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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酷暑,天气炎热得紧,唯有入夜之后才会多了几分凉快。
这样的天气,屋子的窗户皆是撑起的,以致屋中凉爽。玉娇一袭明艳的红裙坐在窗户底下,心绪不宁的拿着汤勺有一下没一下的搅拌着面前的燕窝。
从晌午一直等到晚上才传回消息。
府中的人在淮州的一家赌场抓到了先前饲养马的那个下人,抓回来吓唬了一番后,他才承认是他下的毒。
这下人原先是在马场做工的,因马养得好才被招募到玉府养马。因被玉娇看到他打骂马儿,便把他赶走了。
这下人以往饲养马儿的时候,他会从用度上边抽取油水。自从被赶出来后,没银钱赌了,本想进来偷些东西,但戒备森严,几次都潜入不了,最后心生怨念,知道那马儿的饲料是什么地方采购的,又是什么时候送到玉府的,便在那精细的饲料中下了药。
听到此事后,玉娇便一直心事沉沉的。
由此印证,那梦境中发生过的事情,以后真的会发生。
桑桑在屋子中点了熏赶蚊虫的香后。目光才落在坐在窗户下的主子身上,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小姐,院子的那马奴都已经绑了整个下午了,若是再这般绑下去,会闹出人命的。”
桑桑了解自家的主子,虽然想惩罚那马奴,却也不至于想要了他的命。
玉娇搅拌着燕窝的手一顿,才蓦然想起那个马奴还被绑在后院。
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他最终成为了淮南王的画面,且还有自己死后被丢尸乱坟岗的画面。一时急道:“给他松绑,送些金疮药过去。”
玉娇虽然骄纵,但到底还是个刚满十五岁的小姑娘,也不至于要人命。
“奴婢就知道小姐心肠软,奴婢现在就去。”桑桑脸上带着笑,生怕那马奴扛不住,忙福了福身子,急急退出了屋子。
看着桑桑离开,玉娇心里边也是七上八下的。
虽然不知道为何会做那等让人觉得荒谬的梦,但无须更多的确认,玉娇几乎可以确定了梦境中发生过的事情,以后真的会发生。
心里边乱糟糟的,且被惊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浑身难受,也就让给下人准备了热水沐浴。
泡在撒满了花瓣的浴池之中,脑中充斥着她与那马奴在浴桶中纠缠的画面,脸颊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烫得很。
闭上了眼睛,整个人都沉下了水中,希望能让自己冷静些,别再想那些荒唐的画面。
但在无声的水中,那画面却更是清晰!
他伏在她的肩膀上,若有若无的喘息着,俯在她的耳边用低哑的嗓音说:“你的身子是用什么做的,这么的香,这么的软……”
饶是玉娇素日里比其他闺中女子要大胆,可也受不住呀!
玉娇虽然胆子大,可她却是一个连小册子都未看过的黄花大闺女!这般冲击的画面,她这个刚及笄小姑娘又怎能经受得住?!
尽管玉娇以前不知道这男女之间如何亲密,但见到那些个画面,便全明白了。
破水而出,水珠从娇嫩的脸上滴落,玉娇喘着气摸上自己热得像是放在火上烘烤的脸颊,喃喃自语的道:“我定然是中邪了,中邪了!”
怀疑自己真的是中邪了,所以晚上入睡时,玉娇让人在她的房中摆满了各种驱邪的金银铜的佛像,还有漫天诸佛的画像。
她更是戴着一串佛珠,抓着一个平安符躺在床上。
玉娇被娇宠了十几年,什么风浪都是她爹娘抵挡的,所以她也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直至今日忽然做了个能看见了未来的梦,玉娇是怕的。
她怕她的爹娘会离开她,她怕自己会被玷污,怕自己会死,更怕被丢在乱坟岗无人收尸……
想到此,玉娇瑟瑟发抖。她坚决不能让这些事情发生,得杜绝!
玉娇从床上坐起,暗暗下定决心让玉家躲开陷害的灾难,此时离她十六岁还有一年左右,扭转的时间应当是够的。
而现在最重要便是……她今日无意识鞭打过的那个马奴,以后可是身份尊贵的王爷呀!
即便躲过了陷害,淮南王指不定还会继续报复玉家,也如梦中那般羞辱自己!
想到此,玉娇更是觉着浑身发颤。
虽然她家世不凡,却还未自大到能与皇亲并论,比起达官贵胄,他们这些商贾之流什么算不上。
可现如今人都已经打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若不然杀人灭口……吧?
想法一出来,玉娇便猛的摇头。一则她虽然时而刁蛮,甚至有些不讲理,可她没那杀人的胆子,二则是万一没杀成,她这以后定然会被报复得死无全尸的!
