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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桑维帕的心中,大公主可不是普通的女子,她是大怀最皎洁的明月,她身份高贵,美丽机智,聪慧过人,虽是女儿身,却比男子还要豁达、霸气而坚韧,令人心折。
犹记得大公主年仅十五岁时,就凭她一人平定了西丹族之乱。
那时,西丹族老族长因病过世,老族长的三弟不服年幼的侄子,意图夺取族长之位,西丹族内部分裂成两派,差点就一场内斗,两败俱伤,是大公主亲往西丹族,不费一兵一卒就说服了老族长的三弟退出了族长之争,平息了这场内乱。
这样出色的大公主难道还配不上大盛这位年轻的元帅吗?!
他要帮大公主!
他会让祖父知道他所做的事对大公主、对大怀、对桑家都有益处。
桑维帕抬眼望向了夜空中,空中的银月不知何时被层层阴云所掩盖,天空中飘起了绵绵细雨。
浓浓的夜色中,细雨如丝如雾,绵绵飘落,仿佛没有尽头。
南怀在下雨,遥远的京城也在下着细雨,一夜细雨直到天明还没停下。
下雨天也不方便出门,端木绯就理直气壮地赖在家里,独自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细雨,眼神恍惚。
碧蝉进来放了两碟点心,见姑娘在发呆,没打扰又出去了。
端木绯右手捏着一封信,心里飞快地计算着:阿炎平定了南怀后,还有南怀境内的动荡需要平定,又要稳定时局。打下南怀还仅仅是第一步而已,彻底收服这个国家才是关键。
这么算来,等阿炎从南怀回到京城,至少要年中或者下半年了。
所以……
端木绯动了动眉梢,收回了目光,看向摆在一旁的绣花篮子,篮子放着一件还未完成的青莲色披风。
就算她再磨蹭磨蹭,到那个时候,这件披风也该做完吧?
这么想着,端木绯就不心急了,慢慢来就是了。
她放下那张信纸,拿过那个绣花篮子,慢悠悠地挑起绣线来。
为了这件披风绣什么图案,她烦恼了好些日子,后来还是涵星给她出的主意,让她绣孔雀。
本来,她觉得孔雀有些麻烦,尤其是羽尖有虹彩光泽的“眼圈”,绣起来太费神。
可是想来想去,一时也想不出比孔雀更好的选择,就定下绣孔雀了。
这才刚开始绣披风,端木绯就有些后悔了。
孔雀绣起来实在是太繁琐了,比如这蓝色的绣线就至少要用上十几种。
端木绯耐心地挑绣线、分绣线,不知道第几次在心里哀叹:她怎么就被涵星给忽悠了呢!
忙了一炷香功夫,她就觉得眼睛有些花,放下了绣线,往窗外望去,这才发现雨停了,空气中散发着湿漉漉的味道,其中夹着雨后特有的草木香,庭院里的树叶上、花瓣上沾满了晶莹如水晶的雨滴。
几乎下一瞬,碧蝉又打帘进来了,禀道:“四姑娘,贺家的人求见。”
端木绯挑了挑眉,朝碧蝉看去,随口问道:“这次又怎么了?”
照理说,祖父已经命门房不准让贺家人进门,也用不着通禀,这件事在府中上下早就传遍了,碧蝉当然也知道,所以她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地跑来通禀。
碧蝉的表情有些复杂,答道:“姑娘,贺家人现在就跪在了府外,还拉拉扯扯地让太……让贺氏也跪。贺氏不肯跪,现在他们正闹着。门房也不好赶人,看着贺氏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对劲,怕会出什么事,只能让刘婆子先过来通禀一声。”
端木纭现在恰好不在府中,碧蝉也只能禀到端木绯这边来了。
端木家可以不理会贺家人怎么样,却不能完全不管贺氏,哪怕贺氏刚刚被老太爷休了,可是血浓于水,在血缘上,贺氏仍然是二老爷、三老爷的亲母,是二房、三房一众公子姑娘们的亲祖母,要是真在端木府的门口了什么事,也麻烦。
端木绯慢悠悠地站起身来,抚了抚衣裙,笑吟吟地说道:“京里的治安是五城兵马司管的,碧蝉,你找人跑一趟五城兵马司,就说这里有人闹事。”
“是,姑娘。”
一看端木绯脸上那抹狡黠的微笑,碧蝉就默默地在心里为贺家人掬了把同情泪。
端木绯也没闲着,朝门房方向走去,“我也过去看看。”
碧蝉连忙细心地为端木绯打帘,端木绯回首朝后方的那件才绣了没几针的披风看了一眼,有些“遗憾”地想着:不是她偷懒,她真的很忙的!
