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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个章节有点口重,希望各位不会拍砖。
林文丙在两名随行护卫的帮助下,在街头一群闲汉和众多轿夫满是好奇和艳羡之『色』的眼光中跳下了那辆四轮精钢马车,展了展身上的衣袍,正了正头上那顶海龙皮帽子,施施然迈步走到了洪府门前。
洪承畴的这座宅字在今天北京市地安门东大街南锣鼓巷59号,北面是黑芝麻胡同。大门在方砖厂东口路北,气势雄伟,门口有两只铁狮子。五级台阶上高悬着写有洪承畴官衔的灯笼。
“三边总督、太子太保、兵部尚书,总督河南、山西、陕西、湖广、四川五省军务”!
打量了一眼这煊赫的官衔,再看看门口排列成一条长龙等候拜见的文武官员,虽然眼下洪督师还不在京城之中,这许多的来访者便已经说明了洪大人的权势了。
刚刚走上第三级台阶,门口懒凳上的几个家人便迎了上来。
“这位先生,敢问你所来何事?可有名帖?我家督师大人不在京城,如果您有事的话,便请留下名帖,待督师大人回京之后,便当登门拜访。”
看来洪府里的规矩不错,没有将家人变成一群豪奴恶仆,至少面子上的礼节还是有的。
“请代为通禀一声。”
林文丙用带着福建口音的官话不卑不亢的朝着为首的家人,“福建泉州同乡林文丙受同乡洪公讳启胤之托,有家书送上。还望诸位行个方便。”
林文丙这里说着。旁边自有亲随送上一个门包,里面是十块银元。
原来是同乡,又是替洪启胤送信来的。为首的家人捏了捏那硬邦邦的门包,脸上立刻满是笑容,请林文丙到门房内落座,安排小厮为他泡上一杯铁观音,自己到宅子里通报去了。
那洪启胤是什么人,这府里但凡有个耳朵长着心的都知道。洪承畴幼年丧父,家中贫寒,只得挑着豆腐挑子四下里去叫卖。在叫卖之余。经常到同族长房的洪启胤在水沟馆所办村学学馆外听课。一来二去,洪启胤发现这个买豆腐干的侄子是个读书的人,便免费收洪承畴为徒,令他重新拿起书本。在洪启胤门下读了五年书。洪承畴才有机会到泉州城里继续读书。之后才有了乡试、会试。连捷登科的仕途。
每每在家中议论起往事。洪承畴都对洪启胤的这番知遇之恩形诸于颜『色』,声言如果不是当年启胤公慧眼提拔,免去了读书的费用。只怕洪某眼下也就是一个南安乡下的豆腐店店主而已。
这样的重量级人物托人捎信来,如果有人敢刁难勒索耽误事情,那就真的是觉得自己活得时间久了!
如果洪大人本人此刻在京的话,只怕是大开中门,亲自延请信使入内的事情都会有的,如今只是让来者在门房稍坐,已经是有所怠慢了!
果然,林文丙的第二泡茶刚刚可以入口,院子里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传来,“替启胤公送信的先生在哪里?!”
一阵香风随着门帘的掀起,扑面而来。
这阵香风的主人笑容可掬的朝着林文丙拱手行礼。
“这位先生便是替启胤公送信来的?不知台甫如何称呼?”
