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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蠕虫的秘密
“你被黑巫师们遗留的资料吓到了,奥莉加,或者说我也有一定责任。”图斯卡用缺乏高低起伏的语调说。他掩盖在黑雾下的视线投到月兽身上,“这个可怜的小家伙——他可不是他们所记录的独立种族,至少现在不是。他只是个被扭曲了灵魂的沉沦者而已。”
“太棒啦,”白色猫头鹰咕咕的叫了两声,那张雪白的脸模仿出愤怒的样子,不过似乎模仿的不太像。她似乎是在表达讽刺,“这些莫名其妙的邪神干的事情真是难以理解,比那些疯狂的伏妖还难理解,”她轻轻的哼了一声,就像是猫打了个喷嚏,“现在,我们却得指引胡德的祭司,把计划指望在那些无法理解的邪神上。万一我死在这鬼地方呢,谁来承担责任——你会承担吗?”
“canismortuusnonmordet(死狗不咬人)。”
“哦,你说的挺对......呸,去你的‘死狗不咬人’!”猫头鹰愤怒的叫着,扑扇着翅膀去拍挠他的兜帽。
在肢体疯狂的蠕动膨胀中,纳斯卡尔缓缓呼出一口暖乎乎的吐息。
整个世界的形态都在一瞬间之后改变——眼睛被挤进皮肤下的纳斯卡尔重新‘看到’了他面前的两个东西——通过他扩张到自己体外的思想。那穿着黑袍的东西身体里塞满了实质化的阴影,在长袍下静悄悄地蠕动蒸腾,像是堵在烟囱里的炊烟;而那个猫头鹰,在它的皮肤之下,则是一团不断改变着自己形状和种族的——匪夷所思的东西。
但这无关紧要。
他用神明赐予的力量和速度挪动他越来越肥硕的肉体,把他的爪子插-进那个黑袍人的身体,轻而易举地撕裂血肉,折断肋骨,捏住图斯卡的心脏,再猛地拔了出来,只在空中留下一串串像玉石一样闪烁的血珠。他极其灵活的移动着肢体,——同他造型完全迥异的灵活。
他释放出饱含亵渎和扭曲的法术,十多条幽灵般的幻影触手在空气中凝聚,随着他挥舞的手臂朝猫头鹰抽过去,在空气中发出炸响,就像是抽打马匹的长鞭。那东西咕咕的叫了声,叫声仿佛是在嘲笑他,然后扬起雪白的翅膀跃过触手间隙,在他思想的视线中飞向他背后。
灯光照亮了他的脸,他那张只剩下一条条粉红色的触手的脸。
纳斯卡尔一把捏碎手中仍在跳跃的心脏,本想转身消灭那只猫头鹰,但看到图斯卡的样子后不禁呆愣了片刻:他的罩袍像失去依托一样散开,落在地上,消融。他的身体像水囊中倒出的液体一样流到地上,和纳斯卡尔手中的心脏一起,化为乌有......
这是什么?
有东西在他头顶凝聚,他试图用脸上的触手撕裂那玩意——但是没用,一团潮湿阴寒的黑色阴影轻飘飘地掠过了他的触手,仿佛是烟雾穿过筛子。那团黑色的阴影分离出蠕动的绞索,并掐住纳斯卡尔的脖子,轻易就把他庞大而沉重的身体举在半空。他费力的挣扎,而同时在阴影末端,也继续分离出缕缕阴暗的雾气,按在他仿佛是在福尔马林中漂白过的皮肤上。
撕裂般的刺痛。
他脸上的触手像被刀刃切割一样连根掉下,他伸手去挠痛处,但手指却和它们触碰到的位置一同削成一片一片,——肚皮和四肢的皮肤被阴影所撕裂,暴露在外的血肉都在切割中绽开了。他发出痛苦的嚎叫,那声音仿佛是一百只野兽濒死的惨叫。
“当你死后,我会原谅你的罪恶。”他听见这话从阴影中升起,那是图斯卡对他说的。
你才是罪恶!