反正还有几个月时间呢,不着急!
端木绯乐滋滋地走出了内室,步履轻快。
后方的碧蝉眼角抽了抽,就算她不会读心,也大致猜到自家姑娘到底在想些什么:其实四姑娘就是单纯想偷懒看热闹吧?
这件披风从去年就开始做了,拖着拖着到现在二月了,还没绣上几针呢。
碧蝉在心里同情了远在南境的未来姑爷一瞬,立刻就把这件事抛诸脑后,兴冲冲地追着端木绯去了,当然,她也没忘了遣人去五城兵马司。
主仆俩越临近大门,周围就越热闹。
不仅是府中人听闻了这件事,跑来看个究竟,府外也同样聚集了不少人。
此刻,贺家人就跪在朱漆大门外,贺老太爷夫妇携几个儿子儿媳孙子孙女全数都到了,齐刷刷地跪在又冷又湿的地上,唯有着一袭铁锈色褙子的贺氏咬着牙、昂着头死撑着站在那里。
雨已经停了,但是贺氏的头发上却犹占着些许细碎的雨滴,透出几分狼狈来。她那双浑浊的眼眸里翻滚着极为复杂的情绪,脸色难看极了。
她是这个府里的太夫人,她这么多年的自尊心绝不允许她跪在这里。
死都不行!
可即便她没有跪下,光是像此刻这般站在跪地不起的贺家人身旁接受路人看好戏似的目光,已经让贺氏羞恼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贺家十数人全都跪在地上,这一幕如此醒目,那些路过的行人自然也都看到了,不少人都驻足往这边张望着,还有一些路过的马车也停了下来,有的人是好奇想看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人是因为街道被马车行人拥堵,寸步难行。
权舆街上越来越拥堵,也越来越嘈杂,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众人都对着贺家人和端木府的大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间府邸是首辅府吧?”
“你们没看到门匾上写着‘端木’吗,这肯定是端木首辅的宅邸了!你们说这家人怎么在这里跪着?难道是有什么冤情?”
“要是有冤,那不是应该去京兆府跪吗?”
“就是就是。我瞧跪在地上的这家人都锦衣华服的,看着也不像是普通老百姓啊,有什么冤,非得跑来首辅家门口跪着啊!”
“……”
一片议论声中,前方忽然传来了“吱”的开门声。
那道钉着二十五枚门钉的朱漆大门从里面被打开了,这声响一下子把门外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一个身形娇小、梳着双平髻、身披绯色斗篷的少女从大门后走了出来,跨过高高的门槛,少女白皙精致的小脸上嵌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寒星般璀璨,嘴角弯弯,说不出的灵动可爱。
跪在地上的贺家人当然也看到了端木绯,他们盼的是端木宪或者端木朝亦或端木珩,没想到第一个来的人竟然会是端木绯,全都傻眼了,惊讶之余,又有几分无措。
跪在贺老太爷夫妇身后的贺大老爷等人都望着前方的双亲,而贺老太爷则给贺氏拼命地使着眼色,贺太夫人干脆直接伸手拉起贺氏的袖子来,示意她赶紧跪下。
“……”贺氏僵硬地偏开了目光,只当没看到贺老太爷的眼神,如鲠在喉,心口憋着一口气:连端木宪她都不愿跪,更何况是端木绯!让长房这个贱丫头看了她的笑话,大哥还不如一刀杀了她呢!
