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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城门口附近集结了五十多个浮山营中最精锐强悍的战士。
每人都有铁甲,而且其中有十余人穿着的是最高等的货色,也是这个庞大帝国都很少一见的山文甲。
一副山文最少值数百金,还是有价无市。
这十几副甲,其中几副得自丘磊大帅的“馈赠”,还有的就是将作处甲仗局的仿制了。
因为特别难制,是一片铁叶镶嵌一片,紧紧挨在一起,不用牛筋固定,纯粹以甲叶镶嵌而成,十分牢固坚密,是难得的上等铁甲。
至于其余各兵,也是每人一身鱼鳞甲,也都是精工打造的上等货色。
在张守仁看来,五十余骑,往西数十里援助接应自己部属,实乃小事。清军现在主力动向不明,这一点可以确定,到处都是游骑,诚然也有点危险。不过,总体来说,问题不大。
这自然只是他的想法,人马刚集结完毕,几个参政,知府苟好善,一起乘着大轿赶过来。
仓促之间,连各官的仪卫,甚至是高脚牌等物都没有带齐。
“张大人,这样未免太孟浪了啊!”
“是啊,岂可轻身犯险!”
“济南城防在将军一身,岂能将自己大好性命浪掷!”
一群文官,七嘴八舌的劝说,张守仁哈哈大笑,一边抚摸着乌云的脖子上的鬃毛,一边笑道:“几十里地,又没有敌骑主力,某杀个七进七出也是小事,列位大人,无需担心。”
他此刻倒是摆出一副莽夫的样子,气的一群文官浑身直哆嗦,想劝什么,也是真的不好再出口了。
“方伯大人一会就到,请将军再等一会吧。”
无奈之下,只得把张秉文这个最高长官给搬出来了。
“请替我上覆方伯大人,一定斩敌首以归,哈哈。”
眼见王云峰这个特务处头子也是披甲赶来,张守仁冲着王云峰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什么,只道:“知道你必定来的,我们走吧。”
“要不要多带马匹?”
“不用,我们不会超过四十里地,朱王礼那厮嗅觉比狗还灵敏,身后身边的兄弟都出了事,他会拼命往回赶。”
和王云峰说话时,张守仁声音压低,神色也是十分的郑重:“就怕他陷进去而不自知,所以我们要迎一迎。当然,也是要瞧瞧,鞑子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属下今早还和军情处的人谈了,他们也是没有办法。”王云峰一脸郁卒:“属下的人也是没有办法。”
“鞑子那里一定出了乱子……瞧着吧!”
张守仁翻身上马,冲着一群急赤白脸的文官一个微笑,然后便是打马挥鞭,五十余骑在他的身后,一起动作,整个马队犹如一个整体,眨眼之间,便是践踏起了大片烟尘,接着众人便是看到一骑绝尘,数十骑紧随在后,整个骑队向着济南城的西南方向,疾驰而去。
“大人真是……”
从决断到出发,一刻功夫不到,也就是士大夫捧茶品品味道的功夫,张守仁已经动员完毕,并且出发了。
掌握五千大军的主将,如此行径,两个新出炉的赞画都是呆若木鸡。
他们都是十分聪明的人,军政兵谷钱粮各地山川地利以及国朝历史沿革将帅传奇甚至土司风俗都略知一二,但也是从未见过,国初常遇春那样的将帅,不复又能于今日重见。
“张大人请慢行,请慢行!”
城门洞子的另外一边,传来急迫的叫喊声。
一顶八人抬的绿呢大轿排众而来,轿帘是打开的,八个轿夫抬的满头大汗,显是赶了不近的一段路过来。
轿子边上,则是一位穿着将军服饰的青年,从冠服上来看,当是一位宗室。
“张大人呢?”
张秉文一下轿,便是左右打问。
“已经走了。”
“唉!”张秉文十分郁闷的叫道:“我来晚了!”
隔着老远,他也是能看到张守仁挥鞭打马纵骑狂奔的英姿。得到消息后,张秉文深知自己的面子劝不住张守仁不出击,所以赶紧派人报告给德王千岁。
德王原本还打算今晚召见张守仁,并且赐宴,一听之下自是大惊失色,于是连忙派了宗室镇国将军朱恩赏持自己的王命,急赴城门,劝说张守仁不要浪掷出击。
结果,来晚了。
“张将军还真是说干就干……”
朱恩赏却没有什么沮丧情绪,望着烟尘渐起,人马身影都渐渐小下去的地方,脸上也是露出沉思之色。
……
……
“砰!”
“砰,砰!”
