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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下!”甲兵如狼似虎,拖起钱之栋就要往里去。
至于钱之栋带上船的几个亲兵,立刻被缴了械,押了下去。
岸上鸦雀无声。
除了浪花声,所有人都对这突然逆转,目瞪口呆。
谁也没想到,眼看就要欢送离开,钱之栋跟秦凤良明明是回京受封赏去了,结果转眼间,随着一道圣旨,二人当众变成了囚徒。
这也过于刺激些!
有些上了年纪身体也有恙的官员,不得不按住胸,免得因呼吸不畅而直接晕倒在地。
而欢送着钦差船队离开的西南军诸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很挣扎。
按说,被按住钱之栋,在一天前还是西南军大帅,而秦凤良也同样是秦部的主将,他们这些人原本是二人的下官,本该在此时出一把力,质问一声。
但问题是,在不久前,二人都已交割了兵权,现在掌握着西南兵权是焦慎。
大郑立国三十年,正统渐渐深入人心,数年时间还不够培养起将领的死忠,为了钱之栋与别的将领斗,这个可以,但为了钱之栋造反,这不可能,此时此刻,诸将虽心情复杂,可还是没动一点。
有一二个愣头青想冲出去质问,被关系好同僚一把扯了回来。
这可是圣旨!
而且,在交割了兵权,再将这二人以囚犯带走,并不会对西南军众将有妨碍,他们现在是焦军门的人了!
“我不服,我不服,我为大郑厮杀四十年,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有小人害我!”这时,被拖着走的钱之栋,大喊出声。
连官服都已被剥了,他现在看起来,已失去所有威风,十分狼狈。
远处的官船上,苏子籍等人看着这一幕,也同样沉默。
但同样是沉默,众人的心情各有不同。
简渠死死盯着,看着钱之栋挣扎着,却拖死狗一样拖进去,先是痛快,压在心头的那块巨石终于被搬开了,对他赶尽杀绝的钱之栋再不能造成威胁了!
但接着又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钱之栋纵然用兵西南不利,但简渠是幕僚,知道这样多年,的确为大郑抛头颅洒热血,何至这样对待?
朝廷自承寿年来,就压制整治军头,这传闻,看来并不是假。
许多人兔死狐悲,但一直是太学生的邵思森却不能理解,咳嗽了下,说着:“哼,钱之栋虽过去薄有功绩,但功就是功,过就是过,不能一概而论,更不能功过相抵。”
“此人如此桀骜,有此下场,不足为奇。”
简渠却完全不赞同这观点。
“邵公子,此言差矣,是刻薄寡恩之言。”
“哦,怎么说?”邵思森不服了。
“功过不能相抵,这话看起来堂皇,实际上就是赖帐,我且问你,现在过是罚了,大帅赫赫之功,赏了没有?”简渠说着。
“要是杀其身罚其罪,爵其子赏其功,还算是功过不相抵,现在不过是寻小过而泯大功。”
简渠见邵思森不服,也知道自己这话不合适,忙补了句:“故太祖赏免罪铁券,卿恕一死,或犯常刑,有司不得加责,这就是为了酬功。”
说到太祖的免罪铁券,邵思森只得哑巴了。
“难怪简渠在原省不得中举,一肚子不合时宜。”苏子籍其实清楚,简渠说的有没有道理先不说,这话说了,就是怨望。
说话之间,至于秦凤良,大概是有钱之栋对比,虽同样被带进去当囚犯,却老实了许多,一声不吭,而看押也显然松了许多。
这情况,让秦凤良多少松了口气。
经过了这一番变故,再次欢送时,连放礼炮,都显得有气无力了几分。
船队终于离岸返京。
苏子籍就站在船尾,望着渐渐远去了的安州港口,心情也挺微妙。
这次来西南之行,可以说收获不小。
不仅仅是立功这事,卷入了太子血脉,立功毫无意义,而是亲身经历战场,对一个少年来说,意义非凡。
又摸了摸怀中,里面是用油布包的一叠银票,这是西南之行横财中的一半。
剩下的都托野道人投入到了商队中,之前野道人能混入商队,就是因也有着投入,身份算不上作假。
历来出海的海商,都收获颇丰,虽危险很大,但赚上一笔,就够许多人吃上一辈子了。
苏子籍手头留着的银票,兑成现银也是一笔财产,无论买宅子还是置地,以及日常花销,起码一两年都不必发愁。
而投入商队则由野道人运作,这是暗地里产业,钱生钱,总要比坐吃山空来得让人安心。
更重要的是,苏子籍目光垂下,就看见半片紫檀木钿虚影,带着淡淡青光在视野中漂浮,一行青字窜起:“定策平定西南,化成人道种子,是否由蟠龙心法(2500/7000)汲取(此举不可逆)?”
“钱之栋死,秦凤良贬,化成复仇之种,是否由蟠龙心法(2500/7000)汲取(此举不可逆)?”
这还是第一次,产生了二次种子。
更特殊的是,竟然提前说明了结果,苏子籍没有立刻点是,仔细看了看,目光盯在了“钱之栋死,秦凤良贬”这八个字。
“法宝是明确说,现在没有意外,钱之栋进京,必会处死,而秦凤良是贬官的结果?”
就算是苏子籍,也不由一阵惆怅,沉吟了良久,才点了“是”
“蟠龙心法汲取人道之种,【蟠龙心法】+5000,提升8级(500/8000),文心雕龙获得提升,获得惑心之语。”
“蟠龙心法汲取复仇之种,第9级关卡打开,【蟠龙心法】+3000(3500/8000),天命+1,天命5→6(1)”
“惑心之语?”苏子籍凝神看去,若有所悟。
“这是能在言行里,增加些说服力,算是魅力的一种,更能通过所信仰之物,巧妙种下心种,使能在远程都暗里说服?”
按照苏子籍的理解,很有点像寄舍在人心的心魔啊!
“天命+1就更奇了,是我为太子复仇,还是……夺了钱之栋的天命?”
这样想着的苏子籍,收回目光,正要与身侧的野道人说话,就在这时,一阵萧声突然响起。
萧声初听细如丝发,似有似无,袅袅不断,又渐渐产生着哀伤,似是相遇,似是相知,似是离别,更看淡春秋之意,一时间,船队的人都不由倾听。
“这是哪来的萧声?”野道人抬头,试图寻找,却愕然发现,海面蔚蓝,周围别说是人了,连条外船都没有。
再看苏子籍,正抬头,目光锁住空中。
那里难道有什么东西?
野道人去看,却见着一只老鹰在天空飞翔,离地足有三十丈,弩弓不可及,而原本卧在脚下小狐狸炸了毛,用爪子愤怒指着天空,唧唧叫着。
苏子籍瞳孔这时一缩,一物飘飘悠悠坠落下来,并不被风吹,一直落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一块白色的手帕。
难道吹箫之人是桑女?
苏子籍突然之间,有种明悟,自己一直推辞不见,却是错过了一段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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