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跳下去,死了我就原谅你,毕竟死者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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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迟聿没有坐以待毙,动用多方面手段和人脉,查了顾鸢跟她母亲之间的那些恩怨。
但是,他查不到太多。
那是顾鸢的家事,对外,也只是报道了一些#顾氏集团总裁与家人感情不和#的小新闻,再加上顾鸢只是一个企业家,并不是受万众瞩目的明星,不会有人去在意她跟家里人感情和不和。
迟聿想知道的具体的,问祥叔和姆妈行不通,只能去找盛艺谈谈。
盛艺得知迟聿要见自己,一点也不惊讶,最近鸢鸢去了悉尼这件事她是知道的,现在迟聿来找她,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因为鸢鸢,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想要知道鸢鸢在悉尼的位置。
她答应见了迟聿,只不过约见的地方是盛艺剧组。
今天是她在剧组拍摄的最后一天,下午三点左右就会杀青,杀青结束就可以回家了。
迟聿在片场外面等了近一个小时。
他没来早,是盛艺在里面多待了许久才出来。当盛艺看到迟聿那张深沉的脸,撇撇嘴:“久等了,不知道是该喊你的艺名迟聿呢,还是喊你的本名权烬呢?”
“都可以。”迟聿那张脸冷得不行,很显然是因为盛艺的态度。
他走上前来两步,盛艺立马抬手阻止他上前:“可别靠我太近,万一你安排了狗仔蹲在不远处拍照片,蹭我热度怎么办?我可是大明星,不想明天因为一个不知名的小演员算计闹绯闻上热搜。”
迟聿:“……”想得倒美。
他心情郁闷,不想跟她扯东扯西,只不过两人之间隔着的距离……迟聿问:“你确定我们要隔着十米以外谈事情?”
没错,还真有十米的距离。
盛艺刚出来,离他还很远。
说话靠吼么?
盛艺深吸了一口气,即使迟聿长了一张绝到不能再绝的脸,但盛艺对迟聿的偏见一直不变。
她走过来几步,把距离变成了只剩三米左右,端着高傲的态度:“不用问,我都知道你来这趟是为了鸢鸢去悉尼的事情,你找我肯定是问鸢鸢在悉尼哪里,你放心好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迟聿:“……”
这个女人真是……
要不是因为她和鸢鸢关系好,是最亲近的闺蜜,他才懒得理会她。
算了,他是来求人问事的,不能甩冷脸。
尽量语气温和道:“摊开了说吧,我不止想知道鸢鸢去悉尼后的具体地址,我还想知道,鸢鸢跟她母亲之间的恩怨。”
盛艺一听,倏地挑眉,紧接着诧异的笑了笑,道:“原来鸢鸢没把这些事情告诉你啊。”然后一副幸灾乐祸的语气接着说:“看来以前你跟鸢鸢好的时候,也没有把你看得很重要嘛。”
迟聿:“……”
算了;
忍了;
他是来求人问事的。
态度放卑微一点没错。
迟聿回到自己的车边上,拉开车门拿出一个纸装袋,走过来后他递给盛艺。
也不说里面是什么,只递给她。
纸装袋又不是透明的,盛艺当然看不出里面是什么。只不过她注意看了纸装袋上面的logo,是某比较火的咖啡logo,她有点讶异:“给我买的?”
迟聿:“嗯。”
盛艺翘起唇角:“哟,你这个三心二意的男人,要不要脸啊,竟然勾搭前妻的闺蜜,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迟聿不耐烦的语气:“贿赂你。”
盛艺轻咳了声,“说这么直接干嘛!”
她从他手中接过来那个纸装袋,到手中还没看里面的奶茶,她注意到袋子外面还贴着没有撕掉的外卖订单条。
“嚯,叫的外卖吧?口味温度全都是随便,做做样子可还行,但你这做做样子连一点诚意都没有,好歹把这个外卖订单条撕了啊,给人心情都整不美丽了。”盛艺嘴上嫌弃得不行。
拿出来看了看,是一杯加了全冰的冰美式。
“这么冰,你知不知道女孩子喝这么冰的会宫寒,粗心大意,你怎么照顾得好鸢鸢!”盛艺不仅嫌弃,还骂咧。
一点都不贴心的男人,只会让女人吃苦。
迟聿冷眼看着一副做作姿态的盛艺:“你有完没完?你都知道我是点外卖了,还是随便点的,要求那么多?”
