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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瑶的心一寸一寸冷了下去,直至冷到冰点。

还以为不管怎么说,二哥心里多少还是有她,还是心痛她的,可惜她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这十几年的兄妹感情,就跟她高估了她与母亲这十几年的母女之情一样。

也是,她明明早就猜到二哥这会儿过来,真正是为的什么了,不然他今儿根本就不会登她家的门,怎么还会傻到对他抱希望呢?那不是亲生的,终究是隔了肚皮,没有血缘关系的,拿什么跟亲生的比?

这一次,她真的必须要真正接受这个既定的事实,彻底不再抱任何的希望了!

裴瑶衣袖下的拳头攥得死紧,面上倒是没露出什么异样来,惊讶道:“二哥为什么这么问,是那日我走后,别庄上发生什么事儿了吗?是不是母亲哪里不好?二哥怎么不早些打发人告诉我啊!”

裴钦摆手道:“母亲好好儿的,什么事都没有。是善善和沈妹夫,他们那日从别庄回城的路上,竟然惊了马,若非刚好有一位英雄路过,替他们制住了马,后果不堪设想。我昨儿已去别庄上仔细盘问过所有人,都说当日没看见可疑的人或事,所以我就想着,来问问你和跟你的人,万一能有发现呢?”

裴瑶忙道:“善善妹妹他们怎么会惊了马的,这去庄子的路都是官道,并不难走,照理不该惊马才是啊,是他们回城太晚了吗?……也不晚啊,那是为什么呢,听二哥的意思,怀疑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动了手脚吗?我那日倒是没注意到什么可疑的人或事,毕竟我拢共就在别庄上停留了一个时辰,心里又……又有自己的烦心事,所以母亲一催我回来,怕我带着淼淼不方便,我便告辞,让范妈妈送了出门去。”

顿了顿,“我那日也只带了淼淼和她奶娘,并裁云一个丫头,再就是四个跟着的婆子和四个护卫,婆子护卫们都没带进二门去,淼淼的奶娘和裁云又一直跟着我,半步都未离开过,我没看见可疑的人和事,自然她们也没看见。不过这可不是小事,二哥既特地跑一趟,我也不能让二哥白跑了才是,这便让人传那日跟我去的所有人啊,指不定真能有所发现。”

裴钦在裴瑶说话时,一直都注意着她的神情举止,见她从头至尾都只有惊讶,并无丝毫的心虚紧张之类,本就因昨儿亲自彻查,也没查到任何与裴瑶相关异常而动摇了几分的心,不由又动摇了两分。

看来事情真与瑶儿无关?

再想到裴瑶方才那句‘又有自己的烦心事’和‘二哥既特地跑一趟’,动摇之余,又生出了两分愧疚来,瑶儿只怕以为他是特地来给她撑腰的吧,结果……

嫡庶不分放到哪家也都不是小事,娘家人无论如何都该为自家女儿出头的,因为不止关乎自家女儿的利益,更关乎娘家的颜面和将来的利益,可他和母亲却都是想的这事儿该府里出头、该大伯母出头,问题瑶儿到底是他们二房的女儿,府里和大伯母纵然肯为她出这个头,肯定也比不得他们当母亲和哥哥的尽心尽力……

裴钦因说道:“不急,待会儿再传他们来我问话也是一样。倒是长公主那儿,我想来想去,还是该去问个安才是,瑶儿你不如先打发个人去问问方不方便,待会儿好带了我过去?趁这个时间,你再打发人去寻一寻三妹夫,就说我来了,中午想与他好生喝两杯,想来他不至于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可惜裴瑶这会儿听见这些话,心里仍是一片冰凉,再也暖和不起来了。

心冷心凉后的殷勤与补偿,还是却不过才生出来的殷勤与补偿,就跟冬日的蒲扇,夏日的棉袄一样,说到底又有什么用!

