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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秦定的十二月二十六号的飞机票,刚好圣诞节第二天,星期六。
因为是星期六,所以江淮就没有理由拒绝去送机了。用“我作业还没写完”这种垃圾理由,来推辞送儿子最后一程这种畜生事,江淮目前还做不大出来。
卫和平也一起。
他俩一起把老秦送到了机场。
机场内也没什么太像样的酒店,江淮就请秦予鹤和卫和平在机场里找了家面馆吃了今年的最后一顿聚餐。
面条端上来,江淮在喝水,秦予鹤不说话,卫和平看这两个人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三个人一片死寂。
秦予鹤低头,心不在焉地用筷子搅着面条。
江淮喝完水,捏着塑料瓶,稍稍停顿,问:“老秦……要不你在国内过完元旦再回去?”
老秦陡然抬眼。
江淮慢腾腾地说:“都十二月月底了,不差这几天了,就你那个成绩,多补两天课,少补两天课也区别不大……你春节又不回来,元旦就在国内过吧,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说得对。”老秦说。
“我就让让”的江淮:“……?”
于是星期六送机,以秦予鹤机票改订到元旦后,江淮白请这俩人在机场吃了顿面条收尾。
打车回家的时候,江淮仔细想了想,怀疑秦予鹤这逼就是找他来骗吃骗喝的。
这种狗事,秦予鹤没少做。
今年北方寒潮来得早,天气预报难得的准,到十二月底,星期三这天纷纷扬扬地下了一天的雪。从上午早自习就开始飘雪花了,愈下愈大,老林都进门了,班里还骚动不安,纷纷围到窗边,张大嘴巴:“哇,下雪了!!”
老林把前门关好,到讲台上拍了拍桌子:“都几点了!还不开始上早自习?都多大的孩子了,又不是上小学一年级二年级的小孩,下个雪有什么稀奇的!”
班里慢慢安静下来,凑在窗边的也都不情不愿地回了座位。
老林撑在讲台上,清了清嗓子:“都安静下来,咱开个小班会……首先是今年元旦假期的时间安排,大家应该都知道了,从一号到三号,星期五到星期天,一共三天假期……另外,按照学校惯例,明天到今年最后一天了嘛,咱有个元旦晚会。”
他给许文杨递过一沓元旦假期注意书,示意发下去:“元旦晚会是以班级为单位的,咱自己规划自己办……大家看看节目,玩玩游戏,从明天下午两点开始,到明天下午放学。许文杨你们几个班委把这些事落实好,缺什么设施,该借借,缺什么装饰,该买买,费用从班费出……”
报名元旦节目这事,从上周老林就说了。
报名自由。
所以江淮没报。身无长处,不会唱不会跳,无艺术特长。
江淮支着头,昏昏欲睡地听老林讲话,与世无争。
许文杨过去接了注意书,他稍犹疑了下:“老师……明天的元旦会,采购,借设施这些事都安排好了,就是……”
林飞:“怎么了?”
“就是节目可能不大够。”许文杨说:“我从上周就开始统计了,但到现在,班里就报上来四个节目。”
“才四个?”
许文杨:“嗯。”
林飞皱起眉来,睃过台下:“元旦会节目现在不够,还有同学主动报名吗?”
众人寂静。
连挪动桌椅板凳的声响都没了。数学课都没有现在纪律好。
老林沉默。
他等了两分钟,没有人主动站起来。“没有人吗?没人主动报名?”
没人。
“好。”老林点头:“咱们班一共是四十三个人,十一个小组,不管之前你报没报,每个小组给我准备出一个节目来,小组间也可以合作,但每个小组都必须有人上节目……明天下午元旦会,至少十个节目,一个不许少,班委督促落实,今天上午第一节课前就把节目单都统计起来给我。”
江淮半梦半醒间:“?”
早自习打铃下课前,许文杨就拎着张纸,从第一个小组,挨个儿统计到了最后一个小组……最后一个小组,小组成员:薄渐,江淮,赵天青。
许文杨停到江淮桌边:“你们小组,”他抬头,一愣,“赵天青呢?”
江淮:“体训去了。”
“那主席呢?”
江淮:“开会去了。”
许文杨:“……”
第十一小组,就剩江淮一根独苗。
许文杨表情复杂:“那你们组准备报什么节目?”
江淮心情复杂:“能等他们回来再说么?”
许文杨:“老林让下早自习就把节目单交上去。”
江淮静了。
半晌,他问:“那就我一个人,我能报什么?单口相声?”
“你会?”许文杨问。
江淮:“不会。”
许文杨:“……”
他把统计好的名单放到江淮桌子上数了数,迟疑了下:“其实前十个小组都报好节目了,已经够十个了……但老林要求每个小组都要参加,要不你先报名,我给你记一个服从其他小组调剂?”
江淮警惕心极高,往节目单上瞟:“别的小组有什么节目?”
