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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里鲜血喷涌的元池还在地上抽搐,瞪睁的双目瞳孔皱缩眼白凸露,片刻后梗翘着的头一歪,饱含怨恨的眼失了神,他死了。
对于突如其来的变故,采桑惊吓得大张了嘴却愣是没发出半点声音。短时之间元池与悟智全都双目瞪睁横死在地,下一个命丧黄泉的会不会就是她?
因为害怕,采桑紧抓锡杖的手在颤抖,锡杖上的铜环被震得当啷作响。她缓缓闭上嘴吞咽了口口水,见月玦杀了元池后身形一晃朝后倒去,连手中玉骨扇都拿不住,采桑心下又暗暗一喜。想起她身后还有二十多把暗弩,采桑的底气又足了些,适才吓到苍白的面色又浮现一抹得意。
“你怎么样了,是恨无绝又要发作了吗?”
秦楼安将月玦扶住,他面上褪去些的血丝重又开始蔓延。烈油火把将暗道照得通黄明亮,现下她可以清晰的看到,青黑色的血脉从他脖颈一路攀升到脸上,似将他的面皮寸寸撕裂。
月玦披散的墨发遮了半边脸,朝她另一边微侧着头,似是不想让她看到他这副模样。月玦人前的性子谦恭随和,可她知道他骨子里却最是清傲,恨无绝毒发将他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比起身骨皮囊,最受摧残的还是他的心性。
采桑看见月玦的脸后面色一僵,原来东景的月玦太子是个怪物。如此想着她心里也舒坦了,先前幸亏他未将秦楼安杀了,不然现下她岂不是要委身嫁给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秦楼安双臂牢牢抱着月玦双肩,可他却猛然挣脱她超前扑去。正在一旁看好戏的采桑见月玦突然朝她扑过来,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拦着他!拦住他!”
采桑拿着锡杖连退几步,她身后的人立刻上前站作一排将她护住。手中的暗弩咔吧几声上了弦,十几枚锋利的弩箭正对着月玦。秦楼安见此忙上前从后抱了他的腰身拦着他,“月玦,你要是想咬就继续咬我好了,不要靠近她,她恶心的身子会脏了你的牙口。”
“药...药在她手里...”
秦楼安闻言一怔,采桑听后也愣住,片刻后她反应过来甚是得意的笑了,从怀中摸出一枚玉瓶。采桑走上前来,将手中药瓶在月玦与秦楼安眼前晃了晃,“你说的,是这个吧?”
月玦抬手去抓,却不料采桑料到他会抢早有防备,猝然收手将玉瓶放回怀里,贴身保管。
“采桑,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元池与悟智都已经死了,你又何苦如此?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将药还回来还能酌情饶你一命,不然——”
“不然公主要如何啊?”采桑轻笑着打断了她,故作怜悯的看着她与月玦:“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我懂,不懂是公主你啊。现在你被我们重重包围,月玦又如个怪物一样半死不活,真正要识时务的,可是你们两位。”
秦楼安闻言紧皱了眉头,她看了眼月玦,恐他被采桑言语中的怪物一辞中伤到。
“到底要怎样,你才肯将药交出来?”
采桑皱了皱眉头,甚是矫揉造作的撩了把鬓边的发。
“反正你们都是要死,还要什么药?不过我自然不会让你们痛痛快快的死,药也可以给他让他多活一会,只是公主你可要付出一点代价。”
采桑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小封纸包,这本是她为月玦准备的。
“只要公主将这包里的东西吃下,我便可以将药还给你们。”采桑将手中纸包往她身前递了递,“公主放心,这并不是什么毒药,要不了你的命的。”
秦楼安盯着采桑手中褐色的纸包,她知道这里面纵是不是毒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即使是毒药也并不可怕,只要不会立时要了她的命,月玦一定会有办法救她的。
“好,我可以将这包里的东西吃下,不过你也要言而有信。否则就算我死在箭弩下,也一定能拉你垫背,如果不信你尽管试试。”
“放心吧公主,我留着月玦还有其他用处,自然不会让他现下就死了。不过公主将包里的药粉吞下后,还要随我去处地方才行。不然皇后粉黛和月玦,你一个也别想再见到。”
“都随你。”
秦楼安伸手去拿采桑手中的纸包,月玦却突然抬手将她伸出的臂压下,“不要吃...”
