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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情况下,流苏已经不怎么出手了。
除非是秦弈明显打不过的时候,那它才会出手。真要什么都让它出手,那这臭猫就被养废了。
事实上秦弈最危险的几次,它都在睡觉,比如昆仑虚……连保命底牌作用都没怎么发挥过……导致现在秦弈计算自己的战斗力时,也很少如早年一样在想“还有个棒棒”,他大部分时候都习惯只衡量自己的力量了。
包括这次,一开始以为要和冥河开片,秦弈也摸不准棒棒能发挥多少,打魔主就更没想过了。
结果这货……玩空间?
这跟冲着棒棒喊“你出来呀”有什么区别?
棒棒这么跳的人,会看着他在面前秀自己的法则?
是你自己要招惹棒棒的,别怪我。
秦弈反而倒退了一步。
下一刻悲愿就发现自己的空间错乱彻底失效了,羽裳的生命之息、安安的水灵之力,照样无误地洒落旸谷,他制造的空间扭曲如同没有发生,一切如常。
悲愿甚至都感觉不到对方有释放术法的波动,好像就是本该如此一样。
这当然还没完,流苏出手就不可能这么儒雅随和。
悲愿发现自己所处之地好像变了。
不在旸谷……却依然有烈日之意,而且越来越热,越来越烈,如同置身熔炉,九俱焚灭。
这是什么?
悲愿骇然转头,看见一个硕大的太阳,在面前不断放大。
“真太阳?”悲愿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这不是幻象!是真的太阳!
真的太阳,离大地到底有多远?自从当年人皇破妄撕天,人们知道太阳不是悬在天幕上的几只鸟,而是非常非常遥远的所在。
这是怎么移动过来的?
还越靠越近了……
这种恐怖的高温净化,别说他还没太清了,就算真太清到此也要出大事的!何况这烈日之意对他的克制极强,每靠近一分,他的魂魄就溢散一分,简直如同钝刀子在身上凌迟一样。
悲愿彻底保持不住人形态,化成了黑雾,试图借由形体分离溢散的办法,脱离对方的空间挪移。
可没有用。
空间似乎被禁锢,他连个气体都跑不出去。
黑雾左冲右突,挣不开空间的囚笼。
眼前忽然出现了另一团黑雾,一个鬼脸突兀出现在面前。
这就是把它往太阳上丢的敌手?到底是谁?
悲愿辛苦地发问:“你……你是谁?”
黑雾鬼脸变出了两只手,做出了一个笼着袖子蹲他面前看的姿态。
“……”悲愿索性不挣扎了,他知道对方出现在面前,说不定是有话要谈。
鬼脸啧啧打量了他一阵,微微抬首,斜眼道:“知道自己的空间之能是个破烂了吧。”
悲愿:“……”
你是来说这个的?
你牛逼行了吧。
见他不答,鬼脸笼着的手伸出来,手上变出了一根狼牙棒,作势欲敲。
悲愿醒悟,迅速道:“我的确实是个连门都没入的破烂,大破烂。阁下才是真厉害,本……哦,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
狼牙棒收了起来,鬼脸哼哼冷笑了两下,又道:“冥华玉晶拿出来,不然你就去和太阳肩并肩吧。”
“……”悲愿无奈道:“我没有冥华玉晶。”
鬼脸的眼神变得狰狞,狼牙棒再度举起。
“我真的没有!”悲愿急道:“冥华玉晶本是幽皇宗供奉之宝,我本体化形为人之后便循记忆去找幽皇宗遗址,找到之后确有冥华玉晶,我也是依托它的能力分化魂魄,斩却三尸的。”
鬼脸点点头,等他继续。
“但现在此物真不在我手里,魔渊早就……”
话刚说了半截,空间骤然震荡起来。
鬼脸“咦”了一声,微一扬眉,挥棒横扫。
明明是变化出来的假棒子,却砸出了犹如万钧玄铁的意味,时空轰然震破,狂暴的魔气恰在此时袭来,与棒子撞了个正着。
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传来,烈日似乎都黯淡了三分。
空间禁锢彻底破碎。
悲愿发现自己可以动了,二话不说地撕开空间,钻回了魔渊。
