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曰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五十七章 初夏飞蝗起 上位当自觉,即鹿,赵子曰,征服小说网),接着再看更方便。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水、旱、蝗,一直是三大农业自然灾害。

蝗灾又分夏蝗、秋蝗。

夏蝗以五月中至七月上旬最盛,其次,就是四月。

单就陇州地区来说,出现蝗灾的频率不算很大,自前代秦朝至今,有史记录的,大概是平均每十年一次。十年一次,或许尚嫌多也,然较之易发、频发地区的每两三年就一次蝗灾的频率,实在已是少之又少了。

金城县,城外田边。

莘迩蹲在地上,捉了一只伏在麦秆上的蝗虫,略微瞅了眼,随手把之掐死丢掉。

站起身来,随着他的目光抬起、放开,眼前广阔的农田间,原本青绿如波的麦子上,现如今趴满了斑斑黑点,又有更多的黑点就像无边无际的乌云,从西边飞来,几乎遮蔽了日光,无数蝗虫拍打翅膀的声音,汇在一起,在人耳边嗡嗡如雷。

“这还不算是大的蝗灾呢!”金城县令田佃夫,弯着腰,阵在莘迩的身后,说道。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这都是莘迩头次见到蝗灾。

简直触目惊心。

莘迩说道:“这还不算大?”

田佃夫是河州本地人,说道:“下官小时候,有一年,不是四月,大概是六月间,也是起了蝗灾。那一年的蝗灾才叫大呀。”陷入了回忆之中,一边回忆,他一边接着说道,“督公,何止田间尽是蝗虫,路上都是啊,蝗虫堆了半尺多高,人都无落脚之处;凡是蝗虫成群的飞过之处,尿如雨落。那一年,整个的河州八郡,颗粒无收!饿死的百姓不知凡几。”

或许是因为田佃夫此话的提醒,莘迩的脑海中隐隐浮出了几幅图像。

莘迩也是河州人,田佃夫说的这场蝗灾也是他亲身经历过的。

几幅图像,一幅是蝗虫啃光了田间的麦子;一幅是连地上的草,树的枝叶树皮,都被蝗虫啃了个干干净净;再一幅是饿死的百姓被一车一车的拉出城去,不知运往何处。

这种情况,莫说亲历,脑子里的过一遍图像,就令莘迩毛骨悚然。

田佃夫偷偷瞧了眼莘迩,说道:“督公,这件事你不记得了么?”

莘迩说道:“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是有那么一年,蝗灾尤其严重。那年我还年幼,不太记得那场蝗灾最后是怎么灭掉的?”

莘迩比田佃夫年轻,不太记得那年的事,也在情理中。

田佃夫回答说道:“下官的父亲当时是兴唐郡的郡丞,下官从父在郡。那一年的灭蝗用的是扑打之法,但是蝗虫实在太多了,一直到最终,也到底是没能把之尽灭啊。”

“扑打之法?”

“是的。”

莘迩没经历过蝗灾,自是不知灭蝗之法,不过前日闻报说起了蝗灾之后,莘迩就立刻召集属吏,并询问乡里长者,集思广益,商量灭蝗,现下对该怎么灭蝗,倒是已经心中有数。

灭蝗之法,主要有三个。

一个是人工扑打;一个是挖深沟,由人哄赶蝗虫,使之落入沟中;一个是用篝火诱杀,此法早在西周时就用了。三个方法,第一个方法效果最差,最后一个方法效果最好,第二个办法针对的主要是尚不能飞的幼蝗。

现下河州使用的灭蝗之法按莘迩的意见,采用的就是第三个,同时也用第二个作为补充。

但因为是刚刚开始做,所以田间、空中的蝗虫还是密密麻麻,蔽空遮日。

“只用扑打之法,如何能尽灭飞蝗?”

田佃夫赔笑说道:“督公,就这扑打之法,当年靠的还是强制下令,用的主要是郡兵、役夫,百姓多不为之,家家祈祷而已。”

儒家讲“天人合一”,由此而生“天人感应”。远在上古,先民就已有万物皆有神的思想和信仰,故而民间百姓对天人合一、天人感应这种理论很容易接受。

又由此,当起了蝗灾,蝗虫猖獗之际,便往往会出现上则官吏以“修德”为驱蝗虫出境之法,下则百姓祭祀蝗虫以盼蝗灾消弭的荒唐情况。

就拿这次河州灭蝗来说,尽管新到任不久的河州刺史羊馥再三严令督促各郡太守、县令长组织百姓消灭蝗虫,可实际上仍然还是有相当部分的百姓不肯参与其中。

莘迩知道这是客观的背景,要想扭转改变此个已经延续数百年,早就根深蒂固於民间的陋俗,非得下大功夫才行,眼下蝗灾已起,当务之急是先灭掉蝗灾,以保证今年的秋收不会损失太过惨重,所以对部分百姓们的消极、不配合,他暂时也只能随之任之。

