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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尚宫!论弓仁一事,多谢了!”卢小闲终于逮住机会感谢上官婉儿了。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陛下吧!若没有了陛下的首肯,就算我出面,来俊臣也不会给面子!”

上官婉儿说一点没错,若不是武则天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论弓仁绝对是死路一条。

卢小闲正要开口,却听上官婉儿莞尔一笑:“你若真感谢陛下,那就帮陛下解决一个难题呗!”

“什么难题?”

“陛下担心百年之后,庐陵王、皇嗣、太平公主和诸武无法同存共荣。”

“这有何难?”卢小闲脱口道,“我有一个绝妙的主意?”

上官婉儿目光炯炯道:“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可以让双方一起盟誓,告天地,为誓书铁券,这样以后就谁也不至于闹毛病、加害对方了。”

“扑哧!”上官婉儿笑出声来了。

她文史皆通,素有见识,听了卢小闲的话,不由觉得好笑。漫说誓书铁券,就是誓书金券,也保不住他们以后不出问题。历史上,一些功臣被皇帝主子赐了免死铁券,最后不也被砍了头了吗?如此重大的生死问题,能靠一部铁券解决吗?

卢小闲意味深长道:“上官婉儿可能觉得这法子只是掩人耳目,但保不准陛下会认为这法子不错呢!”

送走上官婉儿后,卢小闲终于松了口气。

“小逸!辛苦你了!”卢小闲一脸疲惫。

若不是靠着卢小逸不停传音入密,他怎么可能应付得了大唐第一才女呢,恐怕早就认输了。

……

“我觉得这法子挺不错的!”

果不其然,武则天听了上官婉儿的叙述,忍不住点起头来。

上官婉儿苦笑,卢小闲真是摸透了陛下的心思,什么事情都想在前面了。

“陛下,那您看这盟誓之事……”上官婉儿试探的问。

“不急,先把显儿的事办完再说!”武则天缓缓道。

迎接庐陵王的仪式办得很隆,朝廷百官和皇亲国戚都去了。武则天虽然未亲自到场,但可以看出,如果没有她的同意,绝不可能搞的如此隆重。

九月壬申,李旦多次称病不朝,表示把太子之位让给李显。武则天正式降诏,立庐陵王为皇太子,封李旦为相王,李旦搬离东宫前往相王府,李显正式入主东宫。

为了让侄子武承嗣和李显搞好关系,武则天特敕武承嗣为太子少保。

朝臣和百姓脸上也都出现了多年未见的喜色,似乎阴霾突然裂了一条大缝,阳光从缝中直射大地,给人们带来了新的希望。

李显虽复为太子,但却表现得像一个听话的孩子,老老实实地呆在东宫。十四年前,他曾因一言而痛失宝位,如今怎能不牢记教训!

……

傍晚时分,卢小闲散着步,溜溜达达便来到了狄仁杰的府上。

狄光远将卢小闲迎进客厅,美酒佳肴早已摆上了桌,狄仁杰与吉顼坐在桌前,二人一边聊天等候着他。

狄光远转身出了客厅,在外面将门掩了。

卢小闲瞅着狄仁杰和吉顼,打趣道:“两位宰相一起请我吃饭,我卢小闲真是好大的面子呀!”

狄仁杰没有接话,站起身来,郑重其事的向卢小闲深施一礼:“狄某代太子谢过卢公子,李氏继承大统卢公子功不可没!”

平时与狄仁杰嘻哈惯了,见他突然如此庄重,顿时慌了神,赶忙扶了他一把:“狄阁老言重了,我可担待不起!”

从官职上说,狄仁杰是首辅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从年纪上讲,狄仁杰已经七十多岁了,做卢小闲的爷爷都绰绰有余。平时开个玩笑也就罢了,狄仁杰如此大礼,他还真受不起。

刚把狄仁杰扶着坐好,吉顼也向他施了一礼:“老夫还从没像今日这么痛快过,吉某也要谢过公子!”

卢小闲苦笑道:“吉阁老,您怎么也掺和起来,什么事这么高兴?”

“卢公子!你坐下,容我慢慢说给你听!”

自打李显回到洛阳之后,魏王武承嗣立刻意识到自己做太子之事已成了泡影,一股邪火侵心,旧疾重发,一病不起了!

武则天任命武承嗣为太子少保,让吉顼去宣读圣旨。

武承嗣拖着病体下床,急忙带着众人下跪,刚跪定就听吉顼宣制书道:“慈氏越古金轮圣神皇帝手制,罢魏亲王大纳言之职,召回印绶。转授特进之职,加封太子少保,钦此!”

