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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跑题了,快说,鱼儿叫你找那女人做什么?”
潘娇娇急吼吼地追问。
龙作作听了好不委屈,你儿子留了句叮嘱,就因为告诉了我而没告诉你们,你们就跑题吃醋,怎么到了我这儿,人家那女人姓甚名谁什么关系全不重要了?
不过,婆婆当面,作作再彪悍,也不敢顶嘴,只好道:“郎君说,他在那女人身边留了一件东西,很可能会保住他的性命。但是一定要等到他山穷水尽,再无活路的时候,才能告诉那女人拿出来。早了就会弄砸了,迟了的话,命就保不住。”
潘娇娇大喜:“什么好东西,难不成是免死金牌?”
几个女人同时乜向婆婆,很是没好气:“你家娃儿他爹是大唐开国功勋么?要不哪来的免死金牌,你当那是炒黄豆,一文钱就一大捧呢?”
潘娇娇自我感觉良好,全未察觉众女异样目光,迫不及待地道:“现如今可不就是山穷水尽时候了,我的好媳妇,那女人在哪,快去找她取来。”
龙作作苦笑道:“婆婆,我走得掉么?咱们全家人与小郎君的关系,官府早通过坊正邻居们了解的清清楚楚,别看现在咱们在家里头没什么事儿,想出去?一定会被挡回来的。”
潘娇娇急道:“那怎么办?糟了糟了,要不,我让老杨头帮个忙儿?”
龙作作道:“杨叔倒是出入不禁,可就他一整天神不守舍的样子,托他办事我还真不放心。”
说到这儿,龙作作看向深深:“现如今,能撇得清关系,出得了府门的,只有深深了。”
深深讶然道:“我?”
潘娇娇一下子扑到深深身边,抓住她胳膊道:“闺女,我家小鱼儿待你可不薄啊,这个忙你一定得帮。要不然我们家鱼儿他……他……他……”
潘娇娇泫泪欲滴,深深忙道:“大娘,你别伤心,我没说不帮啊,我这就去。”
深深哪受过这个,赶紧转身就要往外走,龙作作没好气地道:“站住,我还没说是谁,去了怎么说话,你往哪走。”
深深连忙站住,看向龙作作,龙作作道:“那人叫第五凌若,本是掌管西市财簿的人,家里很有钱。她生得很美丽,住在……”
龙作作只说了寥寥几句,几个女人包括潘娇娇,便在心里齐齐断定,那一定是李鱼在外勾搭上手了的一个小妖精!
龙作作介绍了一堆有用的没用的资料,才道:“你去了,就说是为李鱼而来,请第五姑娘取出账簿,然后……”
龙作作凑过去,在深深耳边窃窃私语一番,其他几个女人都竖起耳朵听着,可是什么都听不见。只是这时她们却不敢问了,毕竟事涉李鱼生死,越小心越好。
深深认真听着,连连点头,待龙作作吩咐已毕,深深马上出了门。
深深一到门口,果然便遇到了守在外边的捕虞侯的阻拦,深深挺起酥胸,怒道:“廷尉老爷只说要你们看住李鱼家人,可有说过寄住在杨府的其他房客也要限制行动?我跟李鱼有关系么?有关系么?你买上二两棉花纺一纺(访一访),我是李鱼的女人么?你去长安县里查一查,有我卖身杨家的卖身契么?”
深深挺着胸膛,说一句向前进一步,那捕快便有些招架不住了。
另一个捕快坐在门槛儿上,懒洋洋道:“赖老六,行了,别太难为人家了。她是出去串门子还是就此一走了之,都不是咱们管得的。李家的财产不是已经清点封箱了么,她就这么一个人,出出入入的怕什么。”
那捕快说完,又瞟一眼深深:“姑娘也别咄咄逼人了,官面儿上,确实查不出你跟李鱼的关系,不过,官字两张口,真要惹恼了我们,想说你们有关系,便最后证实没有,也少不得一番折腾不是?快走吧。”
深深一听,气焰顿消,赶紧陪笑道:“这位差官大叔真明事理儿。两位差官大叔都是好心人,就别难为小女子了,更别担心小女子会做些什么。人家没名没份的赖在这里,不就为有口饭吃么,现在李家小郎君自身难保了,人家也就是出门访访,看看能寄身何处。”
深深说到这里,便眼泪汪汪地抽泣起来。
“行了行了,你快走吧。李家这案子,通着天呢,以大叔我多年的办案经验来看,后果很严重,结局很凄惨呐。你这闺女年轻轻的,生得又俊,还真别死心眼儿,吊死在这棵歪脖树上,赶紧走人吧。”
“谢谢大叔,可人家……现在还没找着地儿呢,要是今儿出门没个着落,说不得还是要回来吃晚饭的。”吃货深深说了这句没骨气的软话儿,便趁机出了门儿。
深深循着龙作作所说的地址一路寻去,穿过两个坊,果然找到了第五凌若那幢巨大的宅院。深深左右看看无人跟来,忙抢步上前,登上石阶,抓起门上兽环啪啪地拍打起来。
门子开门,听明来意,便让她进了院儿,又把房门关上。
这庭院深深的,深深跟着引路的门子一路行走,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才被引进一幢华宅。
花厅中古雅奢华,一瞧那大家气派,深深便摒了呼吸,似乎生怕呼吸大了些,都玷污了人家那些一看就昂贵无比的器物摆设。
她就站在博古架旁等着,旁边就是一具青陶的大花鱼盆,盆中假山清水,水底细密翠绿的水草,当真是绿意盎然。
“在看什么?”