倒是因了田佃夫的此话,莘迩想起了一桩事。

他吩咐田佃夫,说道:“你要日夜守在乡中,督促灭蝗。蝗虫一日不消,你一日不许还城。扑打下来的蝗虫,你组织人手,将之晒干了,储存下来。乡里百姓如有私祭八腊神者,你要阻止。我明天再来,到时你把今日的灭蝗成果给我看,成果如好,有奖,如差,将罚!”

田佃夫恭恭敬敬地下揖应道:“诺。”

——八腊神,指的是周代祭祀的八种神,即先啬、司啬、农、邮表畷、猫虎、坊、水庸、昆虫。先啬、司啬是丰收之神;农是作物神;邮表畷是田神;猫除田鼠,虎除野猪,因猫虎名列此祭之中;坊是河堤神;水庸是沟的意思;昆虫专指害庄稼的害虫。后来,先啬、司啬转为神农、后稷,从八腊中分离出去,单独祭祀;猫虎因为捕食对象减少也慢慢淡出;八腊神就浓缩演变为驱除害虫之神,特别是为害最厉害的蝗虫,被称之为虫王,所以祭祀八腊神或虫王,现如今实际就是祭祀蝗神。

百姓不愿消灭蝗虫,可姑且随之,但能够料见,即便灭蝗得力,今年秋天也一定会歉收,那到时候,就需要用储存下来的蝗虫来做备用的百姓口粮,如果对祭祀蝗神的行为不加提前阻止,等到蝗灭之后,也许百姓就会误以为,蝗虫之消灭是因为祭祀八腊神之功,那么便可能导致饿着肚子的百姓不肯吃分发给他们的蝗虫口粮,故而,祭祀八腊神却是必须阻止。

只留下田佃夫监督灭蝗,莘迩究竟不太放心,又留下了唐菊等几个得力的府吏,叫他们分别去到各乡,监督兵士、吏卒灭蝗和禁止百姓私祭八腊神的工作。

翻身上马,在余下府吏和魏述等的护从下,莘迩还金城县去。

一路之上,道路两边田中的情形,都与他刚才所在地方的情况一样。

触目所及,到处都是蝗虫。

不时有飞过的蝗虫扑打到莘迩等人的身上,魏述和两个从骑打起团扇,护住莘迩的前后周边。

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堆积如小山高的杂草等易燃物。

这会儿还没入夜,所以这些杂草堆大多尚未被点燃。

杂草堆的边上各掘出有沟。这些沟是预备着用来埋被火烧死的蝗虫的。

又在田中、田边,有兵卒、郡府吏卒们,或者在他们上级的严厉监视和督促下,挥汗如雨,挖掘深沟;或者深沟已成,兵卒、吏卒们散於沟之周围远近,每五十人组成一阵,一人鸣锣於后,时敲时停,令幼蝗因为受到惊吓而向前跳跃,等到幼蝗群快到沟边的时候,锣声大作,迫使幼蝗跃入沟内,沟的边上亦有兵士、吏卒,等幼蝗入到沟中以后,以土埋之。

每个沟深二尺,宽二尺,长者一两里,短者亦里许。

那被驱赶掉入沟中的幼蝗,就好像瀑布倾泄,如注水也似。

也不但是兵卒、郡府吏卒们在做这些事,其中亦不乏百姓。

毕竟人人皆知,麦子若是被蝗虫吃完,那人就只能饿死,所以固然有不敢得罪八腊神,不敢灭蝗的百姓,听从州郡号召,服从州郡组织的百姓却是也有。

莘迩行了一路,看了一路。

心情沉重地回到军府,入到堂中,莘迩说道:“请长龄过来。”

张龟腿脚不便,莘迩此次出县,没有带他。

不多时,张龟一瘸一拐地来到。

“明公!”张龟行礼过后,坐入榻上,问道,“县外蝗灾形势何如?”

“就是县中,以飞蝗蔽日,县外形势,可想而知亦!”

