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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轮几乎没有间隔就打响了,两支火铳是猎骑兵们的标配,每人都会将火铳上好弹药,在这样疾攻对冲的战场上,没有什么比充足的火力更为重要。
两轮火枪打响之后,对面的科尔沁人已经开始败逃了。
接着进入二十步内,猎骑兵们又打响了第三轮,这一轮是以手铳为主,每个猎骑兵都有两支骑铳,再配上一支或两支手铳。
手铳标准是一只,如果愿意的话自己可以多买。
事实上很多猎骑兵左右腰间都各悬挂一支。
如果不是考虑到冲入敌阵后四周都会出现同袍,不便再近距离开枪,很多人可能会选择买上十只八支手铳。
在二十步之内,手铳的威力和骑铳相差不远,当然真正大威力的还是步兵铳,特别是天启二年款步兵铳设计成熟,各种细节都考虑到位,打放简单而威力强大,维护保养也相对要简单的多,加上火药颗粒化也很简单,事实上是早就成熟的技术,二年式步兵铳在八十步的距离也能发挥极大的杀伤力。
只是在瞄准的精确度上,这个时代的火铳都完全谈不上,只能用队列齐射的办法来保证杀伤,就算是赫赫有名的鲁密铳,在这方面也是没有太好的表现,百步之内神射手用鲁密铳可以打中敌人,也可能一无所获,超过百步,再好的火铳和再强的射手也无能为力。
这也是排队枪毙持续了两百年的原因所在,只有用这种办法才能保证火力输出是有效的,而交战双方都有这种需求,于是出现了一种奇景,两支交战的军队从容不迫的整队,排成一个又一个的方阵或横队纵队,然后在军鼓声中彼此走近距离,在进入滑膛枪的有效射程之后,开始抬枪射击。
在这个过程中,没有人想做别的小动作,比如偷袭,突击,埋伏,或是什么别的古人的战法。
因为事实已经证明了没有用处,在有完整队列和艰苦训练的火枪手面前,拥有滑膛枪,刺刀,空心方阵,还有火炮进行远程火力支援的军队,能打败它的就只有完全一样的另一支军队。
谁的意志更强,指挥更精妙,火力更强,士气更高,地形更好,后勤补给更有力,谁就能获得胜利,没有别的花巧可言。
武器决定了战术,这很奇怪,在古代到中古时代都没有这样的事,从西方到东方的军队都有各种精采的战例,而进入火枪时代之后,剩下的就只有装备和训练的火拼了。
“砰砰砰砰……”
在激烈的火枪声响中,不少猎骑兵顾不得把手铳重新插回插袋,而是选择将手中的手铳往地上一抛,然后抽出马刀,三百多人几乎都是一样的动作,没有人心疼手铳,尽管价值不菲,但在此时只能丢在地上,战后会找到大部份,找不回来的也就这么丢了。
还有胆量留在阵前的科尔沁人被最后一轮手铳打蒙了,有的人就是在十步之内被手铳击中,他们看到的情形就是好象这些汉人骑兵手中持着雷霆闪电,在火光迸射声中,又看到这些穷凶极恶的敌人手持雪亮的马刀冲杀过来。
在这一刻,很少有蒙古骑兵敢过来阻挡,更不要说与猎骑兵们打对冲。
这样的战场对猎骑兵们太熟悉了,从土默特人到漠北骑战,再到却图汗部和那些西部的蒙古部落,一个接一个的部落,一场接一场的骑兵战。
就算眼前的敌人多一些,战场上的情形仍然是按猎骑兵们熟悉的情形在发展着。
“杀,杀杀杀!”
