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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不对,马上送出来?
怎么送?
万一迟了呢?
陆灵蹊心中的愤怒从脚底板一路冲到头顶,当场怒目,“怪不得翁前辈要喊您一声老匹夫。”
远远跟过来的翁明瑶和武晓芹差点遁光不稳,从云头上掉下去。
“显摆您的脸大?您以为,您说了,我就会去做?”
陆灵蹊才不管好像被骂懵了的一庸呢。
老狐狸都能演戏,而且,善于控制情绪。为了他眼中的天下,他能眼睁睁地看着仙陨禁地的前辈们饥寒交迫,就不会对她怎么着。
“我是什么地方给您这样错觉的?不要说我不属于天下堂,您现在就是把鲁堂主叫过来,我也一样的骂。”
陆灵蹊拂拂衣袖,往后退了一点,“惜时前辈那里的主意,您少打,否则这天……,我都能给您捅了。
不要以为我做不出来,也不要以为,我能不顾天地禁雷,为仙陨禁地的前辈们奔忙,就一定会为了他们妥协。
他们宁死站在那片土地上,为这方世界争取了时间,你们明明知道,他们有多可怜,却为了所谓的大局,选择装聋作哑,选择视而不见……
这是您堂堂天下堂堂主应该干的事吗?
你们明明可以有其他选择,虽然辛苦点,虽然也会有人牺牲,可是,就为了省事,为了你们心中自以为是的所谓大局,什么都不做,直到事情快要明朗,才颠颠的跑过来哭一场,标榜您有多情深意重,您有多无奈,你有多可怜吗?
一庸堂主,您一辈子演了多少戏,把您自己自己也骗了吧?
您应该自省了。
仙界为什么没有其他圣者出现?
为什么要一直受佐蒙人的气,为什么那么多年,都没发现广若的问题,你们有仔细想过原因吗?
你们什么都不想,遇到事,就指着一个两个人,仙界一直到现在还存在着,真不是你们有多厉害,我告诉你们,是佐蒙人太蠢,太笨,是他们也想在这方世界存活,他们在把你们当猪一样养着呢。”
陆灵蹊真是太气了。
她能站在这里,能活着的这一世,是陆望老祖借用月亮宫的时间法宝而改变的。
是叶湛秋重生,回到过去而改变的。
没有她的那一世,苏醒过来的美魂王会是什么样?
跨界而去的六脚冥虫又会是什么样?
托天庙有人祭奠、供奉吗?
没有她的时候,它已经出现在百禁山,可是,妖庭长老们都下意识地忘了要祭奠一下给了他们流长水和繁花果的托天庙。
他们都是如此,远在天边,从不知道也没有拿过好处的人族修士,又有谁会为托天庙的前辈们上一柱香,供一盘果?
仙界如何,陆灵蹊不知道,但她知道,就算师父师叔他们能努力撑着,可是……又会有多艰难?会有多少人无辜惨死?
这些都是仙界的不作为造成的。
“一庸,老匹夫,你现在很生气是吧?要不就朝这里来一掌。”
陆灵蹊指着自己的脑袋,“帮佐蒙人一把,也帮你的无能、无耻掩盖一把。”
“……”
一庸的脸在青青白白中转换,一双手一边抖,一边握,他是很想打她一巴掌,很大声跟她说,他不是那样的人,可是……
隐隐的,他又知道,她说的,可能都是对的。
但是,他真的是那样的人吗?
无耻又无能的卑鄙小人?
他怎么是那样的人?
他绝不是那样的人。
他……
“林蹊,你怎么在这?”
也在附近的晋仲原收到武晓芹十万火急的传音,风驰电掣般赶了过来,“一庸道友,我家林蹊嘴巴不饶人,若有得罪之处……”
“师伯~~~”
陆灵蹊大喝一声,阻止他的道歉。
她没说错,道的什么歉?
“我和一庸堂主谈的是天渊七界的事,您不必管。”
想让她的宁老祖去涉险,那是做梦。
陆灵蹊眼中的怒火没有收敛一点,“说没说错,做没做错,我心知,他肚明。”
“……”
晋仲原闭上嘴巴,默默地靠近了一点。
他们家的小丫头,发起脾气来很吓人呀!
怪不得武晓芹和翁明瑶都缩在一边不敢放一个屁。
说实在的,杀生千万之后,真要比气势,一般的金仙大修,还真的不一定能压得住她。
晋仲原一边欣慰,一边在心里想着,到底是什么事,让他家丫头生这么大的气。
如果是因为仙陨禁地……
晋仲原再看一庸的目光,也慢慢不善起来。
仙陨禁地的事,这混蛋一直都知道吧?