大门内外的气氛登时有些尴尬。
照道理,哪怕贺氏被休了,小贺氏也还是端木家的二夫人,也就意味着贺家仍旧是端木家的姻亲,贺老太爷夫妇以及膝下的几个儿子儿媳都算是端木绯的长辈,他们跪在这里,无论他们所求为何,端木绯作为晚辈自当避开的。
然而,端木绯笑盈盈地站在门槛前的门阶上,不避不让,泰然自若。
既然贺家人到处跟人说她嚣张刁蛮,那么,她就刁蛮到底好了,反正她靠山硬,反正她也不在乎别人背后怎么说她,有种就当面说啊!
端木绯静静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贺家人,不仅没避,也没让人去扶。
贺老太爷和贺太夫人心下气恼,暗骂端木绯仗着岑隐撑腰目无尊长,但是现在他们有求于人,想归想,却也不敢说什么。
贺太夫人咬了咬牙,拔高嗓门道:“端木四姑娘,我们两家怎么说也是姻亲,你们端木家又何必赶尽杀绝!”她的声音中难掩艰涩。
自打十八年前,今上登基后,贺太后母凭子贵,他们贺家长房也因此鸡犬升天,贺老太爷得封信国公,地位尊贵。
她又何尝会想到十八年后的现在,贺太后仙去,他们长房的爵位被夺,甚至还要像现在这般跪在端木家的门口乞怜。
贺太夫人心中不甘,气得睛都红了,只觉得心里的怒火铺天盖地地卷来,身子微微发颤。
路上围观的众人一听跪在地上的这家人是端木家的姻亲,气氛变得十分微妙,人群中的议论声更激烈了,围观者也更好奇了:也不知道这家人到底是做了什么,才得罪了端木家,弄得两家连姻亲的情分都顾不上了。
端木绯看着贺太夫人怒意翻涌的眼眸,连眉毛都没抬一下,淡淡地反问道:“怎么赶尽杀绝了?”
“……”贺太夫人一时哑然,面色乍赤乍青乍白。
三天前,王御使被东厂抄家了。
京中各府哪家没有些见不得人的阴私,东厂一抄家就抄出了不少要命的东西,不止如此,王御使的嘴委实是不牢靠,东厂稍稍审了一下,王御使就把他们贺家给供出来了,说是弹劾端木宪都是他们背后主使的。
本来,弹劾也只是小事,大盛朝多的是言官弹劾,要是为了这个要治罪,朝堂上下有七八成的人估计都可以下刑狱,但是这王御使为了戴罪立功,居然供出了贺家在端木家纵火,就为了制造证据,让端木宪无可辩驳。
纵火一罪可大可小,如果真较起真来,主犯就要受绞刑。
他们这一趟兴师动众地过来端木府,既是求,也同时是“逼迫”。
贺家与端木家好歹是姻亲,这次在永禧堂纵火终归是没出人命,只是损毁了些许财物,只要端木家不追究,自然就没事了。
所以,他们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宁可被人戳戳点点,也要跪在这里。
所以,他们才会让贺氏也跪,毕竟他们跪端木家只是没点脸面,但贺氏若是一跪,端木家还坐视不理,那二房、三房的晚辈就难免落个不孝的名头,端木家不管也得管。
贺家人当然不能把纵火的事和他们心中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挂在嘴边,也不正面回答,贺大夫人可怜兮兮地说道:“端木四姑娘,我们知错了,你就劝劝你祖父让他看在两家这么多年旧情的份上,放过我们家一马吧。”
贺大夫人说话的同时,贺老太爷拼命地给贺氏使着眼色,让她别干站着,就算不跪,“求人”总会吧!
