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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飞廉观望昆吾山,心中虽然对这突然复辟的昆吾派不太感冒,但对这一方天地,委实羡慕非常。
其中最为雄伟的便是昆吾大殿。
昆吾大殿坐落于天湖北岸,背靠昆吾峰,四重楼的构造,高有五十米,上承重檐庑殿顶,下坐三层汉白玉台阶,殿前有宽阔的平台,俗称月台。
月台上陈设日晷、嘉量各一,铜龟、铜鹤各一对,一十八座三角铜鼎坐落四周。当中一座骑鹤仙人,手中拖着一只玉蟾,正是昆吾派的开派祖师玉蟾真人。仙人之后是十个小兽:龙、凤、狮子、天马、海马、狻猊、狎鱼、獬豸、斗牛、行什。
月台向前探出,形成蜿蜒曲折的廊桥,跨入天湖中数十米远,尽头之处,一座楼亭,正中有赑屃负碑,鳞甲栩栩如生。这一片,白玉雕栏,湖水如碧,倒映天地一片清明。
整座大殿金碧辉煌,美轮美奂,更是巍峨雄浑,气象完全。
昆吾派的建筑,只有此大殿述求庄重与威严,成为周遭建筑群的核心建筑,其他的建筑群都是因地制宜,与周遭环境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让人感叹万分。
远处山巅,一道瀑布从天而降,落在半山腰上的殿宇旁边,好似白龙倒挂,界破山青,雾毅冰纨,珠喷玉溅,月台四周,更有古松盘舞,虬枝如龙,似欲飞天而去,望天空,白云若骨,撑空擎穹,奇峰独秀,移步换形……只是这一路走来,落目处,便已处处皆是奇景,引人入胜之至。再加上泉响松涛,古籁清洪,好鸟幽禽,鸣声细碎,耳目之间,已是应接不暇。
昆吾大殿之后三里许,有一石台,原本是昆吾峰前一座小小的石山,被鲁伯通巧施妙手,改造成一处祭天祈愿的高台,取名“问天台”。
问天台直上三百米,一座白玉栈桥飞渡,与昆吾峰半山腰上的“真武殿”连在一起。
崖上“真武殿”,上载危崖,下临深谷,楼阁悬空,结构巧奇。来自昆吾峰顶的雪水融化成瀑布,自真武殿左侧倾泻而下,一时玉碎珠溅,凉意袭人。
此时彭飞廉已命门下弟子在问天台下守候,而自己独自一人,携刀来到了问天台下。
不远之外,除了昆吾派上下弟子数千人凝聚在练武场上,遥望着两位先天强者,还有被邀请来的数十位武林名宿前来观战。
整个神武大陆之上,先天巅峰强者的对决,次数绝对有限,几乎每一次都会吸引大量的武者关注。
斗恶山庄与昆吾派一战,一样如此,昆吾山城中早在数日之前,便聚集了大量前来看热闹的武林人士,更有受邀请的武林名宿见证二人的公平比武。
问天台的对面,天湖岸边的九曲白兰亭中,便站立着不下十数位的武林名宿,其中“南龙山庄”的韦笑天,“铁脚仙”刘道贞,“臂圣”杨伯展,“铁山神”徐昌等人都是当年帮助昆吾派重夺山门的老朋友、老面孔,此次楚灵虚接受“斗恶山庄”挑战,这些人自然都前来观礼,外加给昆吾派壮个脸面。
至于其他人等,其中有彭飞廉的亲朋故旧,还有就是四海阁的高级录事,而其中最引人瞩目的,就是在另一侧的临水亭中的一队人马,一个个带着圆帽、穿着官靴的朝廷内侍打扮,外围的身穿褐衫,上面印着飞鹰图案,而正中间一个端坐在太师椅上的人物,却是一身橘黄色的蟒袍,正端着一盏茶在那里细品。
周围所有黑白两道的武者都离这群人远远的,因为这些人不是什么好鸟,乃是朝廷三司中最不招人待见的“御侍监”的太监。
问天台高三百六十五米,由下往上望去,天色宛如一条翠带,盖在上面,时有白云飞渡,仙鹤成群。境地幽妙,气象雄深,真是生平所仅见。
正值彭飞廉举头仰望之际,一声缓缓的叹息从问天台上缓缓飘落下来,楚灵虚的声音不用吐气扬声,却字字清晰地在彭飞廉的耳边响起,仿似这位新崛起的昆吾派掌门,正在他耳边呢喃细语一般:“彭兄既已到此,何不上台一叙。唉,我多么希望彭兄此来是找我喝酒谈心,分享武道体悟。只恨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任我们沉沦颠倒,肆意厮杀。偏偏世人不知清醒,反投入红尘中任由形骨消磨而舍弃天道,实乃人生憾事。如今神武大祸迫在眉睫,正是武林同道携手抗敌之时,彭兄此来却为一己之私,妄动干戈,实乃不智之举,楚某在此,还请彭兄三思而后行。”
