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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祁国皇宫本就花木如海,这宫室内的人一年年变少,那些花木便更显蓬勃,人在其间如扁舟一叶,随时可能被掀翻。

阮雪音的裙摆亦比从前沉重,且长,一层又一层乍看雷同其实暗绣各异的纱,曳过蜿蜒的御花园石径,偶有花瓣落其上,红紫白黄缤纷的,她整个人便似拖拽着一季的繁花在走。

缤纷落湖色,繁花落碧水,棠梨看得出神,也便没俯身去收拾那些花,任它们随皇后步步踏过祁宫的夏夜。

“回承泽殿吧?”她轻声问。涤砚命人传消息来时也是这意思。今夜不宜同寝,甚至不宜再见。

阮雪音继续往前行了几步,才听见似的,举目四望发现已经走过挽澜殿,稍沉吟道:

“挽澜殿。”

便掉头。

“殿下——”

“君上明令不让我去了?”

“那倒没有。君上怎会——”

阮雪音又考虑一刻,仍是朝挽澜殿走。

顾星朗回来得比预计早。

刚入亥时而已,月光比先前更亮。阮雪音站在梧桐深处廊下正中,也如一段月光。

他进大门便看见她了,因那位置显眼,她姿态气势更显眼,湖色裙纱被夜色浸得失了颜彩,又被月光照得发白。

近乎透明的白,比天子常服更淡。

顾星朗沉默行,阮雪音挪步迎。两人交会于阔大中庭成片的梧桐树影下,阮雪音行礼,“君上。”

顾星朗“嗯”一声。

“君上的要事,办完了?”

她语气平缓,是正经询问。

顾星朗却听出讥讽意味,再“嗯”一声。

阮雪音便跪拜,“恳请君上,与臣妾同去一趟重华殿。”

棠梨仍在廊下,与涤砚远远交换眼神。涤砚便遣退了庭中所有宫人侍卫,站在距顾星朗十余步的位置搓手。

“朕若不去呢?”他不想面对淳月,更觉阮雪音此举是在向他发难。

阮雪音自然不是,抬头切切看他,“她在等一个结果。这结果谁告知都不行,只能是你。”

“然后眼见她发疯,听她痛骂朕杀了她夫君,叫宸儿也晓得爹爹已死,且是舅舅所为,是么?”顾星朗蹲下,“皇后究竟在想什么,朕是越来越不明白了。”

“君上知道长公主不会如此。就算君上今夜不去,她仍会知道,宸儿长大后亦然——”

“那又如何?纪平谋反天下皆知,朕问心无愧。”

“正是此理。所以臣妾以为,由君上亲口告知死讯,方为赤诚,反而能将伤害减至最小。是死讯,”阮雪音轻声,“不是死法。”

帝后深夜驾临重华殿,将灭的灯盏渐次重燃。

顾淳月在寝殿陪宸儿睡觉,自己并没有躺下,很快出来迎,整个人瘦得在裙袍中晃,满目怆然。

那是确定的凄怆,而非未知的慌张——这样的时辰帝后同至,不会是好消息。

阮雪音见她神情,知她猜到,勉力绷着,轻唤一声“长姐”。

淳月没应,径直走到顾星朗跟前,重重跪下,“淳月有负君上,有负列祖列宗,但求一死!”

是为诛杀纪平时留手请罪。

“长姐居功至伟,何错之有。”顾星朗俯身去扶。

淳月不接他的扶,跪着退两步,长身拜,“淳月有罪,请君上秉公处置!”

顾星朗看一眼阮雪音,竟全在她意料中。“长姐希望,朕如何治你的罪?”

这话与其说是问罪,不如说是征询。

阮雪音忙蹲下靠近淳月,“宸儿才三岁,是他唯一骨血。长姐万勿逞一时之气。”

顾淳月为这一刻准备了数日,想了数日,抉择了数日。

夜色凝结有顷,方听她回:

“若死不得,那么淳月愿永居镇国寺,常伴青灯,为君上、为大祁祈福。”

以时局论,顾淳月确实死不得——才手刃了反臣,本为功勋,却转而殉情,虽能理解,场面上不好看,于社稷之稳,没好处。

阮雪音心疼她渐渐接受事实、归于冷静作出最明智决定,更欣慰于她放弃了轻生念头,向顾星朗道:

“臣妾以为可行。”

“纪宸呢?”顾星朗问。

淳月凄然一笑,“罪臣之子,能苟活已是大幸。便随罪妾同往镇国寺,修佛静心,这一生,或也能度过去。”

下一日长公主母子搬迁,皇后与宁王在宫内外分别安排,午后交接。

行装齐备,淳月带着纪宸上车,阮雪音和顾星延在宫门下说话。

“本想亲送长姐去镇国寺,但,”

君上不让皇后出宫,宁王亦有耳闻。“殿下做得够多了,尽管放心。”

阮雪音点头,“交给七哥,我再放心不过。但纪平死于行刑而非动乱那日,世人皆知,早晚,长姐也会知道——”

“便如殿下言,那又是好一段岁月之后了。彼时,该比此时容易释然。殿下是对的。她从此避居镇国寺,寺内僧人都不会提这件事,说不定很久以后才会知道,说不定,永远不会知道。”

霁都的夏真是明灿,日光泼洒,白茫茫望不到边。

“七哥打算何时回鹤州?”

顾星延摇头,“不大想回去,正寻思过些日子与君上商议,长留霁都。届时还请殿下帮忙美言。”

这是要常伴淳月的意思了。毕其一生。阮雪音答应着,终没忍住向正安门外更远处看。“是连夜收拾干净了?”

七十三人,足够血流成河,但如此距离瞧不出任何痕迹。

宁王稍怔,旋即反应,“回殿下,昨夜行刑最终挪去了南城狮子口。”

“哦?”

“正安门外刚斩了两个,有孩童趴在自家窗边看,吓得哇哇哭,君上便命挪移。臣当时在场。”

阮雪音心下翻转,“那,是先斩的,哪两位?”

顾星延瞧她欲言又止,明白过来,“最后才斩纪平,应该也在狮子口。”

“应该?”

“君上与他,应是还有话要说,七十二人全部伏诛后,屏退了所有人,哦,留了封雷。总归今晨告示已下。对了,昨夜听君上意思,还要继续查,问斩的这批官员,大约只是第一拨…”

后面的话阮雪音没太听清。

她暗暗希冀顾星朗还是她的顾星朗,最终没叫她和淳月失望,又觉得如果没有,昨夜他不会不说。

直到宁王连唤好几声殿下,她方回神,有些恍惚道:“七哥去罢。”

谷畨/span宁王以为她不想再插手顾星朗接下来决断,不再说,拱手应是,领着队伍去了。

阮雪音返身走在日光里,脑中仍翻覆纪平的事,又想及淳风离开有日子了,至今无消息,再想及上官妧生死与行踪不明,觉得后两件总可以问顾星朗。

正往鸣銮殿去呢,冷不防遥见长阶之上侍卫出殿门,其后居中跟着一个人。

女人。

她目力好,约莫瞧出轮廓,便站定不前了。

上头四名侍卫看见她,忙加快脚步,顷刻领着那女子到了跟前,行礼道:“君上命属下们押送此人给殿下,好巧不巧——”

“这便算送到了。”阮雪音点头,向上官妧,“走吧。”

霁都的日色,比之锁宁太亮,比之苍梧又不够透,上官妧久未领会,很觉不适应。“殿下将君上照料得真好,我刚瞧着,似乎没有加重。”

“比去岁重了。”阮雪音淡声,“说吧,怎样才愿治他的病症。”

“殿下不自己试试?”

“我当然会试。但你既来了,便是有条件可谈,否则我何必让你来?”

上官妧一笑,“殿下知道的。”

“寂照阁。”

“殿下想法子让我进去吧。每一道门如何开,母亲都告诉我了。”

“好。”

上官妧讶异,停步转身,“这么容易?”

“你证明你能治他的病,我就帮你。我进去过,想来你猜到了。”

这么些年过去,上官妧仍觉不是眼前女子的对手,笑笑算答应,转而道:“我住哪里?”

“煮雨殿?”

