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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绯看了看那个被李廷攸倒扣在手下的青瓷大碗,然后抬眼对上他笑吟吟的眸子,也笑了,露出一对可爱的梨涡,天真地问道:“表哥,那彩头呢?”

表兄妹俩彼此对视,皆是笑容更深,却是各怀心思。

李廷攸便道:“昨天除了闽州的来信,祖父还捎了些闽州特产来,其中有一箱子茶叶……”

端木绯顿时眼睛一亮,“成交”两个字差点就要脱口而出,话到嘴边时,总算是改口道:“那我就押五坛梅花酒。”

一言为定。

二人目光又交集了一瞬,眼神中透着同样的意思。

端木绯的目光在桌上扫了一圈,此刻桌上放着一碟蜜枣,一碟酸梅,一碟白糯米团子、一碟干炒五香黄豆以及一碟花式点心。

端木绯直接捻起一个白糯米团子咬了一口,香甜的黑芝麻馅让她满足地眯了眯眼,一口一口慢条斯理地吃着。

李廷攸挑挑眉,慢悠悠地打开了青瓷碗……

绿萝好奇地瞪大眼睛凑过去一看,碗下果然是一个龙眼大小的白糯米团子。

李廷攸虽然输了,俊朗的脸庞上却添上了一抹恶作剧得逞的笑容,爽快地说道:“明天我让人把茶叶给表妹送来。”

端木绯咽下最后一口糯米团子,拿着帕子漫不经心地抹了抹手指,然后笑道:“表哥,那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我出题了?”

也不等李廷攸答应,端木绯抓起了那个青瓷大碗,当着他的面大大方方地取过一个点心碟子,盖在了碗里。

那是一碟形状各异的花式点心,做成了小动物的模样,有白兔、白羊、白猫、白狗……还有,最上面是一只白胖胖的小狐狸,做的十分可爱,让人简直就不忍去吃。

正在饮茶的李廷攸见状,差点没被茶水呛到。端木绯这哪里是在玩射覆,根本就是拿这碟点心在喻示他就是那只混在兔羊群里的狐狸。

李廷攸眼角一抽,无语地瞪着对面的端木绯。

端木绯也不说话,只是抿嘴笑,并扬了扬眉,仿佛在说,你难道不是最喜欢装模作样吗?

表兄妹俩一眨不眨地彼此瞪着对方,又非常有默契的同时轻哼一声,别过头去。

四周忽然静了下来,紧接着,就听众人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偶尔有“杨”、“三”、“赐婚”的字眼飘了过来……

循着众人的目光往厅外看去,就见两个俊朗的少年公子走到了花厅外,其中一个紫袍少年彬彬有礼地让端木珩先行:“舅兄,请。”

端木珩看了杨旭尧一眼,也不与他客气,率先撩袍进了厅,嘴角紧抿着,神色间透着一丝凝重。

他也知道杨旭尧在京中一向风评不佳,虽然领着北城兵马司指挥使的差事,但每天就知道逗猫遛狗,惹是生非,也没干过什么正经事。

可是赐婚的圣旨已下,木已成舟,哎,事到如今,也只能看看能不能慢慢地把人给教好了。

想着,端木珩的眸中闪过一抹坚毅的光芒。

端木绮本来正一人闷闷地坐在花厅的角落里,独自生着闷气,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此刻听说杨旭尧来了,她忍不住抬头朝门口的方向看去,就见跟在端木珩身后的杨旭尧刚好跨过门槛进了花厅。

杨旭尧与其妹杨云染有三四分相似,唇红齿白,剑眉星目,一袭紫色织金锦袍裹住他修长挺拔的身形,顾盼间自有一股风流潇洒的气度。

端木绮的目光忍不住在杨旭尧俊朗的脸庞上流连了一瞬,然后暗自垂眸,心绪纷乱。

杨家刚被皇帝夺了爵,圣心不再,本来心里早有了意中人的端木绮对这门婚事是不太满意的……再者,连端木纭也看不上的婚事,端木绮又怎么会稀罕?!

只是,她却没想到这位杨三公子长得这般……玉树临风!

