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六十三章 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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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山是山，但不是石头的山。

若灵山和平常的山一样，就算真的在心里安上一座，凌歧也能以大法力将之拔去。

然而若灵山和平常的山一样，只怕佛法再奥妙，寻常凡夫俗子也绝对无法请一座灵山进入心湖，勉强为之都要立马四分五裂而亡，多少奇妙法术都没用！

法术的基础，还在于自身，须弥纳芥子是一种神通，但并不是什么东西，都能承载须弥山的重量。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终究只是对一种境界的描述。

此世武道奇妙，武者能战仙人，能让凡夫俗子也有逆天之力。

凡间武者虽然没有修士芥子虚空藏物的手段，但也有画剑画甲画马画皮之术，真的在肉体凡胎之内纳入一些真实之物，并非奇谈谬论，但在心里塞进一座山就...

灵山，是山非山，不在此界不在彼界亦不在中间，是实物，又是不可说之物，不是实物，委实奇妙！

所以根本无需什么须弥芥子的手段，只要心诚，一样能让灵山坐镇心头，那灵山虽不是石头山，但一样能镇压妖族大圣！

六月初六，无风，大唐国的朝会已经停了三天，皇宫都变成了妖魔乱舞的地方。

群臣或被告知真相，或被施了魔法，竟然没有多少劝荐，亦或流言蜚语的传言。

唐皇不以勤政为名，热衷长生，这日竟然早早去到殿上，只因菩萨高坐庙堂。

唐国皇室以武称雄，皇室中人，十个有八个是血性儿女，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除了武功，他们对道法魔术根本不屑一顾。

但十个皇室中人，总有那么几个，想旁征博引、触类旁通，对道法佛法始终有些觊觎，即使碍于某种原因无法精修大成，也没有放弃追求。

本朝皇帝，正是此类少数派，从十年前开始，登基不过数载，他便暗中穷搜天下，苦心孤诣的寻找长生妙术和延寿灵丹，为皇室诟病。

其实，皇帝少年时，也曾有雄心壮志，武功精进颇为神速。

然而他毕竟不是唐长生，有夙世愿力加身，有佛果，还有其他机缘，就算武道也能突飞猛进震怖天下。

自从武道陷入瓶颈开始，随着年龄增长气血逐渐衰败的皇帝...也逐渐招揽了一些道门佛家的客卿！

这并不算什么大事，任何皇子做了都不算大逆不道，但是不该由皇帝来做。皇子的客卿只是客卿，是客人，皇帝的客卿，那就是卿、是臣！

凌歧和悟空进入大殿时，看到的就是皇帝态度和蔼、近乎谦卑的向观世音菩萨讨教佛法的一幕！

“观音！今天是最后一天！俺老孙说过的话，就是吐出来的钉子。”

“你若不想被钉子戳瞎了眼，最好还是答应了俺老孙的要求。”

“否则，俺老孙重信诺，已经来过，明日可就真的走了！”

猴头大大咧咧走到大殿中央，目无尊卑的大放阙词。

皇帝面上笑容消失，神情变得冷淡，看向猴子的目光充满厌恶，有一种上位者对目无法纪的狂徒天然的厌恶。只是在这皇宫中，他早已无法做主，因此发作不得。

仅仅两天，猴子业已证明了自己的强大和惹祸的本事，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挑衅！

六月初，恰是使团正式组建的日子，地点便在这已经被菩萨用大法力“清空”的皇宫内。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样一件大能眼皮子底下的盛事，还有人敢捣乱！

前天，是使团正式成立的第一天，孙猴子和凌歧早早到场，观音见了，还以为是两人态度端正，十分欣慰的表示要亲自为他们摩顶洗礼。

没想到猴子桀骜不驯，当场翻脸，表示加入使团可以，但绝对不会同意灵山方面对自己施以禁制。

前来皇宫的，几乎都清楚此行的目的和规矩，不愿接受可以不来。

在旁人看来，如此行径，简直就是在公然闹事，除了菩萨面上笑容只是变淡了一些，旁人全都勃然色变。

皇帝当时就大怒，下令侍卫擒杀此魔猴，当时他还有着九五之尊的底气！

诸皇子见了，却只是冷眼旁观，并不出手，又有三皇子，面带异色的看着场中的一人一猴！

一些暗中投靠佛门的妖怪、修士，齐声喧哗，壮大声势，扬言要将猴子彻底打服！

再然后...