盛艺:“你口气好大!”
迟聿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不好意思,下回注意。”
“这还差不多,就算是讨好贿赂,也要做出点真诚的样子,还有,我还得提醒你,如果是买这样的饮品,女孩子会更加偏爱奶茶。”咖啡有什么好喝的,再加上她的戏都杀青了,完全用不着喝咖啡提精神。
迟聿面无表情,继续摆正态度:“不好意思盛艺小姐,是我考虑不周。我也没给女孩子买过奶茶这种东西,但是我家鸢鸢只喜欢喝咖啡,我啊,买习惯了。”
盛艺嘿嘿的笑:“这话听起来,倒是把你之前在我眼里的负面形象拉回了一些,订个地方坐坐吧,这里可不是谈事情的好地方。”
迟聿转身。
上了车,见盛艺还站那不动,他睨着她:“不是你说找个地方谈吗?上车啊。”
盛艺一脸极度无语的表情:“我总算明白你为什么只能是前男友和前夫了。”
迟聿:“……”
从盛艺那得知了顾鸢和她母亲之间的一些事情之后,迟聿沉默的离开了。
失忆之后,他确实了全部跟顾鸢有关的事,之后,他能在失忆的情况下再次爱上顾鸢那张脸,就足以说明他之前真的很爱她。
出车祸的事情已经查了这么久,到现在也没查出个所以然。
但是有一条线很明确,他是从悉尼回来,坐车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
或许,他和顾鸢之间的事情,跟悉尼也有关系。
当天晚上,迟聿就订机票收拾行李去了悉尼。
只不过这回他没那么任性说走就走,而是把自己的行程交代给了祎书之后,才动身去悉尼。
……
远在悉尼的顾鸢,还不知道迟聿也来了悉尼。
她焦头烂额,正在处理文霏的破事。
偌大的城堡里,空荡冰冷到好似没有人在这里生活。
一间封闭的房间里——
“我再问你一遍,什么时候跟我回国?”
顾鸢已经来了一天一夜,这时间里,有一半的时间她都在文霏身边。
这个高傲的女人,曾经活得有多光鲜亮丽,现在就有多么人不人鬼不鬼,一年没到的时间里,就暴瘦了三十多斤。
现在,连七十斤都不到。
瘦的可怕。
顾鸢不知道她这段时间内到底经历了什么绝望,上次带迟聿来到悉尼的时候,她的状态就已经大不如之前,没想到这么快的时间里,她把自己折磨成这副鬼样子,要死不活。
此刻,窝在沙发上的女人正是文霏。
平时精心打理的头发,两鬓苍白了一片,精心护理的皮肤也看起来色泽蜡黄,那双手的指甲以前总是喜欢涂抹鲜艳得蔻丹,现在,指甲盖里脏兮兮的不说,一双手也变得像枯槁,那一双风韵犹存无比明艳的双眼,此刻已经空洞无神。
文霏没看站在面前的顾鸢,只说:“等我死了,把我的骨灰带回国就行。”
顾鸢气笑了:“等你死,那你倒是死啊,你不死又这么耗着我的时间,是几个意思?只是想跟我耗时间对吗?”
这番话不该是女儿对自己亲生母亲说的话。
可对顾鸢来说,文霏已经算不上她的亲生母亲。
窝在沙发上的文霏,缓缓抬起头来,因为太瘦,双颊凸起,眼窝凹陷很深,那张脸看起来犹如鬼魅一般,毫不夸张。
她说:“等我死了,我就能见到你爸爸了。”
文霏的声音越来越沙哑,明显情绪又开始胡乱了。
她言语混乱的问顾鸢:“你说,等我死的时候,你爸爸会不会来接我?”
