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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京都。
文宫之处。
七位大儒静静坐在文宫大殿内。
数百位儒者则坐在后侧。
大殿首座,是一位老者,他很苍老,可眼中没有任何浑浊。
这是大魏四品儒者,天地大儒,而且早在六十年前,他便已经是天地大儒境,一直停顿在此境界。
若他往前一步,便是半圣。
继承朱圣之意,可惜的是,这半步一停便是九十年。
儒者的寿命一般,甚至说任何体系的寿命在前面都很一般,哪怕是武者,七品之前,最多就是强身健体,百病不侵罢了。
延长寿命很难,一般来说,一位大儒的寿命一百二十左右,修炼养气术,再吃些灵药续命,也就是一百五十岁极限了。
眼前这位天地大儒,目前已经一百三十九岁了,十年内不破圣境,这一世也就到头。
大殿内。
众人如学生一般,正襟危坐。
“正明大儒,方才传来消息,许清宵立意之时,有诸般异象,受天地衣袍,天地玉冠,得天地认可。”
“此事只怕对我等来说,不是一件好消息。”
有人响起声音,道出刚才的事情。
许清宵明意成功,大魏文宫第一时间知晓,但后续的事情,他们并不知晓,是传来了消息。
自然要进文宫内,听一听这位天地大儒的意见。
许清宵与朱圣一脉,已经结下梁子,圣像自毁,此乃祸端,多少儒生在外哭泣,恨自己无能,害圣像被狂生毁之。
这仇深似海,本来还想着等许清宵进京之后,再去找许清宵麻烦。
却不曾想到,许清宵竟得天地认可,这下子算是打乱了他们的阵脚。
毕竟这样一来的话,许清宵顺从天意,他们如何去针对?
“是啊,正明大儒,如今文坛之中,更是有人质疑,认为五百年后的今日,大魏又要出一位圣人,据说这许清宵入学才不过一个月有余。”
“此等天赋异禀,如今在外,都说他是圣人转世。
“入学余月,就七品明意,这速度的确太快了,若不是儒道没有异术,否则我都要怀疑他修炼了异术。”
众儒生议论,说出自身的担忧。
然而宫殿首座上,正明大儒摇了摇头道。
“非也,非也。”
声音响起,众人安静,听他慢慢开口。
“吾已与几位前辈商谈过此事,得出相应结论,如今一一解答。”
“如吾之前所言,许清宵明意又立言,此事是好,但他明之错意,立志错言,这才是问题所在。”
“尔等认为天地加持,就代表天地吗?那吾也是天地大儒,是否也代表天地?”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吾不是圣人,也有犯错之事,他许清宵也不是圣人,自然也会做错之事。”
“他是大才,这一点不可否认,吾也欣赏其之才华,但立意不同,更是立言,就注定与朱圣一脉,背道而驰。”
“而吾等,并非是要置他于死地,而是要教化他,要让他知晓,他明之意,是错,他立之言,是错。”
正明大儒出声,他语气平静,阐述目前朱圣一脉要做什么,怎么去做。
此话一说,所有儒生都幡然醒悟。
的确,许清宵明意的一瞬间,众人先是惊愕,紧接着是有些不服。
后来有一位真正的大人物开口,将许清宵认定为朱圣一脉的大敌。
但这位大人物神龙不见首尾,他高高在上,如坐云端,看不上许清宵自然是常态。
可问题是,众人还是有些不解,有些困惑,尤其是后面,许清宵立言之后,有诸般异象加持,更是得到天地认可。
这下子让众人沉默了,得天地认可,就意味着自己不能训斥许清宵不尊天意,忤逆圣人了。
毕竟天大于圣,换句话来说,许清宵所做的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而正明大儒方才所说,完全给众人一个新思路啊。
是啊,你许清宵得天地认可,我们得承认,承认你的确是大才,承认你是个读书人,也承认你的地位。
可这不代表,我就承认你的立意是对,承认你的立言是对。
就好像佛门与道门一般,争吵了多少年?你能说佛门是对的吗?你也不能说佛门是不对的。
只能说你的想法是对,但你的方向错了,亦或者你其中某些东西有问题,不适合天下文人,这样一来就是很好的争辩之地。
既可以争,那一切还好,他们儒道最擅长的是什么?不就是争辩?要不是佛法有些稀奇古怪,往些年的时候,道佛之争他们都可以去参合参合。
“我等明意。”
众人纷纷点头,算是明白。
在场众人都是七品之上,已经明意,明朱圣之意,所以他们对朱圣是狂热的崇拜,不只是他们。
天下读书人,有多少尊重朱圣?有多少读书人将朱圣奉为心中唯一真神?而且儒道便是这样,只要明意之后。
那么就算是彻底明悟,誓死追随朱圣,无法撼动,若是撼动,那就证明你根本就没有明白朱圣之意,而你就要重新修行了。
听到众人回答,正明大儒面容十分平静,随后继续说道。
“至于异象之说,天纵奇才之说。”
“吾为天地大儒,三岁识字,五岁作诗,十岁入儒道十品,半年内踏入九品,一年内踏入八品,同年明意。”
“六十年前,吾证天地大儒,亦有异象,天花乱坠,圣贤诵经,此番异象,弱于许清宵否?”
