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云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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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玉青和孙玉纤失踪的山谷便是幽冥谷，谷中深处，有一座被层层藤蔓覆盖的石殿。

石殿无窗，只有一道门户，左边刻有曜日，右边刻有明月，横额上刻着“日月光明”四字，正合当年光明教尊奉光明之神和日月的教义。

有李凤的带领，三人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此地，李凤低声道：“这里便是两位尊者中的云尊者居处。”

秦素疑惑道：“你不是要向霄尊者复命么？怎么又来见云尊者？”

李凤解释道：“两位尊者并不强分彼此，先前我们在寨子中所见之人是云尊者的人，便是云尊者要见我，可能霄尊者另有要事。”

秦素微微点头。

过不多时，有一名侍从模样的人物走出石殿，朗声道：“请凤长老带俘虏入殿！”

李凤立时上前，同时示意秦素跟随其后。

然后李凤高声回应道：“吾等遵祖神旨意行事，行于天地之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秦素心中十分不情愿，也只能将李凤的话语复述一遍。

三人进入大殿，其中光线幽暗，漆黑如夜。

在石殿的最深处有一座祭台，周围摆放着无数蜡烛，祭台上卧着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面容枯槁，似是刚刚大病一场，一头乱糟糟的白发随意披散下来，藏在白发后的眼眶深陷，眼神浑浊且幽深，给人感觉就像一条蛰伏于阴暗巢穴中的老蛇，不断吐出蛇信，只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便要出去见见久违的太阳。

李凤在距离祭台还有十丈左右的地方停下脚步，朗声道：“属下李凤见过云尊者。”

老人的森冷目光扫过三人，问道：“折损了三人？”

李凤低头回答道：“她们已经回归祖神国度，先一步聆听祖神教诲。”

老人微微点头道：“能用三条性命换来清平先生的师妹，算你有功。”

李凤赶忙道：“上仰祖神庇佑，下赖尊者运筹帷幄，幸不辱命，不敢居功。”

云尊者不置一词，向秦素背上的陆雁冰望了一眼：“这便是清平先生李玄都的师妹陆雁冰？我听闻李道虚的六位弟子都是人中龙凤，四弟子李玄都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个五弟子却是修为平平，原来也不过如此。”

李凤说道：“陆雁冰距离天人境不过一步之遥，虽然相较李玄都甚远，但在同辈人中，已经算得上佼佼者。”

云尊者低低应了一声，陷入沉默之中。

李凤也不敢贸然插口，只是束手而立，低眉敛目。

秦素已经从李凤口中得知，云尊者和霄尊者被誉为云霄五岳神的化身，是五位长老的上司，只是她没想到两者之间竟然这般等级森严，便是最讲究规矩的清微宗，一堂之主见到两位副宗主也不至于恭敬到如此地步。

过了片刻，云尊者开口道：“凤长老，你立了大功。”

李凤赶忙道：“属下惶恐。”

云尊者声音低沉，继续说道：“仅仅是一个姚湘怜，还有些不足，幸而前些时日霄尊者又抓到了一个自己送上门来的蜀山剑派弟子，再加上陆雁冰，应该是差不多够了。”

秦素心中一惊，她已经知道姚湘怜被张龙掳走之事，甚至可以说整件事都是因此而起，那个蜀山剑派弟子应该是就是齐饮冰的弟子孙玉纤。现在看来，这些人意图掳走陆雁冰，并非是为了要挟李玄都那么简单，而是与掳走姚香莲一般，另有所图。

便在这时，李凤躬身道：“托赖祖神的洪福庇佑、两位尊者的安排部署，属下只是遵照令旨行事而已。”

云尊者问道：“陆雁冰的伤势如何？”

李凤按照秦素早已定好的说辞回答道：“陆雁冰中了属下的一剑，受伤甚重，十天半月之内，只怕不易复原。”

云尊者说道：“你去妙真宗的地盘拿人，殊为不易，将她打伤也是不得已之事。罢了，就算是重伤，也能勉强一用，待会儿你将其送到总坛去。”

