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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
议定了对策,众大人便开始迅速的行动,庞大的文官集团虽然日薄西山,但瘦死骆驼比马大,当他们全力动员起来,所爆发出来的力量还是很可怕的。
一切都在平静中暗暗酝酿,顺利的让人想唱歌,似乎连半点风声都没露出来,直到六月二十七这天……
再过四天就是朝廷规定的军队发饷日了,通常各地驻军都会在这天,到邻近州府中领取一个月的粮米饷银。
这里是陇右省长宁府,临近驻着征东军的一曲人马,用来维持当地治安。这个大队的军需官叫牛二栓,是裨尉大人第三房小妾的弟弟,是以得了这个肥差。
牛二栓倒还蛮给姐夫争气,天不亮就从军营出发,带着三十辆大车的队伍,还有二百护粮兵,一路上紧赶慢赶,终于在中午时分,到了州府衙门所在的长宁府城。
一行人轻车熟路的沿着大道走到县衙,也不进去,直接绕到了后面的库房……以往这个时侯,长宁知府早已经准备好粮草银钱,在那里等着了,稍稍清点后,直接装车就是,向来都十分的顺利。
“劳驾这位兄弟。”因为今天有求于人,平日里骄横的军大爷们,难得放低姿态一会,客客气气的跟看库房的衙役道:“月底又到了,我们又来了,不知你们大老爷来了没?”
衙役知道这些人不好惹,且自己这边确实理亏,便摊手苦笑道:“回这位军爷,我们大老爷躲起来了。”
“躲起来了?”牛二栓好笑道:“难不成他作奸犯科,也被朝廷抓起来了?”武成王的明喻已经发遍全军,李党人员只要自首便既往不咎,且严禁各军擅自排查、绝不株连,给官兵们吃了好大一个定心丸,也让他们能有心情看朝廷大佬们的好戏。
“那倒不至于,”衙役摇头道:“上面大人们闹腾的欢实,咱们下边该咋办还是咋办。”
“那是怎么回事?”牛二栓奇怪道:“难道你们大人在外面养小老婆的事儿露馅了?”
“也不是,唉,跟您实话实说吧。”衙役硬着头皮道:“实在是……库里没粮,大人没脸见诸位了。”
“什么?”大兵们一听便跳脚道:“这可是军粮军饷,若是耽误了片刻,你们大人就要砍头的!”多少年了从来没有出过纰漏,怎么这次就出问题了?
“不要吵!”牛二栓大声喝止手下,走到那衙役面前道:“我来问你,夏税才刚刚入库,怎么可能没有银粮了呢?”
“不瞒牛爷说。”衙役小意道:“我们老爷临走前,要我转告您,其实粮食是有的,不过已经被上峰下令提走,转运到省库里去了。”
“为什么?”牛二栓也急了,一把揪住那衙役的前襟,气愤道:“老早年传下来的规矩,俺们就是在这领取钱粮,你们现在转走了,让我们吃什么喝什么?家里花什么用什么?”
“就是就是!”一时间群情激愤,眼看就要动手,可见一开始的客客气气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衙役虽然平日里也很横,但那是对草民百姓,碰上更加蛮横的大兵,自然会展露乖顺的一面。只见那衙役又是磕头又是作揖,叫起了撞天屈道:“我的军爷啊,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我一个小小的差役,能管得了什么?”说着侧身让开库门道:“你们可以进去看看,里面除了几只皮包骨头的耗子,还能有什么呢?”
牛二栓怀着侥幸进去一看,果然空空如也,回音缭绕,连一粒粮食、一个铜板都没有,不由气急败坏道:“你给我等着,你们会付出代价的!”
说完气冲冲的出去道:“弟兄们,你们在这等着,把城里的官绅富户都看住了,我现在就回去禀告咱们大人,绝对轻饶不了他们!”
“好!”快气炸了肠子的官兵们轰然叫好。
牛二栓刚要上马离去,一个小队正笑道:“牛大人,您回去不要紧,可给咱弟兄们留下几个大钱,”说着看看日头道:“这都正晌午了,总不能让弟兄们出公差还自己掏钱吃饭吧。”
牛二栓刚把手伸进怀里,却又停住,狠狠一甩胳臂道:“他们都这样对咱们,还给个屁钱,白吃白喝去吧!”说着便用力一抽马鞭,扬长而去。
“我没听错吧?”望着牛二栓离去的身影,那小队正咽口吐沫道:“大人让我们白吃白喝。”
“当然没有了,我们都听见了!”边上人嘻嘻哈哈笑道,便一齐朝府城最好的酒楼行去,准备吃一顿梦寐以求的霸王餐。
牛二栓一路快马加鞭,不到两个时辰便回到军营,气喘吁吁的把这事儿跟裨尉大人一说,他姐夫登时变了面色,沉声道:“这是有人活得不耐烦了!”便命人一面急报上峰,一边让人集合队伍,要亲自带兵包围长宁城。
要问他为何反应这么大?是因为按大秦相关法令,军队的军饷粮草并不是从驻军州府的财政中开支,而是由中央朝廷统一拨付。是以这些钱粮自始至终都是属于军队的。至于驻军州府代收军粮、转运军饷,不过是帮帮忙、过过手而已。
奶奶的,我们军官克扣军饷尚且偷偷摸摸,你们倒好,光天化日之下,便敢连皮带毛一起吞下去!呜呀呀,老虎不发威,以为我是病猫啊,全给我吐出来吧,孙子们!
消息一层层传递上去,很快便到了征东元帅的案头上。到了徐续这个层次,看问题自然不会像下面人那么简单。
他轻捻着这张薄薄的纸片,语调平淡道:“二十二处征粮点,居然遇到了同样的情况,你们说是不是很有意思?”