他缓缓开口,询问众人。
此话一说,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是啊,眼前这位正明大儒,放几十年前也是震古烁今之才。
也被誉为千古之奇才,甚至不要说这位天地大儒了,坐在前面的七位大儒,哪一个不是天才中的天才?
他们年少之时,何其风光?一纸定山河,文章重千斤。
能成为大儒的,没有一个会差,每一人都可著书,甚至个别几个,受天下文人敬仰。
就好比严磊大儒,他所著法严治国策,也是绝世文章,不过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只不过人们喜欢忘记过去罢了。
见众人不语,正明大儒继续开口道。
“所谓异象,本为资质,资质越好,异象越强,许清宵有大才,如吾方才所说,这不可不认,但能成就大儒者,皆有不寻常之处,他许清宵是大才,胜过吾等或许是。”
“可他胜不过圣人,谨记,吾等并非是因己,而是因圣,并不是因为吾等不愿接纳大才,相反吾等更愿意接纳许清宵这般大才。”
“只是许清宵误入歧途,吾等既为朱圣门徒,也尊朱圣之言,给予许清宵机会,劝他回头是岸,劝他放弃不良之意,他不敬朱圣之意,乃是他不懂朱圣之意。”
“这是吾的意思,也是上面的意思,若许清宵愿弃当下之意,成为朱圣门徒,过去种种,一笔勾销,吾等也愿为他立像十年,也算是弥补他弃意之伤。”
正明大儒如此说道。
在他认为,许清宵不是逆圣,毕竟天地认可,若对圣人不敬,也说不过去,所以将矛头转向许清宵不懂朱圣之意。
而众人应该给许清宵机会,只要许清宵愿意,便可来大魏文宫好好学习朱圣之意,从而舍弃自己的立意立言,虽然这样做对儒道修行有大坏处。
可也愿意为你立像,受天下文人敬仰膜拜,这样一来的话,也算是一个天大的弥补了。
毕竟若要立像,必须要当世天地大儒,或者已故之大儒,在几百年后其立作之学受世人敬仰,从而也会晋升天地大儒,方可立像。
所以当听到要给许清宵立像,众人皆然神色一变,尤其是七位大儒,他们身为大儒都没有资格立像,可却让许清宵立像?这他们多多少少内心有些不悦。
但想到许清宵立言,有害于朱圣一脉,劝他向善,当做补偿也就心满意足了。
毕竟已明意,若弃意,这可比武者自废修为还要可怕。
毕竟自废修为可以重修,这是功法与天地灵气的问题。
而弃意,就是你自己放弃你自己的君子之意,再去学习其他的,可万一你不明呢?那你这辈子可能都明不了意,卡在七品了。
“吾辈儒道者需知,一品一重天,儒道至七品开始,一品更胜一重天。”
“七品明意,六品立心方为正儒,五品著书为大儒,至于后面之说,更是难如登天,吾入学二十年,便已证大儒,而后二十年又证天地大儒之境。”
“可在此境界,吾停顿九十年,这些年来,吾饱读诗书,博览天下群书,那如山如海一般的书籍之中,每一个能被记载之人,哪一个不是惊天之才?”