裴瑶心里冷笑着,摆手道:“长公主那儿我这就打发人去瞧瞧方不方便吧,至于大爷那里,二哥就别管了,他年纪也不小了,又是长子,想要儿子也是人之常情;且他生来就是皇家贵胄,皇上太后都疼爱有加,人人捧着顺着惯了的,偏我……心里有事,有时候难免心不在焉,甚至还会有忍不住闹脾气的时候,也怪不得他渐渐疏远我。总归我会自己想法子的,二哥放心吧。”

裴钦忙道:“瑶儿你自己能有什么法子,这种事儿除了娘家人,还有谁更有立场为你出头撑腰的?你就听我的,打发人去寻三妹夫吧,我今儿真要好生与他说道说道。你又不是不能生,淼淼就是明证,况你还这么年轻,以后机会多的是,再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呢,他也不该这般着急才是……当初求娶你时,说得那么好听,绝对会一辈子待你好,绝不会让你受任何的委屈,结果这才几年呢?就已把说过的话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去,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差沈妹夫真是差远了!”

裴瑶本来已经让裴钦说得有几分动心了。

不管怎么说,让二哥敲打敲打相公也是好事,二哥是舅兄,要敲打他的话,还真没有比二哥更合适的人选了,也好让他知道,她不是没有娘家的人,好歹总能收敛一点,给她又争取一阵子的时间。

谁知念头还没闪过,已听得裴钦最后那句‘差沈妹夫真是差远了’,裴瑶几乎要尖叫,那沈恒不过就一个泥腿子出身的小小举人罢了,拿什么跟她相公比呢?

二哥真是偏心得失心疯了,就因为季善是亲生的,便哪哪儿都比她好,什么都比她强是不是!

裴瑶好容易才把尖叫逼了回去,僵着脸强笑道:“大爷可能在忙正事儿,二哥今儿就别见他了,等过几日他得了闲,我让他去寻二哥,你们在外面吃酒也是一样,外面反倒更好说话儿些。浣纱,浣纱——,你去一趟长公主那边儿,看二哥过去请安方不方便吧。”

就有一个丫鬟应声进来,屈膝应“是”后,又退了出去。

裴瑶不由分说又叫起“裁云”来,“你让人把姐儿的奶娘叫来,另外再把那日我们去别庄跟车的婆子和护卫,连同车夫都叫来,二哥有话问他们。”

裁云便也应声而去了,转身时脸上有慌乱之色闪过,只不过裴钦没看到。

裴钦已在问裴瑶,“不是说见过长公主后,再问他们话吗,瑶儿你急什么呢?”

裴瑶淡道:“我想着二哥也忙,早些把事情了了,也好早些忙你的正事儿去。”说完便再无他话。

弄得裴钦本来还想再说的,察觉到裴瑶明显不高兴了,到底没有再说。

很快裁云便带着淼淼的奶娘和那日跟裴瑶去庄子上的车夫、婆子、护卫们都到了,裴钦先是细细盘问了裁云和奶娘一番,又盘问了一回其他人,虽然其他人根本进不了二门,也没机会靠近马厩,他还是抱着万一的心态,反复盘问了几次。

确定的确都没有可疑之处后,方让裴瑶打发了他们,道:“瑶儿,我问完了,既然都无异样,那我且往别处再查查吧。”

裴瑶明知故问道:“二哥怀疑是有人动了手脚,才害善善妹妹他们惊马,那到底是动了什么手脚呢?是伤了马哪里,还是给马吃了什么吗?二哥不如顺着这个方向查,指不定还能有所发现。”

裴钦皱眉道:“我也这样想过,可马是让人在马掌下放了针才会吃痛受惊的,那针就是平常缝东西的大针,遍地都能找到,实在无从查起,所以只好看有没有人证了。”

裴瑶道:“那我回头再问问裁云他们,看他们能不能想起一些方才没想到的细节吧。”

正说着,浣纱回来了,“长公主跟前儿的嬷嬷说,长公主今儿身子委实不舒坦,只能等舅爷下次再来时,再接见舅爷了,请舅爷不要见怪。”

裴瑶便催起裴钦来,“既长公主实在不方便见二哥,我也不留二哥用饭了,且忙你的正事去吧。”

裴钦还不想走,“长公主既不舒坦,瑶儿你待会儿肯定要过去服侍,那我与你一起过去吧,难得来一次,却不当面向长公主行礼问安,也太失礼了。”

当着他这个娘家哥哥的面儿,尚且如此不给瑶儿面子,平日里肯定只有更变本加厉的,那他更得去请这个安呢,再是长公主、君臣有别的,也不能不讲理吧!

