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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树这才又看回了沈桂玉,冷冷道:“大姐,你还不起来,还不走呢,等着我拖你出去是不是?我要真动手了,就不只是拖你出去,而是要一路拖你到你们柳家,再当面问一问大姐夫和你公婆,柳家是不是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不然怎么老是让你回来算计娘家,从娘家扒拉钱财回夫家去?对了,我还得问一问他们,老是让你回娘家来生事儿,到底是安的什么心,就那么见不得我们沈家好是不是?”

沈桂玉本就被他骂得快炸了,谁知道还没等她骂回去,他更过分的话又来了。

当下越发气得要疯了,跳起来就指着沈树尖声骂道:“沈树,你还是不是我的亲弟弟?竟然这样对我,忘了小时候都是谁背你,谁照顾你了,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是不是?”

沈树毫不示弱,“那大姐还记得是谁养你长大成人,谁在你生病时不分白天黑夜的守着你,谁又风风光光的送你出嫁吗?你的良心才真是被狗吃了,除了银子,眼睛里也什么都看不到了!你走不走?不走我马上动手了啊,我告诉你,我可不会像爹那样,话说得厉害,到底还是心痛你的,我对你的心痛,可比对爹娘的差远了,我数三声你再不走,我马上去你们柳家,一、二……”

沈桂玉气得掐死沈树的心都有了。

这是亲弟弟吗,这根本就是八辈子的仇人吧?

可她知道沈树真的说得出就做得到,尤其在他才骂得宋氏哭着跑出去之后,沈桂玉就更相信他真敢去自家质问她公婆和丈夫,让她两头不是人,以后在夫家过不下去了。

只能赶在沈树数到三之前,恨恨扔下一句:“沈树,我记住你今日都是怎么对我的了,我会记一辈子的,你也最好一辈子都别有求到我名下那一天,从今日起,我没有你这个弟弟!”

怒气冲冲的跑了出去。

沈树这才吐了一口气,转向路氏道:“娘,您快扶了爹回房去躺会儿吧,今日的事,您和爹也千万别放在心上,至少我们兄弟几个绝没有想过要分银子的。那本来就是四弟妹凭自己本事挣来的银子,便是四弟和四弟妹愿意分,我们还没脸要呢,何况当初分家时,四弟本来就吃了亏,我们就更没那个脸要一分一毫了,对吧大哥二哥?”

说完便满眼紧张期待加警告的看向了沈石和沈河,大有二人敢不赞同他的话,还敢想那些有的没的,他立时就要翻脸,才不会管他们都是哥哥的架势。

好在沈石先就道:“是啊爹娘,老三说得对,当日分家本来四弟就吃了亏,如今好容易四弟妹凭着本事,挣来了一笔不小的银子,让四弟可以安心待考了,我们替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想那些有的没的?爹娘千万不要气坏了身体,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我们兄弟也不会听她们胡说八道的,爹娘尽管放心。”

一边说,一边警告的看了姚氏一眼,示意她不许开口说话,更不许想东想西,当初家既是他们拼命要分的,那分了家后四房就算挖到了金山银山,也是四弟一房的,与他们都无关!

姚氏自然明白丈夫的意思,心里虽仍又涩又酸,到底沈桂玉与宋氏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

且她也做不到像宋氏那样强词夺理,没脸没皮,光想着占便宜能长久吗,还是得自己努力,自己有,才能长长久久,又不是断胳膊缺腿儿了。

遂冲沈石轻轻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沈河已跟着道:“爹娘,大哥说的话就是我想说的,我也会好生管教宋氏,不许她再生事的,请爹娘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

说完转向季善,“四弟妹,也请你别将今日的事放在心上,继续好生照顾四弟,让他安心备考,虽然已经分了家,之前因为分家的事,大家心里也都有些……但我们盼着四弟能中,盼着四弟能好的心仍跟之前是一样的,这一点一直都不会改变,请爹娘和四弟妹千万要相信。”

若那方子真是沈家家传,真是爹给四弟四弟妹的,那肯定爹得给大家一个交代,毕竟都是爹的儿女,爹不能偏心到那个地步,哪怕不能平分,不管多少,总得有他们的份儿。

可那方子显然不是沈家家传的,爹被逼得连那样的毒誓都发了;甚至不是娘从路家带来的,就是人四弟妹自己弄出来的,那他们几房凭什么想有的没的,还要不要脸了?