她的声音忽高忽低,看着清醒,其实意识并不清醒,因为她总是出现幻觉。
幻觉轻度的时候,她会自言自语说些什么话,幻觉重度的时候,她会手在空中乱挥舞,哭着喊着说一些言辞激烈的胡话,甚至会在自己的房间,浑浑噩噩做一些她自己完全意识不到的事情,比如,自残。
文霏说:“我知道,你爸爸会来接我的,他一定会来接我……”
说着说着,她就哭了起来。
哭得撕心裂肺,像个无助的小孩。
哭得……语无伦次。
顾鸢冷眼睨着她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爸爸只希望你每年去祭拜他一次,并不希望你去和他团聚,毕竟,他也想看到你美好一面的样子,而不是你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你恨我吧?”文霏忽然问。
恨,当然恨。
从来没有放下过恨,只是埋在心底没单独说过。
因为那些对文霏的恨,是记在心里刻骨铭心的痛,没有一天被治愈过,所以当她成为母亲后,她加倍努力的把所有母爱给了穗穗,绝对不让穗穗缺失一天的母爱。
“你看我,疯糊涂了,又在明知故问。”文霏的语气听起来很是悲伤,“我从来没有爱过他,也没有爱过你,可是我发现,我好像做错了,我真的做错了这一切,我都错了……”
“那又怎样呢?”顾鸢在听到文霏亲口说她做错了那句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看着曾经光鲜亮丽的文霏,如今年变成了这副颓废的模样,只轻声说:“这些破碎不堪的陈年往事,有的被缝了线,有的仍旧开着伤口流着血,不碰还好,一旦碰了,只会更痛。你听听明白了吗,我恨你,以前到现在,乃至于以后,我都恨你。”
恨这个字,说多了就不恨了。
一般都埋在心底,继续滋生恨意。
所以顾鸢不常说。
她不想消除对文霏的恨。
现在的文霏变成这幅样子,疯言疯语,直接揭开了顾鸢心底的伤痛,把她的疤痕来晾出来。
“你恨我就好,你最好继续这样恨我,永远都不要原谅我。”
她又开始自言自语。
顾鸢不想再同她多说什么,即使现在文霏意识里是有清醒的一半,还没有出现重度幻觉。
准备出去之前,她说了句:“我对你为什么会变成这副鬼样子不感兴趣,你之后也不用特地告诉我,最好能一直把你的所有秘密带进那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里。”
说完,她就出去了。
城堡大的好处是看着光鲜亮丽,坏处是一个人住在这里很压抑,然后会出现越来越多的坏处,多不胜数。
离开城堡后,顾鸢去了一趟那个地方。
她一去,就待了两个小时。
出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一艘豪华的游轮行驶在杰克逊海港上。
夜幕将天际笼罩,海港大桥就在距离顾鸢不远处的地方,隔壁的歌剧院一定很热闹。虽然有些饿了,但是顾鸢更想去歌剧院待一待。
贝壳形状的歌剧院在夜幕下,格外的美轮美奂。
有人曾说,如果没见过悉尼的夜,谈什么诗和远方……
现在看来,确实。
剧院内,灯光昏暗的时候,人的眼睛对绿色最为敏感,反而刺眼的红色会最先消失。等灯光再亮起,顾鸢看到了一排排弧形的红色椅子。
买票进来时,顾鸢得知今晚有四个节目。
钢琴音乐会、芭蕾舞、交响曲、还有马戏。
顾鸢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需要看一场精彩的马戏,偏偏马戏排在最后面,只能慢慢等着了。
灯光暗下来,只留了舞台上的一束光,穿着燕尾服的钢琴师上台。紧接着永不变的定律来了,钢琴师一定会在台上调琴。
因为对钢琴师来说,任何的搬运都会影响到钢琴的音色。
顾鸢静静的等待着钢琴的旋律声传来。
刚才没细看,不知道今晚是哪首曲子。
直到,耳边传来熟悉的音律,顾鸢听了几秒就听出来是《水边的阿狄丽娜》。
《水边的阿狄丽娜》开头就像一条小溪在慢慢地流着,随着旋律起伏,渐渐地,乐曲开始变强,一位叫阿狄丽娜的漂亮姑娘来到河边,把双脚轻轻浸入河里,那小河蓝蓝的,就像她睁得大大的眼睛……
而后,音乐变得柔和起来。
顾鸢听过很多遍这首曲子,她自己也是很喜欢的。
只是,她看着台上坐在黑色三角钢琴前的男人,怎么越看越眼熟呢?
顾鸢的座位不在前排,靠后一些,她视力虽然很好,但是台上的光束照着那人怎么看都是朦朦胧胧的,不太清晰。
直到一曲终。
穿着燕尾服的男人起身,行了一个优美的礼。
紧接着他下台来,没有去后台,而是穿过了观众席,到顾鸢身边。他用优美的本地语言同顾鸢身边的人交流,沟通成功后,对方非常愉快的顺挪了一个位置给他,他真诚的道了谢,然后坐下来坐在顾鸢身边。
顾鸢如果没听错的话,他刚才对那人解释的大概意思是:我老婆生气了,我得哄一哄她,如果哄不好她,我今晚就要睡大街,可怜可怜我吧。
对方先是惊讶,接着表示同情,然后哈哈笑了几声,才顺挪了位置给他。
顾鸢也没点破他的谎言。
待他坐下来,她侧目看他,问:“什么时候来的?”