现在是怪林蹊一声不啃地曝出来吗?
王八蛋,这样干还算人吗?
一庸千思百转,又受到晋仲原的眼神凌伤,不由颓然一叹,“你当老夫什么都没说过吧!”
“您已经说过了。”
陆灵蹊可没给半点面子,“在您的心中,我们天渊七界的修士,就活该干什么都得多出点力,哪怕都死了,也是应当应份之事吧?”
她自己愿意,那就是她自己的事,但是,想以大义逼着她……那就是做梦。
“劝您早点收了这想法,这世上,谁都不比谁更高贵。”
天下堂堂主,真要立意逼她们,也有无尽的麻烦。
“总之,我再告诉您一句,战幽殿那里,你们敢以任何形式相逼,以言语试探,我林蹊保证,有一个算一个,打不过老的,我就会找小的,你们也有软肋,你们也不是孤身一人。”
宁家在仙路大道上折损了多少人,才有了宁家老祖?
如果天渊七界的天道一直都是圆满的,哪怕全都飞升不了,也不会全是困于境界。
如果不是怕困于境界,她怎么也不会刚生产完就急忙假死。
就算信老祖和诚老祖还会流落到那边无灵的世界,肯定也不会过得那般凄惨。
这些高高在上的仙界主事,为了他们所谓的大局,为了他们能够苟且偷生,他们哪里会在乎别人的牺牲?
只要佐蒙人没有转到他们眼面前,他们都可以跟自己说,这方世界正好着。
他们只顾他们自己,既装聋作哑又标榜无辜。
还借着佐蒙人排除异己。
明明早就烂透了,还装着有多少不得已。
“前辈,我说的话您听到了吗?”
“……”
一庸终于意识到这一直对他笑眯眯的小丫头,其实在心里对他有多少怨愤。
她是如此,天渊七界的其他修士一定也是如此。
但是帮助仙陨禁地的道友,不也是她正在做的事吗?
他说了什么,让她反应如此巨大?
一庸突然冷下来,“你和惜时,另有其他关系?”
“……是!”
陆灵蹊微有犹豫,马上就认了。
“呵!你和陆望有另外的关系,你和惜时又有另外的关系。”虽然这关系可能是不同的,但是,能让她反应这么大,不是救命之恩,便有忘年之交。
一庸很无奈,“你……”
“我和谁有关系,碍着别人什么事了?”陆灵蹊迅速打断,“我们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了吗?”
“不错!”
晋仲原迅速力挺自家师侄,“一庸,林蹊和陆望的关系,具体从何而来,你比我们更清楚,怎么?你准备帮佐蒙人一把,来……”
“老夫说什么了?”
他再没有底线,也不会帮着佐蒙人。
一庸一口中打断,“老夫就是问问,林蹊,老夫还是跟你商量着问。老夫承认,在有些事上,会有私心,会因为人家的两位圣者,偶尔的胆怯,可是,老夫决不是你口中的那等卑鄙无耻的小人。”
也许他无能了一点。
但是,没有强力的支持,没有各方的配合,他能怎么办?
四大宗门各守一方,各自为政,为了让天下堂政令能出仙盟,为了让万寿宗配合一点,他才和马知己达成协议,娶了傅清容。
认识她,是因为明晗,也是因为去世的明晗,他们才走近了点,但哪怕他们曾有那么一点好感,也因为这种种,全都变了味,所以,他们没有走到最终。
“林蹊……,你不是老夫,你没走在无路可走的绝境之下,你也不曾尝过老夫的苦,所以,就不要用你的以为,来揣测老夫。”
说到这里,一庸突然也明白了一点,“你敢当着老夫的面,说那样的一番话,其实也是知道,老夫不是那等无底线的人吧?”
“是……有那么一点。”
陆灵蹊认下了,“但是前辈,您算计天,算计地,甚至连自己的身与心都算计上了,是不是也入了魔?自省——对您来说,就真的那么难吗?”
他明明可以做得更好。
但是,他要求别人好,却没有以身作则。
“仙界有那么多人,麻烦您不要跟佐蒙人一样,老盯着天渊七界。天渊七界和天渊七界的修士,不欠这方世界的。”
说完这句话,脚下的遁光延伸到晋仲阳处,陆灵蹊昂着头,直接就带他重回仙陨禁地了。
还在仙陨禁地外的修士,哪里知道短短时间,某人把一庸堂主骂得狗血淋头?