贺氏紧紧地攥着手里的佛珠串,越攥越紧,心底的屈辱感节节攀升,犹如那暴风雨夜的怒浪般几乎将她湮灭。
她还清晰地记得他们是在十五年前搬到了现在这个府邸,这个家的一草一木都是她看着一点点起来的。
她嫁给端木宪后,他才一步步从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一步步高居现在的正一品内阁首辅,可是现在端木宪却一脚把她踹开了,丝毫不念夫妻几十年的情分,丝毫不念她为他养儿育女,如今还要她跪在这里对着端木绯一个晚辈乞怜……
端木宪太绝情了,端木家太欺人太甚了!
贺氏只恨不得立刻转身就走,可是她的双脚却像是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贺家是她的娘家,她已经被休了,贺家就是唯一的依靠了,要是贺家垮了的话,那么她还能去哪里?!
她不过是一个妇道人家,没有娘家依靠,只会任人欺凌,只有青灯古佛……比死还要不如。
死。
贺氏突然心念一动,心跳砰砰加快。
是了,除了求,还有“逼”。
他们本来也就是来“逼”端木家的,那么再换个法子“逼”又有何妨!
贺氏毅然抬手,拔下了发髻间的一支梅花金钗,她的动作太猛,手里的佛珠串断了线,那数十颗紫檀木佛珠登时如天女散花般坠落,骨碌碌地滚了一地……
所有人都顾不上这一地的佛珠了,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贺氏手中的那支金钗上,那尖锐的钗尖此刻对准了她的脖颈,肌肤被钗尖压得微微陷了进去。
“端木绯,我要见你祖父!”贺氏冷声对着端木绯道,下巴昂得更高了,“否则……”
她说话的同时,那钗尖又往脖颈压下一分,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今天如果她死在这里的话,端木宪便会背上逼死正室的罪名,即便是端木宪真的有贺家纵火的证据,在外人看来也只会是端木家意图欲盖弥彰,毕竟现在大庭广众,这么多人都亲眼看着呢。
端木家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的,那么端木宪就只能替贺家去周旋。
贺氏的眼眸冰冷而阴鸷,犹如那阴冷的沼泽泥潭,深不见底。
这一幕让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冷气。
事出突然,贺家人先是一惊,跟着就露出几分若有所思。
贺老太爷与贺太夫人飞快地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暗道贺氏干得好!
贺太夫人暗暗对着两个儿媳使了一个眼色,贺二夫人一下子就意会了,扯着嗓门帮腔道:“端木四姑娘,你快劝劝你祖母啊!”
跟着,贺大夫人又接口道:“端木四姑娘,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你祖母死在这里你才甘心!”
贺家妯娌俩一个喊得比一个大声,巴不得让周围围观的人都知道端木绯以及端木家要逼死贺氏。
围观众人一听这个拿着金钗意图自尽的老妇竟然是这位端木四姑娘的祖母,一时哗然。
大部分人还搞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状况,交头接耳地打探起来,人群中渐渐地沸腾了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身形丰腴的中年妇人一头雾水地问周围的人。
其他人也都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一个头发花白的青衣老妇伸长脖子好奇地看着贺氏,道:“端木四姑娘的祖母,那岂不是端木首辅的妻室?但跪在这里的这家人又是谁?”
“这还用说吗?肯定是端木太夫人的娘家人呗!”
“哎,这端木家也太不像样了吧。无论是为了什么事,这晚辈逼得祖母要自尽在家门口,未免也太难看了吧!”另一个中年男子也凑过来与她们说话。
“就是就是。”
“……”
这些路人的议论声不免也传了过来,端木绯身后的碧蝉有些紧张地捏了捏帕子,担忧地看看贺氏,又看看端木绯,暗道:这要是太夫人真的死了,就不好收拾了。不管是对端木家,还是对四姑娘。
端木绯看着几步外手执发钗的贺氏,微微蹙眉。
就在这时,一道凌厉的破空声响起,就见一个龙眼大小的东西飞了过来,迅如闪电,仅仅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残影。
“咚!”