话声犹在,狄仁杰左右站着的天官使节已经上前夺过了魏王府属官手中捧着的印绶,转而将特进、太子少保的两颗印绶置在了魏王面前。

武承嗣茫然瞅着吉顼,一言不发。

吉顼斜着眼睛,冷冷地催道:“请魏王殿下奉制谢恩吧?!”

武承嗣依然跪在地上犹如泥雕木塑的一般,死死沉沉不见动静,持节的春官使节随即唱道:“请殿下奉制平身!”

这样再催了几遍之后,武承嗣这才木然抬起头来。吉顼看得分明,武承嗣已经是病入膏肓的景状,头上箍着一条发带,眉目之间满是死气,只是狠狠盯着眼前的吉顼,阴阴得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道:“本王恨只恨,没能早处置了你这个老匹夫,竟然留你在世上蛊惑主上,我只恨……”

话没说完,吉顼就走上前来蹲下,盯住武承嗣双眼,锁住眉头,眼脸之下隐隐抽动,截然打断他的话道:“今上万岁何等圣明,圣聪岂是你我臣下可以蒙蔽的?”

说罢,吉顼将盛着制书的紫檀匣子,撴在魏王眼前,口中说了句:“告辞!”,便愤然转身拂袖而去了。

各衙门的使者也都紧随其后,鱼贯而出。只留得魏王府一干人等,凄凄然哭做一团。

吉顼回来后得知,他离开之后武承嗣又昏死过去了。

说罢,吉顼意犹未尽道:“武承嗣撑不了几天了,武三思倒是见风使舵,早早向太子表了忠心,武氏继续大统之忧已经没有了,李唐天下不日便可恢复,这是天意呀!”

“天意?”卢小闲悠悠然夹了口菜,又啜了一口酒,放下酒杯,意味深长道,“吉阁老,您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卢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吉顼皱起了眉头。

“什么意思?”卢小闲抹了一把嘴道,“我的意思很简单,太子最终能不能继承大统,还很难说呢!”

“这怎么可能?”吉顼闻言大吃一惊。

“为什么不可能?”卢小闲玩味的瞅了一眼吉顼,“要不咱们打个赌?”

“打赌就打……”吉顼猛然想起上次佤卢小闲打赌之事,赶紧把没说完的话咽回了肚里。

狄仁杰听出卢小闲话中有话,小心翼翼的问:“卢公子,您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危机了?”

“陛下年纪大了,太子名正言顺做了储君,魏王与梁王已然没有了机会。若按部就班,陛下百年之后,太子继承大统,便硬顺理成章了。可问题是……”说到这里,卢小闲顿了顿,“城堡往往是从内部被攻破的,树欲静风不止,有些事是不可预测的!”

狄仁杰霍的一惊:“卢公子,你的意思是相王?”

“有可能,但也未必!”卢小闲模棱两可道。

“能否说得详细些?”吉顼在一旁急得直搓手。

“天机不可泄露!”卢小闲一逼高深莫测的模样,任凭二人如何追问,就是不吐露一字。

一场好好的酒宴,顿时变的压抑而索然无味。

……

洛河之上,河面开阔,清风徐来,确是洛阳城里最凉爽怡人的天然去处,纵是水上有些日头,也都被画舫的凉篷给遮了个干净。能在洛河上游弋的画舫,都是雕栏画舷、绸帐丝幔的争竞奢华,船上都带了乐班,笙歌阵阵,靡靡于碧水清波之上。

此时洛河上正是轻丝软管,细乐缭绕,却只听一阵锣鼓的声音鼓噪开来。

传来锣鼓声的那艘船高大轩敞,宛如一座浮动楼台般。那大船上的人自然也不去理会是否吵了别人,男男女女一群纨绔正在大呼小叫,正在进行弹射和和射鸭的游戏。

与射箭不同,弹射射出的不是弓箭,而是金弹子或石头等硬物。

把做了记号的鸟放出去,谁用弹弓打中交来,便进行计数。

按理说,这本是男人们的拿手好戏,但李裹儿却是其中的佼佼者,她手里拿着竹子制成的弹弓,木制的鸭子放在水面上漂浮后,李裹儿以弹弓射之,弹无虚发,没有任何人能比的过她。

李裹儿本就漂亮,有了这一手绝技,武延基、武延秀、武崇训等诸武子弟忍不住都会送上赞叹,唯独卢小闲躲在一旁,就像没事人一样。

越是这样,李裹儿越是忿忿然。

她把卢小闲逼到画舫的角落,很不客气的质问:“你为何视我为无物?“

卢小闲挠挠头道:“没有呀?”

“你别给我装傻!”李裹儿越加生气,“我的弹射难道不好吗?”

“好!非常好!”卢小闲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那你怎么连一声喝彩也没有?”李裹儿恨声道。

“这有什么?”卢小闲莫名其妙道,“你姐姐投壶比你强,我不是也没喝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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