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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心理之下,他对傅宗龙这个弟子也寄予厚望!

针对张瀚的事,轮不着宣府巡抚出手,最多打打下手,主要还是大同巡抚那边发动。孙承宗已经不在中枢,对此事不是很知道细节,不过可以确定一定要在新平堡将张瀚解决掉。

就算孙承宗饱学之士,是正经的纯臣,儒臣,这时候对大明悍然杀掉张瀚也不会反对。

张瀚要求名,大明这一次就要得实利,只要杀掉张瀚就能再得几十年平安,就算青史上留下对他们这些大臣的骂名,那又怎样?

孙承宗已经有所打算,一旦真的动手围杀张瀚,他一定要上疏主动将这事揽在身上,群臣挨骂都不要紧,只要对皇帝的圣德无碍就不打紧。

这时孙元化又忍不住唏嘘道:“张文澜是聪明人,这一次居然这么蠢,真是万万想不到的事情啊。”

在座的有几个孙家子弟无不点头……孙鉁已经是举人,脑海里顿时想起很多例子,只是嘴唇动了几下,看到其父的大胡子已经在飘动,那是相当愤怒的迹象,他顿时就住了嘴,不敢说半个字出来。

“此人大伪若真,大奸若忠。”孙承宗铁青着脸道:“他不过还是想继续博名,朝廷以前对和记过于优容,皇上一再奖掖其先人,无非就是想激发其天良。现在其反手又要将朝廷一军,无非还是以为朝廷要顾全大局,对他继续隐忍下去。这一次,元宪等人纷纷上任,梳理好九边,不给和记机会。至于他本人,已经冥顽不灵,不值得多谈了!”

面对愤怒的孙承宗,孙元化也有些胆怯,他内心很想说张瀚并不是众人以为的那样,这人真的是能做大事,并且驭下严格,对治下百姓相当好的一位上位者。

如果不是有种种优点集于一身,张瀚也不可能做到眼下的这种地步。

但这样的话只能藏在心底,孙元化再迟钝也是能感觉到,朝廷渐入多事之秋,对东虏现在还是一筹莫展,大家都彻底不提反击的话了,而是以守住辽西和关门就为满意。

而东虏是不是真的能老老实实的呆在辽东不动,也是很值得怀疑的事情。

明春时孙元化会再赴辽西,看锦州等城池的铸炮有无问题,有了重炮守住宁远的成功范例,现在大家都拼了命的想在自己守备的城池上方加铸重炮,似乎有了重炮就能解决一切麻烦和问题。

孙元化本人对此并无意见和疑问,但对这种风潮之下铸炮是不是能赶的上进度,很有担心,甚至更担心在过于催促赶工期的情况下,这些重炮的质量是不是能经的住考验。

不管是对东虏还是和记的战事现在都指望火器,朝廷不管对哪一方都没有野战获胜的把握,甚至可以说是毫无信心,似乎修筑城堡,广立重炮,就能把两边的敌人都挡住……孙元化不是当巡抚的材料,但不能说他是蠢货,能成为明末有名的兵学家和铸炮专家,这个人怎么能是蠢货?他隐隐感觉到这样的想法和做法十分不妥,但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以朝廷现在手中的筹码和真正的实力,还有关系到天下大局安危的宣大和辽西防线,似乎还是以眼下的做法最为妥当。

“我月中去宣府……”孙元化道:“先去元宪兄的地方看看,安排铸炮的事情。然后还要去阳和与卢象升和冯嘉会见面,再去大同,这一圈绕回来怕就要过年了,年后就去辽西……”

“初阳要辛苦了。”孙承宗一听就知道是徐光启告病返乡之前的安排。抓住了孙元化铸炮专家的长处,四处奔走只管铸炮后,朝中军政事务不插嘴不多话,也不在地方任军政要职,朝廷也不会考虑将他放在地方上任用,毕竟以前只在京师和辽西铸炮,朝廷的工匠还够用,现在宣大蓟镇到处都要炮,就算加大对工部的投入,熟练工匠的人数也并不足,需要孙元化这个专家的地方很多,一年到头在外跑,名声越来越大,还有得到上头的认可,这都是孙元化本人沉甸甸的功劳和名望,对他的将来很有帮助。

“到地方上也不要胡乱说话。”孙承宗告诫道:“你的师弟孔至之到底在和记,你要避一些嫌疑……”