林文丙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人,面含春『色』,打扮的头光面滑,身上一袭寻了巧手匠人缝制的锦袍,脸上还有些脂粉的痕迹,身上散发出一阵阵香气。只是下巴和腮边微微的有些胡须,应该不会超过二十五岁年纪。
见此人这样的做派,林文丙心中便明白了七八分。
这厮想来应该是洪亨九豢养的相公、兔子之类的角『色』。
明中期以后,士大夫们的『性』观念空前的开放糜烂,什么兔子相公之类的玩法在士大夫阶层被认为是件风雅的事情,而洪承畴的家乡福建也同样流行此道,而洪督师久在西北剿贼,一时间有火没地方发,少不得身边要备上这样的人物,以备不时之需。
而眼前这位,想来应该是因为年老『色』衰,法再入洪承畴的法眼,但是又不忍心遗弃,所以便将其安置在京城的宅子之中,对外宣传时管家、提塘官之类的角『色』,实际上是一个不曾下堂的男『性』姨太太。
(明朝的同『性』恋之盛行,大家如果有兴趣,可以去翻翻冯梦龙先生编著的三言二拍系列,那里面有关于这些的描述。诶!不说了,鸡皮疙瘩一地了!)
对于这样的人物,林文丙这年来在北京城中也是见了不少了,少不得与其虚与委蛇一番,引入客厅落座。
“原来文丙兄不但是福建同乡,而且是我泉州府中的少年俊杰!”
洪启胤的书信没有封口,在他的书信之中先是对洪承畴的一番作为大加赞赏一番,说他昔日对洪承畴的“家驹千里,国石万钧”评语果然不错。先是对洪承畴就任三边总督之后的剿贼方略赞赏几句之后,笔锋一转,将林文丙给洪承畴。说此子虽为商贾之人,然急公好义,素日里造福桑梓,修桥补路敬老怜贫等等。
小玉,(那个洪承畴的旧日男宠,小受。)捻着兰花指看完了书信,不由得抿嘴一笑。“原来林先生,不,林大东家便是百日内连接了一百尊金罗汉的那位!”
林文丙听得小玉提起了这件事,也不由得脸带笑容,那是他初到北京之时同山西商人、通州漕运商人之间的一场商战。
隆盛行在北京朝阳门外码头择地建造房屋开设买卖之时,便引起了众多同行的不满,特别是山西八家在北京的生意,更是有不少冲击。
隆盛行经营的范围,例如典当业。便与山西商人们的当铺有了冲突。这一天,有人上门取出一尊金罗汉,大约有八寸上下,要求在隆盛行中当了。当铺的朝奉便根据金价给那人开了当票付了银子。
不料,从第二天起,连续数十天,那人每天都来当一尊金罗汉。每天都从隆盛行中取走二千两银子。这样的举动,顿时在北京城中哄谈起来,有那喜欢看热闹的闲人,每天一早便守在隆盛行门口。等候着那人前来当金罗汉。等着看这场斗法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结果来结束。
是隆盛行关门上板扯幌子,还是那背后的买卖人自认倒霉结束这场龙争虎斗?
和林文丙走得很近的几位漕帮的管事知道此事背后定有人指示,便撒出人手在暗地里打听,果然。是山西八大家之一的黄云发在北京的买卖大掌柜的指示。就是要挤死这个新开张的同行。
“生意上的。就要用生意的手段来解决。”林文丙谢绝了几位管事的好意,拒绝使用武力手段来对付黄云发。而且命人在隆盛行门口架起了两口大缸,供应那些看热闹的闲人喝茶。
于是。每天看热闹的人越发的多了起来,几乎在隆盛行门口挤得是人山人海。
这样的情势持续了三个月,开始发生了变化。
林文丙悄悄的安排人用从南中带了来的各种宝石,翡翠、天青石、猫儿眼、金刚钻、红蓝宝石、祖母绿等在山西八大家和徽商、扬州商人的珠宝行里换成银子来对付那来自黄云发家的挤兑行为,同时,命人将这些宝石通过各种门路卖到了王公大臣的府邸之中。另一方面,从第二个月开始起,每次那人前来当罗汉时,不再给他银子,而是给他成『色』更好、价值更高的银元!
百余天的争斗,最后以黄云发系统悄悄的偃旗息鼓而告终,隆盛行大获全胜。在庆功宴上,几位漕帮的管事掰着手指头数着林文丙的胜利果实。
“一,给隆盛行叫响了牌子,从此京城之中,上至皇宫大内,下到贩夫走卒,没有人不知道这隆盛行。二,把银元到了市面上,让大家都知道,一块银元就等于一两银子!”
