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洛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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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太上长老双眼垂泪，脚步虚浮，竟是连将身子稳固在半空中也显得极为吃力。

“老兄弟，带着洛淮的弟子逃难去吧！”

太上长老长啸一声，继而周身绽放无尽神辉，一团炽烈的光芒自其体内凝聚而出，如同一轮烈日，耀眼夺目。

只见一只身形巨大的灵鼋自其胸口浮现出来，继而太上长老大手一拍，将其送至下方。

“我已将死，洛淮的未来便交给你了！”太上长老长发舞动，带着一抹决然迅速逼向依旧扭动成一团的螣蛇，其坚定的眸子里尽是愤怒，“孽畜！还我徒儿！”

灵鼋垂泪，眼看与自己一同长大的兄弟此刻只有死意，它巨大的眸子里满是不舍，可随即便化作神虹，向天际飞去。

“嗡嗡嗡”

随着能量愈发凝聚，就连周边的虚空都暗淡下来，只是一瞬，竟是将周围的天地精气全部抽干了。

恐怖的能量自太上长老体内迸发而出，炽烈的神虹漫天飞舞。这是一股极为狂暴的神力，比之前张长老所为更加耀眼，像是有一轮烈阳破碎在空中，将天地染成一片绚烂。

“轰”

“螣蛇死了吗？”

这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答案，可是耀眼的光芒让他们无法看清，待神辉散去，眼前的一幕让他们心坠深渊。

只见先前的螣蛇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竟是一位白衣少年，没有风度翩翩，反而狼狈之极，周身黑雾缭绕，如同魔王降临。

“啊——”少年口中惨叫连连，眼中充满怨毒之色，待其平静下来之时，竟是看了一眼远处，继而舔了舔嘴角，向着周边飞了过去。

就连张长老与太上长老两次自爆，也未能将螣蛇击杀，众人眼中已经看不到一点神采。

还能有所行动的弟子再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向四周逃离，可那少年却是如同鬼魅一般，速度快到极致。

每当少年所过之处，便会有弟子饮恨当场，其手段之狠辣，让人无法正视。

待张长老死去的时候，陈尘便已经怔立在当场，他很想质问，为什么不逃，而是迎着螣蛇去送死。

“逃……对，逃！我现在应该逃！”陈尘身形晃动，险些从空中跌落下去，可随即他只觉得双腿如同灌满了铅，变得沉重之极，硬是没有办法迈出一步。

陈尘自问，自己不是一个心怀天下的人，在没有修行以前，为了活着，他苟且偷生，被人侮辱，他默默承受。

而如今，之所以修行，也只是为了给自己身边的人提供庇护，让袁哥站起身子，让姜军开心，让小叶子安全……

陈尘麻木的抬起了头，看着一位又一位弟子在那个令他熟悉的身影下化作血雾，他喉结蠕动，发不出一点声音。

“陈小子，你要知道，这终究是一个强者生存，弱者淘汰的世界，不仅仅在世俗中存在，在修行中，这一点表现的更为淋漓尽致。”

“你怪他，无错，可是掌门师弟也有他的苦衷，其实在整个洛淮中，最累的其实就是他了。”

张长老站在洛山远眺，他指向远处的淮水，向陈尘缓缓道：“小子你看，这洛淮如何？”

远处佳木葱茏，座座亭台楼宇如同棋子点缀其中。岸芷汀兰，郁郁青青，飞瀑流泉，泠泠作响，放眼望去，如同仙境。

“一万年前，此处比之现在更甚。成千上万的修士在这里修行，当之无愧称得上是人间天堂。可是有一日，一条螣蛇冲天而起，它怨气滔天，将此地化作人间炼狱。”

“无数的修士为了抵御螣蛇作祟，他们抛头颅洒热血，甚至不惜牺牲自己，也想将其击杀，可是一直都无法成功。”

“直到有一位来自中州的绝代天骄出现。”张长老眼中带着炽热，“他以一人之力与螣蛇抗衡，可惜最终依旧无法将螣蛇击杀，只能将其镇压下来，而镇压的位置，便是螣蛇涧。”

“后来，洛淮老祖便在此处建立了我洛淮洞天，经过数代洛淮弟子的努力，才将此地变成如今的局面，洛淮老祖之所以这般所为，为的便是要将螣蛇永远镇压起来，让螣蛇永远无法再有出世的机会。”

“洛淮，现在只是一处洞天，可放在以前，它便是活下去的希望。我辈修士逆天而行，积德行善，不仅仅只自己，还要为更多的人。”

“洛淮啊……它早就成了一种精神，一种信仰，融入到我们这些老不死的骨子里，所以……掌门师弟做错了，但同样也做对了。”

初入洛淮之时，一个老人将他扛在肩上，没有因为自己犯错而折磨，只是抽了自己屁股一巴掌。

“不想挨打，就老实点。”

因为自己顽劣，一位老人将他带到姜军师兄跟前，尽管告诉自己与他没有师徒之缘，但又力排众议将自己留在了洛淮，并大声告诉所有人，“他现在已经不是凡人！”

因为自己离开，一位老人颤抖着身子将他送出洞天，并嘱咐万事小心，“遇事小心，切莫为恶。”

待自己回归之时，一位老人第一时间出来相迎，没有指责，只是质问自己为什么要来，“你为什么要回来？这不是你该回来的地方！”

待遇到危险之时……

一幕一幕，如同电影一般在陈尘脑海中不停回放着。

直到老人的身影越来越大，仿佛站在他的面前，这个老人不是别人，正是已经死去的张长老。

陈尘伸出手，轻轻开合着，一股狂暴的力量随之出现，旋即消失。

“呵。”看着远处依旧屠戮众人的熟悉身影，陈尘轻笑出了声，其脸色逐渐平淡下来。

苦海中盘坐的老鬼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其面无表情，未说一语，似乎在等待陈尘做出选择。

一直以来，陈尘都认为自己是一个自私的人，天塌下来自然有个子高的人扛着，根本不会轮到自己去管。只要自己能够活着，自己在乎的人活着，就足够了。

就算是去帮衬别人，也是为了报答恩情，就如之前在小渔村那般，仅此而已。

看着远处不时惨死在那熟悉身影下的洛淮弟子，终于，陈尘缓缓抬起了头，其神色静默且坚定，与之前的张长老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