“是,学生省得。”孙元化对大明官场这一套越来越有些厌烦,当然他对孙承宗本人还是充满尊敬,当下毕恭毕敬的答应下来。

……

辽东和大明内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张瀚本人却是安然无事的进了新平堡。

从关门进边墙,一路上守备的兵马都是对张瀚本人毕恭毕敬,五体投地的敬服模样。

一个千总武官亲自带人在门关两侧迎候,脸上充满着敬服和愤怒夹杂的色彩。

这些低层的武夫对张瀚只有敬佩,而不论其它。

以商团团练进入草原,几年时间把北虏打的灰飞烟灭。

多少成名几十年的北虏大汗和台吉现在被张瀚狗一样的牵着,叫往南就往南,叫往东不敢向西。

这是多叫人心情愉快的酣畅淋漓的胜利!

打了这么多胜仗,和记又没有对大明动过一刀一箭,甚至当年榆林被围,不是和记派兵救援,怕是榆林那一回能叫火落赤给打下来。

这些当兵吃兵粮的,哪会知道上头大人物的想法和做法,他们所想的就是做人不能太没良心,和记救过大明的边军,就是大伙的恩人,更不要提和记扎根在宣大,对本地的百姓和边军一向照顾有加,这几年大家的日子比以前好过的多,还不是仰赖和记?

靠朝廷?就三个月半年一次发下来的那些黑透了的霉烂银子?

要真的全靠朝廷,当武官的还能混口饱饭吃,底下的兄弟们怎么办,都是把媳妇往妓院里头送?

这可不是说笑,宣大两镇还好,山西,陕西,甘肃,也是几个月发一回饷,平时发的粮食也是掺杂着很多杂质,量也不足,边军自己都不够吃,还得养活一家老小,这岂不是在说笑?

这是叫人笑不出来的笑话,眼前的这些大同军人可万万不想落到陕北和甘肃那边同袍们的下场。

和记对他们的照顾是相当到位的,每个月每人都有银子领,普通的将士一两银子,队官加倍,千总一年好几十两银子的好处可拿。

当然并不是说人人都有,否则大同镇就是和记养起来的,是说这些驻在要害地方的军队,普通的大同镇军,从将领到中低层武官都有银子拿,但并不一定能拿多少,得看在什么地方驻军,与和记的关系有多密切。

驻新平堡和关门一带的就是按月给银钱,这兵等于是和记在养着了。

众人可不管上层是怎么想的,他们领着和记的银子,又眼看着和记立下这么多叫人难以想象的功业,张瀚在他们心里早就与天人无异,对张瀚只有敬佩和畏惧,哪能想其它那些有的没有的?

“大伙儿辛苦了。”张瀚一脸柔和,完全没有高高在上的上位者的凌厉感,当然也没有所谓下野回乡的沮丧,他向一百多明军将士点头微笑,就象是在检阅着自己的部下,见众多明军激动的想哭似的,张瀚又道:“晚上叫人送两头羊过来,大家打打牙祭……平日里当兵是最辛苦的事情,吃的也差,我知道朝廷给大家开的盐菜银子肯定是不够的,但我和记也不能把这事管起来……只能偶然为之。朝廷原本就疑我疑的跟什么似的,再叫你们吃好穿好,那些大官们更要睡不好,吃不下了。”

张瀚说话很有讲究,和文人高位者说话是一种口吻,对着这些大同镇的丘八,倒不如真真假假的说一些实话。

其实对这些人也不需要他亲自拉拢,主要也是因为这些驻军里有不少就是新平堡的人,或是附近的军户应募当兵,对家乡人张瀚还是有些客气,也是这年头的惯例,否则会被人说成是不近人情。

底下的人哄堂大笑起来,一个队官模样的粗豪军汉笑着道:“张大人放心,俺们这些人却是有良心的,和记和张大人对咱们怎样,大伙心里清楚的很。

这人身上是破旧不堪的鸳鸯战袄,也没穿网裙,当然更谈不上束甲,旁边的兵丁也多是如此打扮,一身战袄怕不都是祖传下来的,最少也好几十年,缝缝补补只要不彻底烂掉就能这么一直穿下去。

千总官并不怕部下多嘴,只是位子高些知道的事也多些,当下有些担忧的道:“张大人回新平堡,我们这些本乡本土的人当然高兴,就怕外乡人过来不清不楚的……”

“这事你们放心。”张瀚微笑着道:“守好关门,做好本份就是。”

“是,多谢张大人提点。”千总也很讲究礼数,屈膝半跪了一下,四周的守关兵丁也差不多,百来号人分散着,但都是对张瀚行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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