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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洛经验丰富,看到贼人乱了,立即起身呼道:“大家集中射马。”八十多名护卫一通齐射,将马贼逼退到百步之外。
粟什大怒,抽刀砍翻了两个溃逃的人,喝道:“分成三队,还击。”
这些假马贼都是精锐的部队,很快重整队伍,再次潮水般地涌来。当先百人拉成个圆弧,弯弓搭箭,向堡内射来。待手中箭射完,百人从中间一分为二,向左右两翼绕行,露出中间的箭手,又是一通箭雨。
三组人马通过调整速度,互相配合着,不断地射出箭雨,压得土堡内的护卫根本抬不起头来。江安义冒险站起还了一箭,结果身上立时中了十数箭,仗着有护身真气保护,箭被弹开,但身上仍旧被射得生疼。
罗娜吓了一跳,顾不上害羞,拉住江安义查看他身上的伤口,衣服被箭穿得到处是孔,里面依旧细皮嫩肉,只是白皮肤上多了一个个红点,是箭头留下的证据。
“痛不痛?”罗娜爱怜地抚着那些红点问道。
西域女子真是胆大,江安义想着,调笑道:“有美人爱抚,疼也便不疼了。”在这片异国的土地上,江安义深隐的魔性一面在战场上毫无顾忌地爆发了出来,放浪形骸,落拓不羁。
罗娜轻“啐”了声,替江安义掩好衣襟,柔声嘱咐道:“不要冒险了,为我珍重。”最后四个字低若蚁语,罗娜的脸羞红若霞。两人都没有意识到,交谈用的是郑语。
商队有人送来盾牌和长枪。这种圆形的盾牌与大郑方形盾牌不一样,江安义好奇地拿起块圆盾握住,盾牌很轻,径长差不多跟前臂相等,挥动起来很灵活。盾牌的表面包着牛皮,盾的中心有一个黄铜金属圆拱形突起,有点像官宦人家门上的门钉,门钉上嵌着半尺长的尖刺,想是可以用来御敌。
罗娜见江安义笨手笨腿地摆弄着盾牌,“扑哧”一笑,有如鲜花绽开。从江安义手中接过盾牌,示范了两下动作。江安义的领悟力够强,左手盾,右手持枪,舞动起来已经像模像样了。
马队已经冲至入口处,琅洛组织护卫在入口处排成人墙,长枪如林,挡在马队前进的路上。
粟什挥舞着长刀,高声吼着:“冲,冲上去,谁敢后退定斩不饶。”
奔驰的战马冲向盾牌和长枪构成的防阵,战马嘶鸣着被长枪捅透,连带马上的骑士被穿体而过,串成了血葫芦。然而,巨大的惯性有如重锤敲打在枪阵之上,一个冲锋,单薄的防阵就被冲出了一个缺口。
延延不断地战马顺着缺口踩踏而来,高扬的马蹄重重地踩在护卫的身上,雪亮的弯刀带起淋漓的鲜血,惨嚎和嘶鸣的上空死神在放声大笑。
“堵住,长枪举高”,琅洛竭力地叫着,试图在撕开的口子后面再结成一个防阵,他知道只有将战马的冲锋势头遏住,商队诸人才有一线生机。
血肉横飞的场面让罗娜面色苍白,眼看马贼就要冲进土堡,马贼脸上的黑头罩在火光中分外狰狞,身为女子落入这些人的手中下场可想而知,罗娜满是绝望地看向身边的江安义,花还没有盛开就要被冰霜摧残吗?