“……一庸是天下堂的堂主,好歹给点面子。”
晋仲原小心觑她脸色,“他也不容易……”
“师伯!有些事可以给面子,但是有些事,没法给面子,因为他要是我的命。”
什么?
晋仲原严肃起来。
“师伯,杀神陆望是我在陆家的老祖,惜时同样,她也是我的老祖,亲的。”
她可以把甚有底线的一庸按下去,但是,天下堂其他人呢?
陆灵蹊需要师伯的帮助,最起码,在陆望老祖成就金仙之前,他们都需要云天海阁的帮助。
“没有她,哪有我?她做错了什么?虽然当了战幽殿的殿主,可是,也等于是被困在了那里,连门都不能出。
现在,一庸要因为一个猜测,逼她进仙陨禁地,万一像以前的鬼修前辈一样,在那里迷失了自我……”
晋仲原明白了,理解地拍了拍她的肩头,“你放心,战幽殿那边,我会跟你师父说,多注意些的。”
小姑娘的老祖有点多啊!
不知道为什么,晋仲原突然有些想笑。
他记得,被陆望庇护在今明岛的无想,也是小姑娘的老祖。
哈哈哈……
怪不得在无相界的时候,明明有能力了,却还不愿恢复陆姓,那陆家有点名姓的,大概都算她祖宗。
“师伯,您在笑什么?”
“我笑了吗?”
晋仲原可不承认,“你师伯我天生就是一副笑模样。”
好家伙,连他笑都要管。
看来在他没去的时候,一庸真的被喷得体无完肤。
可惜,居然没见着。
回头跟武晓芹打听打听。
“……我自己跟师父说。”陆灵蹊抓不住师伯的破绽,很光棍的放弃了,但是祝师父那里一定要自己来,要不然她回回都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她的事儿,该有多伤心啊。
“那你的意思是现在跟我回去?”
这?
虽然回去好像不会浪费多少时间,可一来一回随便一耽搁便是两天,这还得师伯接送才成。
要不是一庸来捣乱,按计划,这一会她应该在外围启程,斜插着深入禁地三百里了。
禁地里的前辈们,除了佐蒙人进入,会激起另一种玄妙气息,同心抗敌,其他时间好像都不能离开他们的死地太远。
现在还有无数无数的前辈们饿着呢。
她这个能让他们吃着供奉的人,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
陆灵蹊叹了一口气,“算了吧,师伯,您可要跟我师父好好说,您跟她说,我帮她多祭仙陨禁地的前辈们一百份。”
“嗯!红琳要是听到这话,一定会高兴的。”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祝师妹被人惹毛了,也是这样,管他天王老子,干了再说。
晋仲原抬手给了她一个储物袋,“乖,这份是师伯的,上祭的时候,跟里面的人说一声。”
“……好!”
陆灵蹊接下师伯的储物袋,“师伯,惜时老祖的事,就是我们天渊七界知道的人都屈指可数,您跟我师父说的时候,避着点人,也交待她一声,能瞒一时,就瞒一时。”
天下人都知道,他们天渊七界的修士抱团。
一庸再猜,恐怕也没想到,她和宁老祖的真正关系。
“行了,你师伯和你师父,都没那么傻。”
晋仲原摆手,“好好照顾自己,记着,不要让人摸到你走仙陨禁地的路线。”
这路线一旦被佐蒙人知道了,十有八九会在前路设伏。
虽说武晓芹会在暗里一路陪着,他也会隐在周围,但事有万一,小心点,平安无事,不是更好吗?
“至于阴气问题……”
他想了想,“一会儿,我就回驻地向仙盟申请六合冠。它能护你十天半月不被仙陨禁地的阴气所侵,也不会伤了那里的阴气。”
“可是我刚骂了一庸前辈,他……”
“放心,你干的是正事,他再恨得牙痒痒,都只能躲着牙痒痒。”
晋仲原对那人还是了解的,“不对,也许他已经带来了,我这就给他传信。”
没多大一会,一庸从远方一闪而至,果然就给她摸了一个小小的玉冠和一个丹瓶,“丹瓶里装了三枚仙皇涅槃丹,发现不对,服上一粒,会很好过。”
“多谢前辈!”
陆灵蹊接过来,“晚辈告辞!”
她一个闪身就冲进了厚重的云层之中。
一庸看得眼角抽了抽。
就因为那几句话,他把这丫头彻底得罪了吧?
“看不见了,就别再盯了。”
晋仲原见他大袖一甩要滚蛋,直接堵住,“我家林蹊干了这么大的事,天下堂那里,应该有点奖励吧?”
