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恐惧的根源【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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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杀了你的。

“跑！快跑！！！”

我会杀了你的......

“翠华，相信我，我没有疯，快跑，它们已经来了，它们就在这里，快跑，快跑啊！”

“冉冉你冷静点，我们这是在军队里，没人会伤害你，没有人....”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它们已经盯上我了，我....我跑不掉了，翠华你还有希望，对，你还有希望，快跑，快跑，快离开这里，快！快！”

眼中满是惊恐的女孩，在今天第一次踏出封闭的车门，带友失措的好友向外一路狂奔。

“冉冉，冉冉....”

“你还有希望，对，你还有希望....”

“别跑了，乖，停下来，我....我带你去看心理医生。”

“我没疯！！！”

“我没说你疯，只是那里更安全，对，更安全！你不是说有危险么，你知道的，军医院所在的区域绝对是远征军里最安全的地方，对不对?”

“......”

红着眼睛的冉冉没有回头，只是抓着张翠华的手更紧了几分，那过大的力道让张翠华失去挣脱的希望。

的确是这样。

一个是打算走战斗路线的机体驾驶员，另一名则是以约束军纪为首、操控机体为镇压手段的纪委驾驶员，二者之间在力量方面的差距还是有一些的。

所以。

当张翠华被冉冉拖着，越过一排执行任务的机体，冲进培养室，也就显得理所应当。

“冉冉，你不是说要跑么，干嘛把我带到这儿....”

“进去。”

以粗暴而直接的方式凿开一处活跃状态的机体休眠仓，掀开机体的舱门，冉冉粗暴的把张丽华硬塞进去。

“哎？不是...我....”

“没时间了，听我说，趁着你还没被它们盯上，现在就带着这架机体开过那条河！”

“河？你是说.....”

“别废话，过了河你就安全了...对！过了河，过了河就安全了！”

说着话，冉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居然开始用脑袋撞机体的舱门。

她的这番动作，可是把张翠华吓了一条。

虽然机体整体大多是血肉结构，可这具机体的外壳却是增加了鳞甲模块的，那层层叠叠如鱼鳞一般的鳞甲锋利如刀，张冉冉刚刚撞的两下，已经在她的额头上隔开了几道血口！

“冉冉你不要这样！！！”

趁着机体反应神经还没有覆盖到自己身上，张翠华想挣扎着掀开机体仓，阻止张冉冉自残的举动。

可她的叫喊声，却把少女重新唤醒了。

只见阴暗的培养室内，红着眼睛的少女猛地抬头。

先是恶狠狠的瞪了张翠华一眼，随后，警惕的回头向出口处观望了一会儿。

她似乎有些紧张。

也变得更害怕了。

可她怕的是什么呢？

张翠华只看到门口处，原本负责守卫的两台机体，这会儿正站在那里用手语询问，里面是不是有问题。

嗯。

她河冉冉作为机体驾驶员，来的又是她们机体所在的培养室，虽然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可实际上并没有触犯军规。

所以门外值班的小队也没有阻拦她们的意思。

不过她俩今天的这番举动，值班小队肯定会上报上去，而她们这种‘不规矩’的作为，也会在她们的档案上留下一些污点。

不算严重，但有可能会影响日后升迁。

那么，冉冉是在怕他们吗？

终于意识到自己闯祸了？

张翠华在心里吐槽着。

等她看到冉冉爬到一旁的机体仓里，开出那台属于她的减配机体后，终于发现事情好像有些脱离控制了。

冉冉的机体动了！

和之前一样的粗暴，毫不客气的挣脱掉机体休眠舱那价格昂贵的营养管道，任由那些价值不低的营养液暴露在空气中。

“我.....”

