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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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西斜，马蹄声徐徐，风程仆仆的行商队伍，回归了城寨。

“恭迎寨主！少寨主！”

进入城寨的大道上，守卫的青壮立于两侧迎接，只见石龙武雄壮魁梧的身躯坐在高头大马上，背负寒光闪闪的斩马大刀，鹰视狼顾，宛如回归自己领地的狮王。

而在他身后，与其一同外出见世面的独子石攻玉，以及十来个武功好手以及青壮，也是骑着大马，赶着一箱箱满载物资财货的马车，虽然风程仆仆，但是脸上却由衷露出喜悦的笑容。

外出行商可不是游山玩水。如今的世道，荒郊野外、穷山恶水间邪祟滋生，诡异暗藏，如此遥远的路途中时常会遇到不可捉摸的危险，减员更是常有的事。如今能安然无恙的回来，自然让他们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累死我了......”

像是一个饱经摧残的纨绔子弟，灰头土脸的石攻玉跳下马来，一个趔趄，龇牙咧嘴。

身为少寨主，这一趟西疆大塞之行还是他第一次随石龙武外出，虽然见识到外面的繁华世界，但是一来一回的长途跋涉却也累得够呛。

“寨主，您回来了！”

而就在他们刚刚进入城寨之时，得知消息的宁坤也第一时间就带了不少人手赶来，脸色肃然的快步迎了上来，躬身行礼：

“您这一趟，可还顺利？”

“还算不错。虽然有点波折，但是目的总算是达成了。”

高头大马上的石龙武漫不经心的点点头，随意的吩咐道：

“老二，安排人手，让他们把油盐茶布之类的物资卸到仓库，其他的东西，都给我送到我的宅院去！”

“是！”

宁坤连声应诺，连忙安排人手，接替了商队的好手和青壮，赶着满载物资的马车向着城寨里行去。

同时石龙武也是下马活动起手脚，让人把自己的马和刀一块送回宅院。

“老二，怎么只有你，老三人呢？”

不过紧接着，他目光一扫人群，突然发现了什么：

“知道我回来，到现在都没有过来迎接，难道是在和我摆架子么？”

以往的时候，在他外出行商回归城寨时，最先得到消息、也是最殷切的出来迎接的，必然是身为三当家的魏提军。

但直到现在，他都没有见到魏铁军的身影，这无疑是有些奇怪。

而提到这个话题，宁坤还有身边随行的林大山一众知情者，无不眼皮子一抖，面面相觑。

嗯？

一下就感觉到了气氛不对，石龙武眉头拧起，第一时间看向宁坤：

“怎么，我不在的这几天，难道寨子里出了什么事？”

纸包不住火，宁坤犹豫了一下，上前一步，咬牙道：

“回寨主，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寨主里的确出了大事，老三他......他死了。”

“死了？”

石龙武瞳孔微缩了一下，一旁平时和魏铁军走的很近的石攻玉却是失声大叫道：

“这，这怎么可能？”

石龙武如同深渊般平静幽暗的目光横扫过宁坤以及身边众人：

“老二，你在和我开玩笑？”

石龙武目光扫视之间，如寒风中的刀子，直刮进人心底，令宁坤及身边所有人心中毫无来由的升起一股恶寒。

饶是宁坤也是练脏高手，也都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顶级掠食者盯住了一样，浑身发毛，顿时涩声道：

“回寨主，此事千真万确。就在您离开的第二天夜里，老二他就遭人刺杀，被直接杀死在了自己的卧房之中。根据现场痕迹，我怀疑凶手是一个同样达到了练脏的武功高手，但是这些天任凭我如何调查，却始终没有在城寨中找到这个隐藏的高手......”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股酷烈的煞气扑面而来，只见石龙武神情阴森，大手一挥，直接打断道：

“立刻带我去！”

“是！”

宁坤脸色一抖，当即应诺，然后当先带路前往魏铁军的宅院。

凶案现场的宅院一直处于被封锁的状态，石龙武神情寒冷，在所有青壮的慌忙行礼中长驱直入，直接来到了魏铁军死亡的卧室大屋之中。

只见床榻之上，依旧维持着原样，浓烈刺鼻的气味之中，两具洒满了石灰的破碎尸首依旧静静的摆在那里，看上去格外的阴森恐怖。

其他人还好，向来飞扬跋扈的石攻玉一下子脸色煞白，不敢多看。

石龙武沉默无声的走上前来，凝视着床榻上下狰狞的尸首。

虽然石龙武没有什么狂怒情绪表露，但在绝大多数人的眼中，他整个人就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给他们的心灵带来了无以伦比的压迫和危险感受。