可惜裴瑶很坚持,“长公主都说了不方便见二哥,二哥就别勉强了,不然回头还是我……总归我自己的烦心事自己会想办法解决的,二哥就别操心了。我送二哥出去吧,送完二哥也该去服侍长公主了。”

说完已起身径自往外走去。

裴钦拗不过她,又想着这内院的事,还得女眷与女眷交谈交涉更方便,那他回头还是让大伯母带了妻子跑一趟吧……只得也起身跟出去,由裴瑶一路送出了二门外,一步三回头的去了。

裴瑶目送他的马车走远了,方折了回去,一边往里走,一边禁不住咬牙,怎么前儿那马就不能惊得更疯狂一些,把季善和她那泥腿子丈夫给颠死了,不然就拖到河里淹死啊?

那个凭空出现的什么‘英雄’又到底是哪里来的,为什么要坏她的事,她跟他有仇不成?归根结底,还是老天爷太不开眼了!

这下可该怎么办?

就算今儿她把二哥给糊弄过去了,只要他还要继续追查下去,总会查到事情与她有关的,到时候她可要怎么为自己开脱?

惹急了二哥与母亲还罢了,为了侯府和裴家的脸面名声利益,祖母大伯和父亲无论如何总会弹压住他们,不让他们乱说,他们也终究姓裴,不可能丝毫不为裴家考虑,不为自己的儿孙后人考虑。

可那季善与沈恒却不姓裴,对裴家也没有丝毫感情,甚至压根儿不认裴家,惹急了他们,他们可不会顾虑那些个有的没的,指不定立时就要把她的秘密曝光于人前,届时她可就真是完了,她的淼淼这辈子也完了!

不行,她决不能任由那样的事情发生,她得未雨绸缪,提前想好应对之策,以免届时手忙脚乱的,不能脱身才是,万幸裁云一家的卖身契都在她手里,她对其一家子都有生杀予夺的权利……

赵穆又彻查了几日,都没查到是谁对季善和沈恒的马动了手脚,裴钦那边也暂时没有新消息传来,因为二月平,过了二十八便是三月初一,他与罗晨曦又该回王府去请安的日子却到了。

罗晨曦连日情绪本来已经平缓了许多的,想到马上又要去王府被为难被恶心,且一直没查到对季善和沈恒马动手脚的人,那诚亲王妃的嫌疑便仍然很大,谁知道等她去了王府,诚亲王妃会怎么对付她?

一想到这些,罗晨曦便整个人都不好了,到了三月初一起床后,还有孕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吐了。

把赵穆心疼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又是亲自给她擦拭换衣,又是亲自服侍她漱口的,半点也不嫌弃腌臜污秽,等稍后季善与沈恒过来了,也是直接抱着罗晨曦出来见的他们,就像罗晨曦是一尊易碎的琉璃娃娃似的,半点也不避讳。

倒把罗晨曦弄得不好意思起来,坐定后便小声嗔他道:“我只是吐了,又不是怎么了,你至于如此呢,仔细师兄和善善笑话儿你。”

赵穆倒是一脸的坦荡自然,“兄嫂都不是外人,怎么可能笑话儿我?你现在还想吐吗,想吃什么不?不然我先给你端杯温水来吧?”

季善听得忙道:“晨曦刚刚吐了吗?”

赵穆皱眉道:“是啊,刚刚起来就吐了,还吐得有些厉害,昨晚也没睡好……我都说了今儿去王府请安定然什么事都不会有,偏你非不信我,让你索性不去请安,就我一个人去吧,你又不肯……”

罗晨曦忙道:“我真没事儿了,你才没听费妈妈和丁有才家的说,我这都两个多月了,也是时候该害喜了呢?再说你不是再四说了,我今儿去王府请安,定然什么事都没有吗,我当然相信你啊,这不去请安算怎么一回事,惟恐他们找不到机会扣‘不孝’的大帽子给我们呢?总归我这会儿感觉真挺好的,你就放心吧。”