下面的征东军将领却笑不出来,他的长子徐载德道:“大帅,既然各地州府说,他们将银粮都晕倒省里去了,那我们就去省里,找胥制台、胡制台他们理论去!”其他几个将领也纷纷点头道:“这法子不错。”
“不错个屁。”徐续对自己儿子当然不会客气,冷笑道:“事情到了这一步,你们还看不出端倪吗?把老子教的东西,都蘸着大酱吃了吗?”
被大帅训了也是白训,众人只好讪讪道:“让大帅失望了,请大帅教诲!”
“都给我听着!”徐续一下下敲击着桌面道:“这是今年陛下大清洗的继续,老夫琢磨着,大概是朝堂上的文官们被逼惨了,就想卡断我们的银粮,让我们一下子乱起来,以此逼得皇帝就范。”
“我等受教了。”众将军赶紧表示明白了,徐载德又轻声问道:“大帅,那我们该如何应对,是收束部队,还是……”
“收什么收?让他们继续闹!”徐续冷冷笑道:“会闹的孩子有糖吃,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顿一顿才补充道:“但要把握分寸,尤其是不要劫掠老百姓,不然以后我们没法在三陇地面上混了。”
“那王爷那里怎么交代?”有人不无担心的问道。
“这个好说。”徐续沉声道:“就把情况一五一十报上去,请王爷决断就是。”
众将赶紧齐声赞道:“高,实在是高!”
其实确实是高,因为徐家虽然没有收到任何冲击,但唇亡齿寒的道理徐续还是懂的。且他本质上也是世家子弟,自然不愿看到皇权一家独大,这跟爱不爱国没有关系,纯粹是从家族利益和个人前途考虑的。
可因为天佑帝身后站着那位可怕的王爷,他又不敢明目张胆的为朝中大人们撑腰,甚至连摇旗呐喊都不干。但这并不妨碍他隐晦的表明态度,告诉秦雷如果不能尽快解决这个问题,部队便会彻底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京山城里,秦雷坐在王府的湖边,碧绿的葡萄架下,抱着刚过了百岁的宝儿,一边伸手轻轻逗弄她的小腮,一边淡淡笑道:“你说这唱的哪一出?‘将相和’还是‘揭龙鳞’啊?”
小宝儿咯咯直笑,伸出白嫩的小手,竟然去抓老爹的腮帮子。
秦雷当然不是问她,他问的是坐在一边阅读情报的馆陶先生。细细的将几张纸全部看完,张谏之才呵呵笑道:“王爷过虑了,这些可怜的家伙同朝为臣,文臣武将并不是表现的那样泾渭分明,他们之间或多或少都有些接触。眼看着自己的同类们一个个被抓进牢里,自然会有些物伤其类。既是为了自保,也难免会站在一条线上。”
“有道理,”秦雷点头笑道:“但这些家伙犯了个致命的错误。”
“敢问王爷,什么错误?”馆陶沉声问道。
“他们闹就闹吧、斗就斗吧,但干嘛要惹我呢?”秦雷语调冰冷道:“原本孤王还觉着皇兄是不是有些不计后果了。在犹豫着,到底应不应该插手,”说着剑眉一挑道:“但现在无需犹豫了,对于这些根本不拿大秦当回事,随时随地都准备着牺牲国家,拯救小家的蠹虫们,地狱或者旮旯,是他们最好的去处!”
“哇……”却是宝儿被老爹满脸的狰狞吓坏了,哇哇痛哭起来。
秦雷一下子手忙脚乱起来,又是扮鬼脸,又是学动物叫,好容易才把小郡主哄得破涕为笑。
这一刻,他完全是个普通的父亲,哪还有一丝杀伐决断的王者气象?
见自己成功了,秦雷也十分高兴,抱着宝儿站起来,朝馆陶呲牙笑笑道:“等着吧,他们一定会来的。”说着便哼着奇怪的儿歌,慢且稳的往若兰的绣楼走去。
馆陶听王爷是这样唱的“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不禁摇头苦笑,却又十分羡慕的心道:‘看来当爹真不错,我是不是也该成个家了……’
秦雷没有说错,这一天很快到来了。
田悯农和麴延武代表文官集团,从中都出发,用了一天时间赶到了京山城,秦雷没有和他们捉迷藏,很干脆的接见了二位大学士。
两人能看出王爷的心情不好,那张往日总挂着微笑的俊脸上,今天却挂了层薄薄的寒霜。
但他俩并不是如何害怕,因为他们早已经想好了所有的借口和说辞,一见到秦雷,便忙不迭的诉起苦来,说陛下把京官们逼得如何如何可怜,官员们的境况如何如何凄惨,他们的行为是如何如何迫不得已,而秦雷的态度非常奇怪。
他只是沉默,用冷如寒冰的目光看着二位大学士。
田悯农住了嘴,而麴延武仗着与王爷交厚,仍不知趣,不停的述说着委屈,等到他发现在这场三个人的对话中始终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话时。他停住了,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抬头望向王爷,他发现秦雷也正看着他。
似乎除了最初的几句寒暄之外,王爷再没有说过一个字,一直保持着沉默。
令人恐惧的沉默。
豆大的汗珠从麴延武的额头留下,他只有用拼命喝水,来掩盖心头越来越强烈的不安。
等他喝道第七碗酸梅汤的时候,秦雷终于开口了,他轻声问道:“说完了吗?”声音不大,却仿佛在他耳边炸响。
麴延武茫然的点点头,从肺里挤出三个字道:“说完了。”
“那就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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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电闪雷鸣,大雨哗哗的,让我很想写点很酷的东西,可惜时间又到了,也不知明天还有没有感觉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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