愣了下神后，张翠华一把敲碎头顶代表紧急通讯的红色组织，且以自己现下能做出的最为镇定的语气快速传讯道：

“c区12栋、37号培养室发生紧急事件，作战人员张冉冉少尉疑似被精神控制，她已经夺取一架机体、正打算挟持我向帝国境内前进，请上方以最快速度制定解决方案......复述，张冉冉少尉或许只是被精神影响，其本人还有着足够的自我意识，希望来源者不要伤害她！”

她的话音刚落，那闪烁着红芒的组织器官也随之灭去。

不过张翠华知道，她刚刚的话，已经随着紧急通道传达到紧急应对部门的值班少校那里，而不出意外的话，在五到十分钟内，那边就会派人来解决这边的事情。

大概....吧？

张翠华心里还在想着，她所在的机体，却已经先一步被张冉冉带着向外飞奔。

轰的一声。

车门被从内踹开，吓得一旁负责值守的机体直接抄起合金战刃。

待他们看到是张冉冉的机体推着张翠华的机体往外走后，也是一脸黑线的看着她们道：

“两位少尉，动作轻一些，培养室是帝国资产，弄坏了可是要赔的。”

没人搭理他们。

发现他们没有战斗的意思后，张冉冉直接开足马力，拉着张翠华就往外跑。

三米五高的机体，重量超过一吨，这么风风火火的冲出来，也是吓坏了一堆的人。

“妈的！疯了啊！这么急！”

“卧槽....”

“日，这是哪个营的兵，这么急着往外跑，这是接到紧急任务了？”

“没听说啊......”

“卧槽，我刚切开的西瓜......”

对于身后的骚乱，张翠华此时完全没心情理会。

只是被张冉冉拉着一顿疯跑。

特别是在出了城后。

张冉冉的机体表面，居然开始爆出血色的红线，那是负责机体能量过载时才会出现的血管！

“燃血？”

察觉到速度猛地加快了超过三成，张翠华也是整个人都傻了。

燃血这种能力都是拼命时才用得到的。

一次燃血下来，机体损伤百分之三十是幸运的，整个机体都废掉也是正常，而作为机体驾驶员的人，在燃血结束后，也会出现精神中度损伤、身体大幅缺血的情况，严重点，可能直接在战场上就进入昏迷。

可张冉冉现在是在做什么？

居然出了城就开燃血？

看摸样，似乎只是为了加速？

“真的是疯了....这一下真的是没救了，机体开了燃血，最少五十万帝国银币，这钱要是还不上，冉冉这辈子估计再没当机体驾驶员的机会了.....”

完全傻了的张翠华呆呆的念叨着，她这会儿已经是听天由命了。

前面带着她跑的张冉冉完全关闭了交流渠道，而她的机体这会儿正处于‘强迫休眠’状态，现在只能等着张冉冉放开对她的限制，或者是总部那边处理这件事的人快点到来。

可是，让张翠华想不到的是。

她所期待的人，有很大几率不会来了。

几乎就在她们冲出城的那段时间里。

类似的事件，居然发生了十多起！

像是张冉冉开着兵级机体逃跑，这都只能算是小事件，因为在这上面，还有牛人直接把黄金校官级别的机体开出来，张开光翼直接从天上跑的！！！

十二米高的大型校官机体，在激活的瞬间就破开培养室所在的机车，张开光翼后直冲苍穹，根本就没给其他人反应的机会！

开走机体的人，是一名实权上校，而且还是那种将来有机会挂上少将军衔的存在。

可他这种一声招呼都不打，直接开走战略性机体的行为，直接就被军部定义成了叛逃！

而‘叛逃’的机体，又不止这一驾！

短短不到半个小时。

两台校官机体，五台尉官机体，九台兵级机体直接冲出函谷关，这种让人摸不到头脑的操作也是惊呆了所有人。

远征军军部召开紧急会议。

大批将校云集，商讨着派出追击的机体是否要直接消灭这些叛逃者。

军队中。

有人谈论，有人愤怒，有人眼光闪烁，有人默默消失。

紧闭室。

某个四周都是软壁组织，只有头顶有个天窗的车厢里。

最先被发现‘精神出了异常’的李清，这会儿正像条咸鱼一样，躺在车厢里铺着的软毯上。

无神的双瞳透过头顶天窗，呆呆的看着外面的世界。

和那些叛逃者不同。

李清似乎已经完全放弃了。

只是木然的看着周边的一切，在黑暗中用蚊子一般的声音小声的嘀咕。

“呵，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历史就是历史、存在过就会被记录、哪怕我们的记忆被删减，帝国内的痕迹都被抹除......可存在过就会被记录，基因最底层的本能给与的恐惧本能，是不会出错的.......”