那个宋氏实在过分了,只恨他方才睡得太死,不知道大姐回来了,更不知道大姐和宋氏在屋里嘀咕了半天,要是他一早知道,根本不会让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三个儿子都一致的态度让沈九林心里安慰了不少,脸色也随之好看了几分,只要儿子们不贪心不生事,光儿媳们便翻不出花儿了。

路氏冰冷一片的心也总算回暖了几分,至少老三始终是好的,老大老二这次也还算有良心……

季善却没觉得安慰什么的,仍是满心的烦躁无语。

这些鸡毛蒜皮的破事儿当真是既浪费时间,更影响心情,也就沈恒喝了安神汤,早早睡下了,不然让他见了听了,心里怕是又得添一层郁闷与压力了。

她决定趁这次机会,一次把话说清楚,至少在沈恒下场前,再不要有这些破事儿,她可不想自己劳心劳力一场,到头来却落得一场空!

季善遂清了清嗓子,缓声开了口:“二哥放心,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只是我有些话,也想趁机与大家伙儿说清楚。我方才说的那方子是我自己弄出来的,我可以起誓证明自己没说一个字的假话;我说‘不止这个方子,我能换来再一个四十两,甚至更多银子的方子方法还有很多’,也不是假的。”

“本来若不分家,我赚得了银子,肯定是要交给娘,全家人一起花用的。可惜大家伙儿没给我这个机会,甚至连让我把这话说出来的机会都没给,便火烧眉毛一般分了家,那么无论如今结果如何,我觉得都是大家伙儿自己的选择。大家伙儿也都是成年人,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那当然都得为自己做的决定负责,接受因为自己做的决定产生的一切后果,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大哥大嫂二哥三哥,我这话你们赞同吗?”

毕竟她是过不了苦日子的,没机会时还罢了,一旦有机会了,肯定是要想尽一切办法,改善自己的生活和生存环境的。

哪怕因此她得把自己挣得的财物跟沈家上下这么多人一起分享,可能最终她自己能留下的,五分之一甚至更少都不到,她也一样没想过要藏私,要自己偷偷享受,或是熬过了这几个月,等她自由了,她才去赚银子,自己一个人享用什么的。

可惜她这样想,别人却不这样想。

沈树等季善说完,先就表态道:“四弟妹这话我很赞同,既然是自己做的决定,那当然无论结果是好是坏,都只能自己承受,毕竟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

他不但赞同四弟妹的话,还由衷的为四弟高兴,巴不得四弟妹越能干越好,四弟来年也能高中,四房的日子以后都越过越好。

沈石与沈河心情就要复杂得多了。

他们毕竟不像沈树有手艺傍身,各自的丈人家也不像沈树丈人家殷实,四十两银子他们光靠种田加农闲时打点小工来攒,怕是得十年八年才能攒下来。

而本来那银子他们都是有份儿花用,以后无论四弟妹再挣了多少银子,他们也都有一份儿,若来年四弟高中了,他们更是要跟着沾光的,却因为他们的自私与着急,如今什么结果都得受着,还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可沈树已经表了态,他们也必须跟着表态才是,只得道:“我们也很赞同四弟妹的话,也没想过那些有的没的,今日没有想,以后也不会想,四弟妹和爹娘都尽管放心。”

“是啊,这世上人人其实都是凭本事吃饭,那既是四弟妹自己的本事,本来就与我们无关的。”

姚氏却是翕动了几次嘴唇,想要说话。

想要说季善肯定是故意的,就几句话的事儿,当日她怎么就没机会说了,她只要说自己有本事赚来银子,让老四和四房不再一味的拖累大家,让大家好歹给她一点时间来证明,大家怎么可能不同意?

可她愣是没说,愣是等到分了家后,才不声不响的开始赚起银子来,还一赚就是四十两,还把大家伙儿都瞒得死死的,若不是大妹夫刚好在聚丰楼当账房,大家怕是会一直都蒙在鼓里,——说她不是故意的,怎么可能!

然话到嘴边,姚氏又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当日的确是他们,尤其是她和二弟妹拼了命要分家的,就跟面前是火坑,她自己非要拼了命的往里跳,结果被烧得浑身稀烂,却反过来怨旁人怎么不劝自己、怎么不拼命拉着自己是一样的道理,尤其当日公婆可是拉过她的……

念头闪过,姚氏听得季善好似叫了她:“大嫂你呢,你怎么说?”

