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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贵妃娘娘驾到!”
随着一个小內侍尖锐的喊叫声响起,耶律琛带着一些宫女与內侍浩浩荡荡地来了。
耶律琛已经又换了一身衣裙,火红色的一身,娇艳如火焰般,在阳光下那么绚烂瑰丽。
众位姑娘都朝耶律琛那边望去,纷纷上前给她行了礼。
耶律琛在上首的一把太师椅上随意地坐了下来,那微扬的下巴与挺直的腰板透着一丝高高在上的味道,随意地让姑娘们自己去玩。
很快,一阵清脆的琵琶声随着晚风传来,只见不远处的柳树下多了一位弹琵琶的乐伎,又有宫女拿了大红洒金折子过来,说这是琵琶说书的曲目,让众贵女们自己点曲目。
端木绯扫了一眼折子后,眸光闪了闪。
“咦?有我最喜欢的《芙蓉扇》!”端木绯喜出望外地笑道,“楚三姑娘,你可听过《芙蓉扇》?这是九思班今年新出的戏,上个月我和安……二姑母一起去看过这出戏。”端木绯语调有些不自然地中途改口,然后笑眯眯地点了《芙蓉扇》的第三折。
楚青语本来对于听书有些漫不经心,可当她注意到端木绯透着别扭的话语时,眉头一动,若有所思。
她记得端木绯的二姑母应该是随夫婿外放豫州了吧,又怎么会陪着她去看戏呢。
刚刚端木绯脱口说的“安”莫非是想说“安平长公主”?
想到端木绯竟然与安平长公主亲近到还彼此相约去外头戏班看戏,楚青语的嘴角顿时有些僵硬,很快又若无其事地笑了。
“我还真没看过这出戏呢,那我就点第二折吧。”楚青语笑着道,又招呼左手边的曾三姑娘点了第一折。
“三折齐了,这下我能把《芙蓉扇》听全了。”端木绯笑呵呵地合掌道。
见端木绯心情不错,楚青语故作不经意地问道:“端木四姑娘,你经常和令姑母一起去看戏吗?”
楚青语果然接了自己抛出的饵,上钩了!端木绯心里暗道,表面上不动声色,咬着一块红豆糕含糊地应了一声,眸子里闪着一抹狡黠的光。
接下来,就等着楚青语来套她的话了。
那张折子在四周的姑娘们手里转了大半圈,空气里就响起了那个乐伎妙语如珠的说唱声,乐伎先唱了《木兰从军》和《穆桂英挂帅》后,才轮到了《芙蓉扇》。
这《芙蓉扇》说的是东海龙宫的龙女去凡间游玩时偶遇一位年轻公子,两人很快两情相悦,龙女把一柄“芙蓉扇”作为定情之物赠与对方,却没提那是一件可以翻江倒海的宝贝。
两人结为夫妻后,龙女方才知道原来自己的丈夫乃是西海龙宫的龙王三太子。
东海龙宫和西海龙宫素来不和,是几百年的仇敌,两人只得偷偷私奔,并诞下一子念海。
但是龙女与西海龙三私定终生的事终究被东海龙王所发现,东海龙王强硬地拆散了这对鹣鲽情深的有情人,还愤而把龙女压在了东海的海山下……
听到这里时,湖畔的不少姑娘们都是感同身受,或是愤怒,或是伤感,或是唏嘘。
端木绯一边吃着糕点,一边不着痕迹地观察楚青语,也不与她搭话,只是自顾自地一会儿感慨龙女竟然把芙蓉扇这样的宝贝送人,一会儿愤慨地说龙王无情,再一会儿又感叹二人情深……
楚青语的神色也随着剧情的发展,变化不已,似乎心有感触……当她听到念海十二岁时为救母拿着芙蓉扇奔赴东海时,咬了咬下唇,突然问了一句:“端木四姑娘,令姑母……与姑娘都很喜欢这出戏?”
“是啊。”端木绯点了点头,眸子晶亮地看着前方的乐伎,似乎还在专心地听书,随口说道,“我们连看了好几遍,百看不厌,姑母还说,人生如戏啊。”
楚青语眼睑半垂,掩住眸中的若有所思,心绪飞转:安平长公主这么喜欢这出戏莫非是因为她如今的境况与这出戏有一种微妙的相似感?