“寨主，这便是老三死时的情景了。”

宁坤一脸苦笑：

“这件事情实在太过蹊跷，严格追究起来的话我才是第一嫌疑人，所以我只有以这样的方式来保护现场的情况，等您回来勘验。”

林大山，还有当晚也见证了现场的两个夜巡队小队长会意，也小心翼翼的附和道：

“寨主，二当家说的不错，这现场和那天晚上如出一辙，除了撒石灰防止尸体腐烂以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动过。”

“另外，三当家的家眷，已经被带了过来，全部都在另一间厢房等候，等您随时询问。”

石龙武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了宁坤半晌，然后才俯下身来，近距离开始查验那一堆尸体的伤痕还有断骨。

虽然血肉的伤口因为水分血液的流逝已经变得干瘪萎缩，但是尸体所有的断骨处，却是光滑平整，仿佛被什么极其锋利的刀兵，以迅猛如雷速度直接斩断的。

“干脆利落，一刀连皮带骨，直接斩杀两人......”

他看着看着，突然低低的笑了起来：

“好凶猛的刀法和力量，好锋锐的刀兵......老二，这城寨中，除了你以外还有别的人能做到吗？”

宁坤猛然一惊，急忙道：

“寨主明鉴，此事绝非我所为！我与老三虽然偶有摩擦，但是总体来说还是井水不犯河水，我既没有理由去冒这个险，也不可能蠢到亲自动手去杀他！这件事苍天可鉴，如有半句虚言哄骗寨主，我宁坤甘被五马车裂而死！”

“放心，我知道不是你，你的刀法虽然不错，但是比起动手的人来还是差了一点。”

石龙武收敛隐含震怒的低笑，喃喃自语道：

“一刀斩毙两人，这一式刀法非同凡响，想不到我这城寨里，还不声不响的藏了这么一个高手......”

听闻此言，石龙武刚才那一眼之下后心已经被冷汗打湿的宁坤，心中却是一松。

这位寨主狠辣多疑，魏铁军的死太过蹊跷，同为练脏境界的自己，很有可能会被当做最大的怀疑对象。

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不敢处理掉魏铁军和小妾的尸首，而是撒上石灰保留下来，免得黄泥巴落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而现在看来，他的处置应对似乎多少起到了些效果。

这个时候，似乎已经从尸首上看出来了什么，石龙武面无表情的道：

“凡是有因有果，告诉我，老三死的那一天，都发生了什么？你们又是怎么调查的？”

宁坤不敢隐瞒，从魏铁军以偷瓜果的名义扣留宋嫂母子施以鞭笞之刑，到赶来的宋渊被魏铁军打成重伤，宋嫂险些剖开儿腹明冤；以及到了夜里魏铁军突然被人闯入刺杀，还自己等人这些时日的各种调查，等等等等都事无巨细的详细的讲述了一遍。

“凶手隐藏的这么深，让你们这么多天都没有头绪？”

自然对宋渊有些印象，听完之后，石龙武的眼睛顿时一眯：

“老三他刚刚处置完宋渊一家，夜里就被人给杀了，还真是巧合的很啊，你们没有从这方着手么？”

宁坤低声道：

“这事我们当时也觉得有些蹊跷，第一时间就去找过宋渊，不过此人当时伤势严重，对此也是完全不知情，无法断定他与此事有关。我们考虑也有可能是那个凶手早已与老三有怨，一直潜牙伏爪的隐藏着自己，只是恰好遇上了这一档子事，打抱不平下才趁夜潜入刺杀了老三。”

“好，好，在我的城寨里打抱不平？”

石龙武眸子闪动了一下，极度冷酷中透露出莫名的危险：

“有点意思，那就让我来亲自来扒皮看看，这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好汉，到底会是谁？去把那个宋渊，还有所有相关人等全部找来，我要亲自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