姚氏方回过神来,就见季善正要笑不笑的看着她,显然在等她回答,只得艰难道:“我当然跟你们大哥是一样的意思。”

季善这才笑了,道:“既然哥哥嫂子们都是一样的心思,那就最好了。对了,还有一点我想说明一下,我为什么在娘家时不肯把方子拿出来,改善娘家人的生活和处境,一来我方才已经说过了,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二来我在季家时,压根儿没人肯听我说一句话,我若张口就要二三十颗鸭蛋,还要坛子和其他原材料,肯定只会换来一顿打骂,所以我也的确没那个条件试验自己的方子。二哥,劳烦你回头把这话转告一下二嫂,也省得她再……”嘀嘀咕咕。

后面的话季善没说出来,却足够沈河明白了,黝黑的脸上立时浮上了一抹可疑的红色,片刻才道:“四弟妹放心,我一定会转告给她的。”

季善笑着点点头,“那就有劳二哥了。再就是,此事还得请哥哥嫂子们务必帮我和相公保守秘密,毕竟‘财不露白’的道理大家都知道,若是让村儿里的人知道了此事,难免有羡慕妒忌恨的,谁知道会因此为家里带来什么麻烦事儿呢?大家肯定都不愿意看到那样的结果吧?”

又是沈树最先表了态:“我们当然不愿意看到那样的结果,所以肯定会守口如瓶的,是吧大哥大嫂二哥?”

沈石沈河跟着也都点了头,“我们会管好自己嘴巴的。”

季善忙谢了三人,姚氏也没落下,“那我就先谢过哥哥嫂子们了。”

才敛了笑,正色道:“我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现在来说最后一件正事了。相公还有三个月就要去县里参加县试了,这几日他模拟考的情况大家也都知道了,只要他能答题,敢答题了,我相信这一次,他一定能心想事成!那么,接下来这三个月,我不希望类似今日这样的事情再发生,而是希望家里能一直都清静和睦,给相公一个好的学习和生活环境,尽可能让他身心都保持愉悦的状态,不知道大家可愿意配合?”

顿了顿,继续道:“虽然现在已经分了家,但只要相公高中了,哥哥嫂子和侄儿侄女们,其实还是一样沾光的。多的例子我就不举了,只说将来侄儿们县试之前的那一两保银,自家的亲四叔,当然没有收钱的道理,那哥哥嫂子们不就节约了?除非哥哥嫂子们不打算让侄儿们也念书,不想他们将来也高中。就更别提相公若是中了,听说至少能免四十亩田地的税,别人一说到沈家,也会说是那个出了一位沈秀才的沈家,将来侄女们说亲,也会被人高看一眼了,这可是连族人多少都会跟着沾光的事儿,何况自家人呢?大家细想一下是不是这个道理吧。”

光晓之以情,怕是不能让姚氏和宋氏接下来几个月都安安分分。

沈石沈河也未必能时时刻刻都管住她们,那总是他们的老婆、他们孩子的娘,他们又哪能真一点不在乎她们的感受,真一点不受她们的影响?

那便诱之以利吧,就不信在利益面前,姚氏宋氏还管不住自己的嘴,还要天天生事儿!

那她们就不只是自私,更是愚蠢透顶了,想来她们还不至于那么蠢,沈石沈河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们犯蠢,——他们两个当哥哥的,对沈恒多少还是有几分感情的。

果然沈石在沈树开口之前,先就开了口:“四弟妹放心,我们都盼着四弟好,盼着四弟能中,当然愿意配合你,你只要说我们需要做什么就是了,我们都听你安排。”

沈河也道:“是啊,四弟妹,分了家四弟一样是我们的弟弟,我们一样盼着他好。只是家里要清静吗,还有没有别的要求?要不我把大丫小梧送去他们姥姥家住一段时间?”

他们当然是盼着四弟能中的,哪怕他们沾不了实质的光,能跟着沾点虚名上的光,他们也盼着。

何况自己的弟弟自己知道,若将来他真中了,又怎么可能不关照他们当哥哥的,怎么可能不让他们沾光?

关键四弟妹那一脸的严肃和有理有据的一番话,好似让人不由自主就会去赞同听从,压根儿连反驳的念头都生不出来,都不敢生出来一般,四弟妹一个弱女子,怎么就会给人以这样的感觉?

沈石沈河形容不出来这份感觉,只是觉得心里有些怪,便立时把这感觉给抛开了,反正四弟如果真能中,于他们、于家里都是好处多多,他们除非是傻子,才会不愿意他中呢!

姚氏也察觉到了季善气场的变化。

那种无形的威仪她同样形容不出来,却同样能感受到,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只有一个念头,季氏原来真的跟她们都不一样,只怕以后彼此之间的差距,还会更大,一直大到她至死都无法企及的高度吧?

