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内外交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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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玛有另一种解释，是否零素同位素释放的能量超越或违背了这个宇宙的规则，无法进行表述，只有换一种“视角”或“身份”，才能辨识到，感受到。

他听不懂上面这句话的意思，直到艾玛以更为浅显的语言进行描述。

大体来讲，“她”的意思是零素本就是一种非常稀少，蕴含庞大能量的能源物质，这点从它们可以通过零素反应堆扭曲时空曲率得到证明。而零素同位素作为零素能量极限压缩的表现物，是否质变成另一种古怪存在。

就像恒星塌缩后可能形成黑洞，变为空间结构的扭曲者或者破坏者……再形象些，如果把零素看成一个人，那么零素同位素便是仙人，拥有凡人无法理解的神通。

也就是说，它向外辐射的能量已经无法在当前宇宙进行表现，需要在更高维度进行辨识。

当一个东西在只有x与y轴的二次元空间向z轴辐射影响，二次元空间里的事物当然“看”不到z轴发生的变化，只有脱离二次元空间，站在三维世界，才有能力加以感受。

他用“天马行空”这个词来形容艾玛小姐的观点。

这是两个人在飞行途中所做交流，在唐方看来，无论零素同位素衰减过程释放出的能量是以暗物质为表现，还是逃逸到更高维度的时空，总之这些细小的能量晶体一旦保存不当，将产生极为严重的能量浪费。

以伊普西龙人的冶炼工艺，1吨精炼零素才能产出1克零素同位素结晶！

进入水晶高塔储存零素同位素的设施后，他发现有些保存晶格已经受到撞击破损，内部悬浮的零素同位素核心蕴含的恐怖能量正以极快速度流失。

他不敢怠慢，第一时间召唤出十数只工蜂，命令它们变异为萃取场，全力炼化那些零素同位素结晶。

正常情况下，伊普西龙人生产的零素同位素为菱形结晶体，重量约为5克左右，不过算上保存晶格，差不多有人类头颅大小，重量也有较大递增。

他粗略估算一下储藏室的晶格数量，发现足有2000多块，如果不计转化损耗与能量流失，全部换算为精炼零素的话，足有1w多吨，用瓦斯资源来计量，总数超过1000w，足够召唤刀锋女王所需，而且有丰厚结余。

这还只是诺亚为满足能量云日常运行所需，储藏在圣堂的零素同位素，扇叶结构应该另有储藏室，乐园星与彼岸星亦然。其实伊普西龙人与艾兰特人不只留下先进的科技遗产，还有巨量能源。

以上想法是在神族运输船离开水晶高塔，飞往地面途中生成。他可不敢把时间浪费在胡思乱想上，根据虫后发来的最新消息，唐林的情况同样不好，虽然没有性命之忧。

考虑到系统空间资源还没有达到刀锋女王的召唤标准，他趁机赶到唐林昏迷位置。

在行走途中突然发现一个怪异情况，原本落在唐林身边不远的赫卡蒂不见了，只剩下死神惊叹的后半截枪身掩埋在散碎结晶间。

他知道死神惊叹的前半截是被天谴明王的力量击毁的，可是赫卡蒂哪里去了？明明在唐林飞出去的时候它还好好的。

心头的不解被艾玛送来的诊断报告打断，根据虫后与护士的检查结果，唐林被黑骑士所伤，创口渗入许多来自黑暗之心的纳米颗粒。数量不多，但是这种纳米颗粒具有放射性与强磁性。

类似于淬毒的匕首，如果普通人沾染这些纳米颗粒，组织细胞会相继凋敝，最终死于器官衰竭。但是唐林不一样，经过法拉第的基因改造，他的身体大异常人，能够有效抵抗纳米粒子的放射性伤害，但是由于伤势严重，恢复速度较慢，而且纳米颗粒辐射的特殊磁场会伤害到人体能量场，如今陷入深度昏迷状态，最佳治疗方法就是离开这里后送往座天使号，在阿巴瑟主导下利用虫族微生物清理体内环境，同时输入营养物质。

