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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公益

国潮1980正文卷做公益前面说过,为回馈宁卫民第二次慷慨解囊把流失海外的重要文物买回,并无偿捐赠给市文物局一事。

市文物局让宁卫民自己在琉璃厂选了一个空着店面,并且免费交由他来使用,以此作为褒奖。

而宁卫民挑中的店铺,具体位置就在容宝斋对面。

使用面积足有二百多平米,还是个复式结构的小楼,那是相当宽敞了。

尽管在这个年代,国家对店铺租金有严格的价格限制。

这个店铺文物局要是出租出去,顶多每月收取八百块钱的房租。

尽管这个复式结构的小楼朝向不好,是个冬不暖,夏不凉的倒座儿房。

但这样的店面毕竟是在热门商业区比较优越的位置,并不耽误做买卖。

照样不是一般人能够问津染指的旺铺。

只有国营单位才有资格提出承租申请,而且还得凭关系。

要说句大实话,但凡这几年宁卫民没长进,还像他过去惦记秀水街和东华门夜市摊位时那样的贪心和市侩。

他只要把这家店铺像切豆腐似的划拉成小块,然后当个二房东分租出去,就能让他每个月多出至少上万块的进项来。

远比那些还在绞尽脑汁去找俏货卖的个体户要滋润得多。

所以说,他这样的福气,还是相当令旁人眼馋的啊。

一开始的时候,宁卫民其实真没想太多。

他琢磨着既然琉璃厂的古文化街洋人多,建筑物格局又相近,就想着把这个二层小楼干脆开成惠文堂的分号。

也像东京六本木的那家书店似的,以文艺咖啡馆的形势来招揽顾客,不显山不露水地把高端商品和那些艺术品卖出去。

像什么东花市的料器、锦匣厂的绢人、工艺品厂的仿古瓷、煤市街街道的工艺品,还有美术院校雕塑系的学生的个人作品。

用这些玩意“宰宰”那些慕名前来的外国游客,其实挺合适。

顺便还能卖卖咖啡,做做简餐,在那些崇洋媚外,认为咖啡比茶好的“高等人”身上,额外捞上一笔。

实际上,就连人事方面的问题他都想好了,根本不用费事从社会上公开招聘。

因为知青返城的影响仍未完全消化,煤市街街道的待业青年多着呢,那都是近年来打学校里出来的应届毕业生。

借此机会正好替李主任解决几个人的就业安置问题。

像培训方面他也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只要从天坛公园斋宫的商店和咖啡厅,调几个人来给这些小青年当老师即可。

连店长一开始都可以让斋宫的人先轮换替着。

等以后这些新人适应了,干好了,再从他们之中找个值得栽培的苗子顶上。

说白了吧,这家店他并不想操多少心。

这样的话,无论哪儿头的人,对他而言,都是知根知底的。

等他一走,这店让他们这么管着,依然省心又放心,多好?

他不但能和街道双赢,而且还是躺着挣钱。

如果再算上那些找着工作的待业青年和代为培训挣外快的人,就更是多赢了。

能把事儿办成这样,简直没挑儿了!连他自己都想夸自己几句。

可后来,当宁卫民和街道推荐来的八个小青年一接触,他就不这么想了。

别看这些年轻人都是比较差劲的高中毕业,考大学考不上,又没有社会经验和一技之长。

好些人见生人杵窝子,连说几句话都脸红。

压根就没人敢问工资多少,有没有劳保,有没有饭补。

对他们来说,只要有个不脏不臭又不累的工作,那已经是莫大的福气了。

可这八个人里有三个,居然下意识中一起问了同样的问题——他们能否在下班之后借阅店里的图书?

这倒是让宁卫民大感意外,也非常好奇。

他不免开口反问。

“你们这么喜欢看书吗?那为什么不去图书馆借书呢?”

