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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修)
崔凝跟着符远逛了一圈,抱了一大堆东西回来。
“五哥,这都是给你的。”崔凝豪气的将东西放在魏潜面前。
崔况凑过来伸手翻了翻,十分的看不上眼,“这都是些什么玩意?”
崔凝不搭理她,数着东西,“这是我猜谜赢的灯笼,这个是我画的扇面,这个是桂花糖,这个……”
待她一样一样的数完,魏潜才拿起那张扇面,“你画的?”
那是一幅很简单的画,大片的留白,只用笔墨晕染了远山和明月,落款也只有一个“凝”字,清爽素雅,画工竟然不俗。
“嗯,街上有人摆摊卖扇面的。”崔凝从袖中掏出一物,在崔况面前晃了晃,“我也给你画了一个,只是瞧着你也看不上眼,就不给你了吧。”
崔况一把抓住,塞进自己兜里,“罢了,亲姐画的,只看情面也得收着。”
“我的字不太小气了,你若要用的时候自己题字吧。”崔凝对魏潜道。
“好。”魏潜应道。
“符兄,二姐送了你什么东西?”崔况忽然问。
符远扬了扬手里的扇子,“她给每个人都画了一幅。”
“送礼都不上心。”崔况失望的摇摇头。
崔凝反驳道,“怎么不上心啦,多实用啊!开春天气很快就暖和了,正派的上用处!”
崔况无语,他跟她说的肯本就不是一码事好吗?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崔况觉得自家二姐自从失忆以后越来越走下坡路,已经完全没有挽救的必要了。
“不等大姐吗?”崔凝问。
崔况已经起身与符远和魏潜作揖告别了,闻言走过来直接拉着她的袖子往外拽。
“符大哥,五哥,我走啦!”崔凝回头挥挥手。
两人目送他们离开。
待走出大门,崔凝又问了一遍,“咱们就这样走了?真不等大姐?”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谁还有功夫理你?一会儿表哥会送大姐回去。”崔况背着小手,无奈的道,“你说你,该上心的事情不上心,不该操心的又瞎操心。”
崔凝掏了掏耳朵,“你真是比母亲还能念叨。”
“我和母亲怎么没念叨大姐?可见还是你毛病多。”崔况道。
好像……是有那么几分道理?
崔凝无言以对,与他一并走出朱雀街,上了自家马车。
夜华如水,长灯如渡。
守过一岁,年岁又长。
过完年之后,人们还未从节日的氛围中走出来,很快又是新一年的花红柳绿。
一年一度的春闱就要开始了。
这是崔凝一家搬到长安后经历的第一个春闱,又有凌策参加,所以一家人都比较关注。
因是一年一次,许多流程都去繁从简,科举开始之日起连考六天,第一日考明经科,第二日考进士科,这两科都属常科,接下来依次是明字科、明算科、史科、还有童子科。
童子科也称童子试,参加考试者是十岁以下孩童,各个州府都有考试点,主要目的是考学或者是获得参加其他各科的考试资格,因此并不是特别受关注。
因明经和进士科先考,基本是在童子试结束之后就会放榜。
之后便是殿试,殿试的悬念并不是特别大,因为每年基本都是进士科的人。
前年符远考了进士科魁首,并且被圣上钦点为状元,并无多少悬念,他在诗赋方面的才华鲜有人能及,若状元不是他才奇怪。
而去年算是比较有意思,魏潜在诗赋方面虽然不错,但绝不似符远那般令人惊艳,满大唐能与他比肩的人才不在少数,因考试内容比较广泛,不单单是作诗赋,魏潜还算比较有把握能夺个魁首,但殿试的排名可不一定会按照榜上来,再加上他不太会在人前表现自己,如果到时候发挥不好被人抢了风头,这状元也未必是他,于是,这位人才不动声色的连考了五科,包揽明经、进士、明字、明算、史五科魁首。
这样一来就算殿试就算表现一般,陛下也得认真考虑一下。
而今年,看点就更大了。
这两年参加科举的大都是年轻一辈,今年风头最劲的夺魁人选有三个,分别是:长安才子凌策、江左才子谢飏、蜀中才子陈智。
这几天崔净吃不好睡不香,圆润的脸庞迅速的消瘦。
崔凝听了很多关于科举的事情,包括魏潜夺得状元的传奇,便劝她道,“叫表哥也多考几科吧?何必要死守着进士科呢?”
