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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傍晚,趁着林腾尚未下衙,骆笙就拎着食盒来了刑部衙门。
守门的衙役一眼就把骆笙认出来了。
“你不是晌午才来过的小姑娘吗?”
骆笙微笑:“是我。”
衙役视线往下落了落,吃了一惊:看着这么娇滴滴的小姑娘,力气真不小,竟然一手提了一个食盒。
“又是给我们尚书大人送饭?”
“是啊,还望大哥行个方便。”骆笙说着把其中一只食盒放下,腾出手来从腰间挂着的布袋子里摸出一个油纸包。
“这是——”
少女笑意盈盈:“蒸了几个肉馒头,大哥要是还没吃饭,不嫌弃的话可以尝尝。”
“饭倒是还没吃……”衙役皱眉把油纸包接过去,心道小姑娘真不懂事,居然就拿几个肉馒头打发他。
好歹塞点钱啊。
“骆姑娘——”林腾向外走来。
骆笙忙提起食盒迎上去,大大方方问:“林大公子在等我吗?”
“咳咳!”林腾一下子呛住,咳得脸通红,好一会儿才恢复冷肃神色,“正准备下衙。”
“那我运气真不错。”
林腾嘴角一抽,招来一名衙役:“领骆姑娘去地牢。”
他可不想让骆姑娘误会了。
骆笙不以为意笑笑,跟着衙役走了。
林腾端着一张严肃脸往外走。
守门衙役揭开油纸包,里面的肉馒头还是温热的。
松软白胖,卖相倒是不错。
守门衙役一口咬下去,眼神当即就直了。
太,太香了!
皮薄馅大,汤汁鲜美,在这种冷飕飕的天里吃上这么一个热腾腾的肉馒头,简直是神仙般的日子了。
“你在吃什么?”林腾在守门衙役身侧停下来。
守门衙役嘴巴被塞满,含糊道:“肉馒头。”
“香吗?”
“香!”
一只大手伸来,连油纸包带肉馒头一起拿走了。
“大人!”守门衙役惨叫一声。
“我尝尝。”林腾快步离开了衙门。
守门衙役扶着门框一脸悲痛。
这不可能是正直严肃的林大人!
还有三个肉馒头呢,全——拿——走——了!
领路的衙役悄悄瞄了瞄少女手中食盒。
本来有两个的,其中一个被闻讯从房里走出来的尚书大人直接提走了,都没让下属帮忙。
肯定很好吃。
领路的衙役暗暗咽了咽口水。
骆笙又从布袋子里摸出一个油纸包:“大哥尝尝我带的肉馒头。”
领路衙役矜持把油纸包揣进了怀里。
没多久就到了地牢口。
狱卒得了吩咐没有刁难,笑道:“骆姑娘把食盒交给我就好。”
“多谢。劳烦对我父亲说,不要吃太急,细嚼慢咽对身体好。”骆笙悄悄塞了一角银子到狱卒手中。
狱卒掂着银子,露出真切笑容:“没问题,骆姑娘等着吧。”
狱卒走进去,来到关押骆大都督之处,喊道:“骆大人,您女儿给您送饭来了。”
坐在地上看老鼠打架的骆大都督猛然起身,扑到栅栏前:“她人呢?”
狱卒笑笑:“骆大人就不要为难小人了,这里是刑部大牢,哪能一天两趟来探望。骆姑娘在外头等着呢,您把饭菜拿出来,小人把食盒带出去交给她,也算是个交代。”
嘿嘿,等明日骆姑娘再来送饭,就又能得一锭银子了。
骆大都督从打开的小窗接过食盒,一一拿出碗盘,再把食盒递出去。
狱卒接过空食盒,闻着空气中不像话的香味想了起来:“骆姑娘让小的转告骆大人,不要吃太急太快,细嚼慢咽对身体好。”
“她还说了什么?”骆大都督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问。
“没说别的了。”狱卒语气里带出一丝不耐烦。
都因为勾结逆臣关到这儿了,骆大都督是凉了,有饭不赶紧吃,以后可不一定能吃到了。
也就是看着晌午的时候是林大人把骆姑娘领来的,加上银子的份上,他才给个脸喊声骆大人。
“那劳烦你把食盒带给她,让她赶紧回去吧。”
骆大都督目送狱卒提着食盒离去,仿佛隔着食盒看到了爱女可怜巴巴等在外面的模样。
再回神,发现打架的老鼠围着碗盘急得吱吱叫。
蒲扇般的大手把最心急的一只肥硕老鼠拍飞。
掀开笼屉,里面是摆成梅花状的六个肉馒头。
其他盘碗中则是小菜与汤羹。
骆大都督在衣裳上蹭蹭手,抓起摆在正中的那个肉馒头往嘴里送。
肉馒头到了嘴边,不由想起狱卒传的话,本来想一口吃掉半个,最后只小小咬了一口。
登时满口流油,齿颊留香。
骆大都督再咬一口,眉头突然一皱。
他不动声色转过头对着墙壁,吐出了藏在肉馒头里面的硬物。
手心里的硬物是一块小小骨片,骨片上浅浅刻着一个字:等。
骆大都督把骨片反复看过,确认没有别的字,把骨片放入嘴里嚼起来,最后一口骨头渣吐到了地上。
早就迫不及待的耗子们迅疾围了上去。
骆大都督吃着肉馒头,琢磨着骨片上的字。
笙儿中午才来过,传这么一个字进来,不大可能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笙儿的目的……应该是提醒他注意,以后会借此传递某些消息。
难为这孩子居然想出这样的法子来。
骆大都督摇摇头,心情黯然。
骆笙提着狱卒送回的空食盒走到了衙门口。
两眼无神的守门衙役腾地站起来:“小姑娘这就走了啊?”
骆笙微微颔首。
“明天还来送饭吗?”
骆笙莞尔一笑:“还来。”
守门衙役眼睛立刻亮了。
谢天谢地,还来!
如此几日,无论是守门衙役,领路衙役,还是狱卒,快到下衙的点儿就开始眼巴巴盼着。
而骆笙在几日后终于等到了新消息。
“刚刚接到飞鸽传书,我留在南边的人查到了镇南王府护卫供认当年大都督放走镇南王幼子的原因。”
骆笙握着茶盏的指尖收拢,问道:“什么原因?”
对于卫晗的人如此快查出内情,她没有太意外。
在镇南王府废宅能遇到开阳王,就说明他在那边不是毫无布置。
或许,开阳王对镇南王府这桩旧案的追查了解,比她想象要深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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