端木绮暗暗揉着手中的一方帕子,虽然杨家没了爵位,但是这杨三公子未及弱冠,就是正六品的北城兵马司指挥使,以后必是前途无量。

这门婚事其实也没那么差吧……

想着,端木绮原本沉重的心情稍稍缓和了一些,眼角的余光看到端木珩正领着杨旭尧朝她走来。

“妹妹,这位是杨三公子。”端木珩一本正经地对着端木绮介绍道。

端木绮矜持地半垂眼帘,姿态优雅地站起身来,没注意到杨旭尧飞快地朝端木纭的方向看了一眼,眸底闪过一抹炽热。

哎!杨旭尧心里暗暗长叹道:端木纭真是难得的绝色佳人,偏偏有缘无分啊!

当杨家人接到皇帝给杨旭尧和端木绮赐婚的圣旨时,也是大感意外,不知道为什么人选会从端木纭变成了端木绮……不管其中的内情为何,对于杨家而言,在这个时候,只要能攀上端木家,那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今日杨旭尧来端木家之前,祖父和父亲都反复叮嘱他,让他千万不能胡闹,不能让端木家有任何借口跑去找皇帝退亲。

思绪只是一闪而过。

杨旭尧也知道轻重,若无其事地微微一笑,接着慎重其事地对着端木绮做了一个长揖:“绮妹妹,有礼了。”杨旭尧亲昵地唤道,声音温和,举止得体,仿佛一个翩翩佳公子。

端木绮抿了抿嘴,对着杨旭尧盈盈一福,优雅地还礼。

“绮姐姐,说来我还不曾恭喜你呢。”一道清脆如银铃般的女音在厅中响起。

一个十一二岁、着石榴红缠枝花刻丝褙子搭配一条粉色刺绣马面裙的小姑娘朝端木绮几人走了过来,俏丽的小脸上笑吟吟的。

“彤妹妹。”端木绮看着这个小姑娘,俏丽的小脸有些僵硬。

这个小姑娘名叫唐迎彤,是三姑娘端木缘的表姐,素来与端木绮不和。

唐迎彤嘴角一勾,脸上的笑容更浓,目光在端木绮和杨旭尧之间来回扫视了一下,“绮姐姐与未来姐夫真是郎才女貌,也难怪……”她意味深长地拖长了音调,脸上似笑非笑的,“能有此‘良缘’!”

唐迎彤略带嘲讽地看着端木绮,饶是端木绮一向自视甚高,还不是嫁到了杨家这等被夺爵的破落户。

唐迎彤寥寥数语引来四周几道异样的目光,端木家和杨家的婚事在京中也曾激起过一些涟漪,各家心中自有揣测,只不过,后来圣旨一下,尘埃落定,也就没人再去细究。

厅堂中的其他人暗暗交换着眼神,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内情?

众人的目光像刀一样刺在端木绮的身上,她心里想到的却是荷包与私相授受的事,羞得粉颊一片通红,像火烧似的。

这桩婚事对于端木绮而言,本来就是无妄之灾!

“唐迎彤!”端木绮直呼其名,勃然大怒,那双眼眸几乎喷出火来,“你话里藏针的是什么意思?!”

端木珩看着这两个姑娘,皱了皱眉,就在这时,端木纭走了过来,对着端木绮低斥道:“二妹妹,来者是客,不得无礼。”更莫要让别人看了端木家的笑话!

见状,唐迎彤眸子一亮,得意地嘴角微翘,然而下一瞬,端木纭的目光就看向了她,又道:“彤妹妹,你可知‘来者是客’的后半句是什么?”

来者是客,客随主便。

唐迎彤既然是端木家的客人,就该遵守端木家的规矩,否则像她这般在别人府中生事,就算是直接撵出去了也是“客随主便”。

唐迎彤笑容微僵,很快就吐了吐舌头天真地笑了:“纭姐姐,我与绮姐姐闹着玩呢。”

“你们也都大了,以后该懂得分寸才是。”

端木纭淡淡地扫了二人一眼,那双乌黑的柳叶眸眼尾微微上挑,长翘浓密的眼睫下,瞳孔明亮,澄澈,又带着一分明艳的妩媚。

杨旭尧不由自主地盯着端木纭那明丽的脸庞,心口一热,隐隐涌现一抹不甘:难道他要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绝色佳人花落别家?

不,也未必就没一点希望。

只要杨家将来能复起,他大可以求皇帝同赏一对姐妹花,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杨旭尧暗暗地握了握拳,眸色一深。

“三妹妹,原来你在这里啊。”一个着湖蓝锦袍的公子笑着朝唐迎彤走了过来,也来打圆场。

他身旁还跟着几个少年公子,一片笑语盈盈。

“杨兄!”其中一个青衣公子笑吟吟地对着杨旭尧拱了拱手,他显然是认识杨旭尧,笑着调侃道,“刚刚李兄迟了一炷香功夫,就说要自罚三杯,你这都迟了半个多时辰了,该如何自罚?”

