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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父子被当场拿下了,李延清好一番威逼利诱之后,恽州的归属问题,得到了彻底的解决。
李中易坐回到书案后边,接着批阅公文,韩湘兰和叶晓兰这两个女秘书没在身边,他被案牍工作拖住了不少的时间。
在拿下了博州之后,李中易并没有急于进攻开封,从战略上讲,其实有违常理。
按照正常的逻辑而言,李中易就应该挥军西进,尽快拿下开封城。但是,这仅仅是常人之理而已,而非李中易之理。
博州的禁军士兵,需要进行大力的整编,不然的话,后患无穷。
如今,七万余名战俘之中,已有五万余人选择了弃暗投明,这几乎是李家军八成以上的在册士兵数量。
李中易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大意,这五万降兵经过二次筛选之后,分为两个部分,一部是身体素质最强壮的两万人。
这两万人,都是最淳朴的乡下农民兵出身,其中连一个伍长以上的小头目都没有。
他们被彻底的打散了原有的建制,按照三个老兵教化监督一人的基本原则,分配至辅兵和战兵的各什,充当预备士兵。
因为现在是非常时期,三个月成训的新兵入营原则,暂时只能被搁置,改为以战代训。
也就是说,这些原本的朝廷禁军士兵,每日跟着老兵们一起出操,一起训练。
李中易想得很通透,人是社会性的动物,在生存大环境的压迫之下,这两万有一些组织性和纪律性老底子的禁军士兵,只能尽快适应李家军的氛围,否则就必然会被淘汰掉。
平时训练多流汗,战时杀敌少流血,这一直是李中易的建军基本原则之一。
与之相配套的是,战兵末位淘汰制,这也是李中易强势主导的军事制度创新成果之一。
按照条令的规定,每月底必有一次全军大比武,由参议司、军法司、镇抚司以及军事指挥官们组成若干个评价小组。
评分排在最后的两千人,给予严重警告处分,若下月还是排在倒数一千名以内,那就被很不客气的被踢出战兵的序列,转入辅兵系统。
与此同时,从辅兵系统之中,选拔评分最高的两千名官兵,调入战兵序列。
在李家军中,战兵和辅兵的待遇,有如天壤之别,完全没办法相提并论。
人上人的权贵生活,距离普通士兵太过于遥远,但是,有比较才有伤害。
开饭的时候,战兵们个个有肉吃,佐餐的菜肴也是丰富多样,这让很少见到荤腥的辅兵们情何以堪?
无论是衣食住行,还是饷钱和赏赐,战兵们的待遇处处都高于辅兵们,远远不止五筹,可把辅兵们馋得直吞口水。
只有把根基扎牢固了,才能所向披靡,百战百胜,这一向是李中易的治军观念。
除了吸收的两万降军之外,其余的战俘之中,裁汰了老弱兵残的两万,上船送去平卢地区,分散交给各村看管。
剩下的三万人,被集体纳入工兵营的序列,承担起类似工程兵的职责。修路架桥挖沟,劳动一天就领一天的口粮,李家军绝对不养懒人和闲人。
之所以不把这些败军放走,李中易主要是担心,他们会祸害乡里,造成严重的农村治安问题。
李中易待在博州没动地方,已有十日之久,斥喉营的哨探远出四百多里侦察敌情,却始终没见契丹人的踪影。
从博州往北,全是一马平川的大平原地区,契丹人的精锐铁骑如果南下,很难逃过李家军斥喉们的眼睛。
契丹人倒还好说,李中易故意待在博州没动地方,就是想把朝廷剩下的二十万精锐禁军引出开封地区,然后一次性聚而歼灭之,以免重创开封附近的膏腴之地。
然而,朝廷那边传来的消息却是,被选为主帅的韩通,没有凑足出兵的军粮,正在和政事堂打唇舌官司。
李中易一听就明白了,开封那边的文官集团拖着韩通的后腿,想掌握主动权。
文官和武将不和,这是客观规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只是,李中易做梦也没有料到,在即将决战的前夜,范质掌握的政事堂居然会为难韩通。
尼玛,这不是现实版的东林党误国,又是什么?
