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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场排演厅
舞台上,范徵羽正在配合灯光师为表演做准备,为了演出时能够给观众最好的观看体验,他们需要一遍一遍调试各种设备,他们没有助理或是工作人员帮忙踩点,所有事必须亲力亲为。
范徵羽到后台休息室,推门进去,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啊?”
秋阳熏暖温柔,好似散发着柔柔的淡金色,横亘在两人中间,落拓在他身上,将他清隽舒朗的脸,衬得越发俊雅柔和。
“来了十几分钟。”云鹤枝以前声音,就好似冬日落雪,簌簌悦耳。
如今染上一丝温度,春雨润物,暖风沁人。
“我收拾一下东西,你中午想吃什么?”范徵羽刚说完,云鹤枝就走过去,帮她将小提琴置入琴盒中。
“我都可以。”
范徵羽坐到椅子上,将桌上的乐谱别类整理好,“其实我爸妈人都很好,你也知道,他们都是老师,平时挺忙的,我就想着趁着这个周末两人有空,把你介绍给他们。”
“我抽个时间和他们提前说一下,你也别太紧张,距离吃中饭时间还早,我们正好去商场看看,买点东西。”
“最近表嫂怀了二胎,家里都高兴坏了。”
范徵羽挑着这时候把云鹤枝介绍给家里人,也是有原因的。
因为唐菀刚检查出有二胎,所有人都很高兴,算是借着她的喜气,想来家里也不会多说什么。
“对了,你和表嫂关系不是不错吗?到时候要不要把他们请过来,或者把慕棠叫来活跃一下气氛,慕棠也是真的可爱……”
范徵羽提起江小歪,脸上洋溢着喜色。
云鹤枝已经帮她将小提琴整理好,走到她身侧,单手撑着桌子,俯身,凑近——
“你喜欢孩子?”
“喜欢啊,孩子多可爱,尤其是像慕棠这个年纪的,他……”范徵羽说得起劲,却发现云鹤枝越靠越近,也不知为何,她手心忽然有些发热,“怎、怎么了?”
“那你,有多喜欢我?”
他人靠得很近,带着一些蛊惑的意味。
秋阳落入眼中,温柔得好似要将人溺毙,唱戏的人,都需要练习眼神,他的眼睛,就好似盛着光,亮度——
烫人!
“说啊,你有多么喜欢我?”云鹤枝一直都觉得自己不是个小气的人,只是瞧她聊起唐菀家那小子,如此起劲,生了些逗弄得意味。
两人满打满算交往也接近一年,真正在一起的时间不算多,毕竟各自都有演出,排练,时间也不一致,这就耽误了两人约会的大半时间。
范徵羽这人,自小就是个活体撒娇精,相处日子久了,求着云鹤枝做什么,也会拽着他的胳膊,搂着他的脖子,说什么最喜欢你之类的话。
这都是情侣之间的小情趣,若是正儿八经的说喜欢,倒是极少。
所以云鹤枝忽然如此认真问她,反倒弄得范徵羽有些面红心烧。
“方才说得那么起劲,怎么说句喜欢我,就这么难?”
他正含笑低头看她。
范徵羽紧抿着唇,心跳骤快,扑通扑通,每一下得撞击都急促而有力。
她手指摩挲着手中的乐谱,看着他越靠越近。
一瞬间
心紧紧揪在一起,尤若有百爪在挠,他用一种极为低沉诱惑的声音叫她名字,“徵羽。”
气息吹在她脸上,蹭着她的鼻尖。
轻轻的,烫人的。
好似有只手忽然攥住她的心脏,倏得一下,紧得让人窒息。
“我肯定喜欢你啊。”范徵羽涨红着脸,艰难得说出几个字。
刚准备转身去收拾其他乐谱,只是她这椅子是可旋转的,刚转过去,就被某人一下子转了过来。
目光相撞,他双手按着椅子两侧的扶手,将她囿于椅子内,整个人凑过来……
灼烫的吻,密不透风袭来。
这样的姿势,让人无处可逃,范徵羽只能双手攥紧他撑在扶手上的小臂。
许久,他才稍稍松开她,双手却仍撑在椅子上,低头对上她的眼睛,嗓子低沉,好似被什么烧过,比起寻常,嘶哑得有些勾人。
“……我也喜欢你。”
范徵羽此时倒是庆幸自己是坐在椅子上的,若不然肯定腿软得站不住了。
这人不是没什么恋爱经验吗?她好歹还出过国,也算开放吧,却每每被他撩得腿软,简直没用。
范徵羽心底想着,总有一天,她是要反撩回去的。
**
两人正亲得难舍难分时,范徵羽手机震动起来……
也算救了她一命,若不然,她这嘴怕是没法见人了。
云鹤枝见她接电话,便帮她将乐谱整理好。
“爸?这个时间你怎么……”范徵羽话都没说完,脸上血色急速尽褪,“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云鹤枝察觉到她的异常,停下手中的事,认真看她。
“在、在哪家医院……我马上就过去。”
云鹤枝听到医院,就知道怕是出什么意外了,果不其然,范老爷子的突发中风住院。
“你别急,我送你过去。”
范徵羽失魂落魄,一脸焦躁,云鹤枝也不放心让她独自去医院,开车亲自送她,全程都在安慰她,只是她年纪不算小,却没真正经历过亲人的生离死别,一听说爷爷在抢救,眼眶就不争气的红了。
听不清云鹤枝说了什么,哪儿还有时间思考自己和云鹤枝的关系是否会暴露啊。
当她冲到医院时,父母,姑姑,表哥都在,她冲到范明玦就询问老爷子的情况,“爷爷怎么样了?”
