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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军的军官们,不仅个个看得懂舆图,而且,也都会根据地形,画出准确的舆图。
如果说,只是平面的舆图,还不够直观。那么,通过舆图,制作成的军用沙盘,就把整个临淄县的地形,全都展露无遗。
李中易以前训练了河池乡军之后,因为对乡军的战斗力心里没底,他主要是领着乡军,在山区里兜圈子,找到机会就伏击周军的辎重队伍。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溜,一直是李中易在当时特殊条件下,绝对遵循的军事原则。
结果,借着蜀地山高峰险的地形优势,李中易楞是通过飘忽不定的游击战术,把战斗力很强的周军,先拖瘦,再拖垮了。
也正因为如此,让周主柴荣明白了一个道理,欲灭蜀国,必先弄掉李中易这个大隐患。
归为周臣之后,李中易虽然没有参与过剿匪,却比谁都清楚,围剿山贼最重要的手段,便是被把山贼们引下山,在平原地区聚而歼灭之。
所以,参议司想定作战计划的时候,李中易着重强调了一个重要环节:必须先派机动力很强的骑兵,堵死明教母乙等人退入山区的后路。
按照李中易最终批准的作战计划,李勇,也就是颇超勇,亲自带着三千精锐骑兵,悄悄的沿着金山脚下,朝南坡村这边,包抄了过来。
只是,李勇也没有料到,母乙实在太过于狡猾,居然在金山脚下,养了十几条恶犬。
李勇那可是抢劫的老手了,一听见犬吠声,他就知道,形踪已经暴露了。
“传我的命令,甲营下马,沿着入山口,摆拒马、挖壕沟、垒胸墙,严密布防。乙营以都为单位,呈扇形,丙营护住甲营的侧翼,哪怕乙营的人都死光了,也不许离开山脚半步。”李勇下达的一连串指令,令钱书德频频点头。
在钱书德看来,李勇还真不愧于抄家高手的“美名”,他这么布置下去,明教众逃进山的生路,就被彻底的堵死了。
按照李中易下达的作战指令,此次围剿行动的重点不在于战斗,而是堵死贼人们逃窜进山之路。
如果李勇想要贪功冒进,钱书德被迫无奈之下,也只能拿出李中易的手令,接管整个骑兵营的指挥大权。
和寻常的作战不同,李中易在此战前,暗中给各部镇抚和军法分司下达了密令。密令的内容十分清晰,只要各部主将违背了先围堵再慢慢收网的军令,各部镇抚就有权剥夺军事主将的指挥权。
说白了,明教的麾下,都是一些没有经过正规训练的泥腿子和土农夫。对付一帮子乌合之众,有必要派出数倍的军力参与围剿么?
所以,此役的核心是:政治优先,泰山压顶之势的军事部署,只是起到辅助作用罢了。
李勇抢先占领了进山的必经之地,钱书德不由大大的松了口气,只要明教贼子们没办法逃进山里,此次调集重兵的围剿,也就成功了八成以上。
接下来,辅兵和正兵一起动手,用随身携带的工兵铲,挖深沟,垒胸墙,摆拒马阵。
钱书德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就和李勇说:“老李啊,咱们骑兵营里,不是有很多的铁蒺藜么?我琢磨着,那些明教徒不可能个个都穿咱们制式的厚底牛皮军靴吧?”
李勇略微一想,猛一拍大腿,高兴的说:“老钱呐,你的不愧是俺的智多星,此计甚妙!”