他口中的“李兄”指的当然就是李廷攸,端木绮闻言身子微颤了一下,按捺着自己心里的冲动,没有去看李廷攸。赐婚的圣旨已下,她和攸表哥就再无可能了。

杨旭尧挑了挑眉,爽快地道:“王兄,那我就自罚三壶可好?”

“杨兄真是够豪爽!”王公子立刻抚掌赞道,“男儿当如是。”

杨旭尧落落大方地一笑,目光看向众人后方,问道:“你们可是在玩射覆?……不如我也陪大家伙儿玩玩怎么样?”

“听闻杨兄擅长射覆,待会杨兄可要手下留情啊。”另一个着石青锦袍的公子凑趣道。

“哪里哪里。”杨旭尧随意地拱了拱手,接着就看向了端木绮,微微一笑,柔声问道,“绮妹妹,你可要与我们一起玩?”

端木绮收拾起心中的烦乱,腰杆挺得笔直,优雅大方地应了。

她绝不能让唐迎彤看她的笑话!

众人说说笑笑,一起来到了刚才玩射覆的几张桌子旁,围着桌子团团坐下了。

有人玩得投入,也有有人玩了几局就觉得无趣,便退了出来,一个黄衣姑娘与一个翠衣姑娘相携走到窗边吹风。

此刻花厅里燃着三个炭盆,虽然温暖如春,但是待久了,也难免觉得有些气闷。

“巴姑娘,”黄衣姑娘笑着对那翠衣姑娘说道,“我听家父说令兄今科是要下场吧?”

那翠衣的巴姑娘一说到兄长就是眉飞色舞,颔首道:“我爹说我二哥应该差不多了,就算是今科考不中,先下场练练胆也好。”

“是啊,令兄未及弱冠,以后有的是机会。”黄衣姑娘笑着凑趣道,“说不定,今科就中了状元郎呢。”

巴姑娘自然也喜欢听好话,脸上笑容更浓,却也不敢应下:“程姐姐,今科才子不知凡几,这状元郎家兄可当不起。听我二哥说,中州秋闱的解元就是少年才子,才华横溢,年方二十,就得中解元。不过,他最近失踪了……”

“巴姑娘,你说的可是丁文昌?”一个圆脸的粉衣姑娘听到二人的交谈,也凑了过来,神色有些微妙。

巴姑娘怔了怔,迟疑道:“我记得我二哥与我说,那人似乎姓丁……”

“那就肯定没错了。”粉衣姑娘唏嘘地叹息道,“巴姑娘,你还不知道吧?那位丁解元……他死了……”

闻言,另外两位姑娘皆是一惊,面面相觑,倒吸了一口冷气,觉得浑身一寒。

“呱呱!”

下一瞬,一阵透着不祥的鸟叫声骤然在三人耳边响起,声大如撞钟,吓得她们俏脸一白,循声看去,就见窗外一只黑鸟拍着翅膀朝这边飞了过来,嘴里还在“呱呱”地叫着。

“这哪里来的乌……”鸦。

最后一个字还没出口,就见那只黑鸟拍着翅膀从窗户飞进了花厅里,展翅轻快地从她们头上掠过,飞到了端木绯跟前的桌子上,收起翅膀落了下来。

“呱呱。”小八哥看着端木绯又叫了两声,仿佛在质问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让它好一阵找。

“小八。”端木绯只当做没看到三个姑娘古怪的表情,在小八哥乌黑的鸟羽上摸了摸,眼帘半垂,乌黑的眼瞳如同那月下的深潭,泛着幽幽银光。

原来是端木四姑娘养的八哥啊。三个姑娘皆是松了一口气,又互看了一眼。

巴姑娘收回了目光,定了定神,便又问道:“沈姑娘,你刚刚说,那位丁解元没了?”

“是啊。”着粉衣的沈姑娘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还是和他一起来赶考的同乡在一家当铺发现了他的玉佩,据说是长庆长公主府的下人来典当的……那位同乡也是个有心人,寻着线索在乱葬岗发现了丁解元……”人既然是在乱葬岗发现的,自然已经是一具没有生息的尸体了。

黄衣姑娘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怪异,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那位丁解元莫非是貌比潘安?”

