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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慈老祖要出关的消息,以最快速度传遍了九州,上至各宗门太上长老,宗主,下至九州平民,贩夫走卒,都知道了这则消息,到处欢天喜地地庆祝。

乐窈和逐不宜踏上漯河渡船时,还听到船夫在兴致勃勃讨论这事,“拉完这趟,我也要回去拜拜老祖。”

乐窈看向逐不宜,于是由逐不宜问出口,“拜老祖做什么?”

“让老祖保佑我媳妇这一胎是女娃。”船夫戴上痛苦面具,“男娃太多,实在养不起了。”

逐不宜:“……”

乐窈:“…………”

他们竟不知,星慈那老头何时还拓展了业务,接了送子观音的活。

只是放出一个要出关的消息,却让九州都沸腾了起来,这阵仗整得像国际巨星,哦不,九州巨星。

乐窈见过捧英雄的,捧美人的,还是第一次见全民狂热捧一个算命的,这要放在她上辈子那个信奉科学的世界,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

更不可思议的,是众人对星慈老祖的个人崇拜超出了想象,许多人将星慈老祖的画像雕像供在家中焚香祝祷,将其语录奉为金科玉律,甚至印在册子上,全文背诵。

疯狂至此,让人不禁寒蝉。

这样岂不是星慈老祖无缘无故杀了人,他们也会崇拜地附和说杀的好,肯定是那人的问题,而非星慈老祖的错,星慈老祖没有错。

这也是,当初司容瑶无罪而死后,天下不知内情的人都痛骂她,诋毁她,完全不管真相如何,事实上真相如何根本不重要,重要的,这是星慈老祖亲口定下的祸世者,那么跟着骂她肯定没错。

乐窈听到很多不知情者骂司容瑶,总会气得不行,同时也不知该怎么办好,改变一个人的看法容易,难度悠悠众口。

个人崇拜太过,容易出问题的。

逐不宜听自家剑灵的嘟囔,抚摸了下朱雀眼,垂眸望向漯河水面。

有绝灵阵的缘故,漯河无人烦扰,水面一年四季宁静悠闲,

鱼戏虾游,波澜不惊。曾经渡劫老祖设下的大阵,现在无人能破解得了,也许将来的某天,会是九州最好的保命之地。

有些东西,稍一接触,不自觉便想的多了。

逐不宜眸色里蕴藏天火,不自觉握紧了怀中的剑。

船夫还在絮絮叨叨讲述星慈老祖,乐窈不耐烦听,这一路走来到处有人在说,耳朵都听出了茧。

她飞到漯河水面,去抓鱼。

自逐不宜升级成为元婴,作为元婴老祖的本命剑,她剑威大涨,敏锐性、速度和攻击性都上升了一个台阶,这一次,她目之所及,顷刻间就拍晕了两条胖头鱼,从水中捞起来送给逐不宜,当午饭。

逐不宜素手接过鱼,从一片深邃寒渊中抽回思绪,指尖点了点剑柄,凤眸弯起,语声愉悦,“多谢阿窈。”

逐不宜借船夫的锅煮了顿鱼汤,没放佐料,稍撒了点盐巴,最大程度地保留了漯河鱼的鲜美。

船夫注意力从星慈老祖上拔出,后知后觉才发觉自己看到了什么,瞪圆了眼睛,颤抖着手指向九霄剑:“灵剑还能在漯河上飘?”

乐窈一头雾水,嗡鸣了一声,“灵剑怎么不能在漯河上飘了?”

我还能在天上飞呢。

逐不宜瞥了眼被吓到的船夫,慢条斯理地呷了口鱼汤:“是这凡人没见过世面,大惊小怪了。”

乐窈看了眼被惊愕呆了的船夫,心道这人可能没见过像她这样奇怪的灵剑,也不计较,嚯地插回剑鞘中。

逐不宜低声笑了起来,睨了眼往漯河中丢东西试验的船夫,没再管他,将九霄剑抱在怀里,跟着也睡了过去。

过了半晌,他却忽地睁开眼。

乐窈半梦半醒,被逐不宜惊醒了,“不宜,怎么了。”

逐不宜沉吟:“元婴雷劫,真的能劈死银魔吗?”

乐窈一个挺身,扒拉剑鞘露出一点锋芒,“你是说?”

逐不宜唇角慢慢勾起,“万年前渡劫老祖都没彻底杀死他,区区一个元婴雷劫能彻底灭除他?

