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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了饭碗且举债度日的秦守仁为了一家子的生计也绞尽了脑汁,秦家原先在秦老太爷手上时,家里还有八亩良田,这几亩田是村里最好的田,旁边就有沟渠,所以旱涝不愁,以前秦家还雇几个佃户耕种,除了种些稻米以外,还种了些玉米,南瓜,土豆,萝卜等农作物,一年下来,除了自给自足之外,还能卖些钱,所以秦家在秦老太爷手里还过得蛮富裕的。后来到了秦安邦手上时,家境就开始破落了,最主要的是秦安邦热衷于诗词歌赋,不谙农活,而原先的老佃户也被冯德贵家挖走了,这田里的收成是一年不如一年。而日本人来了之后,索性强行征地,把秦家祖祖辈辈耕种的八亩良田全给征用了,而补偿给他们的是附近一座荒山上的八亩荒地。跟强盗是没法说理的,秦守仁只能带着一家老小去开垦那块荒地,但两年下来,不是遭遇旱灾就是虫灾,收成全无,秦家老小望着光秃秃的田地,欲哭无泪。
没办法,最后秦守仁终于决定重拾他过去的爱好,研磨中药,一来可造福乡里,二来可以解决一家子的温饱。
秦守仁的这一爱好是传承了他的父亲秦安邦,当年秦安邦乡试不成,功名落空之后,有一阵子有些迷茫,不知何以为继,幸好瑛姑的父亲曾经是个郎中,瑛姑打小跟随父亲走南闯北,也懂得一些医术和药理,于是夫妇二人便在家里设了个安康堂,悬壶济世,秦安邦从此埋头于医书,居然也琢磨出一些门道,在岳父的那些药方基础上又进行了改良,而且也研制出一些新的药剂。
从少年时期开始,秦守仁就是在医书和药材中度过的,耳濡目染,加上本性聪慧,一些常见病也能独当一面,开方抓药。原本以为秦守仁也会秉承衣钵,当一名郎中,但他更大的志向是教书育人,所以这治病救人就退居为他的业余爱好了。
幸好艺多不压身,没想到这些医书和药材如今成了他的衣食父母。
吃完午饭之后,秦守仁就在院子里研磨一些止血粉,金疮膏,化瘀药,消炎丸。他要带上这些药去给守义治伤。
秦守仁怕月茹知道实情为他担心,便跟月茹说要去山上采草药,给安康堂备一些货,月茹点点头,给守仁准备了一些干粮。
第二天天还没亮,秦守仁就带着干粮和自制的中药去青峰岭寻找他的二弟。
走了整整一天,带的干粮也吃完了,脚也磨出血泡了,筋疲力尽,终于走到了青峰岭。
秦守仁拄着一截树枝,一瘸一拐地往山上挪步,忽然有两个人拦住了他。
“站住,你是什么人,敢往山上闯?”
“这两位兄弟,我找你们的大当家草上飞。”秦守仁向两山贼说明来意。
“你认识我们大当家的?”山贼有些疑惑,上下打量了一下秦守仁。
“我是他大哥。”秦守仁毫不掩饰,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嗯?我们大当家的还有大哥?他不是老大吗?”两山贼望着秦守仁,抓耳挠腮。
“他是老二,我才是老大。”秦守仁拄着树枝,气喘吁吁地说。
两个山贼面面相觑。
“你们别愣着啊,快带我去见他呀。”秦守仁催促道。
两个山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依然杵在那儿。
“难道你们大当家的从来没有提起过我?”秦守仁也有些奇了怪了。
两山贼摇了摇头。
“这王八羔子,当上了山大王之后居然六亲不认。”秦守仁气呼呼地嘀咕了一句。
“闭嘴,不许你辱骂我们大当家的。”两山贼没想到这人胆子这么大,居然敢对大当家的大不敬。
“那好,反正我也走不动了,你让你们大当家的到这儿来接我。”秦守仁把树枝一扔,原地坐下了。
“嘿,谱还不小,好吧,你等着,我们去大当家那儿帮你通报一声。”
不一会儿两山贼跑进山上的聚义堂。
“大当家的,有个人自称是你的大哥,在半山腰那儿,他说让你去接他过来。”
“我大哥?”草上飞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还让我去接他?他以为他是谁啊?太上老君还是玉皇大帝?”
“他还骂你是王八羔子。”
“妈的,反了,去,你们俩给我把这人绑了过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混蛋这么大的口气。”梁一龙脸一沉,一挥手,让那两名山贼把秦守仁给绑了来。
不一会儿,两个山贼把秦守仁五花大绑提溜到了聚义堂。
梁一龙眼睛一瞪:“就是你小子自称是我大哥?还骂我王八羔子?”
秦守仁抬头一看,本来窝了一肚子的火,现在立马像是泄了气的球,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二弟秦守义。
“你就是草上飞?”秦守义愣愣地望着梁一龙。
梁一龙不屑地望了一眼秦守仁:“是啊,如假包换。”
“可昨天伊藤要处死的不是你呀?”
“当然不是我。”
“可昨天上绞架的人是叫草上飞呀。”
“哦,我明白了,你说的那个是冒牌的草上飞吧!”
“冒牌的?到底有几个草上飞呀?”秦守仁一头雾水。
“我大名叫梁一龙,是正牌的草上飞,你说的那个叫秦守义,是个冒牌的草上飞。”
“对对对,我就是要找那个冒牌货。我是他大哥,我叫秦守仁。你知道那个冒牌货的下落吗?”秦守仁一听,喜出望外。
梁一龙仔细端详了一下秦守仁,眉宇间与秦守义确实有几分相像。
“哦,原来是守义的大哥啊,失敬失敬,来来来,我带你去见他。”梁一龙走到秦守仁身边,亲自给他松绑:“对不住啊,多有得罪。”
“是你们救了守义吧?请受我一拜。”秦守仁说完,向梁一龙叩拜磕头。
“请起请起。江湖中人,礼数不周,还请恕罪。”梁一龙也拱手作揖:“来来来,守仁大哥,我带你去见他。”
说着,梁一龙把秦守仁带到了山里一处平房,掀开布帘,秦守义正脸朝墙酣睡着。
“嘘。”梁一龙连忙示意秦守仁别吵醒守义。
秦守仁点点头,轻声对梁一龙说:“大当家的,你去忙吧,我就坐在这儿等他醒来。”
梁一龙点点头,掀开布帘出去了。
秦守仁坐在守义身边,望着他身上的累累伤痕,眼泪簌簌往下掉,他颤颤巍巍地掀起守义的衬衣,取出金创膏替他涂抹上药。
昏睡中的秦守义似乎感到身边有动静,他睁开双眼,转过身来,却看见是兄长秦守仁坐在他身边。以为是自己在做梦,连忙揉了揉眼睛,果真是他的大哥。
“大哥。”秦守义鼻子一酸,两颗硕大而滚烫的泪珠滚落下来:“大哥。”
“二弟。”
兄弟俩抱头痛哭。
“守义,你受苦了,来,把衣服脱了,我给你上药。”
守仁帮守义把衬衣脱掉,然后噙着泪给他涂抹药膏:“守义啊,这个药膏是外服的,能清毒化瘀,这个药丸是内服的,可以止痛消炎,这个药粉可以内服,也可以外用,能祛腐生肌。每天早晚两次,别忘了。我估计过两周你就没事了。”
“谢谢大哥,大哥,蓬莱村到这儿好七八十里山路呢,这一路你是怎么过来的?”
“没事,我还没老到爬不动山呢。”秦守仁淡淡一笑,随后朝四周望望,问了一句:“守义啊,贤儿没跟你在一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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