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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霄飞驰在辽阔的祁国大地上。
顾星朗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于阳春时节肆意策马了。
他跑了许久,必要时停下喝水、吃点干粮,然后继续飞驰,经过一个个边营,在守将们错愕的注视中亮出破云符。
“好好打。这回玩儿真的。”他说。
“为了你们的父母妻儿,长长久久过今日这样的太平日子。为了明年春,还能与相伴多时的军中挚友把酒纵歌。别让我大祁的国境线,挪动半寸。”他又说。
“哦,可以挪动。往外挪。”他最后说。
然后干下碗中酒,一连三碗,最后掷碗在地,声震边境。
他们的主君,忽又像那个十四五岁少年郎了。将领们心道。就是初登基跑到军中犒赏他们的模样,极其漂亮,神采飞扬,又鲜活之至,语出如春风。
君上不是在新区么?
彼时新区战事未起,因消息迟滞,连暴乱他们都是才听说。所以是因暴乱,故让他们备战?
北境守将们见到主君时,新区打起来的消息正好传到。
他们仍觉不可思议,闻知君上已去过了南境和东岸沿海,更加震惊。
这是何时从新区跑出来的?
沿国境线一路巡边境,日夜不停狂奔,也要十日吧?
且主君亲作传令使。
何等阵势,直教所有人忆起这些年受的赏,年复一年,从无缺迟。龙纹锦袍的少年策马而来,双手施恩,回回加码,到这回合,是实打实的越级加官之诺。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守将们个个振奋,气冲云霄,“敌若来犯,杀他个片甲不留!”
“杀他个片甲不留!”下头兵士高声应和。
“保卫大祁!”守将又呼。
“保卫大祁!”
“保护父母妻儿!”
“保护父母妻儿”
“君上万岁万万岁!”
“君上万岁万万岁!”
喊声传进花马镇,淳风刚带黑云骑百人完成今日巡防。
“谈将军?”她问本部守将。
“殿下回来迟了,半炷香前君上亲自下了备战令,刚离开。”
顾淳风一惊,旋即镇定:“因何备战?”她刚从边界回来,分明安宁。
想了想又问:
“是宁安动乱?”可那头动乱,北境备什么战?
“非动乱了。刚到的消息,崟国旧臣发动兵祸,波及全境,君上说,南北境,包括东岸沿海也可能遭突袭,命我等排兵布阵。”
顾淳风大震,旋即热血涌,“黑云骑但凭将军差遣!”
谈将军却沉吟,“商议过了,我等都认为,殿下可往梅周城外驻防。”
“梅周有驻兵啊!”
且边境既得令,命各城郡加强守备的旨意也必然会到,梅周虽属祁北却已进入腹地,她带黑云骑过去,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殿下刚来北境不到半年——”
顾淳风明白了。他们是要保护她。同时也觉黑云骑从未打过仗,连小冲突都不曾迎,反而拖累。
“总要有第一回。将军是我父君晚年提拔的吧?据闻初上战场也才十六?没有那第一回,何来历练与后头的提拔,乃至今日勇武?还请将军,也给淳风这第一次机会。”
谈将军不意公主竟很会说服人,且将自己打听得清楚,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半晌道:
“君上持破云符号令全境备战,这是定宗在位时没有过的。上一回如此阵势,还是正光十三年,足见一旦开战,非同小可!还请殿下三思!”
“那我运气真是太好了。”只见淳风微笑,转身掷目光向北,“第一场历练,便是堪比正光十三年的大战。”
顾星朗结束漫长边境之巡重入新区,是在两日后。
因奔霄力竭、需要休息,也为更好掩藏身份,坐骑在北境被换成了漆黑的盗俪。
此马难训,性暴烈而尤擅亡命,他素来不喜,如今战火里骤用,竟觉顺手。
铠甲在身,头盔遮面,昭示大祁二字的银色被雨水冲刷出剔透黯光。
暗卫心知目的地在西,认为一路奔袭便罢,偏顾星朗非要走会经战场的官道。
“你不愿为国杀敌么?”他轻描淡写问。
“主上!”
回新区后暗卫重新变为四人,此刻皆环护四周,驻马林中,遥望远处战场。
以竞原郡为起始的崟东小片平原,是军报中两个主战场之一。薛战亲率三万精锐在此迎敌,是顾星朗离开前就定好的策略——此域多山,祁人远不如崟人擅长山地作战,这也是昔年崟国虽非最强,鲜少遭遇战事的原因——易守。
“一旦打起来,平地上集中主力歼敌,如无必要,不要进山。”临行前他最后嘱咐。
如今看来,这场兵灾被酝酿了数百日,千挑万选的时机,那群山何止是易守——必有埋伏。
而叛军不似官军能整体出动集中作战,发动之初,是自新区各个角落小股出现,逐渐汇聚,也就很难在人数上立时压倒官军——照理说,官军若以最快速度集倾巢而出,是能以绝对优势制胜的。
然而官军并非都是祁军。便如薛战对阮雪音禀报,官军之中也有叛军,只是有多少,是否全叛,战事既起,无法计算。
此刻看来,叛者不少,因为远处平原上血流尸横,银甲居多。
更多大祁兵马自东北方向涌来,蹄声震天,伴着人声高喊。顾星朗几人竖耳许久,方听清大意:
“本国二十万兵马将至,尔等若想活命,速速休戈投降!”