果然,今天洪府里的这位小玉便提起了这段事,眼睛里满是对财富的期待和向往。
对于这样的眼神,林文丙也算是见惯了,自然之道如何处置。
一旁的护卫从人从拜盒中取出一个精美的小木盒,“些许微物,给兄台添妆。”
小玉喜不自胜的将木盒打开,内中是满满的一盒珍珠,在阳光之下散发着柔和可爱的光芒。
“这,这怎么好意思收呢?!”小玉口中辞着,手指却将那木盒捏的紧紧的。
“文丙今日来,便是与督师大人贺喜,督师大人乃我闽人的翘楚,身为同乡,自然与有荣焉。”
说着,林文丙从拜匣中命人取出礼单递给了小玉。
“大人忧心国事,自然不敢用金银等俗物来扰,备了些军中所需之物,供督师大人装备身边标营所用。”
“上等钢刀一千柄,长矛矛头一千二百个,枪杆二千根。八瓣帽儿铁尖盔一千顶,钢制胸甲配件两千件?”念着这份价值不菲的礼单,小玉不住的嘶嘶的吸着冷气,他跟随洪承畴在陕西、山西等地剿贼,对于军中之事多少有些耳濡目染,这份礼单上罗列的物品如果是真的如同上面说的那样。送到了洪承畴手中,那,洪督师手下的标营亲军便是如虎添翼一样。
只是,这甲胄为何是配件?
“兄台却是百密一疏了,大明律中,太祖皇帝可是说了,私藏甲胄者,斩!所以,文丙只得将甲胄拆成零件,一来方便运输,二来,也是不触犯大明律。”
“兄台果然是谨慎之人!”小玉朝林文丙树了一下大拇指,很是妩媚的笑了一下,继续读那份礼单。
“上等鸟铳五十支,每支配送子『药』二十发。”
长长的一份礼单看了下来,小玉对每一样物品都是赞不绝口,唯独对这火铳却是颇有微词。
“兄台送的纱布、酒精等物,照礼单上说,都治疗刀伤枪伤之物。小玉便代督师麾下将士谢谢兄台了。可是这火铳嘛,便告敬谢不敏了。”他撇撇薄薄的嘴唇,对于林文丙这煞风景的礼物有些不满。
这也难怪他,明军中装备的火枪,自来就是偷工减料的货『色』,没有伤到别人,倒先将自己自己炸伤的比比皆是。
不仅仅是小玉脸上『露』出了哂笑,便是洪府里的几名亲兵家将也是面带不屑,但却又不好发出来,人家刚刚多送了那么多的铠甲刀枪的。就因为不懂得火枪的弊病便嘲笑人家。这岂是五省督师手下亲兵的风范?
“兄台,在下的护卫之中恰好有人带着一支类似的火铳,如果不嫌叨扰,不妨到后院空旷之中一试。”林文丙不动神『色』。装作没有看到哪几个亲兵之间的挤眉弄眼。
后院的花厅水榭之中。因为冬季寒冷。水面已经结了一层薄冰,只有几株残荷在冰面上摇动着身躯。洪府里的下人被从这里清了出来,留出了从花厅到池塘中近四十步的一个通道。对面立起了一个垛子准备用它来检验林文丙送给洪督师的火铳到底是什么成『色』。
在开始检验之前,林文丙命人取来一支火铳,交给洪府的家人验看一番。有那从洪承畴还在当参政时便跟随在他身边的老人接过这支火铳仔细的端详了起来。但见这只鸟铳乌黑厚实,通体都用精铁制成,铳管直长,前后都有准星照门,铳后用螺栓密封,果然是好东西,只是铳托不像常见的鸟铳或者鲁密铳那样木托略向下弯曲,而是一个可以抵在肩膀上的形状。
一名林文丙的护卫熟练的将子『药』中的火『药』咬开,略微留了一下预备倒入『药』池做引火『药』,剩下的全数倒进火铳铳管之中,用铳管下的通条夯筑两下,确定已经坚实了放入丸,随后又用通条夯筑两下,然后将铳后的火门打开,将剩余的火『药』倒到里面,最后取出火绳安入龙头,将火绳点燃。一连串的动作看得洪府的亲兵们有些眼花缭『乱』,没想到还能有人把火铳玩得如此利落!明朝鸟铳的『射』击步骤大约有倒『药』、装『药』、压火、装、装火绳等几步,熟练的『射』手平时不过是一分钟一发,有些普通的鸟铳手,到了战场上,手忙脚『乱』的,能两分钟『射』出一发就算好了。而眼前这个家伙却明显的要比熟练的鸟铳手快了不少,平日里想来是『操』练熟了的!
