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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潞王府里秦承懿和宋一刀最后的对话李梦舟并没有听到。
非是他不愿意去听,而是做不到。
修行者的神游意识虽然能够放出很远,但其实主要在于看见,而非听见,且宋一刀是四境巅峰的大修士,秦承懿同样也是修行者,但凡李梦舟的神游意识接近,瞬间就会被发现,想要探知别人说话,是很难的事情。
他很清楚秦承懿对他是有些怀疑,但到底在怀疑什么,貌似并不好说。
如果只是怀疑澹台璟遇害那件事情,倒反而是无关紧要,但若是因此联系到更多的东西,从而有了某种怀疑,李梦舟便必须谨慎。
他也不知道经过这样一番对话,秦承懿是否会打消怀疑,甚至加重怀疑,又或者选择观望,但至少这道难题是暂时成功混过去了。
秦承懿对他有试探,他对秦承懿自然也有试探。
只是相对来说,想要不着痕迹的试探出什么东西,他对秦承懿的试探要难很多,因为言多必失。
李梦舟此刻的心情颇有些复杂。
他觉得自己必须要加快一些脚步了。
之前的他尚且处在秦承懿的视野外,而现在他相当于已经睡在了秦承懿的旁边,随时都有可能被反身扑死。
跨过四境门槛迫在眉睫。
......
萧知南稳稳踩着巳时初刻来到了剑会。
无数的目光投放在她的身上。
颇有些刺眼。
她这次穿着一身红衣,好像她的衣服除了黛蓝色便是红色,简单大方,又很娇艳。
萧知南径直掠到湖泊中央的剑台上。
手里握着末花剑,微微闭起眼睛,静静等待。
桥上站着的沈秋白注视着湖泊中央的萧知南,轻声说道:“她整个人便像是一把将锋芒内敛到极致的剑,只等着出鞘斩敌的那一刻。”
钟溪言说道:“北燕那座剑庐虽是传承自黄金时代一位女子剑仙,当代剑庐的剑主同样也是女人,但琅嬛剑庐的剑意刚猛霸道,直来直去,萧姑娘作为新的传承者,她身上的气魄以及对待剑的态度,亦是绝对的宁折不弯,刚烈至极。”
沈秋白平静说道:“琅嬛剑仙乃是剑门黄金时代里三十三座剑仙里面唯一的女剑仙,不论是上官剑主,还是琅嬛亲传的萧知南,奉行的都是同一条剑道,琅嬛剑仙以女子之身,在三十三座剑仙里名列前茅,她的传承者里自然不会出现弱者。”
北藏锋这时说道:“欧阳胜雪和萧知南都未真正继承剑仙的剑意,他们秉承着的都是各自祖辈的意念,或者是态度,而据传闻说,琅嬛剑仙的本命剑并不在剑庐里,也许萧知南入世实修除了挑战各国年轻强者,主要目的也在于寻找琅嬛剑仙的本命剑。”
沈秋白说道:“就算只是继承了剑路和态度,他们也都是剑修里的佼佼者,哪怕是西晋那位剑痴,也没能继承剑仙的剑意,但他毕竟有一个剑仙老师,如果是三座剑门的亲传齐聚,他们手里的剑足以打破五境的门槛。”
不管是强盛时期的剑修还是现如今衰败之下的剑修,都是世间很特殊的存在,只要他们的态度和信念没有改变,都注定会是强者。
并没有等待太久的时间,离宫剑院的人便也到了。
江子画和叶瑾瑜以及何峥嵘、沈霁月等人也随行而来,直接便来到了观众席。
而宁浩然则出现在了那座桥上。
注视着欧阳胜雪掠上湖泊中央的剑台,和萧知南面对面而立。
沈秋白笑着朝宁浩然说道:“我们打了一个赌,赌欧阳胜雪和萧知南谁会赢,现在是二比二的赌局,想来四先生也必定去赌欧阳胜雪会赢了。”
宁浩然不假思索的说道:“我当然是相信大师兄会赢,但萧姑娘也不是善于之辈,就看他们是比修为还是比剑技,又或者是各自的意念,但其实不论比什么,大师兄都不会输,区别只在于,赢得轻不轻松罢了。”
钟溪言摇头说道:“离宫剑院里便都是这样一群人,就算是欧阳胜雪处在下风,他们也会坚信自家大师兄会赢吧,这倒不是愚昧,而是一种坚持,哪怕这种坚持最终得到了不好的结果,其实也不会很在意,需要的只是那个态度。”
宁浩然默默把搭在剑柄上的手放了下来,“我差点就要拔剑了。”
钟溪言也是默默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剑台上有了些变化,他们随即闭起嘴巴,把目光转移了过去。