“哪一个不是当世大才?可到头来呢?这天下的圣人有几个?不过一掌之数,百姓愚昧,只看得见眼前,却看不见未来,当年吾证大儒之时。”
“天下百姓皆说吾要成圣,可其结果呢?所以莫要将许清宵神话,也莫要轻视许清宵,他之大才,不可否认,若能为朱圣弘扬其意,极好。”
“可若不能为朱圣弘扬其意,非一意孤行,再三劝阻不听,那吾等也只能任其自灭。”
正明大儒说到这里之时,便没有继续再往下说了。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古今往来,多少惊天动地之人?翻翻书籍,看看古籍,拿出史记去看,便会发现能留名之人哪一个不是当世大才?
枭雄也好,帝王也罢,大儒也好,武王也罢,可到头来呢?
读书一脉,能成圣的有几个?就五个。
无数枭雄,天下鼎立之时,皇帝有几个?
说来说去,是世人愚昧,只看到眼前之震撼,却看不到未来,若有异象便可成圣,那他们早已成圣了。
故此他要求朱圣门徒,千万不要因为许清宵有些异象,被天地认可,就觉得许清宵证以圣位,他距离圣人距离太远太远了。
莫说圣人,如今才不过是明意,下一个品是立心,明意惊天动地,你立心总不可能也惊天动地吧?
立心之后还有立书,著作书籍,让天下文人阅读,这就是真正的难度,还真不是你天赋高就能立书,要有所经历,有所感悟,才可立书。
否则随便写的一本书,不得天地认可,你照样成为不了大儒。
“我等敬遵大儒之言。”
这一刻,所有儒者们露出笑容,他们的心结被打开了,而今日所听所闻,他们也会立刻告诉其他人,直至传到整个朱圣门徒耳中,为他们解开心结。
许清宵是大才,可惜走了歪路,若能拨乱反正,弃暗投明,他们朱圣一脉愿意接纳,给许清宵改过自新的机会,可若是许清宵执迷不悟,那就不怪他们了。
在这个立意之上,就有足够的理由,去与许清宵好好辩论辩论了。
更重要的是,若是这番言论传了出去,那就更加显得朱圣一脉无私。
你许清宵辱圣,你许清宵骂朱圣门徒,你许清宵更是立言,与我朱圣一较高下,然而我等不气,反而邀请你过来看看,邀请你学习。
因为我们知道你是大才,不过是走了歪路罢了,我们给你机会,让你好好学习,从而弃暗投明,这样一来岂不是显得朱圣一脉无私高大吗?
这个一定要宣传。
当然至于说不气?不气是不可能的,大部分门徒都很气,毕竟这涉及到了他们的信仰,可他们眼界太低了,看不到上面所看到的东西,自然觉得愤怒与不理解。
但无论如何,原本许清宵明意,对大魏文宫有所打击,可随着这番话说出,轻轻松松便化解一切问题,反而让天下朱圣门徒更加相信与崇敬朱圣。
众人离开,面上带着笑容,而待这些人离开后,正明大儒的声音再次响起。
“静安,明日吾亲自前往皇宫,找一趟陛下,此事到此为止。”
他缓缓出声,这般说道。
后者立刻一拜道。
“多谢老师。”
众人都听得出这是什么意思,前日在朝中,女帝可是说过许清宵若是明意,就同意孙静安告老还乡。
可若真告老还乡,对他们儒道一脉打击太大了,这毕竟是一位大儒,在朝中有极大的威望权力。
若是他离开了,很多事情就要有所变动,相当于白费十年功夫,自然大魏文宫不会答应。
“行了,退吧。”
正明大儒开口,众人退散。
半个时辰后,大魏文宫传出一道信息,昭告天下。
大致意思很简单,许清宵与严磊之事,现已查明,是一件误会罢了,闹到这个程度,双方都有过错,但严磊之过错更大,身为大儒,与后辈斤斤计较,实乃失德,罚其于文宫闭过三月,抄写百份圣言,赠予长平郡各府各地之书院,视为惩戒,而许清宵虽有狂妄,但情有可原。
只是明意立言,过于偏激,但念在许清宵过于年少,入学不过一月有余,所以还可教诲,希望许清宵放弃当前之意,当前之言,来大魏文宫,好好学习圣人,多多阅读圣人之书,从而改过自新,若许清宵愿回头是岸,大魏文宫也愿为其立像,以作补偿。
昭文发出,一时之间,瞬间在大魏文坛炸锅了。
许多朱圣门徒得知此事之后,第一反应不是惊讶,而是愤怒。
“许清宵何德何能,竟可立像?”