就在清兵们信心满满,围拢过来剿杀之时,三个赶过来的明军扣动了手中的扳机。
开始每个人都没有扣响。
一下,两下,三下,前两下不响,三个火铳手在这样的大冷天都是冒了汗,而原本冰冷的手指也是似乎变的火热。
要是打不响,自己手中唯一可依恃的利器就失去了作用。
而眼这些白甲兵绝不是自己能对付的,哪怕现在明军还有人数优势,但四个白甲生力军赶过去,配合杀回来的马甲,砍瓜切菜一般,戳刺劈斩,立刻就是有好几个浮山骑兵掉落下马。
这种局面再延续下去,这一仗不仅输了,还输的很惨。
当然,对清军来说,就算目前的结果,对他们也是一场惨胜了。
“狗鞑子,有本事找我啊!”
朱王礼已经拼命赶过来,但后背一阵酸麻的感觉,并且有潮湿之感,他知道,一定是刚刚自己在地上等着那个白甲回身时,身后中了某个鞑子的暗箭,此时身上的劲力随着鲜血在不停的流失着,再不处理伤口,恐怕就要流血而死了。
就在此时,枪声响起!
三股白烟随着枪响而冒了起来,三颗弹丸也正好全部击中了目标。
全部命中!
四个中阵的浮山骑兵和赶过来的三个火铳手,都是一起欢呼起来。
三个白甲全部被近距离的击中,短火铳虽然只有正常火铳的一半大小,但枪管更粗一些,装的子药更大,就算是普通的浮山火铳也不用那些黄豆粒大的小弹丸,这种马铳的弹丸更大,虽然发射药的装药量少了一些,但当这些弹丸发着尖啸射出来之后,还是洞穿了这三个白甲的铁甲,枪响过后,三个白甲先是愕然,然后脸上都露出痛苦的表情,在他们的身上的铁甲则是有一个明显的洞口,枪弹的穿透力再弱,在十步不到的距离上,还是十分致命!
很快的,三个白甲的伤口涌出鲜血,然后口鼻之间都有鲜血溢出,弹丸是没有穿透这三个白甲的身体,而是如大铁锤一般打在他们身上,巨大的力道捶打在身上,使得他们受了严重的内伤,鼻眼之间都流血不止,人也翻到在了地上,浑身抽搐着,很快便死去了。
“汉狗,汉狗……该死的汉狗!”
剩下的几个清军马甲和最后的那个白甲都是疯了。
这些白甲,虽然不一定有巴图鲁的勇号,但毫无疑问全部是八旗子弟中的巴图鲁,没有过人的武勇和胆气,绝不可能入白甲。
但他们没有死在正大光明的搏斗中,而是死在对手近距离的用火器的偷袭中!
一群清军直接狂化,不顾死活的向着聚拢的明军突袭过来。
结果自然是不言自明,朱王礼赶上来后,失去白甲的马甲根本不是对手,这一次强弱对换十分明显,在又失去两人之后,剩下的那个白甲和马甲终于拔马而逃,他们的战马比浮山这边的保存了更多的体力,拔马而逃,朱王礼等人是一定追不上的。
“狗鞑子,自吹武勇,还不是狗一般的逃了。”
逃走之时,还听到这样的辱骂,那两个清兵连寻死的心怕是都有了。
“别骂了。”
等两个虏兵逃的不见影子,朱王礼一边叫人给自己包扎,并且割下眼前清兵的首级,同时把自己一方疲惫的战马放弃,拢来鞑兵的战马,换上马鞍,同时也是挖了个大坑,把自己的战死同袍浅浅掩埋。
不埋的话,肯定会被清军用来泄恨,或是被野狗吃掉。
因为清军入境杀死的汉人太多,现在到处都是红着眼睛吃的特别肥大的野狗,这种野狗群朱王礼等人撞上过好几回,他们并不想自己的同袍也落到这些畜生的嘴里。
事情办妥后,几个伤患的伤处也临时包扎好了。
“六个人……”
所有人都往济南方向而去的时候,朱王礼最后一次数了一下人数。连他自己在内,也就只剩下六个人了。
三十一人。
六人。
对手是十五人死了十三个,而自己一方战死的数字几乎就是对手的一倍。就是这样,还是侥幸得胜。
朱王礼摩擦着手中的短火铳,抚摸着青铜所制的铳身,铁制扳机,还有硬木铳把。
每个细节都是十分的完美,没有一点瑕疵。
所不足的,大约就是打火不能一次成功,甚至是两次三次才成功,所以将作处那边,把这种马铳仍然当成试验品,并没有发到军中。
但朱王礼知道,骑队的未来,肯定就是在自己的手中,也是在这些短小但威力强悍的短火铳身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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