那仨人都沉默了,大概是以为宁卫民不乐意。

面面相觑中又丧失了回答的勇气。

倒是另外一个人替他们开口解释。

“经理,大点的图书馆可都远着呢。咱们南边儿哪儿有啊?去一次骑车也得累断腿。更别说那些地方门坎还高呢。大学图书馆只对大学里的师生开放。国家图书馆,市属图书馆,人家都不搭理我们,只接待高级知识分子,要单位介绍信的。有哪个是我们这样的人借阅的了的啊。……”

“哦……”宁卫民又问,“那区里的图书馆呢?区里不有文化站吗?总不至于门槛这么高吧?”

然而所有小青年这次都笑了,好像宁卫民说了个天大的笑话。

还是那个人继续解释,“您说的没错,区里能借书。可办个借阅证手续麻烦极了,比入党查的都严。恨不得把祖宗三代的情况都得协商,填写好几张表格不说,还得交照片和十块钱押金。您看我们这样的,吃着家里的,喝着家里的,镚子儿不往家拿?哪儿好意思再找家里要钱看闲书啊?”

这还没完呢,他话音刚落,其他人也忍不住纷纷吐槽。

大概是积攒已久的愤慨,终于让他们抛开了怯懦。

“哎哟,这也就罢了。关键是区图书馆开门的时间没谱啊,有时候一关就能关个十天半拉月的。逢年过节更是大门紧闭。即使开门每天也是很短的时间,顶多三四个小时。就那点时间不够我找书的呢。而且那儿的书又旧,新书几乎没有,好多都是六十年代之前的,还有不少缺页的……”

“对对,而且文化馆那帮人,还都不讲理,特孙子!去借书就跟求他们似的,个个爱答不理的,稍微麻烦点他们就得挨骂。我一同学,有一次还让一小子给讹了。原本借书的时候就有缺页,可还书时候区文化站的非赖我那同学,硬是冤枉他,罚了他五毛钱。就冲这帮人,区里图书馆也没法去……”

“经理,我们想看书真没那么容易。在学校的时候,谁有本书都是大家传着看的,一被老师没收,全完。家里要有亲戚在大厂上班还好的,能从工会的图书馆里借借书看,可那些书也都是有限的,借阅时间也短。又不好老麻烦亲戚。新华书店去看书,看不了几眼就有人要撵你,问你买不买?甚至就连在家都不受待见,我爸我妈只要晚上看见我碰就来气,嫌弃我费电,故意挤兑人。说你那么爱看书,怎么考不上大学……”

“经理,您就答应我们吧。谢谢您了,我们保证不会损坏图书……”

“是啊,只要您答应,我们一定小心仔细,保证上班儿不耽误店里的工作……”

听到这里,宁卫民这才真正意识到,他刚才的问题是多么不切实际。

没想到啊,自己居然一不留神,也成了问出“何不食肉糜”的人了。

没的说,面对这些小青年热切的脸和无比热切的恳求。

本就觉得这要求其实不算过分的宁卫民,当然不忍心让他们失望,也就顺势点头同意了。

然而让他更没想到的是,这些小青年反应非常夸张。

简直欣喜若狂,像是得到了什么极为珍贵的礼物。

而这也让他对这些小青年们更是心生怜悯。

这天回去之后,在心绪不宁中,宁卫民又感到了难以成眠。

躺在床上,他为这件事琢磨了很久。

毫无疑问,作为见过未来世界的穿越者,他比谁都能体会到文化的价值和意义。

虽然对他个人来说,会觉得通过和人打交道的方式,所获取的信息和知识,要比抱着书本肯,更实用也更有效。

但他却不能否认,书籍才是绝大多数人们获取知识最方便,也最普遍的渠道。

就像一个相声演员说过的,一个人可以没有文凭,但是不能没有文化。

他深感掌握必要的知识和信息,是现代社会中每一个想要有所作为的人,所不能,也不应该或缺的。

多读书,读杂书,尽管不能让一个立竿见影找到好工作,马上就为他带来实际的经济利益。

但却能让一个人因此开阔心胸和眼界,获得创造力和想象力。

也更容易让人在重要十字路口选择正确的方向,顺利通过生活的考验,获得真正的幸福。

无论于国于民,还是于人于己,都是一件好事。

尤其是这个年代,年轻人对于各种知识和新思想、新观念,有着普遍性的巨大的渴求。

这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啊。

不是人人都有机会上大学的,但是人人都应该持续不断丰富自己,提升自己。

书籍就是最好的渠道,最好的工具。

对比三十年后的人们天天迷恋网络,连大学生都爱那些毫无营养的“奶头乐”,这个时代的青年渴求知识和信息的需求之大,是天差地别的。

而这不正是我们国家强大的希望和发展的基础吗?