赵穆闻言,只得看向季善道:“待会儿只能有劳嫂嫂陪曦儿出门一趟了,不过应当你们很快就能回来,权当是坐了车去外面逛一圈儿吧,还请嫂嫂多担待。”

季善当然知道罗晨曦的担心与顾虑,也明白她不想让赵穆担心的心情。

因笑道:“妹夫便不说,我也要同了晨曦一块儿去的,你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倒是妹夫也不必太过担心,这女子有孕了害喜本就是正常的,晨曦能如今才开始害喜,看起来害得也不算厉害,已经很难得了,我知道的,又从有孕起便一直吐到生的,那才真是遭罪呢,晨曦身体底子好,过一阵子定然也就没事儿了。”

赵穆脸上方有了笑容,道:“费妈妈也是这么说的,如此就承嫂嫂吉言吧。你们待会儿去请安,也定不会再发生上次的事,总归待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说完便叫了红绫红绡摆早膳。

大家一同吃毕,沈恒今日不必再去诚亲王府请安了,便先往外院找孟竞去了,二人约好了今儿要去一趟城外,得晚间才回来。

余下季善与罗晨曦收拾一番,便上了马车,赵穆则骑了马一路护送,一行人去了诚亲王府。

眼见离诚亲王府已是越来越近,罗晨曦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握了季善的手,低声与季善道:“善善,我真是想到待会儿要见到某人那张脸,就觉得胸口闷得紧,浑身都是不适,这可怎么办哦,每月再怎么着,都少不得要见两次的,还有这么多年,我真是……也就只能拿亏得已分了府,不然我就得日日见她两次,如今已经好了百十倍来安慰自己了。”

季善听得笑道:“你别紧张,你越把她当一回事儿才会越紧张,反之,你越不拿她当一回事,她自然休想再影响你的情况。况妹夫不是说了,‘定不会再发生上次的事’,我们应当很快就能回去吗?我觉着吧,定是妹夫已经做了什么,只不过不宜宣之于口而已,总归待会儿随机应变吧。”

罗晨曦道:“我也觉着相公分明话里有话,这些日子王府一次都没再派过人来,肯定有原因。偏相公又不肯先告诉我,我呢这阵子又睡不大好,晚上总要起夜好几次,脑子都觉得没以往灵光了,又禁不住胡思乱想……反正待会儿看吧,好歹熬过了今儿,又可以送半个月的气了。等半个月后,师兄也已放榜了,等师兄高中了,我不信她多少不收敛两分。”

季善笑道:“要不了半个月,不是三月八号放榜吗?还有六日,眨眼就过了的,只盼届时能有好消息吧。”

罗晨曦道:“肯定会有好消息的,我师兄人品才德俱全,哪个座师能不喜欢的?到时候一早我们就派了人去看榜,也一早就把鞭炮红包什么的都准备好,只等报喜的官差敲锣打鼓的登门就是了。”

“还是真中了现去准备也不迟,不然万一……多尴尬啊。”

“哪有万一,快给我‘呸’三声……”

姑嫂两个说着话儿,很快到了诚亲王府。

却是在垂花门外等了好半晌,才等来了急匆匆赶来,一脸遮掩不住疲惫与憔悴的三少夫人,“大哥大嫂回来了……大舅奶奶也来了,真是有心了。可惜母妃病了,实在没力气见客,大嫂倒不是客,又怕过了病气给您,您如今可是双身子的人,容不得半点闪失,所以今儿只好请大哥大嫂和大舅奶奶先回去,等过些日子母妃大好了,再回来请安了。”

诚亲王妃病了?