迟聿却说:“难道你不应该问我,是怎么知道你在歌剧院的么?”
是要问的,只不过她更想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至于他怎么知道她在歌剧院,他来这趟想必是做好了准备才来的。
不可能冒冒然就来,然后满悉尼找她。
但说实话,这种时候迟聿能悄无声息出现在她身边陪着她,心情是无法言喻的美好。
“你是怎么说服对方,允许你一个刚来悉尼的外籍人上台演奏的?”别的话顾鸢也不问了,找着话题同他聊。
他抬手,拇指和食指捻了几下。
顾鸢看一眼就懂了,钱呗。
只要钱给到位,别说上去演奏一场,就是今晚的节目全部包揽下来也不是问题。
他凑过来邀功似的问:“刚才我的演奏怎么样?”
顾鸢中肯评价:“还行。”
迟聿:“我十级了,考过的。”
特地加了句‘考过的’,是为了证明他没有财大气粗到用钱堆积这点才艺,他是真才实学。
“我也十级了,要比一下吗?”顾鸢笑着问他。
他当然巴不得,“什么时候?”
顾鸢摇摇头:“现在没时间。”
说完,她脸上又出现短暂的落寞,心情又变得跟来剧院时一样。迟聿都看在眼底,站起身拉起她的手。
顾鸢:“去哪?”
迟聿:“跟我来。”
虽然表面有点不情愿,但顾鸢还是遵从内心跟他出去了剧院。一路上他都拉着她的手,很用力的拉着,一刻也没有松开过。
出来剧院的路上,他脱了身上的燕尾服外套。
因为要上台表演,他今晚看起来比平时都要帅。
此时他身上只有一件白衬衣和黑长裤,领口的红色蝴蝶结也被他摘掉了,解开了几颗领扣,袖口也挽起半截,拉着她一路小跑着到了情人港。
悉尼最出名的,除了贝壳形状的歌剧院外,还有烟火璀璨的情人港,格外迷人。
海水翻滚着,冲刷着船只又迅速覆回海面,夜幕平静,那柔情蜜意的海风吹拂脸庞。
顾鸢望着对面的迟聿,他领口的扣子又解开了一颗,露出精致惑人的锁骨,惹眼的不得了,随处可见投来别的女人的目光。
顾鸢就静静的看着他招摇。
“鸢鸢,这里是情人港,当地人也称它为达令港。”距离隔得远,他说话全靠吼。
顾鸢懒得吼,费嗓子。
他跑过来到她身边,一把拥住她。
“鸢鸢,我们在情人港拥抱。”
“这里一切都是美好的开始。”
“浩渺的夜空、大海、船只、行人、还有远处的歌剧院,都是见证。”
他紧紧拥抱着她。
这一刻,用尽全力。
空气中的海风咸湿,他拥着她,此刻她的鼻尖全是他身上的气息,如此熟悉又令她安心,压抑的心情想是突然找到了宣泄口,她问他:“这两个月来看我和穗穗的时间越来越少,我知道你在拍戏,可是我很想你……你知不知道啊,迟聿。”
抱着他的人,就像是被电击了一样,浑身一僵,似乎不敢置信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他松开她,低头看她。
她眼角是湿的,迟聿低头,吻走了她的泪,轻声说:“我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
他在努力变成她喜欢的样子,只为了讨她欢喜。
他没敢隔三差五去她身边,就是为了承诺当时的话,不会经常去烦她,影响到她的生活。他很努力很用心的做到这些事,只因为太在乎她了,太小心翼翼珍惜着。
他小心翼翼捧着她的脸,像失去了勇气一样忐忑的问她:“鸢鸢,你肯原谅我了吗?”
海浪在轻轻翻滚,夜幕笼罩之后,木桩上早已没有了海鸥。
柔情蜜意的海风吹拂脸庞,顾鸢扭头,然后抬手指着那海浪滚滚的海面:“你跳下去,死了我就原谅你,毕竟死者为大。”
迟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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