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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业内惊爆眼球的是,在媒体与业界对锦湖九亿美元的报价普遍质疑之时,微软没有如事先预料的那样被激怒拂袖而去,而是在沉默了十天之后,微软产品开发部门宣布将与锦湖商事北美公司就股权转让问题开始正式的商业谈判。
微软之前的沉默与随后的声明表明九亿美元价码虽然超乎他们之前的想象但冷静思考之后仍有讨论的余地。
这一事实比锦湖对line30%的股权给出九亿美元报价更令不可思异,无论是公众还是媒体,还是业内的专业人士,还是经济学界的学者,他们对此都有大吃一惊的诧异。在他们的想象中,锦湖狮子大开口,微软应该狠狠的教训一下贪婪的、不知好歹的中国公司,怎么可以坐下来谈判呢?
稍前一些时间,亚马逊想收购锦湖手中全球音乐在线全部股权时,对网站全部股权才给约四亿美元的估值,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亚马逊给出了充分的溢估。
谁能想到锦湖断然拒绝了亚马逊的报价,在随后对微软的报价中,实际上,将全球音乐在线的全部股权价值叫高到三十亿美元!
不管如何,即使离谈判完成还有一段路要走,微软的公开声明就已经产生极大的影响。
拥有全球音乐在线10%股权的斯高柏股价在微软发布声明的当天就激增24%。
若是微软与锦湖达成交易,斯高柏的投资增值将接近三亿美元,这对九八年净盈利才两亿美元的斯高柏绝对是巨大的刺激。
东芝电子受此消息影响,在东京证券上市交易的股票价格也有一定幅度的上涨,只是影响幅度要比斯高柏小得多,毕竟东芝电子的规模不是新兴科技企业斯高柏能相提并论的;该消息对微软股价影响就更小了。
最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微软发布公开声明的次日,国内沪深两市新科技版块集体飚涨,近五十只新科技题材股当天涨幅达到5%,海粟科技等多只新科技股再次封到涨停板上。
从五月上旬中央部委联合推动新科技企业证券化工作以来,国内股市经过两年时间的低靡之后,从五月下旬开始,在新科技题材板块的强势带动下,开始突飞猛进式的增涨。五月下旬沪市指数一度降到千点以下,十月中旬,沪市指数翻番,形成近年来少有的大牛市。海粟科技股价在这半年时间里上涨了九倍,只不过借壳前st江源制药的股价过低,即使股价增涨了九倍,总市值仍然只有三十二亿。
虽然国内财政媒体与证券评论机构都在拼命的鼓吹海粟科技的股价远远没有涨到位,积极吹捧新科技产业的发展空间与潜力,却也不是没有质疑的声音。
锦湖经济研究中心就通过昆腾在线的财政频道撰文指出新科技互联网企业普遍缺乏实际的业绩支撑,有严重泡沫化的趋势。
锦湖经济研究中心成立以来一直都居于幕后,为锦湖的产业发展提供智力支持,研究成果只在内部流传,极少会向外界公开,这是首次向公开媒体提交周期性的经济研究报告,公众都不知道锦湖经济研究中心算哪根葱。
“这他娘的算怎么回事?在北美一家破网站三成的股权跟微软叫价九亿美元,在国内却大谈什么互联网经济泡沫,做着婊子事却有脸来立牌坊!”林雪将报纸摔到王海粟的办公桌上,叉着细腰,坐着落地窗前,朝阳光辉透进来,落在她雪白如玉的肌肤。
王海粟有些心惊胆颤的站起来,虽然他觉得站在朝阳光辉里的林雪看上去很漂亮,但是王海粟绝然不敢将她当成普通的漂亮女人来看待,将报纸拿过来看,原来上海证券报转载了锦湖经济研究中心的文章,这篇文章,他昨天夜里就在昆腾在线的网站上阅读了,看后心里也是十分的纠结。
锦湖经济研究中心在国内几乎谈不上有什么影响力,倒是没有想到上海证券报会在头版全文转载这篇文章,这对近几天火爆的新科技题材行情绝对是当头棒喝。
“要不要跟严总联系一下?”王海粟问道。
“不了,要不是严文介打电话给我,我还在床上睡觉呢。”林雪眼睛凝视着窗外,视野无碍的越过燕归湖,看着燕归湖北岸的橡树园,又到金秋时节,她也不得不承认,入秋之后的橡树园是一年中最美丽的时节,当然这她丝毫不妨碍她心里的怨恨。
怨恨又能怎么样?九七年时,还想着使些手段扯扯锦湖的后腿,有什么事情,还能指望胡宗庆帮着擦屁股――想起这个,林雪心里又是暗恨,胡宗庆这个变态,还真喜欢帮女人擦屁股――胡宗庆在此时的锦湖面前也只能当缩乌龟。
林雪之前还以为背后有严家支撑的宏信系能在国内与锦湖一较长短,现在看来似乎也不大靠谱了。她这时候是不敢撩拨锦湖了,甚至奢望着那个人能望掉之前的一些小恩怨,王海粟提出收购创域的网吧资产,林雪还一厢情愿的认为这是一个缓和关系的楔机,但是证券报刊载的这篇文章又让她心头火起。
王海粟琢磨不透林雪的想法,问道:“严总是什么意思?”