所以,安平长公主难道是……
楚青语隐约浮现某个想法,眼睫微颤,试探地再问道:“端木四姑娘,你觉得这西海龙王三太子怎么样?我瞧着他甚为不妥,这十二年来都不曾试着去救龙女……”
端木绯瞪大了眼睛,不赞同地说道:“怎么会呢!龙王三太子也是不得已的,东海龙王如此强势,他也是为了保住两海太平,为了保住念海,所以才忍辱负重。楚三姑娘,你像我们一样多听几遍,就会明白这出戏的深意了。”端木绯一副谆谆教诲的样子。
“是吗?”楚青语的神色更复杂了,很想问对方她口中说的“我们”指的是否她和安平,很想问安平是否也是这么想的,但终究还是忍住了,喃喃道,“我只是觉得‘立场’不同,就注定他们俩不是一路人!”
楚青语捧起一旁的茶盅,掩饰自己脸上的异状。
她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测了。
安平长公主恐怕对封驸马旧情难忘,只是因为顾忌皇帝,才不得不与封驸马分府而居。
那么,前世死于驸马之手的安平也未免太过可怜!
真是可怜天下痴情女啊!
楚青语眉心微蹙,眸底闪过一抹混合着怜悯与鄙夷的复杂情绪,定了定神,继续沉思着,仔细想想,封炎想来也是知道安平对驸马的心思的吧?
因此,自己先前跑去封炎跟前暗示封预之图谋不轨,才会惹来封炎的不悦……
自己的那步棋下错了!楚青语心里懊恼不已。
端木绯也在饮茶,唇角抿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心知肚明楚青语方才想借着龙王三太子来试探安平对封预之的态度。
是时候该进一步了。
这时,乐伎已经唱到了念海用芙蓉扇大败了东海龙王,救出生母,一家三口团圆时的情景。
楚青语心不在焉地啜着热茶,耳边又传来了端木绯笑吟吟的声音:“西海龙王三太子苦等龙女十几年,总算是苦尽甘来,等到了这团圆的一日。以后,一家三口在一起,日子就圆满了!”说着,端木绯看向了楚青语,问道,“楚三姑娘,你说是不是?”
楚青语却是嘲讽地撇了撇嘴,颇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清高,说道:“也未必。不到生命的尽头,谁又能知道最后的结局。”
端木绯一脸懵懂地眨了眨眼,似乎不懂她在说什么。
楚青语看了端木绯一眼,眼底隐约闪现一道轻蔑。像这种天真、不解人情世故的姑娘家,又怎么配得上封炎!
她叹了口气道:“端木四姑娘,你还年纪小,所以不知道人心险恶,人情翻覆。便是最亲的人,也有可能反手害你,甚至要你的性命。”
端木绯歪了歪小脸,眼神中还是布满了茫然,却是心思翻涌。
原来,楚青语不仅觉得封预之会对安平不利,还觉得他会下手杀了安平!?
为什么楚青语会有这样的猜测?
别的不说,安平长公主身边肯定时刻有暗卫,没安平的允许,封预之恐怕想要靠近都难……
再者,安平长公主也从来不是什么柔弱的女人,决不会乖乖地束手就缚。
这仅仅只是楚青语的猜测,还是……
端木绯的眸子里闪过一抹若有所思的光芒,小脸上还是笑吟吟的,一派天真可爱。
端木绯和楚青语说说笑笑,那乐伎唱完了《芙蓉扇》,就又开始唱起《五女拜寿》,曲调煞是欢乐。
不远处,上首的耶律琛慢慢地饮着茶,看似在听书,目光却是不着痕迹地在二人身上来回扫视着,眸色微深,唇角似有若无地勾着。
耶律琛放下了茶盅,笑着吩咐身旁的青衣宫女一句。
青衣宫女屈膝领命,快步来到端木绯和楚青语跟前,屈膝福了福,对楚青语说道:“楚三姑娘,皇贵妃娘娘请姑娘过去说话。”
楚青语怔了怔,有些意外地朝耶律琛望去,没想到对方会叫自己过去。
前世的大盛并没有这一位皇贵妃,耶律琛当年是被许给了二皇子慕祐昌为皇子侧妃,还在二皇子后来的夺嫡中提供了不少助益。尽管这一世不少事有所改变,但是楚青语觉得耶律琛应该还是能够帮到二皇子,所以便向二皇子提出让他与耶律琛结盟。
难道说,二皇子告诉了皇贵妃,说这是自己建议的?