采桑怔了怔轻笑,蹲下身将掉落在地的纸包捡起来,甚是惋惜道:“公主可看到了,这可不是我不愿意将药还给月玦太子,是他自己不肯领公主的好意,真是可惜啊。”
“慢着。”秦楼安止了采桑将纸包收回袖中的动作,“我和他之间我说了算,拿来。”
感觉到月玦偏头看过来的目光,秦楼安凝着他紧蹙的眉峰紧了紧抓着他臂弯的手。
“不要...”
秦楼安将纸包接过打开,是一些白色药粉,在采桑幸灾乐祸的注视下与月玦挣扎劝阻下,她将药粉倒入嘴中,并无什么味道,也无甚异常之觉。
难道也如恨无绝一样,要发作才会觉得痛苦?
采桑如先前所言将药还给月玦,只不过却只给了一枚,想来她是想凭此让月玦受制于她。
“你们几个将他带到铁牢。”采桑指着几人吩咐,那几人立刻上前将月玦连拖带拽的拉走。采桑又看向她笑道:“公主随我来吧,我带公主去个好地方。”
剩下众人的暗弩依旧对着她,生怕她耍什么花招。秦楼安扫了他们一眼便跟在了采桑后面,希望此行能得知母后粉黛的下落。
她跟着采桑左转右拐,边记着路边留心着自己得身子,除了喉咙有些干依旧无甚异常的感觉。对于他们将月玦关入铁牢,她丝毫不觉担心,连玲珑锁在月玦面前都形同虚设,区区铁牢又算什么?只要他体内的恨无绝平息,他便一定会来寻她,倒时纵是她毒发应也不会有事。
“进去吧。”
采桑停下,身前竟是一处狭窄逼仄的铁牢,难道这暗道中的铁牢有多处?是不是母后也被关在其中某处?
看着铁牢门上挂着手指粗细的铁链,秦楼安看了看身后箭弩,采桑看出她想动手,说道:“公主不要轻举妄动,不然药效会发作的更快。若是公主逃了,月玦便必死无疑。”
采桑一把将她推进劳中,上锁后将钥匙交了一旁人后便笑着看她,似是等着看什么好戏。
秦楼安打量铁牢,三面土壁,一面是二指粗的铁柱围成的墙。铁链的锁倒是简单,只是现在她身上没有半点可以开锁的物件,也是个难事,何况现下他们还都围在铁门前。
背对着众人坐下,秦楼安看了眼左手,掌心被指甲戳破渗了小半掌的血。如果月玦脱身,定能顺着她一路留下的血迹找到她。
将左手简单包扎后,秦楼安兀然觉得身子莫名燥热,这是适才她吃下的药粉发作了吗?
秦楼安立即盘膝坐下,想用内力将体内得毒逼出来。门外采桑察觉到劳中人的异样,唇角勾了抹蔑笑,尽管动用内力好了,只能让迷情药发作的更快。
那厢月玦被带到另一处铁牢中,守在门外的七人端着箭弩对着盘坐在地的人,未曾察觉已有人站在他们身后。噗通几声重物倒地声响,月玦睁眼见牢门已被人打开,来者竟是无妄。
见月玦淡淡看了他一眼便阖了目,无妄不恼,只是不明白谢荀为何一定要让他就他一命。
此人虽与昱儿师出同门,却屡次相助皇后与暻姳公主,更得秦昊赐住宫中。听谢荀所言,此人是为昱儿软肋,理应尽早铲除,为何又要救?
无妄深不见底的目凝着月玦看了片刻,上前盘腿坐了他身后。
“老衲与毒蛊之物打了半辈子的交道,也从未研制出恨无绝这样的毒。只听说此毒发作时有百爪挠心剔骨剜肉之痛,更有神智丧失六亲不认之效,非血灵芝无解。看来当年下毒之人对你的恨,当真如江水般滔滔不绝。”
“大师来此若是寻晚辈闲聊,请恕晚辈现下无心无力无法奉陪,也劳烦您老闭口莫烦。”
无妄闻言抬起的手僵了僵,最终还是将手中银针扎在了月玦背上,“若非受人所托,老衲才不会出手救你这不知好歹的小子。”
“能得江湖邪医见死不救相救,是晚辈之幸。只是救人救到底,晚辈恳请大师将暗道出口告之,不然大师现下这般也只是白费力气。”
“你揭老衲的底细还指望着老衲救你到底?”无妄下针的手故意重了重,说道:“救你到底是万万不可能,送你到西倒是可以商量。”
月玦微微睁了睁眼,不曾想无妄大师古井无波之下还有一张爱说笑的利口。
“晚辈若真想揭大师的底细,一开始便称呼您为舅公了。”
无妄扎针的手突然僵住,“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是昱儿告诉你的?”