“他污蔑圣人,更是狂妄立言,如今给他立像?我等不服。”
“若是如此的话,那我也污蔑圣人,可否给我立像?”
“这许清宵,立言威胁我等一脉,害的上面不得不做出退让,当真是心机如海。”
“大魏文宫之中的那些先生,一个个太过于善良,许清宵都骑在脸上,却还希望他知错能改,唉,朱圣一脉过于心善,若我证儒,我绝不可能同意。”
“是啊,那些大儒一个个太过于心善了,区区许清宵,还怕他不成?”
这是大部分文人第一反应,极大的愤怒,认为给许清宵立像实在是过于讨好,根本没必要。
许清宵配吗?
根本不配。
但很快,随着上面的意思传达下来,顿时天下朱圣一脉的文人明白了。
“原来是如此,这些大儒意境就是不一般,他人毁我,辱我,谤我,我一笑泯之,反而给予好处,念其才华,希望对方知错能改,当真不愧是大儒啊。”
“是啊,我之前有些偏激,如今想了想,的确是如此,许清宵立像自然不配,但这是朱圣大儒给我等上的一堂课,对圣人不敬,但有才华,愿给机会,而我等尊重圣人,若有才华,那好处无穷。”
“大儒不愧是大儒啊,我等理当一拜。”
“我就说,为何这般,原来是有这个原因,朱圣一脉,当真是圣人一脉,我等佩服。”
“佩服,佩服。”
天下文人知晓之后,顿时议论纷纷,他们明白其中道理,对朱圣一脉的大儒更加钦佩了。
至于对许清宵,则带着一些其他看法。
“我朱圣一脉的大儒,如此给许清宵面子,用心良苦,也希望他能有自知之明。”
“恩,希望许清宵莫要辜负大儒之意,若他愿意弃意,我等也愿意接纳他。”
“希望如此吧。”
这是天下朱圣门徒的想法,他们认为大儒如此让步,尽显圣人门徒之风范,可若是许清宵不知好歹,那就......呵呵了。
消息传出,第一时间收到的是大魏京都。
毕竟文宫就在京都之中,各大国公,各大王府之内,皆然得知了这个讯息。
安国公府内。
安国公坐在太师椅上,其余族人分别落座两旁,第三代站在身后。
“大魏文宫当真有些恶心,这帮儒生竟然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来解决此事。”
“明明就是他们有错在先,许清宵被迫明意,如今在他们口中,说是说严磊有问题,但就轻避重,还让许清宵弃意。”
“美曰其名给予立像补偿,以退为进,将朱圣一脉,说的人人如圣一般,可却无形当中将许清宵贬低,让世人误会,更是令许清宵再入绝境中。”
“若许清宵答应弃意,没了骨气,若许清宵不答应,到时给了他们借口,怒斥许清宵不懂进退,不知好歹,狠,狠,狠!”
大堂内,一位年轻男子忍不住开口,他也年轻乃是国公之孙,自然懂得一些是是非非,一眼看穿大魏文宫发的昭告藏着什么意思。
得知其中意思,他不由勃然大怒,气的不行,也被这篇昭文恶心到了。
“是啊,没想到这帮儒生竟然如此狠毒,将自身的问题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虽然没有再说许清宵不敬圣意。”
“可其中之言,动不动就是误入歧途,歪门邪道,希望许清宵知错能改,自己化作圣人,而许清宵反倒成了坏人?厉害厉害!”