“严文介说缓一缓也好……”林雪说道,“什么原因却没有解释,以为老娘是经济学家。”
“我也觉得缓一缓好,”王海粟这才敢发表自己的意见,说道,“要是浪头冲得太猛,后续就会无力……”
“你是说锦湖的这篇文章还是在帮我们的忙?”林雪转过身来皱着眉头看着王海粟。
“我们要实行公开增持计划,最早也要等到明年五月之后,”王海粟分析道,海粟科技今年五月中旬才借壳上市,按照国内的规定,借壳上市需要过十二个月才可以向公开市场增发新股融资,他们计划的最后几步最早也只能到明年五月中旬之后实施,“新科技题材板块已经持续上涨了有半年的时间,还要持续增涨到明年五月份,可能性比较小,中间需要有一到两个调整期缓冲一下,我倒觉得这时候调整一下,对我们还是有好处的……”
“呃……”林雪皱着秀直的鼻梁思考着,“合辄,我还要上门去感谢不成?”
王海粟见她颇为意动的样子,才壮着胆子欣赏一下这个蛇蝎美人儿。
“我听说锦湖经济研究中心一直努力想成为**的研究机构,”王海粟说道,他这段时间与杜飞他们接触比较多,或多或少能知道一些更多的内情,说道,“海联轻工集团过两天就要正式上市发行股票,我想锦湖经济研究中心没有必要这时候恶意的发表危机论去打压股市……”
“相信锦湖经研中心是**的研究机构,我还不如相信老母猪会爬树!”林雪蹙着眉头说道,她总是对锦湖抱有很深的戒心,最初那次色诱给无情拒绝的那次经历无疑让她记忆深刻,她从来就没有想到过有哪个二十岁不到的青年能抵住她的诱惑力,何况她从张恪眼睛里看到是厌恶就跟她的心头给狠割了一刀似的令人感觉到刺痛、难以忘怀。
施卫忠早早就到办公室,他的办公桌上也放着最新的一份上海证券报,他看到头版上的文章,也吃了一惊。
施卫忠考虑了一会儿,决定给李明学打电话,拿起话筒想了一会儿又作罢,李明学上午还要过来开会,到时候再讨论这个情况不迟,没有必要太心焦。
那样多少会显得自己沉不住气,再要打听背后有什么内情,还不如直接找许思。
作为海州控股旗下第一家上市的企业,海联轻工集团再过两天就要正式在沪市发行股票,施卫忠这段时间尤其的关注国内外证券市场的动态,虽然国内还没有新股发行失败的先例,但是真等到事临头的那一刻,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
从市农机厂四年前改制当年就实现盈利以来,此时海联轻工已经是拥有七家全资控股股份制子分司、年净利超亿元的大中型集团企业了。九八年秋季之后,国务院财经工作的一个重心就是大力推动中央与地方国企证券化的工作,让证券市场分担国企的融资重任,经济条件成熟的海州市也分到三个上市名额,海联轻工在各方面都充分比较充分,市里自然安排海联轻工先上市。
市里的最终计划是海州控股能整体上市,只是海州控股九八年整体利润高达十七亿,以30倍市盈率、30%的新股发行比例,海州控股整体上市将从证券市场吸纳超过一百五十亿的资金。
九九年沪深两市在大牛市的背影下每天交易总量都还不到四百亿,显然是无法承受海州控股整体上市带来的资本压力;证监局也不可能看着证券市场上的蛋糕给海州市的一家企业就猛的吞掉这么大一块。
年盈利超亿元的海联轻工先上市融资十亿用于新项目的建设,规模正合适,市里也计划通过公开上市进一步降低国有股权的比例,让管理层与外资持股以及公众持股超过半数。
虽然有些质疑的声音,说市政府让管理层持股就是在贱卖国有资产,但是市里这几年的思路很清晰,也知道经济工作的重心在哪里。
就财政收入而言,税收的贡献最大。海联轻工年九八年净盈利首次亿元,年后分红时,扣除公积金提留后,给市财政贡献了三千万的收入,但是海联轻工九八年上缴税款总额接近两亿,其中市级财政提留超过八千万。
三千万与八千万孰轻孰重,这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施卫忠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看报纸,直到李明学与负责市经贸委工作的副市长黄柱全过来,才放下报纸下楼去迎接。他相信李明学、黄柱全应该都有看过今天的上海证券报,他们能沉住气踏着点过来参加上市前的最后准备工作会议,他也没有必要露出心怯来。
施卫忠下了楼,李明学与黄柱全已经走进大厅,站在那里说话,李明学背着手,手里握着的正是今天的上海证券报。施卫忠走过来与他们握手,笑着问:“黄市长与李总看过今天的报纸了?”