流苏静静地悬浮虚空,看着无垠的宇宙,低声自语:“这魔气是悲愿的数倍不止,竟然压过我此时的能力了……难不成这魔渊里面,另有一个魔主?奇怪……用的是这种暴力破解,看不出来路……”
…………
旸谷之中,秦弈甚至不知道棒棒和悲愿去了哪里,有些紧张地到处感应。
冥河抬头看天,看了好一阵子,忽然道:“那是,流苏。”
秦弈道:“你认识它啊?我以为它没去过幽冥。”
“她不需要赴幽冥,九天十地亦知其名。”冥河淡淡道:“这个魔主悲愿不认识它,那是因为他作为轮回之盘,启灵化人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秦弈心中默念一句棒棒牛逼,却见冥河对羽裳道:“不用浪费生命之源了。”
羽裳愣了一愣,看向秦弈。
冥河淡淡道:“此地的一切,本都不应存在于阳间。此类均属幽冥生物,强行还阳,只是魔物而已。天道有常,各归其位可也。”
随着话音,她轻轻挥手,旸谷之中万千幽日族人的眼眸都变得僵直,继而身躯开始雾化,又变得虚无,最终消散无痕。
就如被彻底净化了一般。
整个旸谷再无别人。
幽冥之地,血海生涛,无数魔物忽隐忽现,终归于寂。
唯有那株扶桑树,依然静立,树影婆娑。
冥河仰头看了一阵,轻声道:“此树也不该在此,它应该回到本体之中。扶桑本天成,强行做此无谓投影,深处魔地,徒然枯萎。秦弈你所需的太阳之息,当它回到本体之后,自可寻求。”
秦弈道:“那么我们要将它送去菩提寺?”
冥河道:“如果那位悲愿愿意的话。”
秦弈不语。
不愿也得愿,不管那个善念悲愿是怎么想的,这件事非得找菩提寺说叨说叨不可。
北冥不复,魔化万里,他排出恶念,好像是为求自己纯善,可恶念在外肆虐,算不算是他所造成的遗祸?不是他本人做的恶,却与他本人做的有什么区别?
冥河又转头看他,好一阵子才道:“好像你并不想与我对话,颇为沉默。”
秦弈道:“我只是在犹豫该不该说。”
“嗯?什么话?”
“明河心灵纯粹,我担心她被你忽悠。说是融合,实则吞噬。”
冥河愣了愣,眼里似有笑意:“为何这么想?”
“之前你刚出来的时候,与我的对话……总让我觉得你是把明河当成一个复苏的容器,并不尊重她的个体意愿,这种感觉与之后明河与我对话的角度完全不一样。她好像很信任你,我却不怎么信得过。”
冥河失笑:“那是因为我本来就不重视所谓个体意愿这东西,无论是她的,还是我自己的。”
秦弈愕然。
“我是位界之灵,秉太上之心,我的意志是幽冥意志,而不是个人意志。我本不存在人的情感,对自己的存续都并不在乎,又如何会有个体意愿?”
秦弈忽然想起所见的冥河与凤皇的对话,她当时就表示过,并不介意被征服,只要对方能做到。她确实没有什么个人意愿,无悲无喜,甚至没有羞耻或矜持,完全是位面的具现。
泡的一条河……
秦弈默然半晌,低声道:“我应当信你这句……但恕我直言,这样的灵魂……我觉得挺可怜的。”
冥河的笑意越浓了,似是想说什么,欲言又止,最终变成了一句:“后来我有了爱憎,也为此图谋存续,因此才有了你的明河。这种爱憎还很简单,倾向于鸑鷟,厌恶于天宫,仅此而已……我本来以为明河的情感记忆能让我丰富起来,结果发现,她也一样简单。”
秦弈:“……”
“如果没有你……”冥河悠悠道:“没有你的话,她分明就是我,从来没有变过。你说你喜欢的人是明河,又何尝不是我?”
要点脸不……秦弈差点想吐槽,却生生忍住了。
因为他发现好像有道理。
冥河忽然道:“我与明河的最大区别,或许是她心中还有俗世枷锁,或者说女性矜持。而我没有这种东西。我甚至觉得,她想和你亲热却拖拖拉拉,简直莫名其妙,我倒是想和你试试那种事情是怎样的,你要么?”
秦弈瞪大了眼睛。
冥河悠悠道:“趁着还是我,换了是她的时候,你说不定又得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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