“怪不得宁惹小鬼,莫惹儒生,一张嘴死的也能说成活的,当真是气人,也当真是为许清宵打抱不平。”
年轻一代开口,愤愤不平,自从他们知晓自己爷爷在朝堂上帮过许清宵。
而许清宵也明意,甚至闹出如此大的动静之后,他们便对许清宵产生了好感。
其一,许清宵为人直爽,怒斥大儒,他们本身就看不惯儒生,许清宵的所作所为,他们十分满意,很符合胃口。
其二,安国公帮了许清宵,自然许清宵也会记恩,未来必会来他们安国公府上,很有可能会成为自己人,所以提前产生好感也正常。
正是因为这两点,当他们看到大魏文宫发出来的昭告之后,他们才会如此愤怒,如此生气。
为许清宵打抱不平。
可当他们说完这些之后,大堂内一片安静,过了一会,安国公的声音响起。
“说够了没有?”
“说完了没有?”
他开口,声音平静,可却让所有人不敢说话了。
待众人彻底安静,安国公的声音继续响起。
“你们自幼在皇宫,而且大部分已经有了要职,我本以为你们应该知晓一些朝中规矩。”
“可没想到的是,你们还是如此愚笨。”
安国公开口,怒斥众人,骂的他们更加沉默,但也有一些不解,只是不敢提问。
“你们方才说,这帮儒生狠毒?不择手段?”
“我反而觉得他们做的对,再者你们是第一次认识这帮儒生吗?”
“记住,在朝廷当中,在大魏京都内,永远没有什么对错,只有利益。”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立场,这件事情若是他们承认错误,那反过来说,天下文人会怎么办?”
“他们会不会服气?他们不会服气,因为圣人不可辱。”
“而这件事情,他们的确有错在先,可错有如何?只要不是大错,就没有任何问题。”
“用这种办法,将敌人逼进绝境,这才是真正的聪明人,总不至于说,让自己深陷绝境?”
安国公开口,一字一句,斥的这帮三代儿孙更加沉默了。
但他说的话,也没有一点错。
的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许清宵有许清宵的立场,他安国公有他自己的立场。
帮你,或者是不帮你,看的是什么?看的是利益,朝堂之上,帮助许清宵,不是因为许清宵对自己有多重要。
而是借许清宵来打压这帮儒臣,至于许清宵如此大才,这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他展现出自己的实力,展现出自己的利益。
那自己可以结交许清宵,可以指点指点许清宵,因为许清宵未来可以给他这一脉带来好处。
仅此而已。
这天底下哪里有一眼的朋友?哪怕是男女之间,所谓的一见钟情,不过是觉得对方长相俊俏,或者长相俊美罢了。
朝堂当中,去谈朋友?去谈是非?去谈对错?这可笑吗?极度的可笑!甚至说极度的愚蠢。
为官者,不一定说非要不择手段,但一定要看清楚每一件事情,不要拿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来衡量。
因为很多事情,没有对错,只有立场与利益。
“爷爷教训的是,孙儿们明白了。”
待安国公训斥完众人之后,有人开口,低着头认错,其余人也跟着认错。
“父亲,您说这么多,那您的态度是什么?我等不碰许清宵吗?”
终于第二代有人开口,他们能够理解安国公的心思,可却不明白安国公到底是什么想法。
是帮许清宵呢?还是不帮许清宵呢?
安国公看了一眼对方,而后缓缓开口道。
“这件事情,已经被这帮儒生化解过去了,若是为父没有猜错的话。”
“想来已经有人入宫去了,找陛下说情,大魏文宫可舍不得一个孙静安告老还乡。”
“所以此事,到此为止,唯一麻烦的就是许清宵,他再一次陷入危机,不过好在他已经明意立言,寻常文人没有资格与他谈论什么。”
“过些日子他肯定会来大魏京都,这样,景儿,你派人给我千里加急,备好一份贺礼,记住贺礼不要太多,就说是我给的。”
“在邀请他到了京都,来我安国府坐一坐。”
“许清宵是大才,可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在没有见到之前,也不用想的太清楚。”
“若他真的有能耐,老夫不建议将他拉来,大不了找个孙女嫁给他,联个姻就行了。”
“若他只是有才无智,那就算了,就当做是萍水相逢一场。”
安国公说出自己的想法。
事情到了这里,已经算是彻底结束了,大魏文宫也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也惩罚了严磊,虽然做法让人觉得恶心,但站在大魏文宫的立场上,这是对的,而且是极对的事情。
能在朝廷待的人,没有一个蠢人,大家也不会就纠结什么,到此为止最好。
无非就是许清宵又面临着一个选择罢了。
但这些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一切的一切,还是得等许清宵来了再说。
“明白了,父亲您的意思是,明日在朝堂上,不会去争了。”
对方点了点头,领悟其中意思。
但下一刻,安国公眉毛一竖,看着自己这个儿子道。
“谁说我不会争?”