下一瞬,贺氏手里的金钗从她指间脱手而出,掉落在地,几乎同时,一个核桃也摔落在地,骨碌碌地与地上的那些佛珠滚在了一起。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着黑衣劲装的娃娃脸青年已经出现在了贺氏身后,不客气地一脚踹在了她的后膝上。
贺氏吃痛地惨叫了一声,踉跄了一下,也跪在了湿漉漉的地面上,一手撑在地上,狼狈不堪。
黑衣人,也就是墨酉,嘴角勾出一个不屑的弧度,心道:她要死也该回贺家再死,死在端木家的门口,平白给四姑娘添麻烦,真是晦气!
“这位老夫人,你就是要装样子,也别在这里装,这要是吓到了四姑娘,你担待得起吗?!”墨酉故意嗤笑了一声,声音一点没放低,“如果真要自杀,就该选尖利的簪头才是!”
话语间,他飞快地出手拔下了贺氏发髻上的另一支金簪,随手丢在了地上,这支金簪与那支金钗摆在一起时,前者簪头尖利,后者钗尖比前者粗了近一半。
很显然,方才被贺氏抓在手里抵住脖颈的这支金钗也许用力些能刺伤肌肤,但却很难割破血脉,死不了人。
既然死不了人,那么她玩这种手段的目的也就昭然若揭了,还不就是想以死来逼迫端木家吗?!
这么显然易见的事,周围的旁观者自然也不会看不明白,一个个面露不屑之色。
一个身形干瘦的老者捋着胡须,嫌弃地说道:“这女人啊,动不动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
“我看啊,这位端木太夫人就是个不着调的,有什么事不能进去说,非要拉娘家人跪在这里给人看热闹!”另一个矮胖的青年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我听他们方才这语气,说不准是她娘家人犯了事,她想逼得首辅徇私吧?”
“……”
贺氏听着只觉得如芒在背,羞得满脸通红。
端木绯也不是第一次见墨酉了,约莫也猜到了这是封炎留在自己身边的暗卫,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跟着她笑眯眯地看向了贺老太爷夫妇,问道:“所以,贵府这一大家子来我家大门口,就是为了演这出戏吗?!”
没等对方回答,她就随手掸了掸左袖,娇声道:“还没九思班演得好看呢!”
小姑娘家家做出一副娇蛮任性的样子,引得街上的众人皆是哄堂大笑,此起彼伏的笑声回响在权舆街上,引来了更多看热闹的人。
贺家人仿佛被当面打了好几巴掌似的,一个个脸上难看极了,羞恼得恨不得凭空消失才好。
贺太夫人没好气地瞪着贺氏,她也太不争气了,明明放软身段跪一跪就可以立于上风,她非要跟玩什么自尽!
还有端木家这个小丫头,简直太蛮横了!
这京中有哪户人家的姑娘是她这个德行的,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
贺老太爷也是暗暗咬牙,可是形势比人强,他们贺家没了太后为靠山,如今能求的也只有端木家了。
贺老太爷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再求道:“端木四姑娘,你祖母也是一时着急,并无胁迫之意。你我两家不仅是姻亲,也是血亲,都是自家人,何必一家人说两家话,让旁人看了笑话呢!”
贺太夫人也硬着头皮劝道:“端木四姑娘,你大哥哥一向待你如亲妹,你不看别的,也要为他考虑啊,别让他的名声沾了瑕疵!”
贺家人说起端木珩,端木绯就想起了至今还卧榻不起的季兰舟,眸色一暗。
她懒得理会贺家人,走下了一阶石阶,目光直直地看着跪坐在地的贺氏,淡淡地问道:“祖父平日待你如何?”
不待贺氏回答,端木绯就自己接着道:“你‘恶疾’不愈,府中可曾亏待?但是,你听信别人的挑唆,非要说祖父待你不好,闹得家宅不宁!”
端木绯说到“恶疾”,脸上丝毫不见心虚,一派坦然自若。
照她看,贺氏一直闹腾不休就是“恶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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