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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诸人便踏上了去往长安的路。
路上倒还算得上是顺风顺水,但让徐寒有些郁闷的是诸人看他的目光都颇为异样。
揶揄、感叹、羡慕之色尽皆有之,让徐寒好生不自在。
秦可卿更是处处避着徐寒,说不出到底是在生气还是在难过。
徐寒在一阵无奈之后,也不得不开始暗暗审视自己对于秦可卿与叶红笺的情感。
人生终归得有个决断,若是抱着红薯想着苹果,最后对自己不好,对别人也是祸事。徐寒并非优柔寡断之辈,但这男女之事,着实是理不清剪不断。
饶是徐寒也有些苦恼。
但昨日...
想到清晨的荒唐,坐在马车上的徐寒便没好气瞪了瞪了正在他身旁睡得正酣的玄儿一眼,那到了嘴边的苛责,终是无法说出口。他叹了口气,若是告诉叶红笺昨天是玄儿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将他拖到了她的房中,恐怕免不了遭到对方刀剑相向,以叶红笺的性子,徐寒丝毫不怀疑对方做得出这样的事情。
叶红笺毕竟是叶承台的女儿,又是夫子的半个弟子,无论如何她都跳不出长安这场风云诡诞的漩涡,秦可卿却不一样,虽然对方已经向他表明了自己的决心,但徐寒却着实不愿意见对方趟这趟浑水。
想到这里,徐寒心头便有了决定。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暗暗告诉自己,在去到长安之后,要寻上一个合适的机会,与秦可卿摊明此事。
......
盟下城距离长安不过八十余里路,说远不远,说近却也算不得近。
一行人并未特意赶路,来到长安城时却是已到暮色。
徐寒安排着诸人去往天策府打点一切,又麻烦鹿先生去溥天宫跑了一趟,递上明日面圣的折子。这京城不比那些边外小城,城里密布着祝贤的耳目,他们回到长安的消息自然是瞒不住祝贤,徐寒也没了继续隐藏下去的心思,因此便索性与之摊明。
而他则依照着今日早晨与叶红笺的约定,随着她一道去往了宁国侯府。
当然二人的离开免不了的是,招来众人的一道道揶揄的目光。
......
长安的街道宽阔且四通八达,每日都有特定的人手打扫,被收拾得一尘不染。
虽夜色已深,但街道上往来的行人却是乐意不绝,街边的商贩,巷中的酒肆,生意火爆。
似乎大黄城中的那场战乱丝毫没有让这座繁华的古城受到半分的惊扰。
而走在这长安城中的二人更是带着各自的心思,气氛有些沉闷。
叶红笺低着头,用脚丈量着铺就长安街道的青石板,她踩着奇怪的韵律,每一次落脚都准确的落在了下一块石板的中心。
九十八...
九十九...
一百...
她在心头默默的数着数,直到在第一百块青石板落下自己的脚。
女孩叹了口气,她侧着脑袋看了看身旁依然低着头的少年,莫名有些生气。
“怎么,去见我爹有这么难为你吗?”叶红笺不满的问道。
“啊?”这时的少年闻言方才如梦初醒一般抬起头,半晌才反应过来。
见叶红笺的脸色不郁,他赶忙解释道:“不是,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比见我爹还重要?是你那位可卿姑娘?舍不得啦?”叶红笺显然没有就这么简单的就放过徐寒的打算,她在那时言道,问题如连珠炮弹一般,接二连三的轰响徐寒。
徐寒侧头看了看那气鼓鼓的叶红笺,他似乎从未见过她露出这样的神情,暗暗觉得有些好看,自然便多看上了两眼。
但叶红笺却被他这样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她两颊泛上一抹潮红,慌乱的撇过了头。
徐寒见她如此,在那时微微一笑。
“我只是在想咱们这么空着手去见老丈人,是不是有点不妥。”
叶红笺闻言,微微一愣,随即那脸上的潮红再次向着上方爬升,转眼她的耳根子都变得绯红。
她在好一会之后,方才用她那轻不可闻的声音嘀咕道:“油嘴滑舌。”
然后便快步朝着宁国侯府的方向走去。
自始至终徐寒也未有让徐寒看到此刻她的正脸。
但徐寒却相信,此刻叶红笺的那张脸应当是如熟透了苹果一般,甜得诱人。
......
