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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已八十一岁的高龄。年老体衰,倦于政事,常蛰居长生殿,伏枕养病,十天八天上回朝也是常事,有时竟然累月不出。
朝廷大事由首辅宰相张柬之,和其他几名宰相一起处理,倒也有条不紊。张柬之虽然年纪不小了,却一直感叹年华易逝,渴望着建功立业的机会。
他在《杂曲歌辞•东飞伯劳歌》中写道:“青田白鹤丹山凤,婺女姮娥两相送。谁家绝世绮帐前,艳粉芳脂映宝钿。窈窕玉堂褰翠幕,参差绣户悬珠箔。绝世三五爱红妆,冶袖长裾兰麝香。春去花枝俄易改,可叹年光不相待。”
所以,张柬之担任了首辅宰相后,就急不可待地要有所作为了,而且一出手就是大手笔。他希望通过复辟李唐王朝来扭转武周的乱象,救世济民,也使自己名垂青史。
基于同样的目标,张柬之与太平公主走到了一起。与其说张柬之投靠了太平公主,不如说他与太平公主是一种结盟的关系。
在张柬之的计划中,太子李显的配合是至关重要的,李显出面不仅可以成为政变的号召人,同时他也是日后最理想的皇帝人选。
在这一点上,太平公主与张柬之是有了分歧的。她之所以花这么大力气,就是不想让李显登基,在她看来只有李旦登基,她的利益才会最大化。
心中虽然这样想,但太平公主却没有向张柬之说出来,而是在表面上继续支持张柬之。之所心没有与张柬之撕破脸皮,是因为张柬之首辅宰相的身份,没有张柬之出面,想要政变成功,简直就是笑话。
谢云轩说的很明白,只要政变能成功,由谁做皇帝就不是张柬之能左右的了,最终张柬之的所作所为,也只是为相王李旦作嫁衣。
张柬之已近八十岁了,他必须抓紧时间行动,所以他很快就联系了若干大臣和部分羽林军将领,策划了复辟李唐的计划。
……
“姚阁老,我说你这府第也该好好拾掇拾掇了,这样可不行!”卢小闲站在院里四下张望,嘴里也没闲着。
“不要再叫阁老了,我现在已不是宰相!”姚崇一本正经道。
“不叫你阁老叫什么?”卢小闲想了想,道,“行,那我就叫你老姚吧,如何?”
“老姚?”姚崇愣了愣,旋即点头道,“行,就喊我老姚,挺好的!”
“老姚,说正经的,你这府第真的得改造改造了!”
“你没事老相着我这宅子干嘛?”姚崇不乐意了。
“我不是为你好,改造完了,你住着不也舒服嘛!”卢小闲跟姚崇耗上了。
“不改!”姚崇不在理会卢小闲。
“不改?不改也得改!”
姚崇实在忍不住了,他正要发飙,却瞥见卢小闲的眉眼间藏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姚崇苦笑着摇摇头:“你也别卖关子了,说吧,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卢小闲附在姚崇耳边,说了好一会。
姚崇听罢,眼珠子都直了:“这,这是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卢小闲撇撇嘴道,“骗你有什么意思!”
“既然是这样,那还真得好好改造一番了!”姚崇态度立刻发生了改变。
“这事我会安排专人来做的!”卢小闲叮咛道,“一定要保密,绝不能让外人知晓了!”
“我是那么口风不严的人吗?”姚崇没好气道。
从姚崇府里回来,卢小闲就安排张猛到范阳,去接十几个兄弟回来,专门为姚崇改造府第。虽然这么做麻烦一些,所花费的代价也大一些,但自己人做事卢小闲更放心一些。
……
这一天,武则天拖着老迈之躯刚刚在朝堂上坐定,御史中丞桓彦范手拿几张纸上来奏道:“今有许州人杨元嗣,投匦上书,所言皆非常事变,臣不敢不以闻。”
“念!”武则天命令道。
“杨元嗣上书告状曰,张昌宗召术士李弘泰占相,弘泰言昌宗有天子相,劝于定州造佛寺,则天下归心。另外……”桓彦范说着,又拿出几张纸,“另外外间屡有人为飞书及片旁其于通衢,言易之兄弟谋反。”
如此言之凿凿的谋反大事,武则天却不以为然,回头冲着二张兄弟笑道:“你俩又惹事啦?”