“哦,这份报纸还是早上开会时刘书记拿给黄市长看的,”李明学将报纸递给施卫忠,“黄市长刚刚拿给我看……”
刘闻涛到海州来担任一把手是空有名声,无论是书记办公室还是常委会还是全委会,海州市都是铁板一块,之外还有市人大的制肘,省里也更不支持刘闻涛在海州搞东搞西。
另外,宏信想在海州收割锦城地产的成果也没有人恶意阻挠,至少锦湖与宏信之间的矛盾在海州看不出有半点恶化的趋势,宏信颇为顺利的将锦城地产名下的商业地产资产盘活出售回笼资金,由于海州经济的高速增涨,盈利甚至比预期还要高。
正因为双方的矛盾表面上看去已经得到极大的缓和,严文介才会同意由海粟科技收购创域旗下的网吧资产。
对刘闻涛来说,严家都不支持他在海州表现太强势,他就只能屈从形势将海州任纯粹的当成镀金之旅,对所有能给他政绩上添光彩的事情即使掌握不到主导权也会积极的参与,至少媒体报道时,不会将他的名字排到宋培明、杜小山之后。
对于刘闻涛的这种无赖之举,宋培明、杜小山等人都很无奈,施卫忠心里也是清楚,心想人家好歹名义上是一把手,已经够凄凉了,捞些好名声等着换个好地方,心态也容易理解。海联轻工集团上市,刘闻涛就亲自到现场来指导了两次,施卫忠倒不知道他还坚持在看上海证券报。
施卫忠问李明学:“刘书记怎么说?”
“要我们找电话问锦湖是怎么回事,”副市长黄柱全说道,“没办法,也只有在现场打电话问锦湖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选择这样的时机刊载这篇文章,锦湖那边说以后都会定期的向财政媒体发布产业与经济研究报告,研究报告仅作参考……没有联系上张恪……”黄柱全说到这里,耸着肩摊了摊手。
说的还真是轻松啊,施卫忠心想,既然李明学与黄柱全都没有什么担忧的,也只能暂时放宽心,认真分析起来,说有多大的影响也不至于,即使在大熊市时,新股发行也会受到股市的追捧,关键还是要海联轻工自身有信心。
这是海联轻工上市前最后一次准备工作会议,前期工作做得比较充分,最后一次工作会议,连查漏补缺的工作都没有几项。
会议后,施卫忠将李明学、黄柱全留下来用餐,黄柱全笑了笑,说道:“行啊,不过要你私人请客,海联上市后,你就是市里打造了第一个资本家亿万富翁……”
施卫忠作为海联轻工的总裁,此时持有海联轻工5%的股权,只要按照计划成功上市,他个人的资产将超过一亿。
当时他名下的股权也不凭空得来,海州控股对旗下企业进行改制时,实行管理层竞聘上岗及管理层保证金制度。施卫忠四年前竞聘上农机厂厂长时,农机厂就没有发展资金,还是他与其他副厂长、车间主任缴纳上百万保证金发挥了作用。企业发展起来,这些保证金自然是作为股权资金入股。海联轻工前后共进行了三次内部融资,施卫忠作为集团总裁都积极参与,累积持有5%的股权。上市后,股权会给稀释到%,整个管理层与职工持股会给稀释到25%。
虽然现在有些质疑的声音,施卫忠倒没有什么问心有愧的,听黄柱全这么说,笑道:“怎么说都黄市长跟李总手下的一个兵,谁不羡慕黄市长讨了一门好儿媳妇?”