钱书德的提议,明面上是考虑作战的需要,实际上,李勇看得出来,老钱是想尽量减少骑兵营的伤亡。
主上调动两万多兵马前来围剿几千名明教徒,可谓是下了血本,而且是杀鸡用上了宰牛刀。
如果,骑兵营有了过十的伤亡,那李勇简直就没法子见人了,完全在同僚们的面前抬不起头来。
怎么说呢,李勇率领的三千骑兵,提前占领了金山的山口,对于此次围剿邪教的意义。就如同奥斯特里茨战役中,库图佐夫始终钉在普拉钦高地上,让法皇拿破仑坐立不安,必须想方设法要把库图佐夫引诱下高地。
两万余人,如果都是步军,那么,人数上看起来很多,其实若想彻底包围母乙所在的金山盆地,依然会存在很多漏洞。
李中易把骑兵营的将士们,都带了出来,目的就是想利用骑兵的快速机动力,迅速堵住母乙可能逃窜出去的空隙。
这时的母乙,已经嗅到了巨大的危险气息,他手里提着长刀,站在屋门前,厉声喝道:“快,快去敲钟,快去敲钟,让咱们的人都到我这里来……”
不管外人怎么看待母乙,至少,他在这座南坡村里,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威。
很快,整个南坡村的上空,便响起了令人惊恐的报警铜钟声。
与此同时,谢甲也不知道从哪里摸了一面铜锣,一边狠命的敲打着,一边大声嚷嚷道:“都带上刀枪再来,都记得啊,带上刀枪……”
这时,站在小山坡上的钱书德已经听见了南坡村里的巨大动静。夜深人静之时,铜钟和铜锣的敲打声,可以传出去至少十余里地。
尤其是在南山脚下,铜锣和铜钟声,在山谷之中回荡,久久无法散去。
见闻了此情此景,钱书德暗暗庆幸不已。幸好他和李勇提前抢占了进山的通路,不然的话,南坡村里边的邪教信徒们,绝不至于如此紧急的召集人马。
钱书德有理由相信,如果动静是来自于南坡村的对面,母乙很可能只带着少数几个心腹,悄悄的潜入山中,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中易在半道上,接到了钱书德和李勇联名发来的军报,他就着明亮的烛光,仔细的看了好几遍军报,最后得出结论:钱书德和李勇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已经把母乙唯一可以逃脱的山区通路给彻底封死了。
按照李中易批准的作战计划,为了防止母乙趁夜逃走,各部在夜间完全合围之后,一律原地挖沟垒墙摆拒马。
曾文正公曾经说过,对付流动性极强的长毛,必须打呆仗,结硬寨。
李中易如今为了一网打尽明教徒,采取的是步步为营的囚笼战术,贼子们充其量也就三千人而已,这还是计算了被无辜裹挟的平民百姓。
围剿的战场,方圆数十里地,又不是正规的阵地战,李中易也不想跑到前边去给老部下们添乱。
于是,在一千名近卫军的簇拥之下,李中易的中军大帐,扎于一座小山坡上。
从齐州出发,赶到临淄县的南坡村,李中易看过沙漏,其实总共只花了四个时辰。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看样子刻苦的训练,取得了极大的成效。
之所以行军如此的迅速,也和近卫军每人配备至少双马有关,百里奔袭只花了四个多时辰,对于多马的骑兵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
天色尚黑,李中易即使手里举着单筒望远镜,也是什么都看不清楚。
李中易坐到大帐内的书案后,将前方发来的军报,再次梳理了一遍。最终,李中易得出结论,只要他的老部下们不违反军令的部署,明教那位所谓的教尊母乙,就算是插上翅膀,也难逃厄运。
“小兰儿,过来替爷揉揉肩,捏捏腿。”李中易冲韩湘兰勾了勾手指,把她唤到身旁。
韩湘兰其实心里明白,所谓的揉肩捏腿,不过是彻底欺负她的前奏罢了。
不过,李中易单独把韩湘兰带出来,显然是想让她多承接雨露,早早的怀上身孕。对此,韩湘兰的心里确实很有些感动。
叶晓兰已经产下一个儿子,这又怀上了身孕,如果再生个儿子出来,叶氏的小尾巴绝对会翘到天上去。
一想到至今腹中空空,膝下虚悬,韩湘兰不禁黯然神伤。