克蕾雅频临死亡，唐林重伤昏迷，他自己也遍体鳞伤，与诺亚的战斗可以说是来到这个世界后损失最惨重的一次。

还有，他根本不知道昏迷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难不成真是克蕾雅救了他，可是她从哪里获得了匹敌诺亚的力量？

便在这时，艾玛打断他的思考：“指挥官，萃取场已采集到召唤刀锋女王所需资源。”

因为彼岸星、乐园星两大战场的对抗一直没有停止，水晶资源早已超过500w大关，所以只要瓦斯足够，召唤刀锋女王不是问题。

吩咐护士照顾好唐林，他赶紧回到克蕾雅所在位置。

随着约束力场持续衰弱，女孩儿皮下游弋的光华越来越多，亮度越来越强，不时溢出的闪电呲呲作响，令人心生烦躁。

他不敢浪费时间，赶紧将注意力投入系统空间，选择虫族基地，找到刀锋女王对应菜单栏，按下寄生模式热键。

紫色寄生虫才爬出主巢便被他召唤至现实空间，植入克蕾雅体内。

做完这些，他深吸一口气，攥了攥沾满汗液的手掌，忽然有种对漫天神佛虔诚祈祷的冲动，希望他们保佑女孩儿平安无事，早日醒来。

不知是体谅他的心情，还是为了缓解他的精神压力，艾玛选择将那则很重要，但并不紧急的情报在这个时间点转给他。

于是唐方看到出人意料的一幕，奇点隧道出现在方舟世界内部，然后是第三委员会的堡垒舰尼伯龙根号，后面是最高安理会的混合小行星，再往后是以一艘600多米长混合遗迹战舰为首的攻击舰队。

因为圣堂内部三族单位都被诺亚捏爆，塔萨达、泽拉图等人行踪不明，他又昏了过去，所以不知道诺亚与理事长的对话，更不知道贤者先生还有另一个身份，同样不知道有可能是自己等人的原因暴露了方舟世界所在位置，还把诺亚转移方舟世界位置以躲避敌人的计划打乱，最终造成眼前一幕。

他很不解，第三委员会与最高安理会是抽什么风，竟然选择在这时候对上帝武装发起攻击，这不是捡人头，趁火打劫吗？自己跟诺亚拼了个两败俱伤，他们倒好，关键时候跑出来收拾残局，抢夺胜利果实，简直卑鄙无耻到极点。

诺亚死了，上帝武装的实力受到重创，势必在短时间内消亡。如果最高安理会那些人再趁机把他干掉，可谓是一箭双雕，占尽便宜。

果然这些隐秘势力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论手段，论心性，一个比一个黑，一个比一个狠。

好在最高安理会的混合战舰进入方舟世界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对伊普西龙空间站发起攻击，可能是忌惮水晶山峰的力量，害怕诺亚隐藏着某种杀手锏，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不敢轻易发起总攻。它们选择飞往乐园星与彼岸星所在空域，目标是上帝武装残余战舰，以及受他支配的生体兵器。

他很快弄懂了最高安理会那群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对付以巨灵级超级战列舰为首的上帝武装战舰，他们选择直接摧毁，但是对付飞行史诗生物与异虫空军单位的手段完全不同，400米及以上规格的混合战舰拥有一种特殊构造，可以向外界发射ii型或iii型吞噬体聚合物，包括乐园星太空战场的生体兵器，以及地面战场的生体兵器，都在它的打击范围内。不，应该说感染范围内。

在地面活动的史诗生物因为基因缺陷，被吞噬体感染后不见得会进化出深空飞行器官。但是那些可以在宇宙环境作战的的生体兵器一旦变成吞噬体聚合物，可想而知会出现怎样的变化。

