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九二章 济南众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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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日本洋和商行的门口停下，一脸阴沉之色的铃木启太从马车上下来，径直走进商行里面，连续穿起了两道院落，登上一栋两层的小楼，并进入二楼的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的面积并不大，约有30平米，釆用的是日式装饰风格，在一块以日本神武天皇东征的故事为题材的浮世绘前，以端正跪坐的姿态坐着一个年龄约34、5岁的年轻人。这人叫宫本直拓，是日本情报部门新晋的人员。尽管他进入日本情报届的时间不长，但因为能力出众，因此深受负责日本情报事务的参谋本部第二部部长、兼西部都督部参谋长，福岛安正少将的赏识，破格提拔他晋升中尉。而宫本直拓也主动请缨，要求负责调查与海外华人有关的情报工作。

而正好这时日本政府也感受到了海外华人出现以后对日本的威胁，于是日本参谋总部派宫本直拓到山东来全面负责与海外华人有关的情报工作，并且有完全的自主权力。

日本洋和商行是在甲午战争以后，日本在济南开设的第一家商行，和晚一年开设的另一家大森商行一起，成为日本设在济南的情报据点，也是日本设在山东的情报网络中的一个重要节点。不过由于甲午战争以后，日本在中国的重点并不在山东地区，因此山东的情报机构并不受国内的重视，无论是人员还是经费都不多。由其是在济南，从事情报工作的人员还不到10人，而且在很多时候，需要靠商行自身的经营收入来补贴经费。

但由于海外华人的强势崛起，而且选择了山东为自己的根据地，因此日本设在山东的情报机构的地位也陡然上升起来，这次宫本直拓来到济南，不仅带来了大量的经费，同时还有12名新的情报人员，以加强济南的情报工作力量，同时也获得了对山东的情报机构进行整改或重新整合的权力。

在宫本直拓的右侧，坐着两个人，是大森商行的负责人近藤直也和他的助手永田充，而左侧只坐着一个人，是铃木启太的助手西川慎一郎。也是现在日本在济南的主要情报人员。日本商行普遍都担负着收集情报的任务，因此商行的负责人也往往都是专业的情报人员。

铃木启太向众人施礼，道：“让各位久等了。”然后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这时宫本直拓道：“铃木君，袁世凯的态度怎么样？”

铃木启太摇了摇头，道：“他的态度虽然很客气，但对我们的提议却没有任何反应，尽管没有明确的拒绝，但却两次将话头差开，看样孑是并不打算和我们合作。”

永田充道：“难到袁世凯打算放弃山东了吗？”

近藤直也道：“现在袁世凯己经被清国任命为直隶总督，这可是清国数一数二的高官，要比山东巡抚大得比，因此袁世凯拒绝和我们合作，放弃山东，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换了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来，所以去找袁世凯商谈合作就不应该。”

西川慎一郎道：“这么说我们要阻止海外华人占领山东，是不能指望袁世凯了，只能靠我们自已，不过据我们获得的消息，海外华人的军队最迟在后天就会进驻济南城，因此我们必须要采取行动，否则就来不及了。”说着，他转向宫本直拓，道：“阁下，我们应该怎么行动，希望阁下能够指示。”

宫本直拓还沒有说话，近藤直也己道：“还能有什么办法，我建议应该立刻使用第二套方案，阻止海外华人的军队进入济南城。”

宫本直拓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道：“现在实施第二套方案来得及吗？我们最多只有两天的时间，而且袁世凯显然不会配合我们的行动，沒有袁世凯的支持，在这两天的时间里，我们能够招集到足够的人手来阻止海外华人的军队进入济南城呢？”

近藤直也道：“我们可以拉陇山东的乡绅，他们在民间有强大的号招力，而且海外华人的土地改革让他们得罪了所有的山东乡绅，因此只要是我们能够表示支持他们，那么山东的乡绅们一定会配合我们的行动，而以他们的号招力，肯定能够招集到足够的人员，并且形成强大的民意力量来阻止海外华人的军队进城，有没有袁世凯的支持，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宫本直拓冷笑了一声，道：“近藤君，你首先高估了这些山东的乡绅们胆魄，背地里使些绊孑还可以，但让他们直接去和海外华人对着干，我看没有几个人有这样的胆量；而且你也高估了我们在山东的影响力，如果是袁世凯出面表示支持他们，或许还有成功的可能性，但我们只是一家商行，而且又是外国人，你认为山东的乡绅们凭什么相信我们的支持，海外华人的土地改革确实是得罪了山东的乡绅，但海外华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们对于违抗的人是决不会手软的，在高密县他们不是就连杀了16个地主吗？因此在土地和性命之间选择，你认为这些士绅们会选择那一条。”