死得这样轻易,倒让人怀疑。”

其实……死得也不轻易,四十九道雷劫呢。

乐窈心里吐槽,却仍被逐不宜的神来的猜测吓精神了,小可怜这么想,也有道理,照无痕也许是没死的!

逐不宜又闭上眼睛,“就算没死,实力也会大减,万年前削弱一次,劫雷再削一次。再活一次,他实力也大不如前,不足为惧。”

“啊,就这样。”逐不宜拍了拍怀里的剑,陷入沉睡,“就让那些人去头疼吧。”

乐窈:“……”不是,你把本剑吓得睡不着,你还想接着睡,想得美,不准睡。

怀里的九霄剑鲤鱼似的拍打不停,逐不宜掀开眼皮,无奈地笑,“阿窈,我错了,别闹了。”

芜海上。

参加法会的人陆续离去,仙船驶过海面,荡开圈圈涟漪。

目送仙人的船离去,一条渔船悄悄行驶,沿途并不捕捞,只在海上漫无目的般游晃一圈又一圈。

芜海风平浪静,鱼群撒欢。大抵因着一只银魔曾陨落于此,银魔之血滋养海水,使得这片海域生机比以往更甚。

最后,似确定了地点,渔船停留在一处地方,一身披蓑衣的男人走出,往海水中倒入一小瓶黑雾,随即掐诀念咒。

“醒来吧,无痕……”

“特么,能不能别这么蠢,老子都第二次救你了。”

半个时辰后,一片冰霜蔓延,海面上缓缓浮起一个银魔虚影。

蓑衣人沉声道:“你的心脏被九霄剑穿过,又被元婴雷劫劈过,心血枯竭,百年内再也伪装不了人族了。暴露在九州天道之下,你很危险。”

照无痕身影不稳,想到某个比邪魔还邪门的少年,几乎咬碎了牙:“在这之前,我一定会先杀了他!”

“等号令吧。你需要修养,现在的你,连刚筑基的废材都打不过。”

“你!”

蓑衣人将照无痕收入袖中,渔船轻动,无声无息返航。

也许船夫急着回家去拜星慈老祖,这

回仅用了两日,船就靠了岸,抵达魔界。

魔界一如既往,灵气稀薄。

漯河岸边早已等候许多人,发现是自家人上岸,忙欢欢喜喜地带走了。乐窈和逐不宜习惯了冷遇,倒是没期待会有人来接,逐不宜抱剑上岸,一个瞬移离开了。

这让早已等候在岸边的几位血魔宗长老,扑了个空。

逐不宜带着乐窈逛了三日魔界的市集,痛痛快快玩够了,才带着买来的一堆宝贝,不紧不慢地回到血魔宗。

才到宗门口,便有两个长老热情如火的上来,好一通嘘寒问暖,跟乐窈第一次跟逐不宜回血魔宗的冷淡待遇,隔了两个天地。

长老仿若没看见逐不宜脸色的冷淡,热情未减。

大公子在千宗法会上拿回金丹,渡过元婴劫,还诛灭了一只银魔的事迹,已传遍各大势力。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如今的九州第一天才换人了,由沧澜派的古玉桢,变成了魔界的逐不宜。

对,是魔界的逐不宜,而不是他们血魔宗的,这让血魔宗的长老们十分遗憾,但也没法抱怨,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宗门冷漠,宗主不管不顾,任由花银莲磋磨,没结仇就不错了。

长老们如今只希望能和大公子缓和关系,让大公子对血魔宗有所留恋。

为让逐不宜高兴,两个长老说了花银莲的事。

前几日,有弟子去血寒牢送饭,却发现花银莲不知为何,突然发了疯似的自尽,舌头咬掉半截,血吐了满脸,险些就自尽了,但这违背了执法堂定下的惩罚,于是宗门所有药师出动,硬是将花银莲从濒危状态拉了回来,说要坐一辈子牢,少一天一个时辰一刻钟,都不行。