想到自己尸体被乌鸦啄食的梦境,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又从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瘆得慌。
玉娇惴惴不安,左思右想之下,虽替那两匹马儿不值得,可梦境中发生的事情却是更加的渗人。
为今之计只能在马奴还未成为淮南王之前就与之交好,没准往后还能成为玉家的靠山。
玉娇也不是那等钻死胡同出不来的人,想通后,心里边也松快了些,当即决定去看看那马奴的伤势,看看是否能把这仇恨给消减些。
下了床,把衣服穿上,用发带把了散落的长发束了起来后便出了闺房。
夜已深,除了巡逻的护院外,下人几乎已经睡了。玉娇本想把宿在隔壁屋子守夜的桑桑喊醒,可又觉得她在深夜去看一个奴才的伤,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保不准桑桑觉着她中邪了,待爹娘从外祖母家回来后知晓了此事,爹又该罚她了。
可自己一个人去查看,又有些生怕,若是以往她定然不会怕一个马奴的,可她怕那个马奴会做梦中的那些事呀!
如此想着,便又回房把平时收藏的匕首给捎上了。拿了匕首出门后,才反应过来那马奴都已经被她自个打得半死了,又怎可能还有力气对她怎么样?估计她一只手都能对付得了他。
玉娇提着一个灯笼避开了巡逻的护院,走到了后院的马厩。
玉娇是知晓那马奴的住处的,管事曾与她提起过,这马奴不愿与大家伙一块住大通铺,想要在这马厩居住。
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玉娇也就让管事看着办了。
而之后马厩被那马奴打扫得甚是干净,也没有难闻的气味,玉娇便就让管事把那放马具的小屋腾给他住了。
如今再到这马厩,玉娇就想到那两匹马儿,鼻头顿时有些发酸。
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下难过的情绪,小心翼翼的往马厩旁的小屋走去。越发走进那马厩旁的小屋,心跳得便越快,跳得她几乎都可以听得清。
扑通扑通扑通……
走到了门外,紧张的玉娇还是闻到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如果这马奴一命呜呼了的话,那是不是证明什么淮南王都是假的?
可那……也就不代表她真的杀了人?!
今日她根本不记得自己有鞭打过那马奴,这若是杀人了,她冤枉得很!
纵使那马奴的卖身契在她的手上,也相当于他的生死是捏在她手上的,可她一点儿都不想沾上人命!
心里边一急,便也顾不得什么了,抬手直接敲门,但手碰到门的时候,那门却是“咯吱”的一声,开了一条缝。
玉娇心里边也是“咯噔”了一下。犹豫了一下,还是提起灯笼推开了那老旧的门。门半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瞬间扑面而来,难闻得让她捂住了鼻子。
只犹豫了一瞬,还是抬脚走入黑漆漆的小屋。玉娇从未屈尊降贵来过这种地方,这还是她第一次会这般荒唐的去一个下人住的地方。
灯笼的光线不是很亮,只是勉强看清近身的物什。尽管如此,玉娇还是这昏暗的小屋中依稀感觉到了前方躺了个人。
脚步一顿,试探性的朝着那躺在床上黑成团的身影喊了声“喂?”
但床上的人影没有一点反应,以为是自个声音小了,便又加大了声音又喊了一声:“喂,你……没事吧?”
真不会死了吧?
心中一慌,玉娇提着灯笼急忙的走上前,便看到了由一张破旧门板搭建的破床,以及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的马奴。
那马奴的脸红得不正常,目光移到他那些伤口上边,虽然血已经止住了,可还是有些触目惊心!
看到这,玉娇也被吓了一跳,也顾不得那股刺鼻的血腥味,紧张得屏气凝神的伸出手探到他的鼻翼下边,感受到了还是有细微的气息后才松了一口气。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余光瞥到了一旁金疮药的罐子上边。玉娇微微蹙眉把灯笼放到了一旁的地上,拿起罐子打开一看,才发现这金疮药根本没有动过。
莫不是金疮药送来的时候,药还没上,他就昏迷了?
看着马奴身上衣服上的痕迹,玉娇犹豫了一息,还是蹲了下来去扒他的短打衣衫。
谁知手才抓住他的衣襟,马奴却蓦地睁开眼,凛冽的寒意瞬间从他的眼眸中迭出。
可在看清了来人的时候,那股凛冽的寒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眸中浮现了一抹诧异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炙热,下意识的说道:“小姐若是想要奴,直说便是。”
声音低沉得带着一丝沙哑。也不知这丝沙哑是因一日未饮水而造成的,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玉娇蓦地抬头,便对上了一双漆黑却感觉带着火的眼眸。
想起了梦中那淮南王也是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玉娇心跳骤然加快,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都快被火烧着了一般,连着呼吸也不畅了。似是咬着了舌头一般,“胡说……我才没、没……”
马奴的眼神微微一眯,在这昏暗中更是晦暗得不见底,玉娇不知怎地就一怂,瞬间改了口:“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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