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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晏清的“盛情邀请”,最终以宋巍的态度强硬而告终。
宋巍进了讲堂开始上课,陆晏清没多待,站了一会儿便抬步离开了。
午时宋巍下课,和徐恕碰了头,准备去饭堂吃饭,半道上见着了驸马陆行舟。
陆行舟的身后,跟着陆晏清。
陆晏清看向宋巍的眼神,一如既往的阴毒,让人丁点不怀疑,只要找到机会,他会毫不犹豫地弄死宋巍。
出于规矩,徐恕和宋巍两人给陆行舟见了礼。
陆行舟瞧着二人,“你们这是准备去吃饭?”
宋巍点头嗯了一声,问驸马爷可是有什么事?
陆行舟说:“我在外面的酒楼定了一桌,不知两位可否赏个脸?”
这话说得很客气,再加上陆行舟面上没有流露出任何恶意,让人一时琢磨不透他真正的意图。
徐恕出言道:“我们下晌还有课,怕是要辜负驸马爷的一番好意了。”
陆行舟没见着恼,微微一笑,“酒楼不远,就在国子监对街。”
姿态已经放得这么低,想来对方是打定了主意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把他们请到酒楼去了。
宋巍没再拒绝,“好。”
徐恕拿眼睛瞪他:好什么好,你不要命了?
宋巍回望着徐恕的眼神显得格外平静,示意他稍安勿躁。
徐恕想不通,陆晏清摆明了就是冲着宋巍来的,竟然把他老子都搬出来了,今儿这桌,但凡脑子正常的,都想得到是鸿门宴,可能有去无回。
这种时候,宋巍还巴着脸往前瞎凑什么热闹?上上之策难道不是想法子避开陆家人?
宋巍却不这么想。
既然已经被驸马爷盯上,自己就算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往后在国子监的日子要想过得安生,今日这桌席面他就不能不去。
陆行舟对徐恕道:“徐少爷如果还有事,就先去忙吧!”
徐恕本来是不想去的,听陆驸马这么一说,他挺了挺脊背,站得笔直,“吃顿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天大地大,兄弟最大。
宋巍铁了心要去,自己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落单,否则宋巍出了事儿,往后谁给他补课啊?交不出文章,当爹的还不得活活扒了他的皮?
陆行舟莞尔,“那么,两位请吧!”
徐恕和宋巍对视了一眼,抬步跟上陆行舟。
陆晏清特意放慢脚步,语气阴冷地对宋巍和徐恕说了句,“敢在背后告我黑状,待会儿看你们怎么死!”
徐恕脸色不太好看,当即就生出让宋巍反悔不去的念头来。
陆晏清已经大步走上前,跟他爹并肩,宋巍看了眼他的背影,淡声道:“如果真是想弄死我,驸马爷哪能这样明目张胆?”
很显然,陆晏清那句话只是在恐吓他们。
可能徐恕会被吓到,但在宋巍眼里,其实就是小孩子被逼急了放狠话的招数。
酒楼的确不远,横穿过长街,没几步路就到了。
陆行舟早订了雅间,顺便点了菜,几人才落座,店小二就陆陆续续端着托盘上来,满当当摆了一桌美味佳肴。
陆行舟拎起酒壶,想到了什么,转而又把酒壶递给陆晏清,“晏清,去给你的两位师兄倒酒。”
陆晏清不干,翘着腿懒洋洋靠在椅背上,“他们有手有脚的,不会自己倒?”
宋巍站起身,客气道:“既然是驸马爷做东,这杯酒,理应我们先敬您才是。”
说着,走过去从陆行舟手里接过酒壶,先给驸马爷和陆小侯爷满上,再给徐恕和自己也各倒了一杯。
然后和徐恕两人同时举起酒杯,先干为敬。
陆行舟看向坐在一旁的陆晏清,似笑非笑,“看来,你是忘了出门前你娘说过什么,你又跟她保证过什么了。”
说话的语气很轻,可仔细听来,却带着几分他当年沙场点兵时不容置喙的威慑力。
陆晏清脸色一白。
……
外有传言,陆行舟自从交了兵权尚了长公主以后,就从军功显赫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侯变成了成天待在府上陪公主品茶赏花的“贤夫”,陪儿子遛鸟逗狗的“贤父”。
这些话,其实是讽刺陆行舟的。
但凡血气方刚的男儿,尤其是像他这样善于排兵布阵的大将,谁不想发挥所长为国立下汗马功劳名垂青史?