可惜目前的社会却无法满足青年人的精神需求,图书馆等公共文化设施严重不足。

这种情况,也不知会耽误多少有志青年,又局限了多少有天赋的人。

所以想来想去,宁卫民觉得自己其实可以,他也很想,在这方面为社会做一些事情。

在他看来,如果能够满足整个京城青年人们的读书需要,帮助这些青年获得更多的知识和信息。

很可能对于国家来说,对于京城来说,比他从日本赚个上万亿日元的财富补贴到家乡,还要有价值。

设想一下吧,在日本人集体为金钱疯狂,沦陷在物欲横流之中的时候。

华夏的青年们却热衷读书,吸取着精神养料,不断提高着素质。

这种此消彼长所造成的影响和后果,可是绝对值得期待的。

于是经过了这一晚,宁卫民的决策有了重大变化。

原本可以牟取暴利的经营模式,他决定要放弃了。

而是把惠文堂书店的分号改成面向社会公众的,具有公益性质的,类似于小小图书馆的读书机构。

而且他还不满足只开这么一家,打算走连锁店的模式。

初步决定,至少两三年内,在京城的八个区里每个区都开一家才行。

如果今后有条件的话,他还会继续扩大规模,向津门进发。

之后还能承受的了,那也许就会开到沪海、花城,甚至开遍全国,也未可知。

说白了,从此他在国内开办的惠文堂分号,就不打算再挣什么钱了,只要不赔太多就好。

“每月一元钱,读遍所有书”,这就是他为公益性的惠文堂想出来的广告语。

至于具体做法,就是对爱读书的人,以身份证号码或户口本做登记,然后收取十二元的押金。即可让该读者成为惠文堂的会员,随意从惠文堂书店现有图书中挑选自己喜欢的读物。

何时归还悉听尊便,不过一次性最多只能同时借走五本书。

而且发放的会员证有效期仅为一年。

提前收取的十二元押金就相当于读者借阅的年费。

会员证到期后,如果读者不再续费就自动作废,相当于有效期内一年中,每月收费一元。

如果和公立的图书馆相比,宁卫民的书店,最大的优势是手续简单,押金也少。

而且没有节假日,只要开业后,全年每天都有人值班,方便读者借还。

还有他肯定会买一批比较热门的读物充斥书库的,绝不会像公立图书馆那样。

里面的书目几乎和现实世界相差了十几年。

恨不得还全是《金光大道》、《艳阳天》这样早已过时的呢。

当然了,像这么干那肯定是要赔钱的。

因为即便琉璃厂这家书店无需租金,开业后能拥有一千名会员,那一年下来也就收取一万两千元而已。

这点钱勉强也够给职工开支的吧,连水电费都得另外想辙,就别谈增补读物的费用了。

那么没办法,宁卫民还是得额外在店里卖点茶水、咖啡、糕点、文具,还有那些工艺品什么的来补贴主业才行。

不过,这些东西的价格和档次肯定就要接地气的那种了。

顶多在提供便民服务的同时,赚几个小钱儿罢了。

但话说回来了,宁卫民毕竟不是普通人。

由他来开办这样的公益性读书机构,比起旁人还是有莫大优势的,起码能他在成本上就会省很多。

为什么呢?