张龟忧心忡忡,说道:“明公,襄武之战才罢,正要休养民力之时,却忽起蝗灾!唉,这场蝗虫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异真的回信刚才到了,经过清点,河州州府库存的粮食,如果大举赈济的话,只够八郡百姓一个多月的吃食而已!谷阴的回书还没有到,但这次蝗灾是从西而起的,尽管确凿的消息还没有来,但沙州的蝗灾估计不会比河州轻,加上沙州的压力,谷阴对河州的支援力度,想来不会很大。如此一来,今秋歉收若是严重,今年秋冬、明年春,百姓可就不好过了啊!”

“异真”,是羊馥的字。

莘迩说道:“田佃夫今天对我说,蝗虫不食豆苗,可以让百姓在飞蝗坐落处,广种豌豆。我当时就写书一道,已经遣吏急往唐兴,将此补救之法送去给异真。”

——黄荣、羊髦办事很麻利,已分别向朝中上书,把他俩各自向莘迩提出的那三条建议,奏请朝中施行。迁河州州治到金城此条,是最先得到通过的几条之一,但是州府的迁徙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又羊馥才到任就碰上了这次蝗灾,是以河州的州治现还在唐兴。

张龟说道:“这样的话,那等到明年春,豌豆成熟,倒是能大有帮助。”

莘迩点了点头,沉吟稍顷,说道:“长龄,我找你来,不是说这事儿的。”

张龟问道:“敢问明公,那召龟来,是为何事也?”

莘迩说道:“士道前时上书朝中,提议明年秋开文举。朝中的阻力很大。现在又起了蝗灾,我担心,朝中、州郡对不会有人借此做文章?”

张龟皱起了眉头,拈着稀疏的胡须,说道:“明公是担心,会有人把此次蝗灾之起,推罪到明年开文举此议?”

莘迩问道:“你觉得,有没有这个可能性?”

张龟思之再三,抬起头来,神色严肃地说道:“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举一反三,又说道,“明公,均田制在陇州、沙州推行以今,虽然大体已经落实,可是郡县豪强、士绅,到现在为止,龟闻之,非议、不满者仍旧为数不少,……。”话到此处,顿了一顿。

莘迩说道:“长龄,你是说,他们不但会把蝗灾的以前推到开文举此议上,而且还会把均田制给牵涉进来?”

张龟点头说道:“明公,不可不虑啊!”

莘迩思索了多时,面色越来越深沉。

他心中想道:“我本欲借此次击退秦虏之胜,推行我诸项改革政中最难推行的文举此制,然长龄所言不错,蝗灾一起,的确不但文举此制,可能会被某些人抨击成是此次起蝗灾的原因,并且还会把均田制、乃至我这些年来推行的所有新政,都牵涉进来!……一旦出现这种状况,我这个诸项新政的推行者,自然而然也就成了此次蝗灾而起的罪魁祸首!”

如果出现这种状况,莘迩怕当然是不怕,可舆论若是太大的话,却也不免会影响到文举的正式创立和他其余已经的诸项新政的施行,并且或许还会影响到莘迩在陇地民间的声望。

想到这里,莘迩脑筋急转,寻思对策,很快,想到了一个。

他问张龟,说道:“如此,长龄,你可有什么对策没有?”

在莘迩思索的时候,张龟也在思索。

他想到了应对的办法,说道:“龟有两策,敢献与明公。”

“哎哟,好久不闻你的上下两策了。我且先听你下策。”

张龟说道:“究竟会不会存在别有用心之人,把蝗灾推到此两桩明公改革的政事头上,现下还不确定,龟之下策即是:权且不变而应万变,等真有人跳出来后,再作驳斥。”

“上策为何?”

张龟说道:“上策就是先发制人!”

“怎生个先发制人?”

张龟说道:“定西之主,定西王也。今定西境内起蝗,此是王德政不修之故。可以示意景桓、士道上书朝中,请定西王下罪己书。”

张龟的这个上策,却正是与莘迩想到的对策相同。

可谓一举两得。

既先发制人,堵住了一些人的口,又可以借此降低令狐乐在陇地的威望。

莘迩叹了口气。

张龟问道:“怎么了?明公?是龟此策不妥么?”

“大王才刚亲政,就闹起蝗灾,你我皆知此场蝗灾绝非是大王不修德仁之故,可却要大王来把责任揽於其身,我於心不忍矣。”

张龟劝道:“明公,既为国主,国中生起灾患,那国主就不能逃避责任。”

“你此话有理。这大概就是身为上位者应当要有的自觉吧!”

www.。m.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它小说相关阅读More+

重回我爸当校草那几年陆嫣沈括

春风榴火

殿下今天还活着吗

周二

林云王雪顶级神豪

在线免费阅读

厚爱

半截白菜

带着御膳房穿六零

柚苏

穿成残疾大佬的冲喜新娘

宋家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