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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氏叫丫头:“再去把礼单拿来我再看一遍。”

丫头拿给她,道:“姑娘不如去向九爷问一问,也是个话不是?”

自打众皇阿哥随皇上入了保定府,住进了借住的宅子后,各家都是卯足了劲的奉承。九爷在宫宴上得了不痛快,嫌保定府的看不起人,回来就骂骂咧咧的,打由子把原主家留在宅子里的管事下人一顿好打。

这家摸准了九爷的脉,好酒好菜好玩意流水般的送上来。

原先不过是担心拍马屁拍到马蹄上,才不敢一上来就拿金子银子美人来填皇阿哥的腰包,既然知道九爷好这一口,那还有什么说的?

九爷这两天就乐呵多了,打了人家的管事觉得过意不去,还把主家送来的女子送给这管事一个,平日吃酒享宴也叫他过来赏杯酒,有个座。竟把这个挨了打的管事的心给收服了,天天围着九爷转,把自己原主给卖了个干干净净,听说正打算收拾家当带着家小跟九爷回京,认在九爷府下当奴才去。

郎氏跟着九爷出京,在府里也是受宠爱的。九爷喜欢谁就捧上天,转眼看不上了就扔一边。喜新厌旧就是他这样的。

所以,郎氏也没打算跟九爷天长地久,她就盼着早日怀个孩子,只要能生下儿子,九爷为了提孩子的身份就会为她请封。

这事还必须要早,要是叫别人赶在前头生了,侧福晋之位就两个,那就轮不上她了。

现在这群新送来的迷住了九爷的眼,坏了她的大事,郎氏还没有被宠到无法无天,敢把九爷的新宠绑来喊打喊杀的份上,九爷那人是翻脸无情的。

丫头说的话,她在心里转了转,还是拿着贴子去了。

今天早上,十三爷府上的石桂氏去了四贝勒府拜见侧福晋,九爷知道了就气得摔了杯子,把她喊去一通骂。

“老十三这个马屁精!到处显摆你懂事像个好弟弟是吧?还叫你的女人去给老四的女人磕头?那不就是个侧福晋吗?算个p啊!!”

把郎氏吓得不轻,跟当时在旁边的那群女人一起跪下了。可九爷发完火,却交待她下午也去,还要备厚礼。

“去了不许给爷丢脸!好好去好好回,别叫人家说爷的人没家教,知道不知道?”

九爷说完就叫她出去了,屋里笙歌又起。

听着屋里的动静,郎氏一颗心都叫泡进醋缸里了。

礼物是不缺的。大概是九爷的胃口太大,这家人把她也当成一个角来拍马屁,这两天好东西收得手都软了。

回去说不得也要孝敬府里的姐姐妹妹们,既然如此,现在送出去也不心疼了。

郎氏拿着礼单贴子到底又去磨了九爷一回,九爷举着礼单扫了一眼,想起他住的屋里有个不黄花梨的牡丹屏风,这屏风出奇就出奇在上面的牡丹花是拿金子打的。一人高两人宽的屏风,白底的绢纱上大半都是这金子牡丹。

说漂亮也确实是漂亮,看得出来是个好手做的,金子也是好金子。照九爷看也就适合摆在地主老财的屋子里。送到他这里来,还是看不起他。怎么着,以为他没见过金子?

他嘿嘿一笑,叫人拿笔来把这屏风给添上了。

郎氏看到屏风,怎么都不相信她家九爷这是去送礼,倒像是去打脸。

而送到李薇这里时,因为礼物没有当面打开的道理,屏风也是里外拿油纸裹了,再打上木架子,然后才抬过来的,所以她不知道,郎氏心虚啊,本来还想跟李侧福晋好好聊聊,日后回京也能多个走动的人,但现在却只能送了礼就匆匆告辞了。

等送走郎氏,回到后面一看,四爷面前摆着很有暴发户气质的屏风。

以前记得在电视新闻上看过,有个土豪向女友求爱,订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朵金玫瑰,组成个超大的花盘。金店的经理接受采访时都感叹:没接过这种订单,所以他们上下都很惶恐啊。

电视前的她也想刷屏:土豪我们做朋友吧!!

现在看着这屏风,她忍不住就想笑。四爷抬头看到她,招手叫她过来坐下,道:“这东西你说怎么办?”

李薇猜可能摆着显得四爷奢侈了,虽然这屏风上的金子全融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二斤,“不然就化了它?”

四爷摇头,那她再道:“进给皇上呢?”

进给皇上……

四爷起身绕着屏风走了一圈,再转回来,端详半天道:“也好,叫人拆了送回京去,回头换个框子,把这花起下来,添点别的,今年的圣寿礼倒是齐了一半了。”

连着上午、下午都有人来看她,叫她心里也不免想是不是也该出去走动走动?跟四爷来的就她一个,也算是职责了。

晚膳时,她就问了这事。

四爷悠闲的很,午后洗了个澡,这会儿头发干了也不辫起来,披在肩上,叫她看一次笑一次。编成辫子时还看得惯,散开特别像晚清电视剧里的遗老遗少们。

他还支起一腿踩在榻上,像外面的伙夫茶馆的闲汉一样坐着。可气质这东西轻易改不掉。有人穿上龙袍不像太子,他就正好反过来。

她乐她的,四爷还挺淡定,端着小酒杯一口口抿着,道:“不用,皇上带来的那几个连名牌都没上呢。太子带的是庶福晋,你送个贴子去就算了。”

李薇松了口气。她在京中往来多数还是侧福晋们,大家都是平级,也没有谁比谁高这句话。每年需要她磕头的也就过年那一回,跪的还是天地祖宗,皇上娘娘。

连四爷她都没正经跪过几次,说实话,现在这腿也不是见谁都屈得下去了。

想到这里她出了神,四爷拿筷子敲敲她的手背,问:“这是想到什么了?”