张易之、张昌宗忙过来叩首道:“陛下,这是诬陷,彻底地诬陷。是有人看我分辨率日夜侍奉圣上,心里嫉妒啊。”
御史中丞桓彦范接着奏道:“告者有名有姓,言之凿凿,且月前张易之移京城大德僧十人配定州私置寺,僧等诣阙苦诉,人人皆知。若不按察此等谋反大案,臣恐天下人心生变。”
武则天见很难躲过这一关,于是对桓彦范点头说:“既是如此,那就由卿打头,会同司刑和御史中丞共同推鞫此案。”
桓彦范接旨后,很快就审理完此案,又向武则天禀报说:“按我大周律法,应对张昌宗处以大辟!”
大辟就是把人大卸八块,武则天听了不由愣住了。
另一名宰相崔玄暐也知大辟是不可能的,于是奏道:“谋反大逆,无容首免,请速将张昌宗下狱,交御史台按问。”
武则天换上一副笑脸,温和地对桓彦范说:“桓爱卿且莫生气,朕一定会处理昌宗,但像你不依不饶,穷追不舍,也不是个好办法。”
“昌宗分外承恩,臣知言出祸从,然义激于心,虽死不惜。”桓彦范毅然地说,毫不理睬武则天的那一套。
已被他缠得头昏脑胀的武则天,挥挥手:“桓彦范,你去吧,你爱怎么办他怎么办他吧,朕不管了,朕让你这些人也气够了。”
桓彦范一挥手,过来两个殿前御史,伸手把躲在武则天背后的张昌宗、张易之拉了出来,推推搡搡,扬长而去。
见真地被带走了,皇上看着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宰相张柬之,说:“张爱卿,昌宗、易之被宋璟带走,还不得被扒下一层皮,你快想想办法,救救他俩。”
张柬之拱手道:“遣一中使召昌宗、易之,特敕赦之可也。”
“对,对,特赦,特赦。”武则天忙命旁边的上官婉儿书写特赦书。
桓彦范押着二张直奔御史台,还没来得及升堂,就听大门外一阵马蹄声,两个黄袍特使飞马而来,直冲进院子,滚鞍下马,掏出圣旨就念:“特赦张昌宗、张易之无罪释放,速随来使回宫中奉驾。”
圣旨一下,不可违抗,桓彦范眼睁睁看着中使拥着二张而去。
朝散后,宰相崔玄暐对张柬之出主意救二张深怀不满,鄙视地看着他说:“你是首辅宰相,不主持正义,反助虐为纣,何其圆滑也。”
张柬之见周围没人,拉拉崔玄暐的胳膊说:“到我家里去一趟,我有话要和你说。”
“没空!”
“我有重要的事,必须与您一谈。”
崔玄暐见张柬之表情不一般,好像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便答应下来。两个人同乘一辆车,奔张府而去。
冬天来了,街道两旁高大的槐树已经脱光了叶子。坚硬的路面上,白毛风卷起一阵阵浮尘;街上的行人,以袖掩面,匆匆而行。远方,巍峨挺秀的龙门山淹没在一片浑浊的雾霭之中。
望着车窗外的风景,张柬之轻轻地叹道:“又是一年快要过去了。”
马车驶过宽阔的兴武门大街,拐过通天坊,来到位于大隅口的张柬之相府。
车子一步未停,直接从角门驶进了府内。
两人下了车,来到了位于后院的书房,然后张柬之屏退了从人。
看到张柬之神神秘秘的样子,崔玄暐有心要问,却又忍住了。
宾主坐下后,张柬之接续原来的话题说:“不是我有意讨好陛下,放走二张,只是现在还不到动他俩的时候。”
崔玄暐愤愤地说:“陛下年纪大了,二张狼子野心,日夜伴侍左右。这种局面很不正常,必须想办法改变。”
“万一陛下有个三长两短,明公认为太子殿下能够顺利接班吗?”张柬之探问道。
“危险。”崔玄暐摇摇头说,“内有二张,外有诸武,太子羸弱,将很难得登宝位,控制大局。”
“我喊你到家里来,就是为了商议此事。”张柬之把自己的目的一点点透出。
“天下归唐之心久矣,若太子不能登大位,天下势必大乱,老百姓也要跟着受苦了。”崔玄暐忧心忡忡地说。
“您想过没有,怎样才能预防这种惨痛的结局?”张柬之盯着崔玄暐问。
“陛下年老,一意孤行,听不进劝谏,只有……”崔玄暐看着张柬之,话说了半截,又咽了下去。
“你我共掌相权,悉心奉国,若有利于江山社稷,又有何话不能说?”
听张柬之这一说,崔玄暐一拍桌子,说道:“只有在必要的时候,采取断然措施,才能保证太子殿下的顺利登基。”
张柬之听了大喜,以手加额说:“我把您当作知己,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说罢,张柬之出门令人送酒菜进来。
时候不大,酒菜送到。两人关起门来,吃菜喝酒,继续慢慢地密议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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