猎骑兵们怒吼着,挥舞马刀追斩那些已经慌乱的敌人,暴戾的叫喊声压过了一切,似乎在每个人的耳边回响着。
也有一些敢于抵抗的蒙古甲兵,他们的勇气远远超过普通的牧民,可是在犀利的攻击之下,没有哪个台吉的甲兵队伍能保持完整的建制,更不要说打反击,或是有根据战场情形的调动。
科尔沁人跑散了,跑乱了,猎骑兵们好象是锋锐的屠刀,划过软弱的肌体,将敌人切断,使他们不停的流血,在他们身后,蕃骑们没有感觉到什么压力就冲了过来,天空还是有箭矢不断落下,但已经更加虚弱无力了。
草原的骑战就是这样,看起来精采,但其实相当的混乱,大股的骑兵跑来跑去,看起来声势骇人,但更多的时候这些骑兵连做什么都不知道。
很多战术对科尔沁骑兵来说是不存在的,没有将领也没有士兵能够实行,他们所谓的战场机动和应变,无非就是在广袤的草原上骑马兜圈子而已。
当猎骑兵和蕃骑们突入正中,突破了防线开始追杀混乱的科尔沁人的时候,他们两侧的骑兵还在完全没有目标的乱跑着。
“杀……”
中线被打开的豁口已经很大,完全没有办法补救了,猎骑兵们已经绕了一圈,在绕圈的同时重新装填好了骑铳,这些骑铳不比手铳,不会被随意丢弃,在装填完毕之后,猎骑兵们开始娴熟的跑动,专门打击那些比较密集的科尔沁骑阵。
哪里人多猎骑兵们就跑向哪里,完全不知道害怕和畏惧,一轮轮的火铳打放过去,不停的把那些聚集在一起的科尔沁人打落下马。
很快,没有哪一股科尔沁骑兵敢聚集在一起了,所有人都惊慌失措,恨不得远离自己的同伴。
越来越多的人往远处跑,两侧原本还有一些聚集在一起的甲兵和牧民,这时候也开始陆续跑散。
蕃骑们不停的冲杀,杀戮,用熟练的技巧追杀着那些处在混乱中的科尔沁人。
地面上满是尸体和伤者,有人嚎哭或惨叫,有人发出低沉的呻吟声,有人装死,有人则手脚并用的想爬离战场。
大股的骑兵逃离,身后是追骑,几万匹马在不大的地方奔跑着,大地在战栗着,仿佛有暴雨雷霆在席卷着这一片不大的空间和土地。
“操,这就败了?”祖可法两眼瞪的滚圆,眼珠子似乎都要暴出来了。
前后还不到一个时辰,双方的接战很仓促,甚至没有排兵布阵,蕃骑在和记骑兵的率领下就是这么直接冲过来,并且是冲向人最多的中阵,然后乒乒乓乓的一阵打,接着科尔沁人的中阵就乱了,两翼也毫无办法,排成数里长的骑队一片混乱,接着中阵崩溃,大股的骑兵开始逃窜,开始全线崩溃和败逃,然后就是追击斩杀,不停的有科尔沁人被追兵砍翻或是火铳打落下马。
双方的追逃没有持续多久,可能是和记的人对打死老虎没有太强烈的兴趣。
呈现在祖可法等人眼前就只有惨烈的战场,还有远方扬尘而逃的科尔沁人,在战场上游荡寻找主人的空着马鞍的战马,还有满地的尸体和此起彼伏不停的哀嚎声。
这时蕃骑们下马,开始替那些受伤的科尔沁人补刀。
军中可没有几个军医官,连蕃骑们自己受了重伤也是只能补刀来结束自己的痛苦,当然不可能把有限的医药浪费在这些科尔沁人的身上。
面对重伤者,狠狠的把长矛刺入对方的胸口,或是用刀斩向脖子,这并不是暴虐,实在也算是一种战场上的慈悲。
如果不管不顾,这些人到天黑之后还是会死去,在他们死前还得遭受长久的痛苦,实在太不值得了。
如果能选择的话所有人当然都会选择活下去,可惜这种事实在不是人们自己能当家作主的。
战场上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就算知道会被结束痛苦,可是也没有几个人能坦然面对。
哪怕是身负重伤,还是有一些蒙古人在地上拼命的爬着,在身后的草皮上留下了长长的血迹,这使得蕃骑们得花一些力气才追得上他们,然后把铁矛刺进他们的身体里去。
有一些蕃骑也试图杀掉那些轻伤的科尔沁人,这件事被猎骑兵们阻止了。
杀人对猎骑兵们来说无所谓,有需要的话他们能杀掉整个部落的人,包括老弱妇孺在内。
这有违于商团军人的信条,团结,荣誉,忠诚,仁爱,这些都是军人信条中的一部份,在驻地,每个商团军人都受到严格的军法约束,不准他们欺凌平民,甚至也包括归顺的蒙古牧民在内。
猎骑兵们则没有这种约束,他们原本就是战争利器,杀戮就是他们的工作。
但没有必要的杀戮则是一种资源的浪费,当然是不可取的。
这些科尔沁人只是轻伤,稍作包扎就能活下来,他们要帮着商团军做很多事,管理抢掠来的牧群,运送物资,打理杂务,等战争结束了还得服一段时间的苦役,成为完全免费的劳力。
这是很合算的行为,杀人要杀的有理由和必要,留下人的性命如果更合算,当然就不能杀戮下去。
很多蕃骑对此不太能理解,他们对战争的理解就是杀光敌人部落的男人,抢掠他们的妇人和没有记忆的孩童去抚养,用来壮大自己的部族。
好在没有人敢反对,在猎骑兵们还有和记军官们的指令下,这些蕃骑军官和士兵都忠实的执行了指令。
刚刚的战场上他们才看到了和记精锐兵马的能力,同样的冲击,猎骑兵们掉转个方向,这些蕃骑士兵也未必能挡住。
何况在他们身后还有上万人的商团军主力,蕃骑们可不认为自己还有自家的部落能承受和记的雷霆怒火。
当狗时间久了,忠诚反而成了唯一的选项,况且他们脖子上都有着套索。
于是蕃骑骑兵放掉那些轻伤和被俘虏的科尔沁人,下令他们开始打扫战场。
收拾完好的兵器和皮甲绵甲,把跑乱的战马牵好聚集,这些东西和记未必看的上眼,对这些河畔的小部落来说则是相当丰厚的战利品。
这些战利品现在当然还属于和记所有,不过蕃骑们也知道和记的规矩,迟早会分给他们应得的一份,不必太过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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