李薇是恍然大悟的,她脱口道:“想……爷还是很宠我的。”

四爷居然翻了个白眼给她看。觉得她说的完全是废话。

李薇赶紧笑嘻嘻的上去倒酒,解释道:“我是刚才想起才选秀时,那真是见谁都要跪。”那会儿膝盖软,她接受的很快,只要迈过心头那条线,人的下限其实是很有包容力的。

“可现在,叫我对别人跪一跪,我就有些受不了了。”她的自尊心已经一步步叫四爷给养回来了。

抬头挺胸的做人,这句话说起来轻松。可她从李家走出来后,到现在才能重新把腰背直起来。差的不是别的,而是心气。

四爷瞟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道:“爷也觉得你近几年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

她倚到他身上,只觉得靠着他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宴会过去后,皇上好像也开始休息了,连着几天四爷都是闲在家里,与她把这张家宅子给逛遍了,湖中泛舟说是再等天暖和些,荷叶都长起来了再说。

保定府里早就驱逐了流民和乞丐,城门也把得很严。各各街道上巡查的兵丁也是一队一队的,城中居民和店铺都接了官府的话,要是遇上贵人驾临,小心侍候为上。

这天,四爷兴致勃勃的带李薇出门,两人都换了平民装束。怕被看穿,她连个好点的钗都不敢戴,挑了个乌木的,钗头上镶了几片碧玉的叶子。

头一站,自然是寺庙。四爷带她去了大慈阁,到了寺前下轿,是她想趁机逛一逛寺庙前的小摊贩,结果大慈阁门口除了来烧香的人外,居然没有一个摊贩。

叫她反射性的想起一个词:集中治理。

肯定是因为皇上要来,所以保定府就把流动摊贩都给撵走了。以前她所在的城市据说也是要来什么领导来视查,结果那半个月她早上连一个鸡蛋灌饼的摊都找不到!简直是丧心病狂!单位人都说这领导还不赶紧走?到底是哪个孙子来了?

等早餐摊又纷纷出来营业,单位人又说那孙子终于走了。

可见民怨沸腾。

于是,她灰溜溜的跟在四爷身后进去了。大慈阁高三层,这在以前李薇肯定不会觉得厉害,可现在她站在阁楼最高一层,突然觉得眼前这种高度已经很久没看到了。

“好高啊。”她真心的感叹道,站在这上头一眼望去,整个保定府都收归眼底了。

四爷站在她身边说:“城楼比这更高。”

“那地方我上不去啊。”她道。

四爷望着远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足足站了一刻钟才下去。

磕过头就是逛街了,四爷与她走在街上,前后三丈都空无一人,侍卫早把周围给清空了。这样逛街压力太大,匆匆进了几家店铺挑了些东西后,他们就回去了。

皇上不可能真的在行宫里一直不出来,所以没过两天,皇上说要在文昌阁与众位学子论道,翰林院两个掌院学士都在,保定府府学的学子们都疯了,一时洛阳纸贵。

四爷问她要不要去瞧瞧热闹,可以在附近的茶馆包个座。

她摇头道:“我就不去给你添乱了。”去了也听不懂啊。

四爷也说:“也好,你就在这里待着,要是闷了就叫戏来听吧。”不知是四爷叫人示意张家,还是张家自己打听出来的。居然送来了几个名嘴给她解闷。

见他收拾好了要走,她忙拿起桌上的一摞文章道:“爷,那这些东西怎么办?”

皇上要见学子的信传出来后,保定府出了不少投文的人。怀才不遇的学子们把自己的文章四处送,四爷他们这些皇阿玛这里有,跟着皇上来的那些大人收的就更多了。

最多的是皇上的行宫里,听说每天都要叫太监用半人高的箩筐往里抬。

还听说,皇上真的会看,还会看到深夜。这叫学子们更激动了,现在外面都在传皇上求才若渴,礼贤下士的种种仁德之行。

叫李薇说,这些学子的字还没她的好呢,既然来投文,能不写草书吗?其中有一篇大概是这学子写时太激动,上面居然还有泪痕!

她这时才真切体会到那种十年寒窗的疯狂,中学时课文里中举了居然疯了,她穿过来后就见过李文璧一个苦读的,可也是不耽误他每日的正常生活,还以为范进那个应该有一定的文学夸张,但看这些投文的,现在的学子们才是千军万马挤独木桥吧?

就一个进身之阶,再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捧着这些文章,写得再烂她都不敢轻看。

见四爷忘了,她还特意提醒。结果四爷回头扔下句:“叫人都烧了吧。”

李薇都怔了,投文送来时,四爷也都看了,可看完难道里面挑不出一个人才?

她跟到门口又回来,手里还拿着这叠文章,玉瓶道:“主子,我拿去烧了吧?”

李薇犹豫的看看,叹口气给她了。

大概人才也不是这么好碰的。

作者有话要说:写得还是不顺,想叫太子威风威风的,一会儿再更一小章,不是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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