深深正低头看着那细密如针尖,簇攒鲜绿的水草,一个清丽的声音突然响起。
深深抬头一看,顿时有种整个厅堂都为之亮了一亮的感觉。
太美了!不仅仅是美,尤其是那种成熟妩媚的风情,就看那眉儿弯弯,就看那华服飘飘,就看那胸前沟壑,就看那发髻斜堕,那说不出的韵味儿便透体而出,让这青涩的黄毛丫头自惭形秽。
“我……我看这花盆中水草生得甚好,再……再放几条鱼儿就更好了。”
“哦!你说鱼儿啊,鱼儿本来是有的,倒是那草,后栽的,为了让鱼儿更加悠闲自在。可那鱼儿老是吃草,叫人好不着恼,所以被我给扔了。”
“啊?”
深深的大脑有些当机,一时弄不明白这其中的逻辑。栽草,是为了让鱼儿活得最好。鱼儿吃草,所以扔了鱼,留了草……,怎么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呢。
第五凌若在案几后边轻轻坐下,上下看了看她:“你是李鱼家里的人?”
深深吃了一惊:“姑娘怎么知道?我刚刚,好像只说有要事要见姑娘,并未说是哪里来的人。”
第五凌若撇了撇嘴,道:“生得这么俊俏,也就是那个采花大盗,采花而不藏花,才肯让你出来招摇了。”
“咦?这位美的仙子似的姑娘夸我生得俊俏呢。”深深信心大增,赶紧直起腰杆,努力挺了挺她的“信心。”
第五凌若自斟一杯茶,悠然道:“你是吉祥,还是作作啊?”
深深又是一呆:“姑娘原来知道吉祥姐、作作姐的名字呀。”
第五凌若讶异道:“你不是她们,那你是……”
“我叫深深!”
第五凌若没好气地道:“那你们家是不是还有个浅浅啊?”
“没有浅浅,只有静静。”
第五凌若静静地过了半晌,才长长地吁了口气:“算了,我跟他生不起这个闲气。你来,可是为了他交给我的那件东西?”
“对,我来,是想请姑娘拿出小郎君的那本账簿。”
第五凌若黛眉一蹙:“账簿……,你打算怎么交出去?拿到大理寺去喊冤么?那样的话,若是人家问一句,为什么你之前不拿出来?你做何解释?”
深深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小郎君给作作姐留话说,这事儿姑娘你有解决办法。”
第五凌若道:“可我这个办法,需要有一个合适的人去做!他叫……叫什么来着?”
深深道:“狗头儿!小郎君留下的话说,这人叫狗头儿。”
第五凌若盯着深深:“如何找到他?”
深深道:“西市署里有个贾师,叫陈飞扬。小郎君说,姑娘你只要找到陈飞扬,就能找到狗头儿。”
第五凌若挑了挑眉,该对的都对上了,她都不用刻意去查深深的身份,她既然找得上门来,要的出账本,说得出执行计划的人叫狗头儿,联系人则为陈飞扬,那就一定不会错了。
所以,第五凌若终于放下了最后一丝戒备,她向门口轻轻一扬手,一个侍卫便快速离去。第五凌若对深深换上了一副和气的笑脸:“深深妹子,来坐,我已派人快马去找陈飞扬,很快他就会到了。”
“吃点果子。”
“谢谢凌若姐姐。”
“喝茶。”
“谢谢凌若姐姐。”
“哈!你这个银镯子!我小时候也有一只这样的银镯子,一模一样!上边的花纹都一样,后来不小心丢了,我足足伤心了一个月呢!深深妹子,我有个不情之请,把它换给我吧!”
“哈?”
“我用两副金镯子,一副碧玉镯子,一副猫儿眼的耳环换,可以吗?”
“……谢谢凌若姐姐。”
其实,藏账簿于第五凌若之手,剩下的事第五凌若就可以一手包办。作作和吉祥能打听到的事情,难道第五凌若办不到?只不过生死与共,是最容易建立交情的时候,李鱼只是顺便利用了这件事,努力打造他的和谐家庭罢了。
李鱼能搂草打兔子,玩个一举两得。难道比他更聪明的第五凌若不会?
陈飞扬此时犹未到,狗头儿尚不知在何方,天真烂漫的深深姑娘已经把杨家大院儿一众女子的祖宗八辈儿都抖搂了出来,第五凌若已然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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