说的乐窈都唏嘘不止。

成王败寇,莫过于此。

几个月前,花银莲还是高高在上的宗主夫人,为了奉承她,便要打压逐不宜,连一个送饭的仆人都敢对大公子不敬,现在,谁能想到,她会沦落到这种下场。

凄惨归凄惨,却不值得同情,花银莲对逐不宜兄妹两下

手之时,又何曾心软过呢。

逐不宜对长老们的算盘心如明镜,淡嗤了一声,没多少兴趣,留下一句,“吾要闭关。”便带着自己的剑,径直回了小重山。

逐不宜回到小重山后,当着两位长老的面,开启了护山大阵。闭关期间,禁止所有人上山。

随后,便回到小木屋,清扫一番,进入闭关状态。

千宗法会的事结束,逐不宜不能再浪,必须消停一段时日,巩固元婴,消化天道馈赠。

逐不宜闭关期间,乐窈便在山中闲逛。她发现小重山外总有一队弟子守候,殷切地等待逐不宜出关。

有时,她带九霄剑出来晒晒太阳,接近护山大阵时,总有人朝她招手。

九霄剑内有一个生了灵智的剑灵的事,也随着银魔照无痕的诛灭传开,于是,宗门有些人将主意打到九霄剑上,逐不宜油盐不进,但求一求九霄剑,也许管用呢。

乐窈很快让用事实告诉他们,不管用,不管用。

九霄剑在众人面前晃悠一圈,任凭对方说得口干舌燥,她都一副没听到的样子,仿若无事地走开,有时,还会误解对方的意思。

对方说:“九霄求你给大公子带个话巴拉巴拉……”

九霄剑嗡了嗡表示明白,当场表演了个剑劈大石,一道剑光闪过,石头碎为渣渣。

九霄剑飘到那人跟前,嗡嗡地询问,够不够,不够再劈一颗?

那人摇摇头,不,不是这个意思——

九霄剑于是转身回去,轰轰轰连碎三颗巨石。

那人:“……!!!”

看到山下弟子惊悚的表情,没人听到乐窈嘎嘎的鹅笑声。

于是,渐渐有人理解了大公子那句话,“九霄剑灵很不好沟通,有自己的主意,常常不听这个主人使唤……”

这不是不好沟通,是压根不能沟通,九霄剑灵跟三岁小娃娃一样。

怪不得,它连大公子的话也常常不听。

乐窈逗弄了那些人一番,玩得不亦乐乎。有时也会在山

下遇见逐宗久,这男人什么也不做,只是望妻石一般,望着小重山呆呆发愣,身影孤独。

两任老婆没了,三个孩子,一个被害早夭,一个与邪魔勾结,一个银魔化身,最后一个也迟早会与他断绝关系……汲营半生,蓦然回首,才发现自己孑然一身。

逐宗久发呆够了,会对着九霄剑述说一些事情。

乐窈懒得听。

真当本剑是三岁小孩了!

她对逐宗久印象最差,不听他说一句话,扭头就走。

逐不宜闭关大半月,在星慈老祖出关前十日,走出了小木屋。

轰——

随着小重山一道元婴期威压荡开,山鸟纷飞,在山下苦苦守候的人,终于看到大公子下山。

逐不宜一身宝蓝长衫,长发以玉簪束起,俊美无俦。

才短短半月,再见到大公子,只觉得通身气势愈发神秘。

“不宜。”乐窈从山中某一处,听闻动静后,笑吟吟赶来。

逐不宜冰冷面色顿时温和,将飞来的九霄剑握在手中,看向自家剑灵。

乐窈将这半月发生的事说给逐不宜,自己无聊时逗山下弟子,假装听不懂他们说话,还有逐宗久……

逐不宜笑着听她说,当听到逐宗久时,笑容顿了顿,露出讽刺。

“别管他。”

开放了护山阵后,逐宗久是第一个上山的,他踌躇着,将想让逐不宜做血魔宗少宗主的事说出口。

这是他所能想到的,唯一能弥补这个大儿子的方式。

孰料,逐不宜嗤笑:“这个少主,是你曾经千方百计想要交给逐飞羽的吧,怎么,现在逐飞羽没了,想让吾接手这个烂摊子?”

逐宗久额头青筋直跳,却忍了下来,沉默许久,似做了个艰难决定,“你以前不是说,想要这个宗主之位吗,为父给你。”

逐不宜直了了身子,似乎来了兴致:“哦,宗主舍得?”

逐宗久:“……有你掌管血魔宗,为父放心。”

逐不宜好整以暇,幽幽地盯视着

逐宗久,突地笑了,“可是,我并不想要这个宗主之位,血魔宗早就与我没关系了。”

逐宗久蓦地抬眸,终于看清逐不宜眼底的戏谑,噌地起身,“逐、不、宜!”

“能听到,不用这么大声,吓到了我的剑。”逐不宜温柔抚摸着九霄剑,下逐客令:“宗主,你下山吧。”

逐宗久还想再说几句,逐不宜却抬掌往空中一挥,霎时,山中杀阵发动,招招直奔逐宗久死穴,毫不留情。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谓雀无角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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