纳斯卡尔愤怒的想着,他已经无法发出人声了——他本可以将自己的思想投射到其它生物的灵魂内部,以和他们进行交流,或是操纵和折磨他们。可猫头鹰和黑袍人的灵魂却直接屏蔽了他的思想——那是经过系统教育的法师所必备的法术之一,尽管原理和强度不尽相同,却也不是如今的他可以突破的。
他想继续使用伟大神明赐予他的法术消灭这些东西,但是太迟了。
数百道扭曲而纤细的阴影从纳斯卡尔体内穿刺而出,使他像是一具浑身长满了女人长发的赤裸尸体。他的身体在无数道像锁链一样滑动的阴影中片片粉碎,他的法术在他的灵魂里噎住了。阴影像水一样将他淹没,他被提到更高的空中漂浮,肢体的碎片像是情人的衣服一样纷纷散落到地上......
图斯卡慢条斯理的凝聚出身体。猫头鹰在一旁咕咕的叫了两声,仿佛是在发出嘲讽。
巫术灯在漆黑的门外闪着绿幽幽的光,这座钟楼就蜷缩在十多条层叠的街道中心。倾斜的立柱支撑着的墙壁相互紧挨在一起,只留下狭窄的缝隙,甚至看不见一线天空。钟楼大门的横木上悬挂着难以辨识的字迹,门顶上则描绘着形状像是一沓书籍的符号。除刚才那条狭窄的楼梯之外,没有其它通向这一入口的走道。
萨塞尔目视着阿斯托尔福推开门,里面似乎点着不怎么亮的油灯,房间里的轮廓也看起来模模糊糊。接着,他听到风铃叮叮当当的响。
“——你好?”
阿斯托尔福将脑袋探进去,他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框。
房间深处,放着一盏油灯的长木桌上摆着一卷翻开的书,木桌旁还摆着一座机械时钟。
从脚手架上走下来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
“欢迎来到我的居所,蒙受启示的各位。”他声音放的很轻,“我是普莱恩,虽然已经不记得自己来自于何处,但我的布告告诉我,我来自萨苏。”
萨塞尔侧开身子,示意贞德走进房间,然后他最后一个进去,随手合上大门。
这里与其说是个钟楼房间,倒不如说是个图书室兼博物馆。四面墙壁都呈设着高至天花板的书架,书架塞满书籍,每座书架前方都摆着长玻璃柜。玻璃柜和书架中隔出容得下一人行走的过道,柜子里则摆满了稀奇古怪的古董:缺胳膊少腿的雕像堆在一旁的箱子里,古代金币和奖章在丝绒上闪闪发光,柜顶的木板上也摆着几件当下时兴的小机械。
同样闪闪发光的好像还有阿斯托尔福的眼睛。
自称普莱恩的人是个老成持重的青年人,拥有明亮的蓝眼睛,头上一缕缕油光发亮的黑发仍旧倔强的支棱着。他穿着黑色的呢绒外衣,手里则是一卷合上的黑皮书,封面上刻着几个烫金的字母:
‘devermiismysteriis’
“蠕虫的秘密......”萨塞尔喃喃的说。他看的有些出神。
“你认识拉丁语?”说到这里,普莱恩停顿了一会,又对萨塞尔说,“不,你认识这本书?”
萨塞尔瞥了眼阿斯托尔福,然后将他灵魂的触须延来,接驳到眼前的青年男性身上。
“cognoscetisveritatemetveritasliberabitvos(你们将认识真理,而真理将使你们获得自由)。”这声音只有普莱恩能听见。
“你们将认识真理,而真理将使你们获得自由......”
他喃喃的说,似乎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似乎是句很耳熟的话,可除了月神和那个梦中的人偶之外,我已经忘记了我的一切,只有这些书还在陪着我了。”他轻轻地发出了一声叹息,并通过灵魂的触须对萨塞尔回话。
“能给我说说这地方到底是什么情况吗?”萨塞尔告诉他,“另外,别把我们刚才说的东西和我的身份告诉那边那位很像女孩子的男性。”
“啊,原来她是男的吗?”普莱恩有些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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