长安城,是龙盘虎踞之地。
随意一座庭院之中走出的一位公子都有可能是朝中某位大臣之子,又或是与某位王侯攀得上三代以内近亲关系的显贵。
达官显贵多了,自然忌讳也就多了。
什么人惹不得,什么地去不得都有讲究。
譬如眼前这座黑木筑成的府门,便是长安城中的忌讳之一。
府门并不大,通体的黑木让他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院中那若隐若现的烛火非但没有让这做府门多出几分烟火味,反倒是将之点缀得好似鬼门一般幽深可怖。
这样的模样,自然犯了些人的忌讳。
但真正让长安的王孙贵胄们对其避之如猛虎的原因,归根结底却只有一个。
这府门...
姓祝。
对于长安城的百姓来说,祝贤是一个很神秘的人。
神秘到大多数人都自听过他的名字以及那些凶名赫赫的事迹。
有人说他生得三头六臂,目可喷火,嘴含利齿。
亦有人说他乃是妖族奸细,日食处子,夜啖幼童。
更有人说他是恶龙转世,吞大周气运,已成真龙之身。
百姓们的传得玄乎,但也只是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或许除了与人闲聊时多些吹谈的资本,祝大首座对于他们所最大的重用便是用了止一止夜里啼哭的孩童。
只是,或许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位被近乎妖魔化的祝首座,看上去只是一位看上去寻常到了极致的中年男子。
此刻他穿着一身黑色蟒袍,蟒生四足,足有四爪,颇有真龙之相。头上的黑发中藏着些许白雪,脸上也不乏皱纹,这让他看上去似乎比本来的模样要老上些许。
“查到了吗?宇文家的龙气究竟落在何处?”他的声音在那时响起,低沉的声线几乎的与夜色融在一起,让人分不清那声音究竟是从他的嘴里吐出还是从某个不知名角落升起。
府门内的烛火算不得明亮,但也足以视物。
一位同样身着黑袍的儒生好似凭空出现一般,来到了祝贤的身前。
“泰元帝那里的龙气受了大黄城兵败的困扰,降到了淡青色,但若是假以时日,能稳住冀州局势,恐会有所提升。宇王那里的龙气依然不过淡黄色,至于各州的宇文氏藩王,坐拥青州半壁的信王宇文成也不过深黄色,就是将这些加在一起,也凑不齐皇室几乎赤色的龙气...”
那儒生如是言道,显然对此也颇有疑惑。
“难不成这龙气还能凭空多出来?”祝贤皱了皱眉头,模样同样很是寻常,没有那帝王一怒的杀机凛冽,亦没有枭雄凝眸时的霸道凌厉。倒更像是那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的庄稼汉,在为秋后的收成暗暗发愁。
“这自然没有可能。”黑袍儒生脸色变了变,赶忙说道:“在下想来,恐怕能产生这般状况的原因只有一个...”
说到这里,儒生顿了顿,似乎有所顾虑,但在感受到那位祝首座投来的目光时,他便没了迟疑,赶忙言道:“我们算漏了某位...”
“漏了某位?”祝贤重复着这话,似乎在那时响起了什么,他的双眸一凝。“你是说十多年那位...”
“可是他即使还活着,又怎可拥有这么多的龙气...”祝贤的心思何其缜密,很快便否定了那儒生这样的猜测。
“若是那位只是侥幸捡了一条命苟活于世,自然不会拥有这么多的龙气。可若是,他并非苟活,而是活得很好,活到可以左右大周局势的地步...”黑袍儒生在那时轻声言道。
“嗯?你是说...”祝贤的双眸在那时一凝。
他站起了身子,深深的看了那儒生一眼,沉声言道:“去,给我好好查一查那突然冒出来的毛头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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