季善与罗晨曦飞快的对视了一眼,这也太巧了吧……

念头闪过,就听得赵穆咳嗽了一声,罗晨曦应声回过神来,明白他这是让她开口说话儿,他毕竟是大伯子,不好跟小婶子直接对话,遂忙道:“好好儿的母妃怎么会病了的,瞧过太医了吗,太医怎么说?既母妃病着,我们更该去探望问安了。”

三少夫人忙笑道:“母妃就是时令变化,不慎染上了风寒,太医已经瞧过了,并无大碍,大哥大嫂只管放心吧。只是母妃虽无大碍,太医却说了,风寒容易过人,所以母妃才特意吩咐了,不让大嫂去探望的,大嫂千万别辜负了母妃这番苦心才是。”

罗晨曦迟疑道:“真的只是风寒吗?那应当将养几日,便有望大好了。只是我不便侍疾于母妃床前,少不得只能劳烦三弟妹和二弟妹,不怪我瞧三弟妹今儿好生憔悴,定是连日累着了吧?我这心里真是太过意不去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三少夫人自也不能例外,闻言忙抬手摸上自己的脸,“我的样子瞧着真的很憔悴吗?偏生龚嬷嬷前阵子也病了,说是至今都下不来床,也不能到母妃床前服侍,她可是最懂母妃心的,我和二嫂哪能跟她比,不是这里让母妃不满意了,就是那里让母妃不痛快了,总之……咳,那大哥大嫂和大舅奶奶不如先回去吧?请恕我还要回去服侍母妃,不能久陪了。”

罗晨曦忙笑道:“那三弟妹快去吧,不用管我们了,我今儿来得匆忙,事先也不知道母妃身体欠安,只能回去后再备药材补品送来了。”

待与三少夫人分道扬镳,上了马车,出了王府后,便撩了车帘,与外面的赵穆道:“相公,风大,你别骑马了,到车上来避避风吧,仔细吹坏了。横竖善善也不是外人,不必避讳那么多。”

季善听得直好笑,她哪是怕风大吹坏了赵穆,分明就是满肚子的疑问,等不及到家,现在就想赵穆解惑吧?

赵穆显然也明白她的真实意图,笑着故意逗她,“今儿这风不大啊,再者说‘吹面不寒杨柳风’,这么好的春风,吹吹也挺好的……”

见罗晨曦板了脸,“你就说上不上车来吧,不上车我指不定又要吐了啊。”

忙翻身一跃,便敏捷的直接跃上了马车,坐到了罗晨曦旁边,方又笑道:“娘子有命,我岂敢不从?尤其还当着嫂嫂的面儿,我就更不敢抗命了,所以曦儿你千万别吐啊,到头来难受的还不是你自己么,我至多也就心痛而已……”

罗晨曦已是转嗔为喜了,“少贫嘴,快与我和善善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无缘无故的,总不能王妃与龚嬷嬷都病了吧?肯定有原因,你也肯定知道是什么原因。”

“你给我坐稳了,不然我可不说。”

赵穆见她说着说着,身子忽然一晃,唬得忙把她稳住了,又吩咐了车夫再慢一点儿后,方道:“我的确知道那么一点点儿,龚嬷嬷好像是前阵子受了什么惊吓,她本来年纪也不小了,一旦惊吓成疾,肯定要比年轻人恢复得慢些。至于王妃嘛,倒不是受了惊吓,好像是气的,具体气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话音未落,罗晨曦已嗔道:“你就别卖关子了,不然今晚就睡书房去,让善善跟我一起睡。”

赵穆忙笑道:“那兄长晚间回了家,肯定要找我麻烦的,我不卖关子了就是。听说好像是王爷在外面养了个外室,应该至少养了七八年十来年了,因为那外室生的两个孩子大的都已经快七岁,小的也五岁了,王妃偶然听得王爷跟前儿服侍的人说漏了嘴,好一番明察暗访后,才知道了这事儿,当场就快气疯了,点了人就要打杀了那外室和两个孩子去。”

“可惜未及出发,已让王爷知道了。直接说若王妃敢去,他就立时进宫去回了皇上和太后,要接了那母子三人回王府,还要封那外室做侧妃,让王妃自己看着办,是要当不知道这回事儿,仍做她专宠一身,人人艳羡的诚亲王妃;还是沦为整个宗室、整个京城的笑柄不说,将来本该九成以上都属于她两个儿子的家产,也要分薄几分去。”

“又说他本来从没想过要接那母子三人回府,要给那两个孩子宗室的身份,只要不给,他们便不是皇家血脉,就只是两个寻常富贵人家的孩子而已,让王妃不要逼他。不然皇家血脉岂能流落在外,届时不但皇上太后,宗人府也肯定会站在他一边,王妃可就真是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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