“还在抢救,你周叔也进去了,应该没事的。”范明玦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示意她冷静点。
“早上出门时还好好的啊。”小表妹匆忙跑来,头发都乱了。
“没事,没事的。”范明瑜与其说,是在安慰她,倒不如说是在安慰自己。
……
范徵羽盯着手术室,无措焦躁,便顾不上云鹤枝了。
而云鹤枝的出现,瞬间就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尤其是江锦上,那双眸子洞若观火,一直在他和范徵羽身上逡巡,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样,只是碍于此时的情况,不便多说什么。
所有人此时都心系老爷子,云鹤枝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外面陪着。
他原本还想着,生病手术的事,自己无能为力,可如今范家乱成一团,自己也许可以做点别的,可是他发现自己错了……
范明瑜可是范徵羽的姑姑,范家出事,江家怎么可能袖手旁观,江锦上和江宴廷兄弟俩早已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就连病房都安排好了,完全没有他发挥的余地,他就是想表现,也不可能有这个机会。
老爷子的手术,从上午十点多,一直持续到暮色昏沉,星月悬空。
得知手术成功,众人都松了口气,当老爷子从手术室被推出来时,范徵羽却脱离人群,拽着云鹤枝朝着另一边走。
“医生都说了爷爷没什么事,你也不用担心了……”云鹤枝刚准备安慰她,结果小姑娘开口就是。
“你赶紧走吧!”
“……”
“愣着干嘛啊,快点走啊,爷爷没事了,待会儿他们肯定就会找你了。”
“那又怎么了?”正常交往,他们的关系,又不是见不得人的。
“哎呀,有什么事回头再说,你先走吧,再不走,你就走不了了。”范徵羽推着云鹤枝,强行把他送入了电梯。
云鹤枝也知道范家现在很忙,也不想再添乱,“那你有什么事,随时和我联系。”
“我知道了,你快走吧。”
“……”
范徵羽送走云鹤枝,没想到回到病房,就撞见了江锦上。
这个表哥是什么人物,范徵羽再清楚不过,从小到大,自己若是做点什么坏事,没有能逃过他的双眼的,最主要的是……
他不吃自己撒娇这一套。
“表、表哥。”
范徵羽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声音似乎有些发颤结巴。
“怎么了?你很紧张?”
“没有啊。”
“刚才大家都围着外公转,你去哪儿了?”
范徵羽面对江锦上,还是心虚得不敢看他的眼睛。
这个表哥太可怕了!
其实很多事,不说破,大家心底也有数了,可是你非要这么咄咄逼人吗?你是魔鬼吗?
“折腾了一天,我、我去洗了把脸。”
“外公以前说,听过更好的戏,若是现在最当红的名角儿,亲自给他唱一段戏,那自然是没人比得上的,对吧,表妹!”
范徵羽小脸一僵,围到了病床前,假装没听到。
……
老爷子有海默症,自然不像寻常病人,有时闹腾起来,就是个孩子,那段时间,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范徵羽算是暂时逃过了一劫。
只是随着老爷子病情好转,该来的总是躲不过。
范明玦夫妻俩都是老师,临时找其他老师代两节课还行,时间久了,也不是个事儿,夫妻俩是轮流来的,范徵羽则放下了演出工作,将大部分时间都留在了医院。
除却他们,来得最多的就是范明瑜了,连带着江家兄弟也常来探望,有时江小歪周末也会过来,老爷子喜欢小孩子,瞧着他心底高兴,所以他一待可能就是一天,这也导致,范徵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要面对江锦上。
关于她和云鹤枝的那点事,所有人心底都有数,心照不宣罢了。
直至某天范明玦忽然说:
范明玦直接说道:
“你们谁有那位云老板的联系方式?”