“乐器独奏这种节目肯定不会调剂你,”许文杨挠挠头,“我估计到时候会是什么场景演绎类小品吧。”
字是倒的,江淮没看清。
但只要不是什么硬核技术类节目,江淮其他的都无所谓。
他皱了皱眉,向后桌沿靠过去:“行,那随便吧……你们调剂好了通知我。”
在队友靠不住的关键时刻站出来,牺牲自己,成就大我……这大抵是每一个强者的最后宿命。
强者口头承诺了“服从调剂”后沉沉睡去。
第一节课上数学,赵天青没回来,薄渐到第一节课上了一半了才回来。
江淮斜瞥他一眼,扔到后面去一块小纸团。
“元旦节目强制报名,我先替你们报了,你有特长没,把我顶下去。”
没几秒,轻微的撕纸声,钢笔尖蹭在纸面上。
江淮后肩被碰了下。
他把手递到下面,一只手把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片送过来。
他。
简洁有力的俩字:
“没有。”
日。
“叮铃铃铃——”
下课了。
江淮扭头过去,似笑非笑地乜着薄主席:“您从小到大,没学过什么艺术特长?”
薄渐细长的手指轻扣在江淮丢回来的小纸团上:“学过钢琴,搬不过来。”他假惺惺地笑起来:“还学过围棋,画画,国际象棋……你想我表演哪个?”
江淮:“……”
薄主席看上去心情颇佳:“你报了什么节目?”
“我能报屁,”江淮掀唇,“服从调剂,到时候随便参加一个别的小组的节目。”
“哦。”薄渐若有所思起来。
恰好,下课,许文杨又拎着纸过来了。
许文杨脸色不大自在,叫了声“江淮”。
江淮转头,随口问:“安排好了?”
“嗯,安排好了,就是,”许文杨吞吞吐吐,“就是来问问你的意见。”
江淮忽然有种不大好的预感。他微眯起眼:“你把我安排到哪去了?”
“……跳、跳舞,跳舞你可以接受吗?”
江淮:“?”
不是说好了场景小品?
“跳什么舞?”他问。
“二次元舞。”许文杨说。
江淮:“??”
都说到这儿了,许文杨索性破罐子破摔,一股脑说了:“小品人满了,你们小组要是没有独立节目,就只能往这个跳舞节目里排。除了你,还有三个女生一起。”
江淮:“??”
“她们三个女生是一个小组的,所以她们明天是准备换装,会穿裙子……”
江淮:“???”
许文杨看着江淮濒临爆炸的脸色,连忙加快了语速:“但应该不会强求你穿裙子,你不用担心。你参加了,你和她们一起跳就好了。”
江淮死一样寂静了几秒,问:“我能选择不参加吗?”
许文杨面露难色:“刚刚下课,节目单被老林要走了。”
江淮:“……”
“你要退出的话,得单独去找老林,”许文杨觑了眼后面的主席,“而且你还得和主席商量一下,另出一个节目出来。”
江淮:“……”
操。
他和薄渐这逼,表演下围棋?
薄主席一个人岁月静好。他翻过几页书页,稍抬头,微笑道:“班长,可以把江淮要跳的舞蹈原视频给我发一份么?我也想提前看看。”
江淮扭头:“??”
“我他妈什么时候说要跳了??”他问。
薄渐微垂眼,声音很轻:“江淮,我想看你跳。”
江淮没有表情:“但我不想。”
“跳给我看看,好么?”
“我觉得不好。”
今儿中午,级部几个alpha哥们儿有聚餐,不光是二班的,卫和平人脉广泛,几个兄弟叫他把江淮也一块儿叫上。
卫和平欣然应允。
-扶我起来浪:淮哥,中午几个alpha请客,来么?
-真正的强者:不去。
-扶我起来浪:为什么?你和别人约了?
卫和平心想,要是江淮跟主席约了,那就算了。
过了好几分钟,江淮终于惜字如金地回了几个字。
“练舞。没空。”
卫和平:“?”
薄渐还留在教室。江淮刚刚放学,就被那几个女生给拖走了。
他起身,坐到江淮的位置上,翻了翻江淮课桌上的试卷和练习册。江淮字写得丑,什么卷面,他一写,都是乱七八糟的。
半晌,他拿出手机。
-bj:在练舞么?
没人回。
薄渐慢慢趴到江淮课桌桌面,教室走空了,就剩他一个人。他还想再等江淮回来。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手机微震。
-真正的强者:薄渐,我日你妈。
这是江淮在东楼保健室,看完第一遍舞蹈原视频后的唯一想法。
薄渐弯起唇角,从课桌撑起头来,发消息:“你现在在哪?”
-真正的强者:东楼保健室。
没到几秒,“真正的强者”撤回了一条消息。
-真正的强者:不想打架就别他妈来找我。
薄渐轻轻挑了挑眉梢,收了手机,起身出了教室后门。
东楼有四间保健室。
等薄渐从一楼保健室,不急不慢地上到四楼的时候,他瞥见保健室的门虚掩着。中午放学,原本就人少的东楼人更少了。
窗外还在簌簌飘雪,走廊静寂。
薄渐走过去,轻轻推开门。
他和猛然抬眼的江淮恰好四目相对。
保健室中没有其他女生,只有一个江淮。
冲锋衣外套随意地搭在讲台上,窗帘紧拉,江淮坐在讲台上,衬衫解开了两三粒扣子,脖颈上系着一根黑色的铃铛项圈,发绳暂时被捋了下来。
他抬着手,死拧着眉,正要往头上戴一只白绒绒的兔耳朵发箍。
几秒钟,两相沉默。
江淮的兔耳朵发箍掉下来,他喉咙发涩:“日你妈,你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主席:就不。
就是可以类比作穿着奇奇怪怪的恶意卖萌的衣服,跳书记舞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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