巴姑娘惊讶地眨了眨眼,脱口而出道:“我二哥是赞过他一句‘面冠如玉’……不过王姑娘,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黄衣的王姑娘表情更为微妙了,沈姑娘隐约明白了什么,压低声音道:“该不会是长庆长公主殿下她……”她欲言又止,终究是没敢说下去。

在巴姑娘疑惑的眼神中,王姑娘和沈姑娘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最后王姑娘唏嘘叹道:“那可是今科学子,若真是如此,未免也太大胆了吧……也许是我想多了吧。”

这个话题实在是太过微妙。

沈姑娘立刻话锋一转,指着小湖西北方的一片梅林道:“那边的红梅开得正好,反正喜宴还未开始,不如我们过去赏梅吧!”

想着那丁解元之死,王姑娘和巴姑娘也觉得心底发寒,纷纷应下了。

三个姑娘披上了厚厚的斗篷后就出了花厅,端木绯目送她们离去的背影,眸光微闪,如那一汪寒潭泛起了一阵阵的涟漪……

那三个姑娘前脚刚出去,后脚碧蝉又悄悄地自花厅的西侧门进来了。

“姑娘,”碧蝉不动声色地走到了端木绯身旁,附耳道,“二夫人说自己‘病’了,无法起身,接不了莫姨娘敬的茶,现在还僵持着……”

端木绯随意地挥了挥手,也没说什么,碧蝉就明白自家姑娘的意思了,她福了福身,就又出了花厅,继续去盯着二夫人那边了。

端木绯眯了眯眼,嘴角饶有兴致地勾出一抹淡淡的浅笑。

很显然,小贺氏这是想给莫姨娘一个下马威呢!

偏偏之前是端木宪说小贺氏“病”了,她现在就干脆拿这个来当幌子,倘若端木家坚持她没病,就不该再罚她闭门;倘若端木家承认她病了,那她当然也就接不了莫氏的茶。

“呱呱!”

思忖间,端木绯原本抚着小八哥黑羽的两个手指停了下来,小八哥立刻发出不满的叫声。

它的声音太过洪亮,顿时就引得厅堂里数道目光朝端木绯的方向看去,端木绯的眼角抽动了一下,继续“服侍”起小八哥来。

小贺氏啊,还不如小八聪明呢!

她想得是很好,可惜了,终究只是个着眼于内宅的妇人,目光短浅,也不想想纳莫氏为二房是端木宪的主意,小贺氏如此公然打端木宪的脸,端木宪就会如她所愿乖乖受着吗?!

端木宪在朝堂浸淫数十年,从一介寒门子弟一路青云直上做到朝廷从一品大员堂堂户部尚书,什么阴谋手段没见过,又怎么会对小贺氏这么点微末伎俩束手无策!

想要化解现在这个僵局,说麻烦有些麻烦,说简单也简单,不过只需要走一步棋而已!

端木绯的眸子晶亮如星辰,嘴角翘得更高。

小八哥抖了抖翅膀,甩开了端木绯的手指,然后金色的眼珠目光灼灼地看向了桌上那一碟碟点心。

一看它这模样,端木绯就知道它饿了。

这只小霸王啊,要是不给它吃,它就会在一旁等着时机飞过来抢。

端木绯干脆就把一碟干炒五香黄豆送到这鸟大爷跟前,小八哥津津有味地啄起豆子来,一口一个,要说有什么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那鸟喙啄着碟子的声音不时地回响在厅堂里……

这次才一盏茶的功夫,碧蝉就又再回了花厅,乌黑的眼眸中闪着盈盈笑意,禀道:“姑娘,老太爷得知二夫人‘重病’出不了院子,就吩咐人让莫姨娘去向太夫人敬茶……话传到二夫人耳里后,二夫人的‘病’就立刻‘好’了。”

说着,碧蝉的口中不免透出一丝唏嘘,老太爷这一招实在是狠啊!

端木绯捧起茶盅,慢慢地抿着热茶。

瞧,这件事本来也就是这么简单。

照规矩,只有嫡妻才可以向婆婆敬茶,莫氏说得好听是二房,但实际上就是妾,这妾要是向贺氏敬了茶,那意味着什么?!

妻不妻,妾不妾。

以后小贺氏在府中可就彻底没脸了!

那么,小贺氏这次不是给莫氏下马威,反倒是帮了莫氏一把!

