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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理事走进房间,脸上带着一抹无奈。
“徐公子,上面没有任何回应。”
“针对圣奴受爷的一切行动,目前已被列入天组计划当中,为最高机密。”
“以周某权限,还无从调得……呃,徐公子这是在做什么?”
周理事走来,见那徐故生埋头在一张纸上勾画着什么,头也不回道:“知道了。”
徐公子不避嫌,周理事自然也乐得探头过来一窥究竟。
纸张上横纵交错全是线,粗浅浓淡,各自不一,密密麻麻得像是一副根本看不懂的天书……哦不,天图!
周理事目眩神晕:“徐公子还懂灵阵?”
“我护卫懂,闲来无事,研究研究。”
周理事登时想到了方才徐公子说的房间灵阵被篡改了,这才暗自心惊。
真是灵阵?
那护卫尽人的灵阵造诣不低啊,起码是个灵阵大宗师!
“这看起来像是个人。”周理事指着那张图说道,图上的线总的一看,确实真能看出个人形来。
“你倒是总结得精辟!”病公子抬眸讶异看了他一眼,将图卷起。
“呵呵……”周理事也知自己贻笑大方了,话锋一转,聊回正事,“上面针对圣奴受爷的行动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徐公子打算接下来怎么做?”
“问不出来实属正常,之后注意些就是了,要问得出来,本公子恐怕都要称呼你一声周主理了。”徐小受瞥了他一眼起身,不咸不淡说道,顺带着走向门口,俨然是想离开此地了。
说实在话,周理事问个话还得跑出这个房间的灵阵范围,再跑进另一个房间——纯属脱裤子放屁!
都不需要徐小受本尊来,第二真身心念一动,整个三炷香都没有秘密。
方才在另一个房间内,周理事的问话内容,尽人全听了去了。
他甚至知晓了三炷香所谓的“上面”是谁:
接讯的人虽然没有自报名号,但结合他的说话方式,以及周理事的称呼“离大人”;
再加上周理事此前说过的,三炷香最高能对接的‘份额’被月氏族人拿去了;
以及幽桂阁内徐小受本尊手上的那份新十人议事团名单……
答案,呼之欲出。
新任红衣执道主宰,月宫离!
这同样是被香姨特殊标记了的一个名字的,备注为“月宫奴之弟”。
“弟弟……”
“这圣神殿堂是真的乱啊,搞来搞去,全特么是关系户!”
第二真身顶着病公子徐故生的模样走到了门口,边甩纸扇边道:
“且留步吧,就不必送本公子了。”
“之后他们那边还有什么指示的话,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对了!”
顿了下,病公子半只脚迈出房门,似笑非笑回眸看去:
“你没多说什么吧,比如透露了本公子的身份?”
“当然没有,周某发誓!”周理事无比肃然,“徐公子如今与我同乘一舟,唇亡齿寒的道理,周某还是懂的。”
我当然知道你没有……病公子一笑,抬步离去:“那就好,我问过离叔了,他也这么说,下次你联系你的上面,记得不用避嫌。”
咚一下,周理事感觉心脏像是被人用力箍紧,脑袋一片空白。
离、离叔……
徐故生,还同那位大人有关系?
不对!
他怎么知道“离大人”的存在?
哦,是了,他的护卫尽人通晓灵阵,我去的另一个房间,形同虚设?
周理事愣愣定在原地,无法动作。
以他之前展现过的周全礼数,当下不论徐故生怎么说,他都会送这病公子至三炷香大门口,再目送其离开才是。
可现在,周理事的脚板像是被人钉死在了地面上,重若灌铅,抬之不得。
“尽人。”
门外的病公子并不是在客气,出门后纸扇一甩,轻轻呼唤了一声。
下一秒,空间波动泛开。
病公子该是被他的护卫尽人传送离开了。
“定向空间玉符,相当于小型定点传送阵……”
“这都奢侈得用来赶路,他真该死啊……”
周理事望着空荡荡的二楼走廊,突然感受到了极致的差距,心头一阵空虚。
云与泥,珠与月……
这甚至不能拿来比较,怎能混为一谈呢?
“徐故生,根本不是我能惹得起的,不报只是失职,报则必死……”周理事低眸,右手翻出了方才联络离大人的那颗通讯珠。
他其实还有第二手准备:
圣神殿堂十人议事团才刚换人,天组行动才刚成立,他前脚才刚得到天组的成立是要针对圣奴的情报,后脚就有人打上了三炷香打听圣神殿堂针对徐小受的布局……
巧合?