“刚刚不是……”
一庸正要说刚刚那些不就是吗,可才说四个字,这姓晋的就给他寒了脸,“放心,天下堂的甲库,会给林蹊开放三次,每一次,都能拿一件宝物。”
小丫头手上真不缺宝。
简野王四人的储物戒指,大半落在她手上。
“现在没事了吧?没事,老夫去也。”
大袖一甩,一庸绕过晋仲原,一闪又一闪地消失在远方,直到再也不见。
……
留仙山,英烈园。
四大守园人齐聚一处,却难得的沉默着。
“……你们倒是放个屁啊!”
扫帚不用老于握着,就自己在他们的周围扫着。
事实上,说是扫地,还不如说是捣乱。
因为这地被它扫得乱七八糟,灰都要扫到他们身上了。
“我就说,那里不对劲嘛!”
扫帚扫地的幅度加大,好像恨不能把灰都扬到他们的脸上,“就你们这样,也配叫守园人?”
说出这话的时候,他真的这样干了。
扬起的扫帚头,把灰都拂到他们的脸上,“喂,都给我装死狗是吧?”
“……没有!”
老于的声音暗哑,“你别闹了,我们在想事情。”
想事?
能想什么事?
扫帚在地上来来回回地扫着,“想事情之前,你们先回答我的问题,那里的供奉问题,你们一直都不知道吗?”
“……”
“……”
四人没有说话,一齐摇头。
他们在英烈园建园的时候,就守在了这里。
看着应该对这里了若指掌,可……
隐隐的,细想想,他们好像都缺失了一部分记忆。
那记忆到底是什么?
还有,他们对扫帚……
“你们说不知道,那我就信了。”
扫帚看他们的样子,终于安静了下来,往老于身边靠靠,“我们以后怎么办?”
怎么办?
该有的祭奠不能停,但是……
“分出未来三年的一半祭品,发往外域战场,请林蹊帮忙祭奠那里的道友吧!”
“也好!”
老唐点头,“另外,那小丫头,于我们英烈园和仙陨禁地实有大恩,我提议,再送一枚‘英’字令牌。”
这个可以有。
老于摸了摸扫帚,“我们把修炼的心得体会,全都记下来,也一并送给她吧!”
天渊七界除了华悼公外,虽然还有一位金仙大修,可是,那人大概是不会再跟天渊七界的其他修士联系了。
而华悼公是食神,他的修炼心得,于大部分修士都没用。
“送给了林蹊,大概就送给了陆望。”
两代杀神,都与英烈园和仙陨禁地有缘。
“陆望是玉仙了,当初他浪费了一枚英字令牌……”
这牌也出的甚为奇怪,千年香火,都未必能在先贤殿的供桌上出现一枚。
世人都说他们小气,但这真不是他们小气。
“林蹊已经有过了,这多出来的一枚……就随她处置吧!”
她给不给陆望,他们不管。
“老洪、老齐,你们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两个老头互看一眼,一齐摇了头。
半晌之后,四人看着传送宝盒把凑好的东西送走,这才分道扬镳。
老于跟着扫帚走,他们七拐八弯的,在一个个石碑前绕过,停在了一个无字碑前,“老于,你给点吃的呗!”
扫帚老怀疑,他的前身是这碑里人。
因为有时候,他也好饿。
可是,他吃不着东西。
“……它真的不是你。”
老于摆上三盘供果,又摸了一壶小酒,“扫帚,你要相信,我们没那么大的本事。”在香炉上好香,一连弯了三次腰,他才又道:“仙陨禁地……”
“反正我和仙陨禁地是有些关系的吧?”
扫帚一直觉得,自己不该是扫帚,“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当然要一直猜一直猜。”
“……”
老于心下黯然一叹。
给他弄好三柱香,让它从扫帚上分出两个枝桠,自己插到香炉,“有些事,不到你该知道的时候,糊涂一点,于你于大家都好。”
“可是我不稀罕这份好。”
扫帚想显露到人前,就像林蹊的那个木精一般。
“其实,你们也可以把我传送给林蹊的。”
当她的伙伴,比它在这里,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扫地好了。
“她那里好危险的,我去了……”
“你连我都打不过,就算去了,又能管什么用?”
老于一口打断它的幻想,“英烈园的供奉,那边吃不到,应该是有很多种因素造成的。”
他参与打造了这里。
但是,具体怎么打造的,居然忘了。
当年……
“地太脏了,那边能吃到的供奉,肯定更少。”
是吗?
扫帚气恨恨地扫起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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