此番顾星朗携破云符巡大祁全境,每比阮雪音的备战懿旨早到一点点,所以在边营时,他并不晓得她也传了令。而短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点齐二十万兵马,来得最快的旧西境人马也不过两三万,他确定,此刻若非主将意思,多半是阮雪音之命——谎报兵力施压,摧折对方士气。
她在宁安?还是去了锁宁?
因他行踪隐秘,便是粉鸟都该找不到,一直没收过她来信。而沿途所接都是军中密报,宁安那头便有心禀皇后行踪,也不知上哪里禀。
她是周全的么。他明知此时该着眼战事更该一路往西,施行最后筹谋,脑中仍浮现她面庞,挥之不去。
“来日无论是何情形,哪怕天各一方,不要为可能的对方安危丢下手中要务。”便想起有一次他枕在她腿上,初夏日光漫进来,她捻着他发丝说,
“我们就保重自己,但行前路,只要活着,必能相见。”
“若一直见不到呢?”
“不会的。我会一直找你,你也会一直找我。”
顾星朗无声笑了,却因远处战火纷飞,笑中带涩。这番话她自己未必践行,主要是对他说的——因他是君,任何情形下她都不要他为了她影响家国决断。
她这样懂得自己,远胜这世上所有人,然后用各种方法打消他顾虑,支撑他,驰骋前路。
“走。”他策马,冲出林间,朝着正近的兵马而去。
同样银甲的暗卫忙跟,其中一个不忘再劝:“主上周全,战事才能顺利推进,才有得胜意义!主上——”
“话多。”顾星朗沉声,策马愈烈,“放心,我不是去打仗。”
那来自旧西境的兵马远见得几骑银甲奔来,只有警惕,见对方全无操戈之举,才有些觉得是自家人。但为首将领仍命几名先锋挽弓搭箭,弦上半绷,喝问道:
“来者何人?!”
兵马仍在行进,并未因此停驻。头盔下顾星朗露半张脸,不指望对方认出自己——很可能根本不识,他扬了一下手中符节。
尚不够近,也看不出独特云纹,只为让对方有所感应。
那将领确有感应,仍未彻底放松警惕,示意几名挽弓兵士勿要懈怠。
然后顾星朗赫然转向,与整支兵马往统一方向行进,在对方错愕的神情中望着前方问:
“贺之?徐础?”
为赶时间,他直接从北境南下入的新区,擦过旧西境驻防,没有进去下旨,自因那两三万人离新区不远,薛战可以直接调动——贺之同徐础本就是薛战麾下,驻守旧西境也是当初薛战请的旨,所以顾星朗虽没见过这两人,批阅时扫过名字。
以他过目不忘之能,扫那一下够了。
将领一怔,“阁下是?”
此刻再示破云,足叫对方看清楚。“朕时间有限,与你们跑过这一段,便要往别处。”
将领险些从马上栽下来,见兵士们仍举着弓,喝道:“还不放下!”
混乱中兵士们没听清那银甲公子的“朕”之一字,一头雾水遵命,只见自家将军已是策马近前去,滞后银甲公子小半个马身,听不见在说什么。
“末将贺之!”将领恢复精气神,“参见君上!”
“新区我军中叛者不少,想必你已知晓。竞原郡损失惨重,对方此刻西行进山,便是要引我军入瓮。”
“君上怎么——”
“朕到时这片战事已近尾声,亲眼看见了。”
“是。定西将军曾嘱咐末将,如无必要,不要进山。”
“却也不能不打。事已至此,是必要斗出个胜负生死了。”
“是!”
“你们就追,应该有伏,提前防御,死伤免不了。撑过前半段埋伏,围山不攻。”
贺之迟疑。
“放心围,东边粮草已行,过来的援军会保证你们供给。”顾星朗知他所虑。
“君上圣明!敢问君上,真会有二十万援军?”
皇后懿旨,都知暂时是计,但万一之后有呢?
“没有。”
贺之身子一僵。
“大概会有三万,分别从北境和南境过来。举国备战,贺将军,朕只能拨过来这么多。却一定足够,以我大祁军兵之智之勇,可能还多了,你说是么?”
贺之全不知形势已到了举国备战的地步,先是震惊,然后听到主君反问,高声回:
“是!”
“朕对各边营将士都许了越级加官、军饷加倍的战后之诺。旧西境大营,也是一样。”
今上许诺从不食言,贺之热血沸,下意识转身要激励兵士,蓦然反应君上隐遁而来,应该不能。
“喊吧。大声喊。君上有旨,就这么起头。”
贺之愕然,立时照办,回头扯开嗓门儿,先叫靠前几百名兵士听了个分明,然后兵士们震声重复,一浪浪往后传,直叫整支近万人的队伍声冲云霄。
祁君重现身新区,前往各支作战队伍中亲策兵马,许下重赏,消息很快传遍。
同时大祁全境受命备战、也由主君亲自传令并许诺犒赏的经过亦在整个大陆蔓延。
“那君上现在何处?”有人问。
“说是往西去了,沿途鼓舞兵士,要到最西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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