“晚辈若想将大师的身份告之公主等人,一开始知道时便说了。所以大师不必惊慌,晚辈会守口如瓶替您保守秘密。
无妄在心中教训了司马赋及一句,将最后一根银针刺入月玦背中,“即使如此,你也无权唤我一声舅公。”
察觉到无妄用内力将银针逼入他体内,月玦微皱了皱眉。
“赋及喊我一声师兄,我敬称您一声舅公也是应该的。”
无妄白如雪的长眉微动,同要喊他舅公,月家小子好像不似谢家小子乖巧。不过比起昱儿,这两人倒更像与他有血脉之亲,这可就是造化了。
那厢另一处铁牢门前,采桑看着强撑着身子背对着她瘫坐在地的秦楼安逞笑。
“公主现下感觉如何啊?是不是觉得周身像被火烧一样特别难受?能忍这么久,公主定力确实厉害,不过强忍着可是会出人命的,采桑这就让人好好安慰安慰公主。”
听着采桑得意的笑,似醉了酒一样满面潮.红的秦楼安深嵌入掌心的手握的更紧。她似乎能理解月玦毒发时为何要伤害自己,现下只有掌心的疼痛强拉着脑中惟剩的一丝清明,采桑给她吃的应是催情的药。
铁链碰击的声音传进来,秦楼安紧咬了唇不让自己再发出奇怪的声音。适才控制不住,她竟不自觉的从喉咙里滚出几声轻哼。
转身朝身后看去,铁牢门已经被打开,适才还端着箭弩对着她的几人进来,现下看着半躺在地上的她正露出贪婪的目光,如野狼见了猎物一样。
秦楼安想要站起来,可她现下浑身被汗湿透四肢娇软无力,只能挪动着身子朝后退。可惜铁牢狭小,片刻她便退无可退的靠到了墙根。
采桑挤过围着她的一众男子睥睨着她笑道:“公主,就让这几位哥哥好生侍奉您如何?不过玦太子不在这里看不到公主在他人身下承欢的样子,可当真是可惜啊!你们还不快上前服侍公主?”
早已欲火难耐的几个男子闻言露出佞笑,各自在一旁解着自己的衣衫,他们确实已经好久都不曾碰过女人,何况还是这么美的女人。
听着身前人窸窣的脱衣声,闭合了双目的秦楼安只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月玦,月玦,月玦怎么还不来找她...
“住持长老与悟智师叔在何处!”
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叫声,恍惚中秦楼安隐约听出是空见。正要看好戏的采桑见来人满面焦急,问道:“什么事如此慌张?元池与悟智都已经归西见佛祖了。”
空见大吃一惊:“司马赋及与谢容带着金吾卫攻进来了!”
“怎么可能?!他们怎么会知道暗道的入口?”采桑同样大惊,脱着衣服的几人也将衣服重新穿好,“你们两个留下解决她,其他人跟我走!”
秦楼安缓缓睁开眼,司马赋及和谢容攻进来了?可现下她又如何从身前两个面露淫笑逐渐逼近的人手中逃脱?
已裸着上半身的两人再也按捺不住心头邪火,咯咯笑着便朝她扑来,秦楼安紧闭了眼挥拳打去,确被人一下扼住了手腕,“不要...嗯...”
“公主,是我。”
熟悉的声音如惊雷一样炸响耳畔,秦楼安猛然睁开眼,目光模糊中只见浑身是血的月玦正蹲在她身前满目忧色。
瞬息之间她仅存的一丝力气都没有了,不知是泪还是汗,顺着她滚烫的脸颊滑下,月玦抬手擦去,他温凉的手指顿时激得她混身一僵。
“月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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