但要说她是因为幸运,却也不是,那便真是凭的自己的本事了?只盼以后她的二丫,也能活得跟季氏一样吧……

沈九林路氏见过的人比沈石夫妇兄弟三人多得多,沈树因为到处做木匠活儿,又好歹念过几年书,见识也比兄嫂们都强,便能大概形容季善这会儿给大家伙儿的感觉了。

那份气度与气场,他们这辈子也就在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的人身上见过,还都是男人,几时在一个女子,尤其是在老四媳妇/四弟妹这样一个十几岁的女子身上见过了?

这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哈,关键她这份自信从容,立得起来的天资,也实在少见,老四/四弟真的是太有福气了,能娶到这样一个贤惠的妻子!

沈九林与路氏霎时觉得今日发生的一切都没那么气人,不值得他们放在心上了。

沈九林甚至有精神为大家陈词总结了,“既然你们当哥哥嫂子的都表了态,那在老四年后下场前,我希望家里都清清静静的,再不要有任何人生事了,否则老子真的不会再雷声大雨点小,不会再客气!”

说完看向沈河,“大丫小梧他们就别送走了,还是留在自己家里的好,只让他们平日玩耍时小声点也就是了,我可舍不得我孙子孙女住到别人家,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去。”

随后又各自叮嘱了沈石沈树几句,才让大家都散了,由路氏扶着回了房间去。

季善也才回了她和沈恒的房间,待轻手轻脚的进门后,见沈恒还在床上安睡着,一点没被方才发生的一切所惊动,方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沈恒不知道今日的一切,没受到任何影响就好,家里经过今日这一场,接下来的日子应当能清净了,那他只要再多考几场,慢慢找回信心,想来真下场县试时,便能胸有成竹了。

总算沈桂玉虽可恶,还有沈九林沈树压得住她,姚氏与宋氏也还有沈石沈河压着,关键姚氏也没宋氏那么自私不要脸,光宋氏一个人,就算心里还是不服又怎么样,短时间内也是翻不出花儿了……

季善想到这里,心里越发松快之余,禁不住打了个哈欠,这才发现自己早困得不行了。

遂走到自己床边,拉好布帘,把外裳一脱,便躺到床上,很快进入了梦乡里。

并不知道沈恒躺在床上,一直都是醒着的,待确定她睡着后,才睁开眼睛,也压着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他第一日模拟考后,心境便大不一样了,晚上再加上季善特意为他熬的安神汤,可以说是一夜好眠到天明。

昨夜也是一样,他心里那根弦虽然还是绷着的,却还是没对他的睡眠造成太大的影响。

自然今日也不需要如何补眠歇息,只不过娘和季姑娘都坚持要他好好睡一觉,他不想拂她们的意,所以喝了季姑娘给他的安神汤,便回房躺下了。

不想迷迷糊糊间,却听得院子里闹了起来,好似还有大姐的声音,之后大家伙儿好似又都去了堂屋里。

沈恒这下哪里还躺得住,想了想,索性把残存的睡意都甩开,披上外裳后,轻手轻脚去了堂屋外,因此将众人的话都听了个明白,也弄清楚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心里除了悲愤,便是愧疚了。

他又一次让爹因为他生了那么大的气,又一次让娘受委屈,也让季姑娘受委屈,还又一次让家里只差就要乱套了,他若能争气一点,一切何至于此?

他若早就中了秀才,大姐与大嫂二嫂岂敢一次次的生事,一次次的过分!

但回到房间后,沈恒却很快便冷静了下来,没再像以往那样一味的钻牛角。

季姑娘为了他一直据理力争,毫不退让,为他可谓是费尽了口舌,用尽了心力,他若再一味的消极悲观钻牛角尖,还有什么颜面面对她,又还有什么资格想以后?

这一次,他一定要化压力为动力,良性的驱使激励自己每一天都比前一天要更好,直至他一步一步爬到更高的地方,直至他终于有资格、配得上季姑娘那一天!

沈恒想到这里,攥紧了拳头,眼神也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季善睡了一觉起来,只觉精神焕发,就见沈恒早已不在屋里了,被子也叠得整整齐齐的,想来是去外面透气散心去了?

季善遂也穿衣下了床,简单梳洗收拾了一番后,因见天色还早,还不到做饭的时间,索性拿着给路氏买的簪子和面霜,去了堂屋里。

可巧儿路氏就在堂屋里,一见季善进来,就笑道:“善善你找恒儿吗,我让他跟你们爹去村口逛去了。”

季善忙道:“爹身体还好吧,怎么不躺着休息啊?”

