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二章 不为别离肠已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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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

萧尘更是眉头一皱，问道：“她有没有说，去哪里？”

“没，没有……不过看落蝶姑娘当时的模样，似乎很伤心，她是……哭着离开的。”

“她……”

萧尘眉头一下皱得更深了，即使没有亲眼看见，但从此时杨逍然的神态语气里来看，他也能够想象出当时落蝶离开的模样。

也许多年后，他仍然不会忘记，她刚来无欲天的时候，笑得像个孩子一样，对什么都感到好奇，也不会忘记，她离开的时候，像个孩子一样，哭得眼睛都红了……

“立刻吩咐夜影，让她们下去找人！”

萧尘眉头一皱，双足一点，立刻往无欲天下面飞去了，杨逍然刚想叫住他，最终只是叹了声气：“问世间情为何物，唉！”话到最后，向身后两人瞪了一眼：“还愣着做什么？没听见尊上刚才说让夜影找人去么？”

……

“轰隆隆！”

雷声滚滚，大雨滂沱，原来人间的雨，是如此寒冷，千落走在泥泞的山道上，脸上泪水和雨水混在一块，她一边走，一边哭。

“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应该打伤她，对不起……”

声音哽咽，听来令人回肠九转。

……

“落蝶……落蝶！你在哪里？落蝶！”

大雨渐渐模糊了视线，萧尘全身都被雨淋湿了，茫茫雨雾中，却找不到千落的身影，连神识都无法找寻到她，想来她是故意敛去了身上的气息。

“落蝶！你听得见吗！你在哪里……”

萧尘以内功传声，即使天上雷声阵阵，大雨滂沱，声音也能传出很远，不知千落能否听见。

“尊上！找不到落蝶姑娘的踪影……”

后面几道人影追了上来，正是紫鸢和夜影另外几人，她们几人的身上，也都被大雨淋湿了。

萧尘环顾着茫茫雨雾青山，说道：“东陆仙盟的人正在追杀她，若是落在仙盟手里，她九死一生，她身上有伤，应该还在天外峰附近，继续找！”

“是！”

几人立刻又往别的地方找了去，一直到黄昏之时，雨仍未停下，天阴沉沉的，萧尘找遍了这附近所有地方，仍然找不到千落的踪影。

“落蝶！你在哪里！”

无论他怎样喊，茫茫大山之中，始终只有他的回音，没有其他任何人的声音传来。

雨越下越大了，像是要将这天地间一切都冲洗掉，后面数道人影靠近，是紫鸢她们来了。

“如何？找到她了吗？”

萧尘向几人问道，然而几人都不说话，最后只有紫鸢慢慢走了上来，一边走，一边说道：“尊上，也许落蝶姑娘选择离开，并非因为今日之事，也许是有着别的什么事情，不得已……”

她说到最后，慢慢递上来一样东西：“这是属下刚刚在那边不远的山路上……捡到的。”

萧尘慢慢从她手里将东西接了过来，这是一只被雨淋湿的木偶，是他的模样，是落蝶当年亲手雕刻的，雕刻得栩栩如生，即使她早已经用不上了，但这些年，仍然将这只分身偶带在身边，片刻不离……

“她最终……还是走了。”

看着手里的木偶，也不知为何，这一刹那，萧尘的心里，忽然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当年在神魔冢的时候，他见落蝶时常在夜里偷偷摸摸雕刻着什么，还生怕让别人看见了，后来才知，是雕刻了三只与他一模一样的木偶……

“尊上……”

紫鸢轻轻皱起了眉，她其实很少见过，很少见过萧尘此刻这样有些伤感的模样，她印象里的尊上，总是冰冰冷冷的，脸上没有任何喜怒哀乐。

“也许，也许落蝶姑娘，她只是有着自己的事情，所以不得不离开，也许……也许等她的事情结束以后，她就会再回来了……尊上，我们回去吧。”

紫鸢从来只懂得杀人，并不懂得如何安慰人，此时只能这样说道。

话到最后，又见她向远处大雨中的山谷望去，大声喊道：“落蝶姑娘，你此刻听得见吗？尊上他并没有怪你，尊上今天不小心打伤了你，他嘴上不说，但心里一定很愧疚，你听得到吗……若有一天，你的事情做完了，你想回无欲天，什么时候都可以，我还藏了几坛酒，没喝完呢……”

“尊上……”

一口气喊完之后，紫鸢又回过了头来，看着萧尘，脸上全是雨水，头发也早已被雨水淋湿了。

“罢了……”