这个后果,小贺氏可承担不起,就算是为了她的儿女,她也不敢这么跟端木宪赌气。

思忖间,又一个管事嬷嬷疾步匆匆地来了,笑吟吟地禀告端木纭,前头刚敬了茶,时辰也差不多了,是不是该开席了。

莫氏既然敬过茶,那算是礼成了。

接下来自然就可以开席了,端木珩和端木纭分别引着在场的公子和姑娘们去各自的席面。

从花园的南门出去,再走过一条蜿蜒的鹅卵石小径,就是雁露厅,今日女眷的席面就摆在雁露厅,一共摆了七桌。

贺氏与那些夫人在正厅入席,姑娘们的三桌则摆在了隔壁的西偏厅里。

丫鬟们井然有序地上了热气腾腾的酒水菜肴,鸡鸭鱼肉,瓜果菜蔬,山珍海味,可说是琳琅满目,色香味俱全。宾客们一个个吃得颇为满意,赞不绝口。

席面到一半,一个身穿铁锈色暗纹褙子的嬷嬷气喘吁吁地跑来了,在厅堂外面探头探脑的,也不知道在张望什么。

绿萝看了那嬷嬷一眼,压低声音在端木绯耳边道:“姑娘,那是王嬷嬷,是莫姨娘那个院子里的嬷嬷……”

端木绯心知这王嬷嬷十有八九是来找姐姐端木纭的,可是端木纭刚去了更衣……

瞧王嬷嬷面露焦急之色,端木绯索性离席走了过去,直接问道:“出了什么事?”

王嬷嬷看着端木绯稚气未脱的小脸,迟疑了一瞬。

这些日子来,端木绯得了端木宪的吩咐,帮着端木纭一起管家,这些日子来虽然没怎么看她理过家事,但是偶尔几次,那都是一语中的,大刀阔斧,所以如今府里的下人们早已不像从前那般怠慢她了,甚至心里还有几分敬畏。

“四姑娘,五少爷刚才偷溜进了莫姨娘的院子……”王嬷嬷咽了咽口水,低声禀道。

五少爷端木瑞是小贺氏的幼子,今年才五岁,因此还没挪到前院去住,正和小贺氏住在一块儿。

五岁的端木瑞去自家姨娘的院子倒也没什么事,只不过万一闹事的话,今天这样的日子,恐怕容易让人看笑话,到时候,难免会怪责姐姐端木纭。

端木绯沉吟了一下,问道:“你可有禀过二夫人?”

王嬷嬷面露为难之色,继续道:“二夫人接了莫姨娘的茶后,就锁上院门,谁也不见,下人们也不敢通禀……”

“我跟你去看看……”端木绯干脆地说道。

三人若无其事地出了厅堂,没有惹来任何人的注意。

绿萝服侍端木绯披上了一件斗篷后,她们就一路朝西北方走去。

莫氏的院子位于府中的西北方,挨着一片幽静茂密的竹林,那是一个格局简洁的二进小院子,距离小贺氏的琼华院也就是半盏茶的功夫。

在王嬷嬷的引领下,她们一路穿过好几条抄手游廊,又走过一条青石板小径,那片翠竹林就出现在了前方。

即便是寒冬,竹林仍是一片翠绿,在寒风中偶尔发出沙沙的声响,这里本是片清幽之地,可是此刻却显得嘈杂不堪。

端木绯不疾不徐地走到了院子口,一眼就看到里面乱哄哄的,丫鬟婆子都没有各司其职,手足无措地跑来跑去。

看着这些下人的打扮,约莫有一半是莫氏带来的陪房,另一半则是府里安排的粗使奴婢。

端木绯随意地往院子里扫了一圈后,就径直往堂屋走去,堂屋里更乱,可说是鸡飞狗跳,满目狼藉。

地上随处可见被打翻的瓜果,一颗颗拳头大的桔子在地上骨碌碌地滚动着,四五个丫鬟婆子正如临大敌地站在一道门帘前,小心翼翼地试图阻拦一个着宝蓝色锦袍的男童。

“五少爷,您真的不能进去。”

“五少爷,求求您了,别让奴婢们难做……”

下人们都不敢对男童动手,只敢小心阻拦和避让,弄得一个个形容狼狈。

五岁的男童昂了昂下巴,没好气地说道:“我是少爷,为什么要管你们难不难做!”

端木绯俯身从地上捡起了一个桔子,笑吟吟地唤了一声:“五弟弟,吃桔子吗?”