“我不但会争,我还要痛骂这群破儒,如此天赐良机,要是不骂,岂不是白白错失?”
“这帮狗东西,阴险狡诈,把自己伪装成圣人,明明是自己输了,还非要说成是他们宽宏大量原谅许清宵?”
“你看我明天上朝会不会喷这群狗东西。”
安国公骂道。
一直以来基本上都是儒官训斥他们这个不行那个不行,只要他们这群武官说错句话,就要被拿出来无限鞭尸。
如今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他还不骂?留着过年?
众人:“......”
也就在此时,有家丁极速跑来,气喘吁吁道。
“老爷,老爷,刚才小的在外面看到好几个国公派人去购买礼物,一车车的拖走,说是给许清宵送礼去了。”
随着这声音响起,安国公不由顿时起身。
“好啊,这群王八蛋,早时还跟我,让我不要送礼,要摆一摆国公姿态,没想到一个个自己去送礼了?”
“快,景儿,多去准备点礼物,给许清宵送过去,加快速度,用飞舟去送,别晚了这群老王八蛋。”
一听这话,安国公顿时懵了。
他刚才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因为他与其他国公商谈好了,大家的意思就是说。
不要对许清宵太好,也不要送礼之类的,毕竟他是国公,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官员。
许清宵再好能好到哪里去?
当时安国公还觉得很有道理,可还是留了个心眼,让自己儿子备一份礼物,不要太多,就当做是客气客气。
可没想到这群王八蛋居然背着自己,一个个自己抢先去送?
好啊,好啊,好啊,真是一群王八蛋啊。
安国公气到了,直接走出大门。
“爹,您去哪里?”
“爷爷,您这是要去哪里?”
安国公头也不回道。
“去讲道理!”
声音响起,众人再次沉默,因为他们知道安国公的道理是怎么讲的。
与此同时。
南豫府。
待许清宵明意过后,所有百姓也皆然回去了,是许清宵主动开口,让众人回去。
自古以来,民变之事,可不是小事,不管你有什么理由,聚民众闹事,可都是砍头的大罪。
不过自己明意,再加上百姓们也没有闹事,而是聚集在一起,为他伸冤罢了。
以当今朝堂各种局势来看,不可能会做出太过于严法之事。
所以许清宵第一时间,让众人回去,也算是及时挽救,免得惹出更大的麻烦。
百姓们也十分听从许清宵所言,皆然回去,该如何就如何,但他们知道,皇帝的旨意一日不下来,这件事情一日就不算完。
李府当中。
许清宵静静在房中休息。
可实际上却进入了天地文宫之中。
既已经七品明意,就要铸新器,以及铸新文了。
天地文宫内。
“许兄,明圣人之意,当真是震古烁今,朝歌佩服。”
见到许清宵,朝歌行礼,夸赞许清宵的资质。
“只是七品,朝歌兄过誉了,儒道一品一重天,此时我才明白,这句话的意义,这般资质纵然再好,若是未来没有细细领悟,只怕一生难晋一品。”
许清宵回礼,同时也有自知之明。
七品明意,他已经做到。
可六品立言,他还没有做到,并且立言更加困难,这个立言,不是说我要做什么做什么,我的人生要做什么做什么,就算是立言。
而是发自内心的立言,否则你为何立言,就是你想干嘛就干嘛?
“许兄如此天赋,且又能如此沉稳,愚兄都有些羡慕了。”
朝歌感慨道,他这句话是实话,的确有些羡慕许清宵,入学一个多月就已明意。
而且明的还是圣人之意,如此这般,居然还有了不得的心性,实实在在让人不得不感慨啊。
不过也就在此时,朝歌继续说道。
“许兄是来刻新文,铸新器的吧?”