李明学笑了笑,问黄柱全:“什么时候吃你们家的喜糖?”
“现在年轻人什么想法,我们是不清楚,住都住到一起了,竟然死活不肯领证将婚给结了……”黄柱全摇头叫苦,他儿子黄小明与梁国兴的女儿梁君茹同在海州大院读书,一来二往倒是谈起恋爱来,如今两人毕业都有一年时间了,“答应在春节之前订婚,说也是照顾我们老一辈的脸面,这算是什么话?”黄柱全虽然是满嘴抱怨,脸上却是笑眯眯的,又说道,“那边是不希望太声张,到时候请你们私下里来喝酒……”
梁国兴到海州来守着劳动局副局长的位子,这几年来也没有挪过窝,但他是张知行的大舅子、张恪的大舅舅,海州市能不给他面子的人几乎就不存在了,要是赶上市里大宴,他比副市长黄柱全有资格坐到书记桌上去,人到这份上也足够了。
李明学不知道施卫忠心里在想什么,他问黄柱全:“张恪会回来喝酒?”
“不清楚,倒是没有问,”黄柱全笑着说道,“来了就一些喝酒,他要是没有时间,谁能去强拉他过来?”
施卫忠心想黄柱全能这么得意这门亲事,也是因为张恪的关系,他不清楚市里有多少人对许思的存在是心知肚明的,心想宋培明应该是心知肚明的,不然他身为市长再没有架子也不能对自己和颜悦色。
“张市长可以的,也好长时间没看到张恪了,证券报上这篇文章,应该是他真实的思路,我还想找个机会跟他讨论一下……”李明学拍着黄柱全的肩膀笑着说,让施卫忠跟着他一起坐黄柱全的车去饭店。
李明学在海州的地位比黄柱全只高不低,海州控股是他一手创办起来,当初唐学谦与张知行考虑要尽可能减少对海州控股日常经营的直接干涉,坚持不往海州控股塞有行政级别的人员,而海州控股又一直离不开李明学,所以李明学一直都没有兼任行政职务,最重要的政治身份全国人大代表;市里对海州控股的分管工作,正式行文也只是让副市长协调联络,没有说分管。
施卫忠听李明学言语间还是很赞同上海证券报所转载的这篇文章,问道:“你也觉得泡沫化严重?”
“怎么说呢,股市的运营是有另一套规则,但是也不能长久的脱离经济基础,”李明学说道,“资本的运作也是有极限的……从现在已经公布的数据来看,国内整体经济形势依旧严峻,基本上能肯定经济形势在明年上半年之前没有走出通缩的可能。游资在新科技概念题材上的炒作能一口气支撑到明年夏季之后吗?要是聪明的人,就应该先缓一缓。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啊,张恪对国内股市从来都是不闻不问的,这篇文章里要说的意思都很透,时机也有些恰合,多少有些诡异了,你们不觉得吗?”
听李明学这么分析,施卫忠也觉得是有一些诡异,不过锦湖日后要是定期公开发布经济产业研究报告,也说不定是想发挥更深刻的影响力。
国内经济此时的确还存在着严重的问题,作为国内经济主体的国企正处于转型的关键时刻,受外部经济环境的影响,还没有能走出困境。上半年,差不多总数四分之一的国企处于亏损及严重亏损状况,半数持平,四分之一规模的国企盈利,但是盈利规模极为有限,央企还好一些,地方上的国企情况更加糟糕,绝大多数多数省份的国企整体盈利水平要么是几亿的微利,要么就是触目惊心的负数。
当前国内股市是国有企业充当主力,国企整体情况没有得到根本的扭转,股市在半年时间里却增涨了一倍,要说没有泡沫,鬼才信。
黄柱全笑道:“什么诡异不诡异的,有机会逮到张恪,当面问他就是了。”
李明学笑着说:“他就是告诉我答案,我也得考虑一下,是真是假,这小子滑头得很,要不信,你去问问宋市长能不能从他嘴里掏出实诚话来。”
黄柱全、施卫忠都笑了笑,谁会去宋培明问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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