江安义没有注意到罗娜的惊恐,眼前地狱般的景象让他血变得灼热起来,有些人天生就是战士,战场上的铁与血、生与死像魔咒般地召唤着他,内心深处妖魔渴望战斗,渴望杀戮的魔性被彻底地激发。
邪魅地冲罗娜笑笑,江安义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高声啸叫一声,木炭从后面驰来。江安义纵身上马,左盾右枪,脚尖一点马蹬,木炭四足发力猛然加速,像旋风般向前冲去。
长枪轻易地刺穿挡路的马腹,江安义左手圆盾拍在马背上的骑士,那人发出声惨叫,腾云驾雾般地飞起,砸到了旁边的另一人身上。抽出长枪,江安义长枪再探,又一名马贼惨叫着被挑落马下。
江安义势如猛虎,立时有五名马贼挥舞着弯刀向江安义包抄过来,弯刀闪着寒光,高举着由上而下,重重地劈向江安义的头颅。江安义将手中圆盾护住头顶,“啪”地数声闷响,还好,盾牌没有破。
马匹从江安义的身旁驰过,江安义右手长枪探出,横扫马蹄。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最后一匹马的后腿被枪扫折,连人带马跌倒在地,砸起一地灰尘。
没有理会地上滚爬的骑士,江安义催促木炭横向向马队杀去,左挡右刺,与之相遇的马贼纷纷落马。江安义听安勇唠叨过什么“为大将者,当眼观四路耳听八面风”,真实地上战场厮杀才知道简单的话语蕴含着真理,战场之上意外随时随地发生,刚让过一刀,又闪过一枝冷箭,轻轻带着木炭往上一蹿,避开暗袭的一刀。
亢奋地调动着全身的机能,灵觉发散开去,十丈之内风吹草动了然于心,江安义有些得意,看来内家功法用于战场混战是最好不过的了。借助这个机会,琅洛又布起了一道防阵,马贼冲击的速度被江安义横着一拦,放缓了许多,新组织起的防阵将马贼顶在了外面。
粟什驻马在二十步外,指挥着手下发起潮水般的进攻,他曾无数次利用这种潮水战术,把冲锋的战马变成一只重锤,一遍遍地敲打,再坚硬的防御也会在重锤下击成粉碎。
江安义有如虎入羊群横向杀出,手下纷纷败退。粟什掣出自己的长刀,把控战局,去除意外因素,这才是首领的责任,禄成那小子一味地冲锋陷阵,以为身先士卒是首领所为,现在不知死在了哪个角落里。
粟什催马向江安义驰去,手中长刀横端,借助马势,他曾无数次用手中长刀将对手斩成两断。
这匹高大神骏的战马出现在江安义的视线里,奔跑的步伐来看轻松敏捷,战马上的人手中的刀与他人不同,更长更亮,刀身的反光仿如明月,清亮中带着晕黄,看来不同一般。
两马相错,江安义运足真气,枪身亮起淡淡的红光,那把横放着的、看似毫不经意的刀平推过来,江安义用枪一摚。刀在枪身上略震,然后摧枯拉朽般地割破真气,轻易地将长枪斩断,顺势向江安义的肋下划来。
江安义大吃一惊,什么刀如此锋利,他经过无数次实验得出的结论,贯注真气的兵刃不亚于玄铁般坚韧,怎么可能被这把刀轻易划破。然而事实如此,刀身毫不容情地再次划破江安义的护身真气,要不是他即时扭腰闪避,这一刀就会将江安义的胸膛割开。刀锋割开衣服,在江安义的身上留下一道半尺长的血痕,好在入肉只有半分,伤的不重。
血、痛,刺激江安义游走生死边缘的亢奋,滚烫的热血从肋间滑落,江安义忍不住向天狂嚎,就像一只孤独受伤的狼。
没有将江安义一刀斩落多少让粟什有点郁闷,身为莎宿国大王子的护卫长,他的刀法在国内称雄。看似不经意的平推,却综合着眼力,手劲和刀的锋利,以他的计算,刀割断枪前斜着往前再进半尺,刚好能将对手的半边胸膛割裂,刀尖从心脏上划过,对手必死无疑。
哪知对手反映异常敏捷,及时的吸气、侧身扭腰,向后腾出七寸的空间,刀只从他的肌肤上轻轻划过,并无大碍。要不是刀划在枪身上时微微受阻,就算这人是高手,也一样要亡魂在自己刀下。
几乎同时圈转马,两人遥遥相对,英雄惺英雄,只是英雄从来只有一个,倒下的那个只是英雄的垫脚石。
旁边有个马贼见江安义手中持着半截枪,还是没有枪头的,想趁机挑漏,舞动弯刀向江安义杀来。弯刀扬起得太早,破绽;砍杀的角度太正,破绽;弯刀前重后轻,破绽。在江安义的眼中,来敌处处破绽,这种顾敌不顾己招法,致使胸腹间空档大开,随手可致其命丧。
左手圆盾斜着往外一磕,弯刀砍在盾面滑到一边,江安义右手的断枪一探,利用断枪的断口轻易地从肋骨间捅处,手中微微用力,将死尸高高挑起,示威式地向粟什扬了扬,顺手取下其腰间的弓箭后,将尸体连同断枪一起抛在了地上。
混蛋,粟什眼中崩出怒火,今年说什么也要将这狂妄的小子斩于马下。粟什开始策动战马,向着江安义杀去。
有弓在手,天下我有。江安义生出睥睨天下的豪情,二十步外粟什开始发动,这二十步便是他葬身之地。
粟什的目光很冷,对手弯弓搭箭瞄准自己,想远距离杀死自己。粟什暗自冷笑一声,当年在校场之上,自己面对十名射手的轮番射击,手中弯刀如雪片飞舞,将箭支劈得七零八落。握刀的手紧了紧,粗砺的感觉从掌心传来,粟什对自己手中刀充满了信心。
二十步,只有一箭的机会。弓是上好的良弓,箭是一种坚硬的木材,江安义用手在箭杆上重重地一捏,不认识,真气重压下,如意地开了裂。
这么短的距离,完全在气感所控的范围内。虽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间,借助微弱的火光,江安义清晰地看到粟什嘴角露出嘲讽的微笑,冰冷的眼光有如盯着待宰的猎物。
可恶,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怒火将全身的血液点燃,江安义一松手,箭含愤飞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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