当时沈九林那脸色可真不好看,她都一度怀疑他会不会有心脏上的毛病,或是高血压之类决不能动气的毛病了。

路氏道:“他说自己没事儿了,当时可能就是岔了气,我怎么劝他都躺不住,正好恒儿睡醒了过来,爷儿俩说了几句话,就决定去村口逛逛。我瞧着他气色的确好了不少,想着又有恒儿跟他一起,就让他们去了,你坐啊,站着做什么?”

季善依言坐了,“爹没事儿就好,我也可以安心了。娘,这是我给您买的簪子,你瞧瞧喜不喜欢,这面霜和手霜我用着也觉得挺润的,您也试试。”

路氏只看了一眼她放到桌上的梅花银簪和大小两盒面霜,一张脸已是笑开了花儿,“你这孩子,给自己买就是了,还给我买什么买呢,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哪还用得上这些?你都拿回去自己用吧,你如今花儿一般的年纪,正是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时候。”

季善却是笑道:“娘哪里年纪大了,还年轻得很呢,怎么就用不上这些了?何况这是我的心意,您要是不收,我可是要伤心的。”

“你这孩子,嘴巴这么怎么甜?”路氏越发笑眯了眼,“上次你送我你们师母给你那个戒指时,也是这么说的,那戒指便罢了,式样的确老了些,不适合你戴,这簪子你戴却是合适的,还是拿回去吧……”

话没说完,季善已站起来,拿了簪子插到了路氏发间,前后看了一遍后,笑道:“相公眼光真是不错,给娘挑的这簪子真是太配娘了,您可不能取下来啊,回头让相公知道了,肯定要骂我,连这么件小事都办不好的。”

爱美之心无论老少,哪个女人又能没有呢?

路氏听得季善这么一说,也就不再坚持取簪子了,只打趣道:“恒儿怎么舍得骂你,他骂自己也舍不得骂你一个字儿啊。看你们小两口儿感情一日比一日好,我也就放心了,若菩萨保佑,年后恒儿能中,那明年的这时候,我指不定就快要抱上孙子了,那就真是双喜临门了,我便是立时闭眼了,也能瞑目了。”

这话季善可没法儿接,明年的这时候,她应该早就过上自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自由日子了。

遂嗔了一声:“娘……”,随即低下了头去装害羞,省得路氏再说下去。

果然路氏见她害羞了,也就不再说这个了,转而笑道:“那簪子我就收下了,不能辜负了你的一片心嘛,这面霜你就拿回去吧。”

话音未落,季善已如法炮制,将手霜的盒盖揭开,挖了一小坨抹到路氏手背上,“怎么样娘,是不是很润啊?咱们女人就是要对自己好一点才是,不然等老了再来后悔年轻时没好好打扮保养,可就迟了。”

路氏这下还能说什么,何况手背的确很润,让她想到了自己年轻时,其实也曾喜欢过倒腾这些东西的,只不过后来实在太忙,又觉得太浪费银子,也就渐渐顾不上了。

没想到多年以后,会是她的儿媳妇,又重新替她想到了这上头,连她女儿可都没想到这一茬儿的……路氏心下一时说不出的熨帖与欣慰,再也忍不住握了季善的手,感叹道:“好孩子,娘都不知道要怎么疼你才好了,怎么就这么乖巧贴心呢!”

季善笑道:“那也是因为娘对我好,我不过才回报了娘一点点而已。对了娘,有一件事我想问一问您的意思,既然如今家里人人都知道我那方子卖了四十两银子了,您看我们是不是该买点儿什么东西,每房都送一份儿,就当是……堵他们的嘴了?也省得今日这样的事再发生,不是有句老话儿叫‘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吗?”

若只是施点小恩小惠,就能让姚氏宋氏安分上几个月,她不介意花点儿银子的,反正她也挺喜欢孩子们,就当是她这个做四婶的,给孩子们的一点小小心意了。

路氏也是聪明人,一听就明白季善的意思了,皱眉冷哼道:“一个个恨人有笑人无,贪心得恨不能所有便宜都她们占尽的东西,要依我的心,才不要给他们买东西了,一文钱的东西都别想咱们给他们买!”

季善知道路氏也就嘴上说说而已,忙笑道:“娘,咱们就当花钱买清净了,何况大哥二哥和孩子们总是好的,您不看儿子儿媳,也要看孙子孙女们不是?”

------题外话------

大家昨天有被堵在路上吗?今天又打算做什么,是瘫在床上看人从众,还是当人从众中的一员去呢?o(*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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