楚青语心里咯噔一下,但是面上不露声色,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抚了抚衣裙后,含笑地随着那青衣宫女朝耶律琛走去。
“见过皇贵妃娘娘。”楚青语优雅地给耶律琛行了礼。
耶律琛对着楚青语嫣然一笑,“楚三姑娘免礼,本宫来大盛这么久,听闻贵府是百年世家,底蕴深厚,楚家的姑娘个个都得精心培养,不仅知书达理,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楚青语心里暗暗舒了口气,得体地应对道:“多谢娘娘夸奖。”
耶律琛又态度亲和地问了楚青语擅长什么,家中闺学又要学些什么,以及他们楚家的家训之类的,她似乎与楚青语谈得颇为投契,那张带着异国风情的脸庞上笑意越来越浓,赞叹道:“这楚家姑娘果真名符其实!”
“多谢娘娘谬赞。”楚青语再次屈膝行礼,谢过了耶律琛。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四周一道道艳羡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自豪地微微扬起下巴,“我们楚家百家历史,诗书传家,可不是那些寒门可以比拟的……”
尤其是那等连腿上的泥巴都还没洗干净的泥腿子!
楚青语说话的同时,目光忍不住朝端木绯瞥了一眼,眸底闪过一抹轻蔑与不甘。偏偏封炎的眼睛竟像是被什么糊了一般,眼里只有这个端木绯!
楚青语捏着帕子的手不自觉地微微用力。
耶律琛本就在注意着楚青语的一举一动,敏锐地看出了楚青语对端木绯的不满,红艳的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投石问路道:“这端木家的四姑娘本宫也知道,小小年纪,生性娇蛮轻狂,真得收收性子才是。”
楚青语眉头一动,有些意外地抬眼看着耶律琛,没想到这位皇贵妃与她想得一样。
这是个好机会。楚青语在心里对自己说。
她只知道端木绯会溺水夭折,但是对方是什么时候死的,却不清楚,与其一直坐待观望,倒不如主动出击,设法把“这件事”变为事实。
反正端木绯总是会死,早晚而已。
楚青语勾唇笑了,眼中闪动着刀锋般冷酷的厉芒,声音却温婉依旧,“端木四姑娘个性乖张,说话行事只凭一时意气,平日里得罪的人多了,想出气的更不少……”
楚青语微微叹了口气,朝不远处的一个黄衣姑娘望去,“可怜那位柳姑娘,伤得这么重,今日还特意来了,真是对娘娘尊敬极了。”
耶律琛顺着楚青语的视线也朝前方的柳映霜看去,虽然今天柳映霜特意穿了一件宽袖的衣裙,却还是掩不住她右袖下那厚重的绷带。
柳映霜与端木绯比箭时被其所伤的事早就传遍了猎宫,据说,柳映霜伤得不轻。
耶律琛若有所思地勾唇,目光后移,落在柳映霜背后那片波光粼粼的湖水上,“这片秋水湖真是清澈明净,风光秀丽。”
楚青语心领神会地笑了,附和道:“娘娘说得是,今日秋高气爽,正适宜赏湖。”
“楚三姑娘果然是机灵人。”耶律琛语含深意地又赞了一句。
两人含笑相对,各怀鬼胎,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仿佛一下子两人又亲近了不少。
“宝音,吩咐下去,待会儿泛舟游湖。”耶律琛意味深长地对着身旁的北燕侍女吩咐了一句。
宝音跟在耶律琛身边多年,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微笑,屈膝领命。
这个吩咐传达下去后,那些贵女们都骚动了起来,一个个都喜笑颜开,兴致勃勃。
尽管猎宫有舟,但是那些小舟可以随意借用,大船比如大型的画舫却不是谁都能够任意驱使的,大家一起游游湖,可比光坐在这里说说话,听听琵琶说书要有趣多了。
须臾,当一艘张灯结彩、雕梁画栋的两层画舫朝这边缓缓驶来时,姑娘们越发激动了,皆是目露异彩地看着那美轮美奂的画舫,七嘴八舌地说着:
“我早就想游湖了,这次倒是沾了皇贵妃娘娘的光了!”