韩湘兰一边揉肩,一边埋怨她自己:“爷,奴家承欢的次数比谁都多,可是,总怀不上您的种,唉,真愁死个人了。”
李中易再强悍,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女人心甘情愿的为你怀孕产儿,他心里自然是舒坦的。
“我算过了,你的排卵期,应该就在这几日了。”李中易从袖口摸出一张画满了方格的纸,朝韩湘兰晃了晃。
韩湘兰好奇的探头去看,李中易却将那张纸又收回了袖内,笑眯眯的说:“小兰儿啊,不要灰心,有爷帮你,肯定会把你的肚子整大滴。”
“爷,排卵期是什么?”韩湘兰趁着李中易心情不错,大着胆子问他。
实际上,上次李中易说过一点关于排卵期的常识,韩湘兰因为事关她自己的幸福,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内。
据韩湘兰自己的理解,她如要怀上李中易的孩儿,必须在男人所说的排卵期,死缠着男人,让男人狠狠的欺负她,再把雨露完整的接收了。
天色大亮之时,远处震天响的喊杀声,将李中易从熟睡中惊醒。
韩湘兰也跟着醒了,她本以为男人会马上出帐,去看看战况如何。
谁料,李中易不慌不忙的更衣洗漱,吃罢早餐后,这才换上甲胄,骑在血杀的背上,在亲牙们的簇拥下,朝杀声最响的方向,奔驰了过去。
接近战场的时候,李中易登上一座小山包,抄起单筒望远镜,仔细的扫视了整个形势。
嗯,廖山河确实很听话,丝毫也没有冒进,稳稳的把外围的明教徒,赶进了预定的山谷。
沙盘上显示得很清楚,靠近南坡村的附近,属于盆地的山形。盆地的四周,平日里有许多小道和外面连通。
不过,如今的盆地顶部,已经被李家军的将士们,完全占领了!
李中易记得很清楚,他当时作出这种部署的时候,廖山河和何大贝都无法理解。
当时,李中易的解释,清楚明白。如果中途派兵进入各个村子去抓人,兵荒马乱的情况下,即使母乙没逃掉,也可能让明教的重要人物,趁虚逃走。
而李中易要的是,将整个明教信徒,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令众将无法理解的是,一向爱民的李中易,居然史无前例的下令:在沿途经过的所有村庄外面,堆满柴草和马粪,放火焚烧,烟雾越大越好。
如今,李中易制定的计划,正在一步步兑现之中。据斥候们的估算,已经有两千多人,被包围进了盆地。
“来人,去告诉廖山河,已经可以开始下一步动作了。”李中易放下手里的单筒望远镜,命传令官去通知廖山河。
廖山河接到军令之后,当即传下命令,“传我的将令,近卫军左三营,带上工兵铲,去把所有的水井都填了。右三营,将提前捡拾马粪带上,将所有的村庄,都放火点着,注意不断的加柴加草,还有加上猛火油。”
金山这边的钱书德,见远处浓烟滚滚,不时飘过来的烟雾之中,夹带着令人咳嗽不止,胸口发闷的怪味。
“嘿嘿,主上这次确实是发了狠,看样子,是想把这里的教民都迁移出去,以免留下再次泛滥成灾的肥沃土壤。”李勇没捞着仗打,不由发起了牢骚。
钱书德笑了笑,说:“主上对于邪教,有着格外的重视。这次领受命令的时候,我亲耳听见,主上说过,斩草不除根,必成心腹之患。”
“嘿嘿,我的资历虽然不如你深,不过,从灵州开始,我就跟着主上打江山了。说句大实话,我这还是头一次见主上这么的下狠手。”李勇嘴里叼着一根草,一边说话,一边跺着脚。
钱书德明白,李勇不想干这种没油水的呆活,可问题是,军令上明确作出的要求,借他李勇八丝个胆子,他也不敢违抗军令。
不管李勇怎么抱怨,钱书德都只当没见的,也不屑于拿这个当把柄。钱书德是镇抚使,不是李延清那种专门打听人家隐私的鹰犬,练出好兵,带出有战斗力的军队,并确保对主上绝对忠诚,这才是钱书德应尽的职责。
实际上,李勇也不是傻子,如果钱书德的人品不行,打死他也不可能当着钱书德的面发牢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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