江锦上并没作声。
“老爷子手术,他也在外面陪着我们等了七八个小时,实在不容易,等老爷子出院啊,我得请他吃顿饭。”
范明玦笑着,只是范徵羽坐在一侧,瑟瑟发抖。
**
见面时间,定在了老爷子出院后。
原本只是范明玦夫妻俩过去,结果范明瑜却说:“我就徵羽这么一个侄女,她的终身大事,我这个做姑姑的怎么能不上心?虽然我认识云鹤枝,但是身份立场不同,我也要去看一下。”
范徵羽挺父亲说,姑姑也要去,当时心底还挺高兴的。
范明瑜是极为疼她的,到时候如果出了什么事,肯定能帮助自己。
结果范明玦说完,又补充道:
“你两个表哥说,只有你这一个表妹,也说要帮你把把关。”
范徵羽傻了眼:“……”
不是说好简单吃个饭吗?怎么搞得姑姑全家人都来了?
江锦上纯粹是想来凑热闹的,江宴廷呢,则表示,既然大家都去了,他这个大表哥总不好置身之外,一来二去,就形成了开篇云鹤枝所面对的处境。
范家夫妻俩,江震寰夫妇,以及江锦上与江宴廷……
而云鹤枝,只有自己一人。
范徵羽还一直跟他说,“不要紧张,其实他们都不吓人的,你别太担心。”
“我没关系的。”云鹤枝倒是真不担心。
“你真的不怕吗?我不知道姑姑和表哥他们都会去。”
也怪当时云鹤枝送范徵羽去医院,太多人见到,大家自然好奇。
“我可以应付的,你别太担心。”云鹤枝宽慰她。
而事实证明,云鹤枝在面对这群大佬时,也是真的不紧张。
多年登台经验,什么危急情况都处理过,最主要的是……
他这几年经常出入京家,京家那群恶名在外,恶名昭彰的大佬他都能从容应付,应对他们,心底早有建树,刚见面时,也算从容镇定。
江锦上与云鹤枝见面次数不多,只知道他如今已是红极一时的名角儿,京夫人非常赏识他,以至于有传闻说,京夫人想认他做干儿子。
之前唐菀举行个展,他更是与京家六爷同行,怎么看都知道关系不一般。
江锦上就是好奇这两人是如何走到一起的,就连唐菀听说这件事,也非常诧异。
不过这云老板也是厉害,面对这么多双眼睛打量,尤其是他哥和他父亲,那可都是眉眼锋利的人,居然还能岿然不动?
心理素质也是够强大啊。
抱着吃瓜看戏凑热闹的心态,江锦上悠哉喝着茶,却没想到,范明玦只是询问两人如何认识,云鹤枝却话锋一转,把他推上了风口浪尖。
“如果说是认识,第一次见面的话,是五爷介绍的。”
江锦上当时就愣了。
所有人视线,齐刷刷射过来。
尤其是范明玦,那眼神,活脱脱把他当成了罪魁祸首,那股子难以言说的威慑力扑面而来,看得江锦上一阵心惊。
他只是来吃瓜的,怎么好端端的自己房子塌了?
就连范徵羽都被云鹤枝的骚操作给惊呆了……
他、他忽然把表哥拖下水了。
“小五……这件事你是不是要解释一下?”范明玦喝着茶,认真看他。
江锦上一时没想起来,还看了眼云鹤枝,他只是淡淡说,“那是我第一次在京城开个展时候的事……”
他仔细回想,是有这么回事?
可是,那都是五六年前的事了,这两人总不会是那时候就勾搭到一起了吧,那他俩这陈仓暗度的时间未免太长了些。
“是有这么回事。”江锦上并没否认这件事,而是快速冷静下来,打量着云鹤枝。
他以前只当这人是唐菀的一个客户,并未有什么深交,对他不甚了解,只是许多年前,祁则衍说过他不是个东西,是个心机男,后来才知道,都是为了让他看清本心。
江锦上当时觉得,这云鹤枝,对待感情,拿得起放得下,并没有乘人之危,直接撬墙角,也是个人物,当时听说他与祁则衍交锋的经过,他还感慨过,若是这位云老板有心挖墙脚,祁则衍与阮梦西未必能如此顺利。
这人啊……有点脑子。
如今看来,是真的不简单!
从他进屋开始,分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可他一句话……
并没胡编臆测,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却把他拖下水。
转移注意力,彻底搅混了这潭水。
这人绝对是隐藏的腹黑,难怪他家小表妹会入了他的套。
范徵羽是属于看似聪明机灵,其实没什么脑子的人,就她这模样,怕是要被云鹤枝吃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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