朝歌询问道。
“恩,已经晋升七品,怕有些来不及,所以安心下来,打算刻文铸器。”
许清宵也不含蓄,直接说道。
“贤弟先不急,已经到了七品,可以缓一缓。”
“你现在要好好想清楚,明意文章是什么,以及铸何等文器,到了这个程度,不用太急。”
朝歌认真说道,告知许清宵现在不用太急,想清楚之后再来。
“可以拖延吗?”
许清宵有些好奇,毕竟之前都不可以拖延。
他也是怕耽误时间,所以才会急急忙忙回到李府休息。
“没有关系,明意之后,不用如此着急,重点是明与意,之前养气,开窍,修身,皆然是基础,到了明意之境,就不能如此了。”
朝歌回答道。
许清宵明白了,之前急是因为刚刚入品,铸造任何文器,包括刻印任何文章都无所谓,因为在儒道当中,你只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孩童一般。
可如今明意,就代表你长大了,长大了你就知道你想要什么,不是说你随便铸造出来的东西,就一定适合你。
适合,才是王道。
“那既如此,愚弟就先行离开,外面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就不打扰朝歌兄了。”
许清宵开口道,同时又朝着朝歌行礼。
后者回礼,当下许清宵便消失在文宫中。
待离开文宫后。
房间内,许清宵睁开眸子,便听到外面细细之声。
是李鑫与陈星河等人的声音。
从床榻上走下来,许清宵推开房门,面上带着温和笑容,看向三人。
“见过李兄,见过王兄,见过陈师兄。”
三人聚集在门外,念叨着一些朝廷文宫的事情,怕打扰自己所以不敢入内。
故此许清宵直接走了出来。
“师弟,有件事情师兄与你说,不过你知晓后,也莫要生气。”
陈星河开口,同时怕许清宵生气,提前让许清宵做好准备。
“何事?”
许清宵有些好奇,自己如今明意,按道理不应该会有什么麻烦啊?
即便是大魏文宫不想放过自己,那又如何?许清宵有自信,皇帝会保他。
“师弟,你先看。”
陈星河没有多说,将一张告示递给许清宵。
这是大魏文宫的昭文。
接过昭文,许清宵一眼看去。
只是一眼,许清宵便看完了其中内容。
到了他这个境界,一目十行都显得有些侮辱。
“知道了。”
许清宵面容上没有任何表现,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知道了。
“许兄,您不生气?”
“是啊,许兄,若是生气的话,大可以说出来,没关系的,我们都是你的人,根本不会传出去,骂就骂几句。”
李鑫与王儒有些好奇。
他们没想到许清宵看完昭文之后,居然一点都不生气?
“我已经猜到他们会如何做,与我猜想一般,没什么生气。”
“不过,帮我传句话,我许清宵虽尊重朱圣,但道不同,不相为谋,不会弃意,也无需为我考虑,立像之事,有些托大,当不起。”
许清宵很淡然道,他压根不在乎。
朱圣一脉这样做,无非就是恶心恶心自己,把他们形容成圣人,再把自己形容成一个误入歧途之人。
上演一场圣人救赎之事,成与不成,他们都不吃亏,都能赢得一个好名。
但许清宵也不在乎。
准确点来说,不是不在乎,而是先记住了。
自己早晚要去朝廷,早晚要跟这帮人见一见,与其在这里无实质的怒骂和愤恨,倒不如好好计划,做好准备。
等到了京城,让他们一个个开心不起来,这不是很好吗?
一时口舌之争没有任何必要。
要看的长久一点。
自己当世闻名,完全有资格斗一斗。
更主要的是,自己年轻,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斗不过这些人,把他们熬死还不简单?
到时候自己就朝堂无敌手了。
“许兄气量当真是大啊,佩服佩服。”
“师弟不愧是师弟,不错,不错。”
三人开口,忍不住夸赞许清宵这气量。
“行了,李兄,王兄,陈师兄,我打算写一篇文章,让府君派人送去宫中,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我担心百姓受到牵连,就先不闲聊了。”
许清宵开口。
大魏文宫的这份昭文恶心自己。
那自己也有必要在朝堂先恶心恶心回去了。
知行合一嘛。
想到就做。
而此时。
南豫府外,两道身影也极速穿梭在山脉中。
是程立东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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