周理事活了这么久,没见过这么离谱的巧合!
他甚至不敢妄自揣测什么,本打算先将徐故生稳住,后面看看能否再报一手。
至少,两头都吃,择机而活。
这才是小人物的活法,墙头草,两边倒。
现在,周理事握着手上的那颗通讯珠,有如握住了一个烫手山芋。
“徐故生,东域葬剑冢传人,护卫尽人是古剑修……”
“徐小受,东域圣奴人,准七剑仙,行踪不定,千变万化……”
周理事默默关上了房门,自我做着长长的深呼吸和催眠,努力告诉自己,不能再往下想了。
我根本不配!
“滴滴、滴滴、滴滴……”
手上通讯珠突然响起,像死亡催命符。
周理事如惊弓之鸟,吓得差点将这东西扔出去。
他及时稳住了。
这是单线联系离大人的通讯珠,离大人察觉到了什么,有要事吩咐?
周理事急忙摁开了通讯珠。
“沙沙”的前置声结束后,离大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有关徐故生的情报,列为最高机密。”
嘟!
通讯珠断联。
周理事砰的一声,一屁股软倒在地,久久起不来身。
他眨了眨眼睛,发现双目无比酸涩,已被汗水浸湿。
他抹了下额头,发现掌心中水渍一片,甩一下能滴出来。
“离叔……”
周理事无声呢念着这个让人细思极恐的称谓,牙齿磕碰了几下,放弃了所有念想。
玉京城的风雪临至。
然天塌下来了,有高个子顶着。
我为什么要多做点什么呢?活着,不香吗?
……
第二真身尽人身处消失世界中,双手食指、拇指交连,连成了一个相框。
框中之物,赫然是整个玉京城最繁华的地下黑市。
里头有许许多多遮头裹面的黑衣人,以及以简为主基调的各大黑暗势力分部,还有的是做着不正当交易的小店铺。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低调得难以看出来是杀手圣殿的三炷香总部。
“嘭!”
尽人嘴里模拟出了一声爆破音,这才自娱自乐完,放下双手,笑了出声。
通讯珠已经捏碎了。
这玩意用一次就好,再用可能就要露馅了。
不错!周理事最后接的那个通讯,尽人打过去的!
作为连天机神使都破译过的“天机术士”,他破解个通讯珠,着实没什么难度。
关键他还听到了“离大人”的声音,观破了周理事手中通讯珠的内部构造,再以纺织术偷天换日改动其中灵阵……
用一颗外部的通讯珠,以离大人的身份打过去,有如喝水吃饭一样简单。
“好恶心的骚包老道啊!”
徐小受一使用天机术,就感觉道穹苍真不是个人,怎么能发扬这种纯粹用来恶心人的术法呢?
他从此多留了一个心眼。
只要是在中域,只要对手中有天机术士……
一切自己眼睛看不见,耳朵听不到,身份不能确定的东西,全部不能相信!
否则,今日是周理事,明日估计轮到他徐小受了。
当然,临走模仿一波离大人,不过顺带为之。
周理事这等小人物,跟天机神使完全没法比,徐小受还不至于被他算计到。
对方屁股一翘,徐小受就知道他是要拉屎还是拉尿了。
“离大人,倒是有趣!”
月宫离是不容小觑的。
香姨给的情报上,对此人的评价极高,不论是外表、战力、智计……皆是上佳。
自己这一手偷天换日,能骗过周理事,却必然只能瞒过月宫离一时。
一旦月宫离真再传讯,硬是要询问何人在探听天组行动的情报时,周理事那等软骨头,绝对招架不住,全盘托出。
“但是,有很多人同时举报徐小受在鹤亭山,以及有部分人也对‘天组’的计划感兴趣的话……”
“徐故生的行为、动机,就会泯然众人了。”
尽人从怀中摸出了方才在看的那张图。
周理事其实评价得不错,这就是一个“人”。
或者是,是一个人褪去了血肉后,只剩下的一副“图”,一副“筋骨脉络图”。
圣帝lv.0的纺织精通突破许久了。
但在虚空岛上,徐小受找不到好的实验体,以及时间,去完成他初始抽出纺织精通时设想过的美好画面。
犹记得,那会儿进入纺织精通幻境,看到了天外有一只纺织生灵、纺织大道、纺织世界的神之手。
从那以后,徐小受就对“操纵人”格外上心,纺织精通附带的也有一个能力:
“傀儡操线!”