彭飞廉两手负后,朝问天台方向虎步龙行而来,闻言仰头狂笑不止,末了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朗声喝道:“楚道兄的话真是有趣。我彭飞廉不过与楚道兄一探武道深浅得失而已,却哪里扯上这许多不相干的事情……神武大陆,天下武林,千百年来危机之事不知凡几,若是如此担惊受怕、小心翼翼,真不知道楚道兄奋力重振昆吾派又是为的什么?我劝道兄还是收敛心神,莫要在意些许外事,全心应对彭某的‘血浪刀’吧。”
楚灵虚微微一叹,无奈说道:“既然如此,还请彭兄至紧要手下留情。”
彭飞廉再次狂笑几声,对这个中兴昆吾派的楚灵虚分外瞧之不起,一声大喝:“楚道友……废话少说,刀剑无眼,天道无情,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吧……”
脚下一跺,身势腾空而起,宛如大鹰冲霄,直上问天台,一飞冲天四五十米高,途中脚尖在台壁上一蹬,再上二十几米,左右不过十几下,便轻松上了问天台。
问天台上,楚灵虚面如冠玉,银发垂肩,一身白衣舒舒自然,一代名剑“月如玉”被他随意地靠在问天台边侧的栏杆上,头也不回,便已知道彭飞廉的到来,依旧极目远眺,尽览昆吾山之美景。山风吹来,楚灵虚衣袂飘飘,宛若仙人御风飞行一般,彭飞廉忽然产生了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而这种感觉一旦产生,便在心头怎样也挥之不去,这让彭飞廉好不气恼,竟然暗恨自己潜意识中自认输了楚灵虚一筹。
就在不远处,昆吾峰白云缠腰,太阳之下,雪白色的峰顶竟然少有的现出真容,若是在往日里,那神圣的山峰定然是会隐藏在云朵之中的。
楚灵虚突然长叹一口气,悠悠说道:“彭兄此来,心中可是已有胜负?”
彭飞廉一愣,冷喝道:“若无胜负,战来何意?彭某自八十年前步入先天以来,一向认为‘战必胜,方出手’,既然这次敢向楚道友挑战,心中自然是早有定论,不过是来向世人证明一番而已。怎么楚道友莫不是怕了?若是楚道友自动认负,并向天下人说明,自己并非昆吾派传承,并主动让出昆吾山,彭某也许可以手下留情一次。”
彭飞廉果然不愧是一代武林大豪,其人刀虽然没有出鞘,但话锋便如他手里的刀一般,奋勇直前,乃是杀人之刀。
二人虽然一招未出,但言语上的交锋,已经在高手之间,一旦其中一人在言语上失利,因此影响到了内心的意志,无论是手中的刀,还是掌中的剑,威力都将下降数筹,所以彭飞廉面对楚灵虚的询问,话锋锋利,充满了攻击感。
楚灵虚呵呵轻笑了两声,回过头来,隐带与世无争的天真眼神,一眨不眨地看向彭飞廉,淡然说道:“往日楚某跟彭兄一样的想法。多年以来,为了昆吾山的重立,贫道费尽心机,处处小心谨慎,时时恨不得找到覆灭门派的真凶,将其碎尸万段。如此心态,小心谨慎之下,百年来却是毫无作为,功力更是难以寸进,甚至福寿旦夕可至……
可直到今日,昆吾派重立成功,百年心愿得到实现,虽然门派百废待兴,但派内人才济济,一切都后继有人,贫道反倒显得有些游手好闲了起来,这人一赋闲,便好胡思乱想,将以前种种思来想去,方才发觉,以前认定绝不能成功的事情,如今竟然水到渠成的成功了。
贫道总结其原因,原来不过是‘放下’二字。
只有‘放下’心中所有执念,抛开所有束缚,做到‘心斋’‘坐忘’,才能清静无为,万法顺其自然,才能将那些看似绝无可能实现之事,完全实现,制造出天下人赞叹不已的奇迹。
这不由得让贫道想起了我道家之祖的话来,‘天法地,地法人,人法道,道法自然’,呵呵。原来一切都是如此的简单,偏偏之前心头被仇恨所迷惑,让自己对许多十分简单的事情都不敢去做、不敢去想,实在违背了道家的思想,违背了道家‘无为’大道,也难怪贫道百年时间功力难得寸进……”
彭飞廉听得心中不耐,急声喝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没时间跟你在这里谈论佛道,你我乃是武林中人,只要信任手中的刀,只要不停地取得胜利,这便是武者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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