李凤恭敬领命。

云尊者问道：“道门和儒门中人大举兴兵之事，你已经知道了？”

李凤道：“属下只知道儒道两家要对本教动手，尚不清楚如今局势。尊者若有差遣，属下奉命便行，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云尊者坐直了身子，叹了口气，说道：“儒道两家联手，实在难当，我已经命令教众分批退入总坛，决意放弃幽冥谷，你也早些准备吧。”

李凤一惊，随即道：“是。”

云尊者挥了挥手：“你去罢。”

李凤竟是不敢转身，而是保持着面朝云尊者又低头不直视云尊者的姿势，徐徐后退。秦素也只能如效仿李凤的动作，如此后退。直到石殿门口，这才转过身来，离开石殿。

朝臣觐见帝王，不过如此。

李凤领着秦素向一处只剩下几根石柱的遗迹走去，她本就是长老的身份，又得了云尊者的命令，自然无人拦她。

同时李凤向秦素传音说道：“此地本是巫教遗迹，后来成为总坛所在，因为时间久远的缘故，地上建筑已经毁去大半，但地下部分还保持完好。”

秦素微微点头，脸上看不出什么，轻轻拍了下陆雁冰的屁股。

陆雁冰倒不羞恼，知道这是秦素提醒她提高警惕，不由暗自凝神，小心观察四周。

另一边，儒道两家联军行进速度极快。

南疆的瘴气虽然厉害，甚至还有许多毒瘴，但妙真宗弟子先是给众人分发解毒丹药，一路上又不断支起大锅熬药，然后将药汁分发给众人饮用，每日早晚各一次，日日不停，如此便可视瘴气于无物。至于道路崎岖，只是对于普通人来说，却挡不住修为有成的江湖人。

儒道两家无意与南疆蛮族为敌，遇到大小寨子都是选择绕过，那些寨子也忌惮于这伙外来人的气势汹汹，只是紧闭门户，并不敢阻挡。

当众人距离幽冥谷还有不到百里路程的时候，终于遇到了第一次阻挡，无数野兽被人驱赶着冲向众人。这些野兽奇形怪状，披麟带甲，大多都叫不出名字，但气势惊人，显然不是寻常江湖之人可以应付。

道门中人虽然不是军伍中人，但各宗都有需要众多弟子联手对敌的阵法，所以不同于乌合之众一般的江湖散人，众多道门弟子此时并不慌乱，瞬间变阵，堪称训练有素。

齐饮冰沉声道：“蜀山弟子当先行！”

蜀山剑派的弟子纷纷拔出背后长剑，每七人结成一座剑阵，这些剑阵就像一把把利剑，直指众多野兽，剑气纵横。

虽然这些野兽体魄坚韧，但还是抵挡不住摧金断玉的剑气，很快便开始出现伤亡，只是这些野兽竟如红眼的斗牛一般，根本不退。

就在此时，又有无数不知名的鸟类从空中俯冲扑至，仿佛乌云一般遮天蔽日。

唐婉高声道：“火箭！”

唐家堡弟子立时取出随身携带的弩机，对准天空，每个人眨眼之间便发出十余箭。

箭矢转眼间就连成一片密密麻麻的箭雨，慑人心神的破空尖啸顿时连成一片。

这些箭矢都藏有火药和火油，触碰鸟群之后直接炸裂开来，一时间剧烈的爆炸声响连成一片，绚丽如年节时的烟花，染红了大半的天空。无数飞鸟残尸燃烧着熊熊火焰从空中坠落，好似下了一场火雨。

不仅仅是太平宗擅长运用烈性火药，唐家堡也是此中好手，只是太平宗更偏向于火炮等重器，而唐家堡则偏向于暗器和箭矢。

对于上三境的高手来说，火药等手段算不得什么，可在先天境之下，却是十分厉害，唯一的缺点是花费不菲，只有大宗门才能大规模运用。方才唐家堡弟子一轮齐射，少说也要花费千余两银子，再来几次，便是撒钱一般了。

三派弟子各司其职，配合默契，如此徐徐推进，却是不逊天人境大宗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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