端木瑞慢悠悠地转过身来,他才五岁,身量还不足四尺,白皙的脸颊圆滚滚的,唇红齿白,乌溜溜的大眼睛瞪圆时好似猫儿一样。

这是一个漂亮得好似年画娃娃的男童,可是尚书府里的下人都知道这可是一个混世大魔王,府中除了老太爷端木宪和大少爷端木珩,谁都拿他没辙。

“四姐姐。”端木瑞看着端木绯歪着脑袋笑了,露出一片雪白的小米牙。

端木瑞还挺喜欢他这个四姐姐的。

虽然母亲和二姐都说大姐恶毒,四姐就是个傻子,不让他和大姐、四姐玩,但是四姐时常会给他一点小玩意,比如草编蚂蚱,松仁糖,鲁班锁,华容道……尤其四姐的鲁班锁玩得太溜了,他觉得四姐肯定不傻。

端木绯一边剥着手里的桔子走到近前,一边疑惑地问道:“五弟弟,你怎么一个人跑这儿来了?”

“我来看看新姨娘啊。”端木瑞理直气壮地挺了挺胸膛,仰首看着端木绯,然后没好气地告状道,“四姐姐,我跟你说,这些下人太不懂规矩了,居然敢拦小爷我!”哼,这尚书府里除了祖父的书房,有什么地方是他不能去的啊!

“四姐姐,你去告诉大姐姐,把这些个下人全都卖掉!”端木瑞伸出白生生、胖乎乎的手指,愤愤地朝身后的那五个丫鬟婆子指了半圈。

屋里服侍的这几个丫鬟婆子大多是莫氏带来的陪房,闻言,不由互相看了看。

在莫氏出嫁前,她的嫡母莫夫人怕她吃亏,就和她说了一些端木家的情况,这些陪嫁的下人以后自然是要作为莫氏的心腹的,因此也知道如今端木家当家的是长房的大姑娘,最得老太爷宠爱的是四姑娘,这两位又是同胞姐妹。

此刻听端木瑞唤着端木绯四姐姐,这些丫鬟婆子知道这一定是得宠的四姑娘,尽管她们的身契都在莫氏的手上,端木家是不可能卖掉她们的,但要是得罪了这位端木四姑娘,说不得以后莫氏就要受委屈。

自家姑娘堂堂礼部右侍郎之女,却不得不委身给一个比她大那么多岁的男人做妾,已经够可怜了,这才进门,就摊上这么件事……

“四姑娘……”一个四十来岁的圆润妇人上前了两步,对着端木绯福了福,小心翼翼地说道,“奴婢是莫姨娘的奶娘,蒙姨娘看得起,唤奴婢一声徐嬷嬷。四姑娘,今日奴婢等委实不是故意怠慢五少爷,是五少爷……”

徐嬷嬷欲言又止地看了站在端木绯身旁的端木瑞一眼,面有难色。

端木瑞是个小霸王,一来这院子里就一股脑儿地往里冲,说是要来看看今天新来的姨娘到底长得什么的样子。

徐嬷嬷听院子里的粗使丫鬟唤他五少爷,知道这是小贺氏的幼子,生怕小贺氏是故意借着小孩不懂事来给自家主子一个下马威,便特意拦着端木瑞,不敢让他进去。

偏偏端木瑞吃软不吃硬,不让他进去,他就偏要进去,然后就闹了起来……

“四姐姐,你看,他们也承认怠慢我了。”端木瑞抓着对方的话柄又告起状来,“我就是看看新姨娘,凭什么拦着我!”说着,他又瞪圆了一双眼,理直气壮地看着徐嬷嬷她们,一副“小爷我最大”的样子。

端木绯剥好桔子皮后,掰开了桔子,直接塞了一瓣桔瓣到端木瑞的嘴里,把他的小嘴塞得鼓鼓的,好似金鱼一般。

端木绯看着忍俊不禁,笑眯眯地问道:“五弟弟,你知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人?”她像是与他闲话家常。

端木瑞一边吃着甜蜜蜜的桔子,一边用含糊的声音不屑地答道:“一个妾而已。”

说话间,他神情中就流露出一股得意洋洋的感觉,仿佛在说,四姐姐,你以为这能难倒本小爷吗?