“是啊。难得出京秋猎,天气又好,没有游湖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待会儿,我要去画舫二层赏湖吹风……”
“……”
四周一片喧哗,但是坐在一棵大树旁的柳映霜却仿佛置身事外般,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自己的耳边。
“姑娘,奴婢刚才偶然听到去借画舫的两个宫女跟皇贵妃娘娘的侍女说,画舫船头有三截栏杆有些不稳,”一个翠衣丫鬟在柳映霜耳边低声私语道,“内廷司的人特意嘱咐说,让皇贵妃娘娘待会游湖时千万要小心……”
“姑娘,您待会可要小心,别去船头了。”
翠衣丫鬟还在叮嘱着,柳映霜的思绪却渐渐跑远了,阴冷的目光看向了正笑吟吟地与端木纭说着话的端木绯,心念一动。
某个想法在她心头慢慢浮现,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也许她可以……
思绪间,周围更热闹了,一片语笑喧阗声。
那艘巨大的画舫在岸边的小內侍的引领下稳稳地停靠在了几株柳树旁,姑娘们一个个都仿佛欢乐的彩蝶般,簇拥着耶律琛朝岸边走去,一个接着一个踩着一块从画舫上伸出的木板上了船,连那个乐伎也抱着琵琶跟在了最后方。
画舫拨开湖面,缓缓地向前行驶着。
从画舫上看下去,四周的湖光水色更美了,金灿灿的阳光下,清澈的湖水波光粼粼,远处翠峰叠嶂,近处岸边的垂柳如一个个甩起水袖的舞女般随风拂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泛着水气的草木花香。
那些闺秀们或是坐在船舱里的窗户边吹风说话,或是站在船头船尾欣赏湖景,一阵阵银铃般清脆的笑声飘扬在空气里。
“李妹妹,你看湖里有鱼儿在追着我们的画舫呢。”
“真的,好多鱼啊!程姐姐,你也快来看。”
“华姐姐,这算不算是众星拱月?”
姑娘们说说笑笑间,就听后方船舱里一个女音近乎谄媚地对着耶律琛说道:“定是那些鱼儿知道皇贵妃娘娘在此,是以才众星拱月!”
端木绯以及不少姑娘都好奇地回头朝船舱里望去,只见柳映霜不知何时凑在了耶律琛身旁,小意殷勤地对着她笑着。
端木绯扫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随意地环视着周围,突然发现楚青语不见了。
奇怪了……
端木绯疑惑地挑了挑眉,她分明就记得之前看到了楚青语跟在曾三姑娘身后也上了船的。
四周的姑娘们多是看不上柳映霜的,交头接耳地说着话,脸上露出嘲讽之色。
“什么‘众星拱月’?”一个粉衣姑娘指了指船头的方向,压低声音说道,“不过是船头那边有人在喂鱼罢了。”
另一个蓝衣姑娘怔了怔,捂着嘴“噗嗤”地轻声笑了出来,故作玄虚地叹道:“佛说,因果循环。是因决定了果,还是果决定了因?……没准是鱼引来了喂鱼的姑娘呢?!”
“什么因因果果的,我的脑子都被你搞晕了!”那粉衣姑娘皱着一张脸埋怨道。
“是因决定了果,还是果决定了因?”一旁的端木绯也听到了,不禁跟着念了一遍。
那粉衣姑娘转头对着端木绯笑道:“端木四姑娘,你别理厉姐姐,她平日里喜欢读那些‘心学’的书,老爱说些似是而非的道理逗人玩。你可别被她绕进去了。”
“可是,我觉得她说得挺有道理的。”端木绯侧首看着那两位姑娘一本正经地说道,瞳孔晶亮。
那位蓝衣的厉姑娘闻言有些得意,对着粉衣姑娘傲娇地扬了扬下巴,脆声道:“于妹妹,我说得明明是道理,哪里是逗人玩了!”她那洋洋得意的神情仿佛在说,看,还是有人慧眼识英雄知道欣赏她的!