因为其一,他过去一直为皮尔卡顿公司和天坛公园策划的活动。

特别是夏季书展,这让他跟许多的出版社建立了较好的关系。

他如果有需要的话,无论哪个出版社肯定会以最低的折扣把库存书给他。

真要是滞销好几年的,弄不好为了清库,卖个人情,还白送他了。

还有其二,孙五福是替他游街串巷收旧货的,这么多年来给他收上来的旧货不老少,数以万计。

然而旧书、旧报、旧杂志、旧照片和旧图片,更多。

这些东西卖出去一部分,但剩下的也足足有两间房,起码两万册书籍呢。

原本宁卫民过去是打算在南神厨办个图书馆的,后来南神厨用于为西游记剧组筹钱,办展览了。

这批书册就没派上用场,现在可好,足够宁卫民支撑起两三家连锁店的。

这么说吧,别人要开这么一家书店,成本要是有四五万块的话,那对于宁卫民就是四五千足够了。

无论桌椅板凳,还是书架、家具、灯具全都包括在内

你说他到底有多么的合适呢。

至于最后说到让宁卫民头疼的事,那就只有一个。

这样的店铺虽然不挣钱,但却是积德的事儿,对于京城的老百姓很重要。

赔钱事小,但万万不能干走偏了,那就好事变坏事了。

所以宁卫民可不敢再随便交给别人管了。

他必须得找到一个有能力,值得托付,能不走样按他的计划把书店发展壮大的人才行。

想来想去,还真没别人了,张士慧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俩人不但有着共同利益的买卖,而且张士慧作为他的代理人,替他管着斋宫。

如今也负责组织活动和媒体联系。

所以他只能再找张士慧帮忙,替他再扛一件事。

张士慧倒是也痛快,对宁卫民突然间又他找了这么个赔钱的买卖。

虽然无比惊讶,说是被吓了一大跳也不为过。

但如今的他也非昔日可比了,跟着宁卫民赚到手的钱已经花不完了。

这让他反而对于宁卫民如此信任自己感到很熨帖。

何况他也同样认为这件事是善举,觉得就像上次给街道捐厕所那件事一样,值得去做,应该去做。

唯一让他有所顾虑的就是宁卫民制订的规则似乎有漏洞——万一最后一个月,有人借书不还怎么办?

是不是应该再额外多收十二元钱,这才保险?

对他的疑惑,宁卫民是这么说的,“你不要总担心这种偶然事件。毕竟会员证是要登记身份证,或户口本的,大部分人难道不担心追责吗?你再想想看,新华书店丢书的情况有没有?在我看来,反倒是因为年轻人渴望读书,又没有钱和方便的渠道,才会造成这种偷书的现象。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让想看书的人能用最低的成本获取知识。我相信,我们的身边还是好人多,多数人都有基本的道德操守。即便是仍然有人爱占便宜,避免不了你说的情况。但我们的书源成本很低,也负担得起这样的损失。可你要是多收十二块,许多家境贫寒的人,或许就真舍不得看了,那才是违背了我们的初衷。总之,我愿意承担这种风险。”

张士慧就这么被说服了,于是再没废话,略作思考就点了头。

不过他也有点私心,就额外提了个条件,要求这店得改名。

他的意思是,既然有他参与了,那就别叫惠文堂了。

干脆随烟酒店,叫“慧民读书社”的好。

说白了,他觉得这事儿不赚钱可以,但也不能白干,必须得跟着赚点名誉。

只要宁卫民答应这条,他甚至愿意个人也投资个五万块,帮宁卫民分担一些亏空。

那对于宁卫民来说,这当然是好事了。

他一想,也是啊。

惠文堂反正是个日本书店,日后要有了声誉,那岂不是让鬼子沾光了?

不知道的人,弄不好还误会了,到时候会念日本人的好儿呢。

得了,还是满足张士慧这小子那点虚荣心吧。

于是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而且第二天就去更工商打了招呼,把申请执照的店名给改了。

这件事办完,张士慧算是正式入伙,他的五万块也迅速到账,成了店里的本金。

加上宁卫民自己初始投资的五万元,本金总共十万块。

另外,为防范意外,宁卫民还把江惠的联系方式给了张士慧了。

告诉他,要是自己回日本之后,万一哪天读书社找到好的位置要开分店,钱不够用了。

他就报自己的名,找江惠要贷款去。

这个时候,宁卫民又想起了头几天的邂逅,不免心生一种神奇之感。

觉得那天自己碰上江惠,也许真的就是天意呀。

这不,江惠倒是成了给读书社兜底儿的保险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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