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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战争平原(二)
根据地势和地理环境,苏拉斯摩决意先取得阿拉斯山脉山脚位置和卡萨斯平原边界的城市查吉纳,最重要的是,查吉纳靠北即是内迦海峡,联军需要这座城市来保证继续北上时侧翼的安全,自卡斯城和更南方的达鲁吉斯坦开来的舰队也可在此停泊。然而在拉希德·蒙戈克看来,卡萨斯平原不过是他们行军的必经之地,留给蹲在后面慢慢往前挪的‘老乌龟’卡塔沙处理即可,他们应该绕道征服阿塔利亚省的明珠摩提。苏拉斯摩当场驳斥拉希德是个‘无知而鲁莽’蠢货,以为卡萨斯平原辽阔的疆域跟‘他老婆还有和他老婆偷情的小贵族’间的距离一样,可以靠一个夜袭就能到达。他们地位相近,从午后一直吵到半夜,在行军开始之后还在争吵,阿瓦尔从中试图调节,格尔多图斯则在一旁的角落里打盹,偶尔起来插嘴两句,那种目中无人的态度总能在他们被阿瓦尔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上浇一大桶油。
最后,在随军神明祭司和集会所领袖的说服下,他们最终还是选择进军靠海城市查吉纳——拉希德对此很不满,甚至差点想离开另外几支部队独自领军朝北方进发。
说不定这帮见鬼的自由之城联军互相之间分开反倒是好事,萨塞尔想。
他往下看了眼,又朝山脉尽头依稀可见的海岸看去。烈日炙烤下的大海几乎和卡萨斯平原一模一样:一样平坦,一样广阔,一样可以像怪物一样吞掉整支咆哮的军队。
法理夏斯的重装骑兵又在喊叫他们的土语,呼唤着‘荣誉归于诸神’,萨塞尔漫不经心地瞥了那帮耗费了不知多少财力锻造出的金属罐头一眼,又把目光挪开。即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只要法师配合得好,这帮骑兵能轻易把他曾经服役的罗马部队碾上好几个来回,战损人数还不会超过两位数。
渡河后的第二天夜晚,在山脚下临时驻扎的营地,萨伊克集会所的法师伊述亚米雅——当然,萨塞尔清楚她到底是谁——派遣使者通告指挥部,说负责随军侦查以及肃清大军前方部队的法师,——发现了大批罗马人的骑兵巡逻队,甚至有人瞥见了阴影神殿的祭司。
“阴影神殿,这帮完全倒向帝国的混账,独裁者的走狗!”在临时会议上,来自卡斯城的老伯爵阿斯沙瓦咕哝道,“比那些野蛮的巴哈撒人还糟糕......简直是无可理喻!一帮该死的杂耍小丑!”
一片哄笑声。
也不是每个贵族都风度翩翩且涵养丰富,——换句话说,就是既虚伪又满腹坏水——起码出征的这帮贵族里很多人都不是,典型的,也许正是眼前这位老伯爵。萨塞尔总觉得他是撞了大运才生在世袭贵族的躯壳里。就粗俗程度而言,这位阿斯沙瓦和卡斯城的从底层爬上来的统帅格尔多图斯一般无二,然而肚子里却没多少货,只是个混迹乡下酒馆的莽夫。
“阴影神殿的祭司针对正面战场研究的法术非常多,”贞德摇头,目光盯着劈啪作响的火堆,“而且非常有效。”看向其它人时,她的表情很严肃,而且冷冽,浅金色的眸子透着萨塞尔平日很少见到的寒意。“他们制造的迷雾可以渗透世俗的甲胄,你们掉到里面就和跳进酸液池一般无二。”说到这里,兴许是为了缓和气氛,她顿了一下,扬扬眉角,“除非你们谁戴着祖传的巫术盔甲,或是从海外进口的奥塔塔罗护身符。”
又是一片哄笑。
这帮贵族对于同帝国完全对峙的光明神殿敬意很足,——当然,更多的,是出于同阵营下力量对比的考量——对于这位在军营易于相处的裁判官也保持礼仪。或者说,亲眼见过她用雷霆把整队整队的活人变成散落满地的焦炭的人都会对她保持礼仪,更别说这位跟卡斯城和法理夏斯两方的统帅都说得上话。
尽管这位称不上有什么家系血统,出身也是平民,然而神权毕竟和世俗政权是两回事。
集会所的法师们没有参与这场讨论,所以阴影神殿这方面的话题到此为止。
只有萨塞尔还是对前几天的事情心存疑虑。讨论结束后,他拉着贞德走到营帐角落,低声告诉了她那晚上在海岸小岛的阁楼里听到的东西。
确实有些不对头,但贞德什么也没说出去,这件事就烂在他们两个人肚子里。再怎么信任光明神殿的裁判官,但谴责一个这场战争一整个集会所的领袖还是过于匪夷所思,——尤其伊述亚米雅本身就态度暧昧。萨塞尔觉得,这里能完全信任的就只有跟他上过床的两位,贞德则多了那位学士和那队随行的裁决骑士——基本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依照贞德的话说,她只是拥有名义上的指挥权,实际上这些傲慢的贵族连统帅的命令都不一定完全遵从,更别说是另一个大陆的外来者。而那些贵族们对光明神殿所持的尊重也同样是流于礼仪,事实上她无权作出任何命令,即使可以,能否执行也要看他们的心情。
于是他们在经过一番讨论后,隐藏起心中不确定的怀疑,也隐藏起这件事本身。
其中难免涉及到贞德因为他和卡莲半路跑去‘幽会’而滋生的恼火,不过萨塞尔认为这点并不重要。
至少现在不重要。
第二天,他们又来到附近的山脊眺望遍布溪流的平原。萨塞尔打了个哈欠,从昨晚强行把贞德拖到山岩背后的河谷里进入她的回忆中回过神来。不知道骑马去了哪边晃荡的伊吉萨又返回这边的队伍。山脚下此起彼伏的欢呼让萨塞尔感到迷惑——有什么事情在刺激这些队伍。他骑着灰马穿过尘土和河谷边的人群,把身上长罩袍的灰色兜帽拉的更低了。
“这是......”
穿过那群举着长方盾的步兵后,他骑马来到爬上碎石山坡的伊吉萨一旁。
青年手里端着从侦察兵那里拿到的长剑,上面挂着一颗血淋淋人头。
谁的人头?
萨塞尔屈张着手指,敲击着套有硬皮革绑腿的大腿,仔细端详这血肉模糊的东西,似乎想从里面看出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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