端木绯捧场地频频点头,刚才这位厉姑娘的话让她突然间如醍醐灌顶般。
前日,她询问封炎那个握在封预之手里的“把柄”是不是很重要时,封炎肯定了她的猜测。
从封炎当时的表情来看,端木绯就觉得这个“把柄”恐怕称得上“兹事体大”,知道的人寥寥无几,这个秘密要是泄露出去,会给安平和封炎带来很大的麻烦,所以才会让安平和封炎心怀顾忌。
这两天,她一直在想封预之这个“因”,却反而忽视了安平这个“果”,因果循环,也许她可以换个思路反推。
楚青语刚才的那番话语中透出了封预之会杀了安平的意思,问题是——
安平的死能够带来什么?或者说,对封预之又有什么好处?
倘若安平“近日”真的死了,而封预之是杀害其最大的嫌疑人,那么无论之后封预之说什么,都只会被别人当作是他意图自我脱罪。
而安平的性子一向高傲,她是不可能会向封预之妥协的,一旦她被逼到了极点,或许……
所以,莫非安平是……
端木绯瞳孔微缩,嘴唇下意识地抿成了一条直线,却见一只小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那粉衣的于姑娘小心翼翼地把脸凑了过来,问道:“端木四姑娘,你还好吧?”
于姑娘说着瞥了那厉姑娘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说,你没把人家端木四姑娘的脑子给搞错乱了吧?!
端木绯怔了怔,方才意识到对方是在说什么,她看了看湖里的鱼儿,戏谑地随口道:“我只是在想,儵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厉姑娘下意识地接口道。
那于姑娘一会儿看看端木绯,一会儿看看厉姑娘,有些无语地摇摇头道:“完了完了,端木四姑娘,你怎么学厉姐姐啊?难道你也喜欢‘心学’?”
端木绯看着她那可爱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谦虚地拱了拱手道:“不敢不敢,我只稍有涉猎而已。”
厉姑娘饶有兴致地笑了,正想与端木绯切磋交流一番,就听后方的船舱里又传来柳映霜略显高昂的声音:“娘娘,难得今日湖光潋滟,景色宜人,不如做一幅游园图,也免得辜负了这片好山好水?”
耶律琛慢慢地以茶盖轻轻拂去茶汤上的茶叶,似乎是意兴阑珊。
柳映霜急忙继续道:“娘娘,臣女想着今日大家齐聚一堂,若是合力作画,然后献给皇上,那岂非一件美事?”
“哦?”这一次,耶律琛总算是有了些反应,微微挑眉,“这倒也有几分意思。”
周围的好几位姑娘也意有所动,暗暗地彼此对视着,觉得她们合力作画献于皇帝定能成为秋猎的一则佳话。
“那就玩玩吧。”耶律琛应下了。
柳映霜松了一口气,眉飞色舞地提议道:“娘娘,那臣女这就去安排。”
耶律琛带着几个宫女去准备了,不多时,几个宫女內侍就把一张画案摆在了船头的甲板上。
众人也跟着纷纷来到了船头的甲板上,原本有些空荡荡的甲板一下子变得满满当当。
翠衣丫鬟悄悄地给柳映霜使了一个眼色,表示一切都准备好了。
柳映霜点了点头,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那谁第一个来画呢?”一位鹅蛋脸的姑娘迟疑地看着四周的众人问道。
其他的姑娘们也是面面相觑,众人合画一幅图,自然要风格一致,总不能像拼盘似的把什么东西都往一幅画上堆砌,这也就意味着,第一个作画的人必然会决定了这幅画的风格和格局。
姑娘们大都露出犹豫之色,没有自信自己可以把控全局。
“娘娘,臣女还有个主意,”柳映霜笑盈盈地再次出声道,从翠衣丫鬟手里接过了一个绣球花,“不如以击鼓传花来添点乐子……谁接到这绣球花,谁就第一个上前作画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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