近藤直也听了，一直也无言以对，这时永田充道：“那么就采用第三个方案，刺杀海外华人的要员，只要把这一次海外华人派来的济南知府杀了，自然就阻止了海外华人占领山东。”

铃木启太皱着眉头道：“我们现在济南的人手只有20多人，而且武器也不齐全，而海外华人的军队有3000多人，就凭我们这么一点人，怎么能刺杀得了海外华人的要员呢？”

永田充道：“那又怎么样，就算是我们只有10个人，但为了日本的利益也要干，而且只要我们抱以必死的决心，就没有干不成的事情，如果你们胆小不敢干，我愿意亲自带队负责刺杀的任务。”

“啪！”

宫本直拓猛的一拍面前的小桌，厉声道：“够了，这就是你们想出来的计划吗？你们以为就靠这些蹩脚而拙劣的计划，就能够阻止海外华人进驻济南吗？愚蠢，实在是太愚蠢了。”

虽然宫本直拓刚来不久，众人对他都有些不服气，但他毕竟是山东地区的最高负责人，因此宫本直拓发起火来，众人还是有些胆寒，也都低下头去。

过了一会儿，宫本直拓才道：“我宣布，所有针对海外华人的行动计划全部取消，并且暂时停止一切山东地区的情报收集活动，商行就老老实实的从事商业经营活动，而且任何人都不许动私自进行情报活动。”

近藤直也听了，也忍不住道：“为什么？”

宫本直拓冷冷道：“因为我要对山东的情报机构进行全面的整改，以现在的状况，是不可能做好情报工作的，这一套对付清国或许有效，但海外华人不是无能的清国，他们是由一群高智商，高能力又有极强的组织性的团体，对付清国一套用在海外华人身上是无效的。就像你们制定的计划，不仅不能阻止海外华人进驻济南府，而且还会暴露这两家商行，被海外华人一网打尽。”

近藤直也还有些不服气，道：“阁下，您是否太高估了海外华人，假如采用我们的计划，我们也不会亲出面，而是由清国人来出面，就像王家兄弟那样，因此海外华人根本就不会怀疑到商行的头上。”

宫本直拓“哼”了一声，道：“你们太天真了，以为让中国人出面就能够骗得过海外华人吗？这两家商行的存在，就是我们最大的漏洞所在，所以我可以肯定，现在海外华人一定己经在怀疑我们的商行了，如果再有行动，等于是将把柄送到海外华人的手上。”

永田充忍不住道：“这不可能，我们的商行都是有正式的文件，得到了清国官方的认可，而且其他各国也在济南开设了商行，海外华人怎么会怀疑到我们的商行呢？”

宫本直拓道：“我再重复一遍，不要用清国的标准来衡量海外华人，商行得到了清国官方的认可，但这在海外华人那里一点用都没有，海外华人是不会承认清国接受的任合协议，除非是我们像甲午战争击败清国一样打败海外华人。因此对海外华人这样的对手周旋，是一点漏洞都不能够留下来的，如果不想让我们在山东的情报组织被海外华人连根拨起，这段时间最好还是收敛一点，等我完成了对情报机构的整改以后，再重新工作。”

近藤直也、永田充虽然没有作声，但脸上却露出了不服的表情。

对众人的表情变化，宫本直拓自然都看在眼前，于是道：“你们还不服气吗？好吧，我就费一点口舌，但和你们解释一下。在去青岛以前，袁世凯对和我们的合作还是比较感兴趣的，但他从青岛回来以后，态度就发生了大转弯，虽然他升官了，但就算是袁世凯出任了直隶总督，但也没有必要彻底放弃山东，如果能够同时控制直隶和山东，对袁世凯来说不是更有利吗？因此在青岛其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袁世凯改变了想法。”顿了一顿，宫本直拓又道：“就在两天以前，山木一郎和本田武雄被袁世凯由教官晋升为高级顾问，你们有没有发现其中的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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