他通过文库的生物“心智”控制系统策反了乐园星的史诗生物，反过头来对付上帝武装的舰队。如今最高安理会又打算通过吞噬体感染乐园星的生体兵器为他们所用。

他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如果没有猜错，对方正是要用它们冲击伊普西龙空间站，以刺探对手的虚实，然后见机行事。

就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已经有数十头猴怪受到感染，变成让人齿冷的怪物。艾玛将这则情报传送给他的时候，2头在之前战斗中受伤的腐化者闪避不及，先后被蕴含吞噬体物质的孢子囊命中，开始发生变异。稀有种史诗生物里的剑吻鲨怪也化身瘟疫之源，开始冲向原来的伙伴。

生体单位当然不可能是吞噬体的对手，以利维坦为首的异虫空军单位能够被他收回系统空间，以逃避吞噬体的感染，可是乐园星数目众多的史诗生物怎么办？即便体内含有大量伊普西龙人基因物质的稀有种史诗生物对吞噬体有一定抗性，也无力反抗汹涌而至的吞噬体聚合物大军。

以目前情况来看，赶紧找机会离开方舟世界才是上策，如何对付最高安理会，那是龙语者需要操心的事情，现在的他只想尽快治愈克蕾雅与唐林，多留在战场一秒，便多一分危险。

他计划的很好，可是很多时候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在他绞尽脑汁寻思该怎么绕过混合体战舰，借尼伯龙根号开辟的时空隧道离开方舟世界，又或者自己开辟一条通往正物质宇宙的通路时，艾玛送来一则令他神色大变的消息——刀锋女王的寄生方案并没有如期望中那般顺利，遇到了极大的阻力，很有可能以失败告终。

“很抱歉，指挥官。我低估了克蕾雅体内混合能量的不稳定程度，随着约束力场的减弱，它们变得越来越狂暴，紫色寄生虫对人体细胞的感染与再生速度已经与混合能量对人体细胞的破坏速度持平，如果约束力场继续减弱，将有更多混合能量溢出，人体组织再生速度将会慢于破坏速度，后果不堪设想。”

“那股混合能量太强了，没想到以刀锋女王的身体素质都无法承载。”

“怎么会这样？！”听到如上噩耗，他哪里还有心思顾虑乐园星战况，来自混合战舰的威胁当然没有克蕾雅的生命重要：“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变这种情况……有没有？”他几乎是以吼叫方式喊出最后三个字，可以想见个人情绪有多么焦虑。

他不惋惜那些资源，不在意耗费的心血，他不能接受的是无法拯救自己的妻子。

“如果能保持约束力场的稳定，情况便不会恶化……但是，很抱歉，我做不到。”

听到这样的回答，那种沮丧、悲观、哀痛、无助、愤怒……等等负面思想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整个人游离在暴走边缘：“你做不到……如果连你都做不到，还有谁能做到？告诉我……还有谁能做到？”

艾玛是一个机器人，按照常理不会理解人类痛失所爱的感受，最多只是程式化地说一句“我很抱歉”又或者诸如“节哀顺变”这类的话，然而她没有，以冗长的沉默代替。

不知道过去多久，这份冗长沉默忽然被一道声音打破，仿佛黎明前刺破黑夜的第一缕曙光，照亮了他的天地，融化了那些寒冷的悲伤。

“指挥官，感谢你的提醒，我……好像找到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唐方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到嗓子眼，那种悸动险些要了他的命，似乎还能听到心跳的声音……噗通，噗通，像有人在用力擂鼓。

艾玛说他提醒了她，他提醒她什么了？他自己都不明白。

“我做不到，有人可以做到……不，准确来说，那不是人。”

唐方生平有五件最讨厌的事情，第一件是艾玛小姐的科普，第二件是艾玛小姐的啰嗦，第三件是艾玛小姐的“很抱歉指挥官”，第四件是吃菜咬到花椒，第五件……还是不要说了。其中有关艾玛小姐的事情就占了三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