徐嬷嬷和屋里下人皆是神色一僵。

端木绯笑着又往端木瑞的嘴里塞了一瓣桔瓣,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不是,五弟弟,那是‘莫姨娘’。”

端木瑞津津有味地吃着桔子,随口道:“还不就是和别的姨娘一样吗!”反正都是姨娘。

“当然不一样啊。”端木绯一本正经地说道,“她是莫姨娘,别的姨娘姓什么?”

端木瑞掰手指头把二房、三房、四房和五房的姨娘都数了一遍,“杜,严,张……”

幸好十个指头刚好够用了。

他看着自己双手,又回想了一遍:咦,五姐姐说得没错,府里果然没有姓莫的姨娘。

他下意识地抬头又看向端木绯,结果又被喂了一瓣桔子。

端木绯笑眯眯地又道:“五弟弟,我说的没错吧?”

端木瑞缓缓地眨了眨眼,嘴里那甜蜜蜜的味道让他一不小心就分神,脑子有点昏,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徐嬷嬷她们不禁面面相觑。

此时此刻,她们当然也能看出来,端木绯不是来找麻烦的,而是来帮忙的,心里暗暗地松了半口气。

“五弟弟,既然……”端木绯看着手中所剩无几的桔子,打算先带他走人再说。

话还没说完,通往新房的绣牡丹门帘一掀,从里面走出了一道纤细婀娜的身形。

那是一个双华未至的少妇,穿着一件茜色百蝶穿花刻丝褙子,乌黑的青丝挽成了一个整整齐齐的圆髻,露出光洁的额头,鬓角戴着一支赤金衔红宝石凤钗。

“姑……”徐嬷嬷差点脱口而出,又急忙改口道,“姨娘。”

徐嬷嬷自小看着莫氏长大,真是心疼不已。姑娘给人做二房就不能穿正红色,不能坐大红花轿,不能拜堂……甚至于过门当日都不能好好地待在新房里。

莫氏对着徐嬷嬷微微一笑,以示安抚。

四周一片狼藉,莫氏却是目不斜视,神情温和,仿佛没看到似的。

端木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莫氏。

这莫氏长相只算是清秀,但是浑身透着一股温婉平和的气息,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就像是一块被打磨得极其光滑的玉石没有一丝棱角。

“四姑娘。”莫氏款款地走到近前,对着端木绯福身见礼,声音温柔似水,不轻不重,不疾不徐。

因为对方是端木朝的二房,与普通的侍妾到底不同,所以端木绯就客气地还了半礼,“莫姨娘。”

一旁的端木瑞也在上下打量着莫氏,歪着脑袋直接问道:“喂,你就是新姨娘?”他质问莫氏的态度近乎无礼。

“是,五少爷。”

莫氏又优雅地对着端木瑞福了福身,神态还是那般温和。

端木瑞负手绕着莫氏又打量了一圈,嘴里喃喃道:“你长得一点儿也不好看,也没尾巴。”看起来很失望。

莫氏掩嘴轻笑,令人如沐春风,没有因为端木瑞的无礼而发怒,“妾身当然没有尾巴啊。”

端木瑞撇了撇嘴,嘴里含糊地咕哝着:“……说得煞有其事的,害得小爷都当真了……真是无趣。”

端木绯心念一动,看来是有人在端木瑞的耳边瞎嘀咕,他又是似懂非懂的年纪,一时头脑发热就独自跑来看“狐狸精”。也不知这到底是有人刻意为之,还是无意间传入他耳中,让他起了这个念头。

不过这莫氏倒也不简单,出面的时机把握的实在是太好了。早一步,难免会被还在兴头上的端木瑞冲撞,而晚一步,自己带着端木瑞就走了,被这么闹了一通而毫无作为,指不定会被府里的下人们轻看了。

而现在,在里面那么久,应该是琢磨透了端木瑞的性子。

莫氏拿出了一方干净的帕子替端木瑞擦了擦嘴角残留的桔汁,端木瑞一开始还有些不耐烦,但那帕子香喷喷的,莫氏的动作又轻柔,他也就没抗拒,小脸上露出一副“能服侍小爷是你的福气”的表情。

莫氏收好帕子,温言细语道:“五少爷,妾身这儿有新鲜榨的桔汁,很是香甜,您可要来一些……”她温和的声音突然一顿,转而变得有些慌张,看向端木绯道,“四姑娘,您瞧,五少爷莫不是出痘了?”

端木瑞抬手抓了抓耳后,就见那里正冒着好几颗痘子,白皙的皮肤有些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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