猴子又哪里是扮猪吃虎，偏要等到别人蹬鼻子上脸才敢发威的主！

它连老天爷的面子都不买，九九至尊都敢打，自然当场就撒起泼来，掏出耳朵里的金箍棒便开始逞凶，一棍子打穿了大殿，更将皇帝收拢一些所谓的高手扫倒一片、打死无数，其余敢出手、喧哗之妖人，也一并死伤惨重！

一击、只一击猴子就让人认清了现实！

这种乱象，当时就有人认出这只猴子的来历，场面顿时变得更加疯狂、恐怖，许多刚想向猴子出手的，听到有人惊呼齐天大圣之名，竟然直接吓得落荒而逃！

当时，天空中有佛陀巨手出现，一如百年前的凌霄宝殿，却被凌歧以近乎天仙一流的手段破去！

凌歧勉力破去如来随手一击，本来已经暴露了修为和实力，刚打算翻几张底牌，后续的攻击却销声匿迹。

猴子也知道厉害，方才一击凌歧还能勉强接下，换了它自己，绝对是一掌被拍翻的结果，最多就是不受镇压。

至此，猴子也收起几分凶危，众望所归的西方教，却没有为难它，佛祖不曾二度出手，观音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过一次手！

一场闹剧，就在喽啰死伤一地的情况下，仓促收尾！

虽然猴子最后是自己收手的，但它的要求，也没人敢认为是寻衅！

齐天大圣有这个资格，添了一个凶手帮手、连如来的虎须都敢捋的孙悟空，更有这个资格！

孙猴子闹过后，在菩萨无边佛威下，这凶案竟然也没有引起多少轰动。

仅仅半个时辰之后，盛会就继续进行，地上再次变得一尘不染，宫中亦是歌舞升平，皇帝皇子环座殿上，欲要入使团者接踵而至，好似之前并未发生任何惨事。

菩萨闭口不谈给猴子洗礼之事，也不再言邀请它加入使团，似乎是要冷处理。

这件事，却并不像表面看来那么风平浪静。至少一些提前加入使团的使者，心中已经有了不满。而像九头虫之流，更没有了先前的热切，选择暂且冷眼旁观。

即使有准备，但凡有选择，也没几个人愿意受制于别人！

甚至有些强者，还在暗中传出一些流言蜚语，矛头全都指向西方教。

这些敢“声援”孙悟空的强者，清一色是地仙级数，试图把水提前搅浑。

前来加入使团的地仙，虽然没有任何一个高明过九头虫，但加起来也不可小觑，放到外面个个是妖族大圣级数！

这些地仙，虽然不敢和孙猴子一样，直面佛家喊打喊杀。

但是暗中搞点小动作，还是很擅长的！

一直到了第三天，使团成员招募的最后一天，观音和三皇子仍然对猴子之事置之不理。

到了这时，还敢硬扛着佛门压力，不入使团的，除了猴子和凌歧外，只剩五大地仙，其中就有九头虫！

只是，还没等其他地仙心中的犹豫爆发开来，妖族大圣黑风老怪，竟然暗中接受了菩萨的洗礼！

黑风怪也要面子，趁着晚上单独找上菩萨，没被人看见！

但是这厮到了白天现身的时候，已经站在了菩萨身后，和龙吉公主一左一右侍奉观音，结果如何还用多说？

连低调的孟奇，都一直在用诡异的眼神扫视着黑风怪，不知打着什么念头，别提旁人。

最后一日，面对猴子的狂言，菩萨仍旧没有理会它，将它晾在一边！

这在唐皇眼中，已是一种威严受到挑衅的失仪。君王的怒火，就要和雷霆一样。甚至在其余多数旁观者眼里，孙悟空都是胜利者。它至少达到了自己的部分目的，让菩萨都下不来台！

实际上，猴子哪有如此淡定。

一人一猴身后，几个隐约站在周围，目前尚处于“同一阵营”的地仙，则比猴子还要紧张，特别是见着黑风老怪竟然暗中投靠西方教后，九头虫简直大惊失色！

这事儿，本来只是菩萨邀请猴子去西天取经，虽然有条件，但也有奖励，而且去不去都由猴子做主。

但是到了这种时候，分明已经入网，这看似随便的散漫的使团，真的是阿猫阿狗都能来？猴子想走就能走？

凌歧也向猴子点明过厉害关系，它早已经是弦上之箭，不得不发！

猴子毕竟没有凌歧的底牌，这时感觉自己就像是站在悬崖边上，又像是被吊住架在火上烤！

一旦灵山真对它生出很大的不满，恐怕它想回头妥协，都没这个机会！

其它几人，虽然没有孙悟空受到的关注大，压力也小些，但包括九头虫在内，怕是都背负着特殊的使命，同样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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