这是综合了“分神操控”、“多针绣灵”、“控灵指”等能力,加之对人体之“图”知之甚深后,才能使用得出来的手段。
——以人为图,简单粗暴,直接进行操纵!
“宇灵滴使过类似的手段……”
“水鬼也使用过,这似乎是奥义之力才会触及到的层次?”
“不过,他们使用这般能力的‘媒介’是‘炼灵’,而我是‘天机术’,或者说‘纺织术’……”
模仿者就滴过水鬼的血,徐小受对这一术颇有心得。
而作为被操纵者,身体不受控的那种难受,徐小受更在很早之前就体验过了。
现在,他打算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当个隐形的老六。
“咻咻咻……”
十指一放,看不见的灵线便隔空射出,如同蜘蛛吐丝一般,这曾是徐小受很大的快乐。
这一次,他立足消失世界,手上丝线不断,成了看不见的“神之手”。
一道又一道……
很快灵线幻化成千上万,一一洞入了三炷香内某一位红牌猎令杀手体内。
如若细细比较,能瞧得出来,这些灵线穿进了目标杀手体内的各个关键穴窍。
其对应的位置,在方才尽人手上的那幅图中,全画出来了!
消失术下,灵线哪怕化作巴掌扇向这位杀手,他都是毫无感觉。
毕竟身隔有无,如同阴阳两界。
在尽人分神操控的精微控制下,上万灵线的线头,随着那杀手的走动而轻颤,紧紧跟随。
十息的体验过后……
尽人发现,这很简单就能完成。
以他目前的心力,轻易能让那些灵线永不脱离目标杀手的穴窍。
于是乎,他把深入杀手体内穴窍的灵线线头的消失状态,解除了。
……
“唔!”
三炷香内,正想走去任务栏看看有什么新任务的鬼刀,身子微微一颤。
他惊恐发现,自己的灵魂好像被逼入了一个囚笼之中,另有神魂介入进了自己的身体,夺走了自己的身体掌控权!
“救命——”
“有鬼!”
鬼刀想呼喊。
可声音只在灵魂深处回荡。
他的身体已恢复正常走动,在外人眼中,无比自然。
一种莫大的恐怖自心底油然而生,就连自香炉而生,氤在三炷香穹顶之上的灰色雾气,此刻看去,都像是蒙上了惊悚的元素。
夺舍!
我被夺舍了!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鬼刀?”
“嗯?”
“你怎么感觉有点奇怪?”
“有吗?”
“你干嘛……要卷起你的裤脚,拔你的腿毛?”
“热。”
“啊?外面,不正下雪嘛……”
鬼刀骇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恐怖的是,这声音不是自己想发出的,是有人在模仿!
放过我吧……
我是杀了很多人,可这样的报应,真的存在于世?
这,算是夺舍?
谁在夺舍我,谁想夺舍我?!
鬼刀迈开步伐,走到了无人问津的角落,猛地转眸望向了天空。
这一刻,他看到四角窗外的方框天空,在那里无人瞩目的虚空上,正有一个小小的白色猫头,缓缓在他瞳孔之中放大。
猫头的左眼之中,三花翻转,流于一点,诡异异常。
鬼刀双目呆滞了,无声重复起了什么:
“忘记你被‘夺舍’的事实……”
“忘记……”
“忘记你接下来可能会有点一点点痛苦……”
“忘记……”
“直视我……”
“直视我……”
猫头消失不见。
鬼刀无神的双眼依旧抬望着,看向了另一边。
另一边的虚空中多了一双眼睛,瞳孔中好像射出了幽暗的光芒。
灵魂读取!
鬼刀被囚禁在牢笼里的战栗灵魂,彻底陷入了黑暗,他失去了对外界的所有感官。
鬼刀悠悠然在角落中转过了身,唇角一翘,迈开步伐就往二楼走去,很快敲响了某个房间。
“谁?”周理事推开门,看到了一个不是很熟悉的面孔,眉头一皱。
“周理事,我是鬼刀啊,您还记得我吗?”
“记得,有什么事吗?”
“有!周理事,我有重大的发现!”
“说。”
“这不好吧,就在门口?周理事不请我进去坐坐吗,让我也沾沾二楼的光,嘿嘿,我看那还有茶……”
“撒泡尿照照镜子吧,你配?”
“呃。”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呃,那好吧,周理事,我想报的是,我发现了圣奴受……”
“且慢!”周理事瞳孔一颤。
“啊?”
“进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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