欧阳胜雪握着自己名为破尘的本命剑,朝着萧知南施剑礼,说道:“我们同属剑门,这场比试便纯粹比剑,萧姑娘请。”
萧知南没有意见,末花剑出鞘,剑意便瞬间覆盖了剑台,湖面渐渐荡起波纹,一道道水柱冲天而起,化作利剑如惊涛拍岸一般朝着欧阳胜雪砸落。
开场便如此惊艳,惹来观众席一片惊呼。
而欧阳胜雪神情平静,注视着那道道水柱化作的利剑,轻抬手臂,手腕带起剑柄,在半空中舞成一团剑花,锋锐的剑意投射而出,直接洞穿了扑面而来的水柱,继而在转瞬间崩碎了所有水珠,水雾弥漫在剑台上,朦朦胧胧,观众席上的人们也是感觉到一股凉爽之意拂面而过,忍不住轻叹一声。
萧知南强势的攻击,欧阳胜雪轻松的化解,这副画面十分好看。
而欧阳胜雪的反击也开始了。
他靴底轻踏剑台,如风一般,瞬息转换了方位,破尘剑被其反手甩出,浩荡的剑意遮蔽了炎炎烈日的光彩,那一剑势如破竹,空气撕裂的声音尖锐。
《离剑经》里的第三剑——三尺秋水。
萧知南站在欧阳胜雪的三尺之间。
而欧阳胜雪也站在萧知南的三尺之间。
这门剑技非是离宫剑院独有,而是剑门高深剑技里的基础,只是有着不同的名字,不同传承里自然也会相应存在一些微小的区别。
但相同的是,这一剑都需要站在三尺之间的距离,才能发挥出最强的力量。
沈秋白颇有些感叹的说道:“现在便是正面的对决了,谁的剑更快,谁就会占据上风。”
北藏锋微微蹙着眉头,说道:“欧阳胜雪明显有所保留,按照他的性格,因为萧姑娘是女子,他肯定不会尽全力斩出那一剑,虽然这样显得很绅士,但在战斗里面,是很不可取的。”
宁浩然说道:“大师兄的剑只斩该斩之人,正常的切磋,而对方又是女子,他的确可能会有些放不开手脚,但战斗毕竟才刚刚开始,真到该出剑的时候,大师兄是不会有任何犹豫的。”
沈秋白说道:“我能明白藏锋兄是什么意思,萧姑娘的性格很强硬,若欧阳胜雪没有拿出百分百的实力,怕是会惹恼萧姑娘,从而给欧阳胜雪造成短时的痛击。”
不出沈秋白的意料,萧知南自然也能看得出来,欧阳胜雪到底有没有施展出全力,但也正如宁浩然所言,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留有余力是很正常的事情,萧知南同样也没有施展出全力。
但萧知南也的确像沈秋白说的那样,面对欧阳胜雪在三尺之地斩出的那一剑,进行了最爆裂的回击。
她手里握着末花剑,完全无视了欧阳胜雪斩来的那一剑,迸发出极强的剑意,直接便把破尘剑荡开,从而用最快的速度贴近欧阳胜雪,手腕翻转,由剑柄处猛地撞击在欧阳胜雪的胸口上,随即飞起一脚,嘭地一声闷响,两个人的距离在瞬间拉开。
欧阳胜雪退到了剑台的边缘,他低头看着胸口的那个脚印,蓦然抬头,萧知南的剑却又再度迫近。
他只能边朝着一侧疾撤,一边挥臂格挡,当然不是纯粹用手臂格挡,那被荡开的破尘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来,直接撞击在萧知南斩落的末花剑身上,火星四溅,湖泊再度沸腾,如湖底爆炸一般翻起浪花,坐在观众席前排的人们不幸被淋成了落汤鸡,但他们却很兴奋的在嚎叫着。
看着剑台上颇显得狼狈的欧阳胜雪,站在某处角落里观望的谢家兄弟俩,皆是有些感慨。
谢宁略有些嘲讽的说道:“离宫剑院的大先生也不过如此嘛,居然被萧知南追着打。”
谢春风的感慨显然是和弟弟谢宁不同,他轻声说道:“我曾在万里平原见识过萧知南的剑,她确实很强,而我虽然没有见识过离宫大先生的剑,但他们二人都尚未施展全力,欧阳胜雪被追着打只是表象,你又可曾见到他受伤?”
谢宁有些羞愧的垂下脑袋。
他只是看到表面上的那些东西,便忍不住去嘲讽,却不知真相如何,实在很愚蠢。
而在剑湖的外围,李梦舟也终于姗姗来迟。
他自潞王府离开后,先是回了一趟朝泗巷,奈何在院子里并没有看到古诗嫣,还是冯大娘找来告知他,说古诗嫣离开了都城。
李梦舟颇有些郁闷,他很费解古诗嫣经常外出到底是在做什么?
看来等她这次回来,必须要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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