他已经完全放弃了。

哪怕他那因家族血脉而延续了几千年的血脉记忆在不停的经过他，可李清依旧没有了再去挣扎的想法。

此时，因为出色的灵觉，他已经隐约能看到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危险来源。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他被困在这处小车型里关禁闭，又能逃到哪儿去？

五分钟。

十分钟。

不知又躺了多久。

原本已经等死的李清瞳孔猛地一缩。

身体各处的肌肉开始无规律的抽搐，因为过于恐惧，一些本不应该限制排出的污秽开始不受控制的沾染他的下半身。

“你.....大爷的！”

牙齿咬的死死的，看着那几乎从云层顶上探出的大手虚影，看着那因破开云层而稍稍显露出的干瘪头颅，李清强迫自己从车厢里翻了个身。

爬！

哪怕是爬，也要把自己看到的东西告诉其他人！

如果再没人相信，怕是这五十万远征军就都回不去了！！！

机车里原本是有着专门的紧急通讯器官的。

可那玩意早在三天前就已经被李清按坏了！

这让他现在想传讯出去，都变得十分困难。

爬到车门口的这一小段距离，几乎就耗费了李清的全部意志。

不过还好。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门外应该会有人值班。

只要他敲响门，要不了多久，应该就会有值班的士兵来看。

想到这里。

李清的拳头落在了门上。

然而。

令他感到恐惧的一幕发生了。

他的拳头的的确确是落在了门上，可是，为什么会没有声音传出去？

“是....我....聋了？”

自己的声音毫无因为的传入耳朵，可李清却不敢相信这一切，他宁愿是他自己聋了！

“你...你们....你们....不能这样！！！”

一拳又一拳的砸再门上，依旧没有声音发出。

到最后。

李清甚至开始用头去撞。

没有用！

就这样。

他再车厢里挣扎了十多分钟，才不甘心的靠在车门上，眼睛死死的盯着车角落里那一小团的‘黑暗’。

“你们.....不能这样。”盯着那团黑暗，李清再次重复道。

黑暗中，未知的存在似乎打了个盹。

似乎是察觉到李清在和自己说话，有一点光芒在黑暗中张开。

那。

好像是一只眼睛，竖立着瞳孔的眼睛。

然后.....

“为什么不呢？”

原来！这么长时间以来！

一直有另一个生物在李清的房车里存在！！！

而除了李清之外，竟然没有其他人发现它！

既然李清是这样。

那么其他人呢？

张冉冉和其他逃跑的人，甚至是那些其他被送到精神科去看病的军官，以至于军队里更多的人身边，会不会也有着同样的存在？

这些存在给与那些看不见它们的人恐惧。

又限制着那些能感应到它们的人，让这些人不能把事实说出去。

更有甚者，甚至开始限制他们的自由，让他们只能躲在黑暗之中。

于是乎。

一批精神出了问题的患者，就这样出现了。

脑海中回忆着这几天自己经历过的一切，逐渐平静下来的李清出声道：

“你这样，会让他们都死掉的。”

“又怎么样呢？”

“他们会死，帝国远征军的所有人都会死，都会死掉！”

“是啊，我知道，可这些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我也会死。”

“是啊，你也会死，害怕么，恐惧么，可是你却说不出来，说出来，他们也听不懂、听不到，对不对？”

黑暗中，竖瞳的主人似乎是玩腻了这种猫抓老鼠的游戏，又或者是发现时间已经到了。

所以，它就这样走出了黑暗。

走到了惊恐的李清面前。

“和我融为一体吧，过去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