如果,李中易马上西进,韩通反而会缩回开封城里去,这就大大的不好了。
攻破博州城门,李家军的伤亡近乎于零。然而,混乱的巷战之中,李家军将士的伤亡情况,却大得惊人。
其中,轻重伤员汇总到一起高达一千七百余人,战死者更是不得了的三百九十余人。
自从军兴以来,除了上次围歼契丹人的洺州会战之外,就数这次的巷战,伤亡最为惨重。
博州的巷战,已经吃了不小的亏,若是在比博州大五倍以上的开封发生激烈的巷战,损失更要骇人听闻。
为了抢夺博州城中,堆积如山的粮食和辎重,大军突进过快。结果是,符昭信手下的几万兵马,来不及逃出城门,被压缩进了若干个狭小的区域之内。
另外一个重要因素,就是刘贺扬想抢功,有意无意的拖慢了炮兵进城的时间。刘贺扬所部的将士,在街垒的前边连续三次冲锋,都没拿下街垒,造成了很大的伤亡。
朝廷的禁军都是招募来的壮汉,活着可以拿钱糊口,哪怕被各级军官盘剥掉三到五成的饷银,总有一半的钱可以拿到手。
但是,禁军的官兵,战死在杀场之上,基本上都是白死,所谓的抚恤金也就是象征性的几贯钱而已,阵亡者的家属能不能拿到这笔钱,能拿到多少,那就要看当官的黑心程度了。
心善一点的官员,也许高抬贵手,只按照潜规则扣三成下来。心黑的龟孙子,那就没谱了,很可能会全部私吞和瓜分了,一个大子也不发给家属。
李家军就不同了,除了每月的饷钱之外,吃穿住都不要钱,而且抚恤金高得惊人。
就阵亡的烈士而言,家属除了一次性领取两百贯钱的抚恤金之外,还享受永业田从此免税、免出徭役、见官不拜、免费建房的特惠待遇。
农忙的时节,各地的驻军以及官府,有义务帮烈士家属耕种或是收割粮食。
不仅如此,李家军有义务供养烈士的遗孤。每个未成年的遗孤,按季度发给九贯钱和三石米。也就是说,每月可领三贯钱和一石米,这个收入在开封城里也是远超温饱线以上的水平了。
除了这些经济上的特殊待遇之外,李中易担心烈士家属被地方官府欺负,特意下了明令:烈士家属有直接给李中易写信的特权,由各地驻军的军法官上报到李中易的案头。
之所以让驻军转交信件,李中易除了信不过文官系统之外,就是想用活生生的例子,让将士们切身感受到,李家军这个大家庭的温暖。
说白了,只要李家军这个大团体不倒,哪怕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是彻底的后顾无忧!
当然了,厚待烈士的后遗症也是有的,一旦大军战败,财政压力就会异常吃紧了!
凡事,有利有弊,就看怎么根据实际情况权衡利弊了。
这时,杜沁娘已经舒服的逛过了街,赵春领着她,步行穿过一条街道,就来到了原博州知州衙门,现在的节帅府门前。
因为赵春经常来节帅府,守门的都头一边验腰牌,一边开玩笑说,“赵家娘子,你今儿个可来得比较晚呐。”
赵春俏脸不禁微微一红,以往,她一般是在晌午之前来见李中易,帮坏男人和杜沁娘之间传递消息。
今天,因为杜沁娘到了街上,就乐不思蜀的大逛特逛,赵春无论怎么劝说,都劝说不动。
杜沁娘拿出来的是普通宫女的腰牌,那都头没见过她,不由多看了几眼。
赵春察觉到不妙,芳心不由猛的一紧,还没等她说话,那都头已经冷笑出声,厉声质问杜沁娘:“脸和脖子较黑,手却白嫩的不像话,这是何故?”
杜沁娘也没料到,区区一个守门的都头,竟然轻而易举的就看破了她的伪装。
“太尉有所不知,是侍卫亲牙营的楚雄,楚指挥使,命奴这般打扮的。”杜沁娘不愧是宫斗高手,眨个眼的工夫,便想出了绝妙的遮掩方法。
赵春暗暗松了口气,眼看着就要穿帮了,娘娘在千钧一发之际,把唯一的知情者楚雄推了出来,有比这一招更妙的应对措施么?
“哦……”那都头凝神想了想,果断下令,“来人,去禀了楚指挥使。”
赵春的眼珠子微微一转,杜沁娘偷偷的前来,事先根本就没有知会过楚雄,万一楚雄不肯出来,或是直接不认这笔帐,岂不是要坏了大事?
“请把这块腰牌带去给楚指挥使,作为旁证。”赵春想起杜沁娘给她的那块腰牌,其实是李中易亲手相赠,一看就不是凡物,应该可以把楚雄引到大门这边来吧?
有侍卫进去找楚雄通报消息,赵春和杜沁娘则被“请”进了大门内侧的侍卫值房,四名佩刀背弓的侍卫,虎视眈眈的盯着她们。
很显然,只要赵春和杜沁娘稍有不妥之处,立马就会被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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