不过,小玉倒是觉得这家伙之所以装填迅速,秘密怕不是都在那纸筒之中。将定量的火『药』与丸全包于一个长形的纸筒里面,装填时用嘴咬开纸筒,先留出一些火『药』到火门充当引火『药』,余下的火『药』、丸按照步骤塞入铳口夯筑结实就算完成了。这样一来自然装填速度快了不少!
“东家,装填完毕!”
那护卫沉声向林文丙请示。
林文丙用目光向府里的一干人等询问了一遍,得到了肯定后,便站在那护卫身旁拍拍他的左肩膀,“可以开铳了!”一旁洪府里的家人可没有他这般大胆,一个个躲得远远的。
那护卫一手托着铳身,一手扶着扳机,眼睛一睁一闭瞄着那照星,瞄了一会儿扣动板机,“啪”的一声响,龙头带着火绳触到了『药』池引燃了火『药』,白烟冒起,矗立在四十步外那个垛子晃动了几下,看来是被击中了。
“再来一次!”
在林文丙的口令下,那护卫好整以暇的又将自己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展示一遍。正待举起火铳对着远处的垛子瞄准,那洪府的老亲将上前接过了火铳。
“这一铳我来试试。”
“砰!”
他扣动扳机,用黄蜡煮过的火绳很是负责的点燃了引火『药』,完成了这次『射』击。
“再来一次!”
连续三次『射』击之后,众人都敛手赞叹了。
那亲将更是抱着火铳不肯放手。
“当年战西澳之时,要是有这个东西,只怕流贼头目尽数全灭!”
“如今到处大旱,这东西只是怕雨天,正是用来剿贼的利器!那群『乱』七八糟的流贼,迎面撞见便是一排火铳打过去,还怕他们不溃散?!到时候,只管追杀就是了!”
洪家的亲兵们兴高采烈地开始议论以后督师大人的丰功伟绩。
只有在一旁的林文丙冷眼旁观。这几年在北京城中,他也接触过一些达官贵人,对于这些剿贼官兵将帅的作为有所耳闻,这些精良的盔甲器械到了洪承畴这个一向主张大力贼的家伙手里,不知道要多杀多少流贼?须知,这个泉州同乡不仅主张大力剿贼,并且“杀降”!前后被其杀掉的投降流贼便多达数万,以至于风评不佳,有着“洪疯子”、“洪魔王”的称谓。
主公却要让自己与他结交,并且送如此多的利器给他,这不是将利刃送到屠夫手中?
很快,这些铠甲兵器便被五省总督驻京提塘官送到了正在陕西潼关剿贼前线督师的洪承畴面前。
正在为如何干净彻底的消灭猬集在陕西,以闯王高迎祥为首的二十万农民军发愁时,这批为数不多的装备疑是一针强心剂。
“传令下去,将此等物品分作三份,标营留着一份,其余两份,分送贺人龙、左光先二位总兵处!以状军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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