“殿下说笑了。”

阮雪音认真想了想,“太乐署吧,你奏得一手好琵琶,其他乐器也是国手水准,正好给她们上上课。苏晚晚,在祁宫唤小挽,你母亲的属下,也在那里。”

当夜阮雪音用上官妧给的方子亲自煎了药,送到鸣銮殿。

顾星朗还如昨夜在偏殿伏案,对着一摞长卷,听见她脚步声,让端上来。

滚烫倒进碗里的,天热,这会儿温度正好。“凉了喝药效会差些,请君上这便用吧。”她放好托盘。

顾星朗没说什么,右手拿起药碗一仰而尽,接过阮雪音递来的帕子抹一把嘴,“这药也喝了有几日了,可以了吧。”

两人都客气,不带任何情绪,真如君臣对话。

“不算药,更该叫保养。君上此番亏损太甚,是连月劳累所致,至少要喝到冬天。”

“这么久。”他已经低头继续看那长卷,随口回。

阮雪音才发现是纪平的长卷,其上又添新字迹,顾星朗的字迹——批注。

他在纳谏。

她没由来鼻酸,半晌没动。

“还有事?”顾星朗感觉到了,又问,同时抬眼,便见她鼻尖泛红。

他看一瞬,忍着没伸手,只怕一来一回又要起争执,道:“回去吧。我最近都晚,你在挽澜殿睡不好,回承泽殿睡。”

他说完再次低头,读过好几段了,发现阮雪音还没走。

只好没话找话,“是上官妧的事?”

阮雪音摇头,“已经安顿好了。”

“虽不知你为何要她来,既来了,得有用处,更得看紧。”

“知道了。”阮雪音点头。

实在很,乖巧。顾星朗终于还是伸了手,拍拍她胳膊,“去吧。”

伸手的动作天然让出空间,阮雪音便趁势靠近,反身坐到他腿上,“我陪你吧。”

这也是家常便饭,却从未在鸣銮殿发生过。素来肆意如顾星朗亦有些慌,转去看一侧帷幔,倒是没人,涤砚候在帷幔外。

“保证不讲话,”他待要说,她抢先一步,“也不看你写的字。”

顾星朗没辙,说不出拒绝的话更做不出推人起来的事,只好略调整姿势,继续阅卷批注。

阮雪音为自证言出必行,有意远离书案,也便完全贴着他;脸亦朝后,只看他的脸和发,偶见半根头发垂落挨耳廓,帮他拂开。

于专注之人而言,极轻的动作也是干扰,尤其她坐在他怀里,那十分专注本就减了三分,如此干扰,就更非干扰而是撩拨。

顾星朗忍了又忍,撑不住,搁下笔仰回来些,就着咫尺之距看她,“究竟何事?”

她本就不常主动投怀送抱,非常之时更不会,必有话说。他确定她是受了昨日教训,改策略了。

阮雪音却再摇头,“没有。你忙你的。”

顾星朗想说你这么闹我没法儿忙,又觉说出来更似调情——他难得没这心思,肢体上虽喜欢她这样,理智尚存。

柴一诺受天子诏入鸣銮殿,便在此刻至。涤砚进来通禀,第一眼见阶下无人,还心道怪哉,第二眼便见龙椅上两个人,都没看清赶紧垂首,脸恨不得埋进前襟,就这么又退了出去。

顾星朗正在看阮雪音,没看见他,但听见了响动。刚要扬声问,涤砚压低的话音传进来,大意是说这会儿不方便、须等一等。

“可是柴一诺来了?”顾星朗等不了。

涤砚忙高声答是。

“请进来。”

涤砚掏了掏耳朵,“现在?”

顾星朗歪回来瞧阮雪音,“你愿意这么见柴一诺,我没意见。”

涤砚在外等不到示下,不敢领人往里走。

半刻后却见阮雪音出来,对柴一诺颔首,道:“进去吧,君上等着。”

她在这瞬想起白日里宁王的絮叨,彼时没认真听,勉力回忆,仿佛是说彻查官员之事还没完。

柴一诺此来便为这个吧?

前车之鉴,她没有逗留,一壁想着,人已踏出鸣銮殿。

在御花园碰上等候多时的崔医女。

宫中只这一名医女,她鲜少出去,更不与外界联络,此为崔义谋反而她作为远房侄女未受株连的主要缘故。

动乱那日阮雪音传召了她,问了许多话也交了心,方有今日保全。

“小人不知对也不对。”崔医女手中攥着块帕子,吞吞吐吐。

“既等在这里,便是已有决断,无所谓对错了。”阮雪音神色淡淡,“呈上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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