萧尘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任由冰冷的雨点打在脸上，好一会儿才道：“回去吧。”

……

外面大雨滂沱，一座山洞里面，千落脸上仍然泪如雨下，刚才外面的一切，她都听见了，只是她敛去了身上气息，令萧尘无法找到她。

“萧公子，对不起，对不起……落蝶，落蝶不能再继续喜欢你了，因为落蝶要回去……报仇。”

“落蝶不能再继续喜欢萧公子了，因为要……回去报仇……”

雨不停，泪也不歇，千落声音哽咽，她从未哭得如此伤心，如此断肠，肠断却非别离。

时间回到那一晚，在客栈里，她从铜镜里面，看见父亲当年留在自己背上的那些文字。

“落儿，你不要哭，你现在，心中一定充满了疑惑，这一切，都是为什么，爹爹现在，就把一切告诉你……”

“当年爹爹之所以如此做，是因为，这是唯一能够保你性命的方法，那人太强，爹爹就算将千日天罡诀修炼到第九重，也挡不住他的一招半式……”

“落儿，你一定以为，道无为当年行了罪恶滔天的事，他是我们的仇人，想必如今，你已经将他杀了，但是落儿，你要知道一件事，我们真正的仇人，并不是道无为，当年，爹爹只有将道无为引来，如此才能保你一命，你听爹爹，慢慢说来……”

“这本太上忘情，本是我们千家先祖所得，并传下口谕，不可擅自修炼，不可外传，否则必将引来灭顶之灾，这是我们千家将近千年的秘密，唉，是爹爹不好，一时没能忍住，修炼了上面的功法，导致这个秘密，最终还是让人知道了……”

“那个人，他神通广大，他不但是仙盟四位盟主之一，而且还是仙盟幕后人之一，爹爹只知道，他叫做‘鬼木’，其真名无人知晓，当他得知我们千家的秘密时，爹爹就知道，千家躲不过这一劫了，他的本事太大，他在东大陆只手遮天，他要灭千家，易如反掌……”

“爹爹当时清楚，就算提前带着所有人逃走也没用，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过那人的追杀，就算主动将太上忘情献给他也没用，以此人心性，为了避免太上忘情流传出去，他必然不会放过千家任何一人，可你那时还那么小，爹爹怎忍心你也死在那人手里，于是想了个办法出来保你……”

“这个办法，便是利用道无为，爹爹故意将太上忘情一事让道无为知晓，此人为夺太上忘情，又不想将太上忘情上交仙盟，必然会灭千家满门，不让任何人知道，就在道无为来之前，爹爹已经跟仲管家说了，让他无论如何要带着你冲出去……”

“因为爹爹知道，若是那人出手的话，千家没有一个人能活，就算仲管家武功再高，也没有一丝可能带你逃走，但若是道无为出手的话，以仲管家的武功，他有七成的机会带你逃出去，你们逃出去后，道无为必定追杀上来，仲管家会以内力将你抛下悬崖，但是爹爹留给道无为的，只有太上忘情上卷，为了下卷，他必然会救你……”

“为了找到太上忘情的下卷，道无为不但会救你，而且会彻底掩去你的身份，如此一来，你才能活下去……可是接下来，落儿，就苦了你了，爹爹知道，这些年你一定忍辱负重，无一日不想找道无为报仇……”

“现在，你已经知道了一切，但是一定要记得，鬼木的修为非你所能想象，倘若你没能将太上忘情练至化境，就去找他报仇的话，那么，只有死路一条……”

“另外，落儿，在我们千家先祖的口谕里，曾提到‘无情道’三个字，先祖曾得无情道一位高人指点，这太上忘情，便也是那位高人危难之际，交给我们先祖的，若是将来，你听见‘无情道’三个字，是敌非敌，须你自行分辨……”

“最后，落儿，你要记住，若你选择修炼太上忘情的完整篇，便须斩断人世间的一切牵绊，不可再动人世间的半分情欲，否则玄功噬心，生不如死……”

“所以爹爹更加希望，你能够好好的活下去，不要报仇，可是你一旦杀了道无为，鬼木必然就会知晓你还活在世上，为了得到太上忘情，他一定不会放过你，此人修为通天，无人能及，落儿，你千万要小心呐……”

……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天已经黑了，雨也慢慢停了，千落脸上泪痕犹在，她慢慢走到了外面，寒风刺骨，她此刻心里，只有两个字：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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