“你懂什么呀?”崔况白了她一眼。
“我不懂,那你倒是说说啊!”崔凝道。
科举期间,白鹤书院也放假了,所以崔道郁有空与孩子们聚在一起,“多报几科,有十分把握也就罢了,有魏长渊在前,若有一两科夺不到魁首,平白落了笑柄。朝廷最看重进士科,若不守进士,夺了其他科魁首怕是也不能被点为状元。”
“父亲,您看表哥有几分把握?”崔净问道。
崔道郁是走的关系,没有参加过科举,但他才学和经历都有,大致上也能看出几分形势,可他看着女儿日渐消瘦的脸儿,“净儿何必如此在意?”
“我是看出表哥甚是在意,担心罢了。”
凌策能考上状元,她固然面上有光,可是考不上她又不会嫌弃他,只是心爱之人在意的事情,她难免跟着忧心。
在旁听了许久的凌氏开口道,“策儿本身并不是凡事都要强的孩子,只是肩上扛了凌氏一族的担子,有些事情由不得他不去争,你将来在他身边可不能这般没有主意,你要豁达,要学会开解他。”
崔况以前觉得母亲在很多事情上很糊涂,性子又柔,可是随着年纪和见识的增长,他渐渐觉得母亲是个很了不起的女人,“大智若愚”四个字用在她身上很合适。
“况儿跟我去书房。”崔道郁识趣的给妻子腾地方教女儿道理,领着崔况去书房进行“友好”的父子谈话。
母女三人送了他们出去,崔净才道,“女儿明白,可是……”
“可是忍不住担心吧?”凌氏握住她的手,“有时候人进了死胡同,无论别人说什么都听不进去,你父亲就是如此。可选择走哪条路的人毕竟是他,他钻牛角尖,我也只能慢慢劝着、开解,再难也要陪着他一起走下去。那时候我时时刻刻都煎熬,真是恨不能冲到长安一巴掌打醒他,但是你得忍住。”
崔净疑惑道,“母亲,难道明知道夫君走错了路,不应该及时告诉他吗?”
“肯定是要告诉他,可是要如何告诉,那也要看他是什么样的性子,而你要的又是什么。”凌氏微微笑道,“起初我何尝没有提醒过你父亲?念叨多了,他只当耳旁风,据理力争,他比你更急更躁,他就是这么个撞了南墙也未必回头的人。我与他也曾经有一段时间关系不大好,后来我渐渐想明白了,我只想与他夫妻和睦,其他都是次要。于是我开始试着理解他,包容他,慢慢才发现他的痛苦之处,明白症结所在,一有合适的时机就开导他,委婉的劝解,时间一长,他也就慢慢想开了。”
“嗯。”崔净道,“女儿懂了。”
凌氏满意的笑了,继续道,“为妻之道,在于柔中带刚。”
“何谓柔中带刚?”崔净不解。
“男人的骨子里生来就有野心,有野心的人自然就有征服欲望。你将来为人妻,要让他觉得,你依赖于他,要以贞静柔和的一面来对待他,无论何时都不要据理力争,跟男人一旦开始争论,你就落了下乘。于他来说,你用争执的方式赢了他,他知晓是好的却未必会开心,而对于你来说,不论输赢都他面前暴露了你争执时失态难看的一面,怎么都是不划算。”
崔净皱眉道,“难道就只能一味顺从?”
“你觉得策儿如何?”凌氏反问。
“他很好。”崔净有些羞涩。
“这不就行了?他又不是那等混账东西,你既觉得他很好,凡事就大度一些,何必斤斤计较?这些是我所讲的柔。而所谓刚,并非是要你变得强横、得理不饶人,是你要保持本心,你必须履行自己的责任,以最从容的姿态应对任何事情。如此,他若不是个混人,便会真正从心底感激、看重你。”
“不过我说的顺从只是要你不要过多插手关乎他自己的决定,夫妻之间相处,若是一味顺从到底失了趣味。日后你自己慢慢参悟吧,他们有时候会喜欢你使点小性子。”
凌氏见大女儿若有所悟,便转眼看向小女儿,“凝儿可听懂了?”
“啊,啊,小杏子?”正在神游天外的崔凝被点名,连忙装作很是投入话题似的,一本正经的道,“花还没开,还要几个月才能吃小杏子吧?”
凌氏本想教训她几句,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无奈道,“你呀!一心惦记着吃!”
崔凝年纪不大不小,现在专门教她这些有点早,但凌氏觉着她脑子里一天到晚想的事情太简单了,必须要从现在开始熏陶,所以便教崔净的时候把她留下来在旁边随便听一听,多少能带着明白些事理,谁想这丫头竟然早就跑神了!
“我听了。”崔凝见她们笑的前仰后合,一脸冤屈的道,“母亲说的为妻之道,就像祖母说的做淑女的道理一样,都是揣着明白使劲装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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