一旦尚了公主,不管你之前有多能耐,从今往后公主就是你的天,除了公主,你将一无所有。
娶个公主做老婆,对于大楚男儿来说并不是什么好福气,更何况陆行舟娶的,还是性情最为高冷的昌平长公主,太后的小女儿,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那哪是娶老婆呀?简直就是娶了尊活菩萨回家供着。
当年赐婚圣旨下来,陆行舟手底下的几名大将痛心疾首,纷纷建议他去求皇上收回成命,因为一个女人,要失去二十万的兵权,不值当。
谁知陆行舟盯着赐婚圣旨看了半晌,来了句“皇命不可违”就撂挑子走人回头八抬大轿娶了昌平长公主。
……
在陆晏清的印象中,驸马的确是位慈父,或许偶尔会因为自己做得过头说几句,但都算不上严厉。
可像刚才那样直接拿话威胁他,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不可否认,他这个一向走到哪横到哪的小霸王被亲爹的气势吓到了。
抿了抿嘴巴,陆晏清不敢再跟当爹的叫板,慢慢垂下手臂,坐正了身子。
可那双眼睛在瞥到对面的宋巍和徐恕时,马上又浮现出玩世不恭的轻蔑来。
跟这两人同桌吃饭,他觉得太掉身价,怎么想怎么不痛快。
徐恕早就饿了,才不管陆晏清用什么眼神看他,拿起筷子就开吃。
宋巍随便动了两筷子,没什么胃口,他在琢磨,驸马爷把自己叫来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总不会是为了吃顿饭这么简单。
陆行舟呷了口酒,笑看着宋巍,“听说宋公子入学考试成绩优异,直接跳到二年级内班,果然是青年才俊,后生可畏啊!”
宋巍缓缓道:“学生只不过是运气好,驸马爷谬赞了。”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宋巍沉默,不置可否。
陆行舟的目光在徐恕身上打量了一圈儿,又开口道:“我还听说,宋公子每日都给徐少爷补课,他最近进步了不少。”
徐恕吃饭的动作顿了顿,抬起头来看向陆行舟,想着他爹怎么那么大嘴巴,什么都往外说。
可一想,他爹当年就是陆驸马手底下的大将,会把这事儿说给驸马爷也不足为奇了。
徐恕知道宋巍是个相当谨慎的人,怕因为这事儿给他招来麻烦,就主动开口解释道:“我和宋巍是朋友,下学后我常去他家玩,偶尔会让他教我功课,这一来二去的,我跟着他,自然就进步了,没别的。”
陆行舟浅笑,“近朱者赤,这道理果然亘古不变。”
徐恕一听不妙,暗骂自己多嘴,可说出去的话,再想收回已经来不及。
陆行舟趁着话热,直奔主题,“宋公子是地方上来的贡生,能有这样的成绩,我相信你一定有一套属于自己的独特学习方法,我今日请你来,是有件事想拜托你。”
宋巍已经大致明白了,“驸马爷的意思是,让我也教一教小侯爷?”
陆行舟颔首,“酬劳和条件你可以任意提,我自当尽力满足你。”
听到这里,徐恕直接吃不下饭了,撂下筷子,眉心皱得很难看。
完了完了,早让这家伙别来的,这下好了,真给自个儿找了个大麻烦,那陆小侯爷什么德行,整个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要沾上他,一准倒大霉!
陆行舟没再说话,安静等着宋巍提条件。
宋巍几乎是想都没想,直接道,“对不住,我可能没办法帮到驸马爷。”
陆行舟有些意外他会拒绝得这么干脆,“有不得已的理由?”
“是。”宋巍实话道:“徐少爷可以作证,学生家里还有个不会说话的小娘子,她需要我照顾,每天下学后就那么点时间,除了照顾我家娘子,我自己也还要抽空看书,教徐少爷功课都只是偶尔,倘若专程教,学生还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徐恕反应过来,忙不迭点头附和,“对对对,我能作证,他家小娘子不会说话,这不最近还请了大夫医治吗?宋巍连我都没工夫教,更教不了别人了。”
陆行舟面露遗憾,“那真是太可惜了。”
一旁陆晏清突然嗤笑,“得,剃头挑子一头热。我早说什么来着?贡生清高,爹就算给他金山银山,人家照样不买您的账。”
“闭嘴!”陆行舟的眼神带着警告。
陆晏清不屑地撇撇嘴,低下头去。
陆行舟重新看向宋巍,“我能冒昧问一句,宋娘子的哑疾是怎么回事儿吗?”
倘若公主府这边安排人去帮他家小娘子把病治好,没准宋巍出于感激,会改变主意应下自己的请求。
宋巍没什么可隐瞒的,“她小时候因为一场高烧坏了嗓子,一直没能开口说话。”
陆行舟不解,“当年为何不及时请大夫?”
宋巍摇头,“我们老家在乡下,就算请,也只能请到普通大夫,看不好这个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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